七夕贺文，祝坛子的各位亲们，七夕愉快。还有我亲爱的的大哥，弟弟久未出现，不知道你还来不来文区能不能看得到。 [策瑜]一念成灾
赠：迦陵频伽
天入夜时周瑜才从水寨战船上回到自己在巴丘的行营，周瑜并不是在个在起居上节俭的人，所以虽说是行营，却也不比他以往在舒城家中差多少，只不过多了许多沙盘地图，风土水文还有林林总总的兵书名册，堆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挂在大帐中央的，便是之前孙策亲手抄绘的中原地图，标着许都字样的地方，因为过多触碰，已经微微有些起毛。
周瑜一边更衣一边看那副地图，最后一手搭了自己刚脱下的外衣，另一手又忍不住去摩挲了一下吴郡到许都的那条线路，温润的侧脸掩在烛光里，显得越发柔和起来。
感觉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坐在他床榻上动了动。
他嘴角抿着笑，手指在地图上顿了顿，笑晏晏的道：“你怎么来了？”
没应答，周瑜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回过头。
那处空空如也，只是他的猛然回头，到把刚刚挑帘进来的吕蒙吓的一怔，掀帘子的手也没来得及收回，看着周瑜问了句：“中护军？”
周瑜还在想刚才的影子，招招手让吕蒙进来，眼睛却又瞥向床榻，依旧的空荡荡的哪有那人的影子。
吕蒙心里原就不安，看到周瑜这样越发惴惴，双手捧了刚刚接到的书信，一字一顿道太夫人让护军即刻回吴郡。
他看着周瑜，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人不说话，他便又小声道，吴侯伤重，太夫人让您即刻回去。
吕蒙自小就觉得，有些事情别人说出来跟自己亲眼去看是两回事，他来江东已经有些时日，孙策跟周瑜什么样的交情自不必说，所以在周瑜接过书信还没一句句读出来时就抢先知会了，于是他也就如愿以偿的没在周瑜脸上看到他读书信时的揪心表情。
只不过太平静，平静的吕蒙感到压抑，他又试探的喊了声中护军？
这下周瑜像是真的回神了，手中的书信被他不急不缓的折好踹进怀中，然后吩咐吕蒙准备行装连夜就走。
吕蒙领命出去了，周瑜看着他离开，目光又转向了自己空荡荡的床榻，似有些抱怨的念了句伯符啊。
桌上烛光被风吹得四下摇摆，叠好的书信贴在胸口，火辣辣的疼。
点兵的时候周瑜还有些麻木，行伍多年的敏锐感知告诉他这番回吴郡兵士越多越好，偏偏又被这带兵回吴以策万全的原因魇住心神痛的喘不过气来，他立在旁边看吕蒙一队一队的清点，最后终于看着乌泱泱的人头摆摆手。
够了，他说。
暗哑的嗓音让吕蒙几乎就要伸手去搀扶他，只是看着周瑜挺直的腰背，生冷的模样让那双手捏紧了名册，终是再没动分毫。
星夜兼程，他们一路走的甚急，马歇人不歇的接连数日让吕蒙几乎以为长在了马背上，周瑜看起来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说话的间歇还能露出个笑，弯着眉眼，一如吕蒙刚见到他时的模样。
周瑜表现的太过随意，以至于在漫长的路途中，吕蒙几乎忘记了他们回吴郡的原因。
快接近吴郡时周瑜下令休息，众人就地扎营生火做饭补充体力，周瑜却独自一个人去了河边。
此刻夕阳西下，橘红落日投在河面上，粼粼的像极了幼时常去玩耍的那条舒河。
他这趟走的急，长琴洞箫一概没带，便随手折了一条柳枝拧柳笛。
这东西当年孙策给他做过很多，取上一段粗细均匀的枝条，用小刀前后两端各划一圈，然后细细的把柳皮跟枝干分离开来，长短粗细不同的柳笛，便能吹出或低沉或清亮的各种曲子来。
他那会儿看孙策拧柳枝，指节分明修长，动作灵活轻巧，无疑孙策是个很好看的人，不仅仅是手，连带着周身所有，连被人赞惯了的周瑜都觉得他兄长确实是让人移不开眼。
漂亮却又狠戾，混在一起就成了能让人舍生舍死的回头无岸。
一见孙郎误终身。
那会儿周瑜还笑言瑜天天对着兄长又该如何，孙策就贼兮兮的笑，手不老实的摁住他了说，那怕是要耽误公瑾你几辈子。
想着想着，手中的柳笛就被自己捏变了形，他懊恼万一真没了孙策的后半生，心里空落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笛子没有做成，只好再去折一枝柳条，却在错眼间看到孙策斜倚在树下，落日的余晖笼在他身上，安静祥和的让周瑜几乎要落下泪来。
孙策的动作很轻巧，三两下拧出了柳笛放在嘴边试试音色，便抬手递给周瑜：“喏，公瑾的手艺总是比为兄差了点。”
周瑜想要对着他反击几句，却在伸手去接柳笛时，对着空荡荡的树荫，无端滚下两行泪。
抵达吴郡已经是七日之后，周瑜未及更衣就去拜见太夫人，这位被他视若己母的妇人此刻正端坐在侯府的佛堂里，堂中缭绕的香火让周瑜有些鼻酸。
她见到周瑜进来，微微放松了身体，那双眸子里已经看不到太多悲痛，语气平稳的似乎只是像往常喊周瑜来家里吃饭一样。
她说伯符已经走了，天热，耽搁不得。
周瑜点头表示明白，心想如此也好。
他本还想宽慰太夫人几句，却是被太夫人先一步拉过了手，触感温润的多了一件物什，低头看，是串佛珠。
任由太夫人把那串佛珠在自己腕上缠了几圈又规整平，她一边动作一边说瑜儿，我年纪大了，以后要多辛苦你辅佐仲谋。
周瑜低声答应，表明心迹的话已然无需多说，攥紧了腕上的佛珠便只觉得痛。
愣神间太夫人一手已经拂上他眼角，湿润的痕迹粘在指尖，顺着眉梢划过一条长长的痕迹，耳边是太夫人低沉的叹息，痴儿……
一念成痴。
想到这周瑜闭了眼，滚滚红尘，又有谁能真心看得透放得下的。
别了太夫人回到住处时已经午夜，周瑜自打来吴就跟孙策一起住在东府，他连日里身心俱疲，精神却像是绷紧了弦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起身开窗，却发现那窗户已经开了，一个影子跳进来，什么话也不说的只把他往怀里带，两人一并滚在榻上，气息热烈而熟悉。
周瑜掰他的手腕，嘴里抱怨伯符别闹。
那影子也当真不再动，圈了他的腰带的更近些。
周瑜被他从后面搂住，后心贴着他胸口，侧脸埋在枕上，他说兄长你好冷。
说完就想回头看他，孙策却收紧了手臂，他说公瑾别看。
那就不看。
微弱的血腥味从那人身上传来，周瑜侧着身扣紧了孙策搂着自己的手，月光下那双手指节分明，修长而苍白。
他说伯符。
嗯？
明天还来吗。
过些天吧。
周瑜嗯了一声，觉得愈发冷起来，扯过薄被把两人盖住，蜷在孙策怀里，天快亮时才终于闭了眼。
翌日醒来孙策早已不在，周瑜像往常一样穿戴洗漱了去侯府议事。
坐上的孙权微皱着眉听周瑜还有几个老臣对当下时局的分析建议，素色的孝衣在阳光下有些打眼，周瑜这许多年来甚少开口喊主公，俩字梗在喉咙里蹦出来有些暗哑的味道。
他忽然想以前孙策在时，主公二字便往往含了自己对孙策某种隐晦的挑逗，相较于孙策，周瑜在某些事上更显得含蓄，比如微眯了狭长的眸子挑了嘴角晏晏的喊他主公。
催情一般。
回忆太多，唯有及时打住，议事厅依旧庄严肃穆，等周瑜再对着孙权说出主公俩字时，便已真真切切的只是主公二字。
再无他意。
又过了些时日，吴郡局势稳定，周瑜晚间就寝总要留盏灯，孙策说过些时日再来，他不说过几日，周瑜更是不知，有时候对着灯花，总会想起幼时许多事来。
想得远了，第二日就有些走神，孙权在议事时看到周瑜这样，便会唤声公瑾，看那人茫然若失的眸子，最后终是忍不住轻声道，公瑾闲时，去看看兄长吧。
周瑜随口应了，心想子若不来我宁不往这事，又不是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自己何苦纠结这个。
他这么想着，却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拎了壶酒去看孙策。
吴郡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周瑜给那块冷硬的墓碑倒杯酒，自己举了一杯凑在嘴边，也不喝，只觉得那湿漉漉的碑石，竟是沾染的连自己眼角也湿润起来。
他端着酒说兄长，瑜多想痛快哭一场。
可是哭不出，眼角的泪痕也像吴郡的天气般，湿漉漉的，阴沉的人透不过气来。
又过了很多年后，周瑜站在船头看远处的漫天大火，似要将天地都烧透溶掉一般的狂烈，挡不住的热浪扑在周瑜身上，那火中有个熟悉的影子。
白马银鞍，豪气干云。
泪水模糊了眼眶，天地都成了倒影，唯有那身影清晰异常。
他说兄长这都是我们的。
赤壁的一场大火似是将他们变成一种永恒，只是昔日江东双璧今日只剩其一。
他说兄长瑜当初怎知，竟是失了兄长的永恒。
终是追悔莫及，一念成灾。
蚂蚱
201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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