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
“那些官员如今对我闭门不见,送去的钱也被全数退回。还有,道上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帮派,正在大肆染指我们的地盘和生意。仲达,”曹丕面色凝重,“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司马懿依旧一脸云淡风清,目光聚于一处,缓缓道:“丕少可听说过袁家?”
“袁家?”
孙权在脑中一番回忆:“就是大哥当年跟过的那个老大?”
孙策冷笑着:“袁家兄弟当年在道上可谓叱咤风云。我们老爹,还有隔壁的曹操和刘备全是他手下。”
“可惜,”周瑜眼中暗含嘲色,“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最终还是倒下了。一夕之间,被人肢解,死无全尸。”
孙权沉默下来,似乎猜到了什么。连日来的不安一直笼罩在他心头,或许他一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无法相信。
这样的势力若背后没有上面的支持,恐怕是无法存在的。同样,覆灭它,也只需要上面一声令下。魏蜀吴三帮不过适逢其会,成了最终受益者。同时,也成了袁家的继任者。
“我们是政府在黑道的管理者,却不会永远都是管理者。由袁家之鉴可见,政府是要重新洗牌了。”
诸葛亮看着刘备,只见他面沉如水,问:“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这话的意思显然不是要与政府对抗。虽然三家势力庞大,却永远也无法与国家相抗衡。何况,他们背后本就站的是政府。
孙权知道他的两位兄长向来行事果决,在安排后路这件事上更是毫不迟疑。孙策豁达地拍着他肩膀:“权儿,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瑜也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而后看向孙权,“仲谋,你感情的事我们本来不该过问,那毕竟是你的私事。但眼下这种情况,我和你哥不得不提醒一句,小心身边的人。”
见孙权一脸莫名,孙策索性直言:“我们掌握的情报,陆逊是上面派来的卧底。”
惊讶之下慌乱之色一闪而过,极轻极淡,却被周瑜尽收眼底。
原来,孙权是知道的。
明日二
关于陆逊的卧底身份,在他们第一次上床后,孙权就知道了。
很少有人会在自家床头安装监视器,而孙权床头的针式探头除了覆盖他那张大床,还包括了小半间书房。当然,它平时并不开启。事实上,即使有过再多情人,孙权也从不带他们回家过夜。
陆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们相遇在一架飞往佛罗伦萨的班机上,孙权给自己放了假,陆逊则是去参加当地一个交流会。彼此的第一眼,不过是一次意外的碰擦,一句“对不起”,一句“没关系”,仅此而已。
之后在当地的酒店大堂,两人再次相遇。孙权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微妙之感,却也不过是他朝他微笑示意,他朝他颔首回礼。
直到第三次,孙权外出用餐,正逢对面房门开启。走廊两侧,两个男人均是一愣,随即相视而笑。那一刻,孙权终于明白了那种微妙,原来,这就叫缘分。
接下去的行程,便在彼此相识结伴中开始,愉快挥手中告别。孙权并不否认自己对陆逊颇有好感,却也知道他不同于自己以往任何一位情人。于是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循序渐进、层层深入。
在那年新年钟声敲响时,孙权在欢庆的人流中对身边的人说:“伯言,我们在一起吧。”
“啊?”
四下尽是欢庆声浪。
“我们在一起吧。”孙权凑近,重复道。
焰花升空,漫天璀璨。
“仲谋,你说什么?”
孙权不禁暗自懊恼,怎么就挑了这种时候,还是这么个地方。却见陆逊在面前站定,眼含笑意,双唇一启一合。
刹那间,万籁俱寂。
从陆逊口中吐出的,无声的好字,叫孙权在那一刻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明日三
美梦总是过于短暂。
对孙权而言,与陆逊的那一夜就像是一场短暂的绮梦。梦里耳鬓厮磨,欢爱缠绵;梦醒爱恨不能,徒留悲凉。
如果不是他临时兴起开启了那只摄像头;如果那里面只是仅仅记录了他们一夜欢愉,那么它会是一份创意极佳的纪念日礼物。孙权甚至可以想象在来年的这天,陆逊收到礼物后的表情,他会先轻轻皱一下眉,然后平静地说,孙仲谋,你个变态。而自己则会趁机偷香,再顺便对他说,你不就爱我这个变态么……
以上,没有如果。
那天,孙权在静止的屏幕前坐了许久,回忆了他们相遇后的一切,想着想着便冷笑起来。低沉的、嘲讽的、愤怒的,也许还带了点绝望的笑声,在屋里久久回荡。
孙权,你就是个傻X,什么相遇什么相爱,全是狗屁!就连陆逊这个人,也许都不存在。
后来,在离开那间房间时,他做了一件事,“子敬,帮我查一个人。”
“仲谋,想什么呢?”
孙权回神,眼前灯光旖旎,即使在这种分身乏术的非常时期,他依然选择与陆逊共度圣诞。
彼时手中是一份拆了一半的礼物,一只精美的相框。他记得那是陆逊在佛罗伦萨时买的,里面的相片是他们那次结伴时的合影,心底便泛起一阵冷笑。
“我想起我们相遇时。”孙权温柔地笑着,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陆逊浅笑着抿了口红酒,说:“所以它方便你睹物思人。”
孙权深深地看来一眼:“伯言,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正好过两天要出差,带着它就当你在我身边了。”
陆逊有些意外:“你这时候离开,不要紧?”
“就几天而已。”
“要不要我送你?”
“亲爱的伯言,我又不是小孩子,安心等我回来。”
之后,一夜缠绵。心下,各怀鬼胎。
明日四
狭小陈旧的房间,空无一物,只有顶上一盏小灯忽明忽暗,将四周的墙壁衬得愈发斑驳。
陆逊在第一天曾尝试撬门,未果。之后至今,他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呆着,无水无粮,过多行动只会消耗体力。
之前,组员传来消息,机场围捕失败,目标没有出现。
再之前,孙权温柔地亲吻他,“伯言,我走了。”
圣诞那夜,孙权告诉他要出差。
那日白天,上级传来指示,七天后收网。
陆逊靠上墙壁,闭了双眼。
孙权,仲谋,孙权,仲谋……
那人便如召唤般出现在他面前。这次,没有温存,只有冷漠。
“陆议,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组组长。”孙权面上柔情无限,口中恶意调笑,“你们那儿的人,每次任务都会陪人上床么?”
陆逊面无表情,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孙权瞥来一眼,凑到耳边,如同他们以往任何一次耳鬓厮磨时那样,轻柔的,一字一句:“在你第一次被我上时。”
陆逊垂下眼眸,依旧平静无波,他说:“仲谋,你逃不掉的。”
孙权抬手轻抚起对方脸颊,目光如针:“那就记得,在下面等我。”说罢退到进门时的距离,“当然,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会让你走的安详点。”
陆逊便露出了孙权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淡淡的,带着倦意:“仲谋,你认为我会说么?”
孙权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每深入一分,目光便冷却一分。
后来,没有了。
孙权离开时,手下跟在身后,却不知其意,杀或不杀?
直到上了车,他才说了一句:“走。”
伯言,孙权在车中闭眼。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你为何不愿来我身边。
仲谋,陆逊在屋里低笑。我不会告诉你分毫。是不愿,更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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