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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奇幻架空][二荀瑜策权逊] 元世代(更至第五章,本章主瑜策瑜,OOC慎)
大胖桃子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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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03-29  

[奇幻架空][二荀瑜策权逊] 元世代(更至第五章,本章主瑜策瑜,OOC慎)

咳咳,此文架空,建立在某个作者脑洞中的奇幻大陆上,严重OOC,剧情与历史走向没有半毛钱关系,角色与历史人物的关系恐怕也只有半毛钱……
主CP见标题,基本是无差别的,大概会有其他CP乱入比如丕协什么的,清水非耽美。



第一章


流浪的吟游诗人们啊
是否还记得诗歌的时代?
那不属于英雄
不属于战争的
爱与死

初代在上
赐予他的子民安乐福祉
他闭上孩子们的双眼
在床边轻轻呢喃:
元世代之前
不存在历史

你已忘了
我亲爱的吟游诗人
世界并不源出于此

曹丕厚着脸皮唱完这段歌词,把刘协拉到后台,凶巴巴地瞪着他,扯了一下那双抱着竖琴的手低声说:“我以为你比我更熟悉这首歌呢,尊贵的陛下!”

被称为“陛下”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威武的高瘦青年微微涨红了脸,委屈地说道:“我很久没听过真正的音乐了,你知道的……”在牢房里关了那么久,手指也不灵活啊。

“那你来唱我来弹?”曹丕建议交换角色,他对自己的艺术才能相当自信。

“我……我不会唱歌。”刘协决定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咬着唇否认了。

如果身为陛下就等于什么都不会,只要别人代替他来做所有事情,那么自己的王位也给别人代替就不足为奇了。曹丕心里暗暗后悔捡了个大麻烦,放他在那呆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呀,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但既然要扮演吟游诗人,就不能半途而废,他只好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救场。

是一支风笛。刘协眼睛一花,那么一件精致华美的陶瓷乐器居然凭空就从小小的背包里出现了,真是不可思议。曹丕小心地把这样东西放到他手中,说这是荀家秘传魔法烧造的风笛,可以随心演奏音乐,甚至不需要手动按孔。

“你只要装作在吹笛就可以了,尊贵的陛下。”

刘协这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灌注魔力的物件,心里十分好奇,但很快又黯然起来,荀家是元世代以下最富声望的大家族,也是仅有的被授予合法使用魔力的一群人,这些本该是他的帝国的核心机密,这支风笛的价值也抵得上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现在却在一个外人手中……他默默接过来,心事重重地吹起忧伤的旋律。

流浪的吟游诗人们啊
看那茫茫原野
滚滚河流
听蓝天里的一只白鸟
带来海洋的呼唤

诗人的乡愁是那青涩的麦子
在秋天里慢慢成熟
诗人的眼睛里只有远方
因为脚下丰饶的土地
不是他的家乡

哦大地是谁的母亲
她为何不认得自己的孩子
她的面貌愈加年少
我却已匆匆老去

悠扬的笛声引来了夕阳下的旅人,曹丕唱完一首歌,刚拿出背包里的水囊,眼角就扫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那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双胞胎,正互相低语着什么,往吟游诗人们这边走来。

“糟糕!”曹丕不喝水了,招呼刘协说:“快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尊贵的陛下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了起来,但并不清楚同伴为什么突然发出警报,还是有些愕然,“怎么了?谁追来了?”

“再不走就会被发现!”曹丕抢过风笛塞进自己的包里,拉起他就从人群中间挤了出去。追逐笛声而来的两个青年不过说了几句话,吹笛人和歌者就都不见了。趴在半山腰的太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往他的靠椅滑下去。



刘协跑得气喘吁吁的,眼睛也红的像个兔子,他甩开曹丕的手,有些愤懑地说:“我们不是变过装了吗?怎么会被发现呢?”

曹丕心里暗暗嘲笑,尊贵的陛下连跑步也不怎么行,嘴上还是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是因为脸,是因为笛声。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荀家的双子!”

他们一定是听出了那支特制风笛的声音,如果被抓住,再多的伪装都逃不过魔法师的眼睛了。刘协恍然大悟,回忆起来:“传说中的玫瑰法师啊……”所谓玫瑰法师,是很多年前的一个笑话,哦不对于皇室成员来说可不是笑话,大约七八年前(那时候尊贵的陛下还待在他尊贵的王位上),刘协的妹妹曾主动向双子中的哥哥荀攸送玫瑰花示好,却被他以“公主应该与世上唯一的人相配,但我天生就不是唯一”的奇怪理由给婉拒了,公主大受打击从此再也不出来玩了……于是,玫瑰法师的称号也就传开来。巧合的是,弟弟荀彧身上的确长年带有玫瑰的香气,这恐怕是分辨这对双胞胎最有效的方法了。

“他们为什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曹丕回想的刚才那一幕思考起来。

“不是为了抓我们?”

“当然不,尊贵的陛下。”你还没有这个分量请动北方大陆最优秀的两位魔法师呢。秘传魔法世家自从初代陛下开始便担任着守护三块大陆的重担,维持土地面积的恒定,因此也被称为“边界画手”。但刘协并没有亲眼见识过魔法师们是怎样修剪帝国的土地的,这项仪式每五年举行一次,五年前他已经离开了权力中心,十年前他还没有资格参加。

曹丕显然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他慢慢整理着思路:“不错,今年又轮到那个仪式了,但是本该在做准备的玫瑰双子却离开了。”

“初代在上,他们难道不打算进行仪式了?”如果有什么比现实更能令刘协信服的,那就必然是伟大的初代陛下制定的政策。

刘协对这片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大陆其实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中心火山与空气作用形成的的光之精灵是土地的重要养分,有了这些物质,大地上的动植物才能生长发育,同时土地的面积也会不断增加,这是无论生活在哪一块大陆上的人都默认的。

但在元世代早期,英明的初代陛下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面积不断增长,每单位的营养吸收率就会下降,进而无法维持原有的增长速率……最终的结果就是,成熟的大陆块会因承受不住巨量的呼吸消耗而崩解,分裂成若干部分,其中根系不稳定的小岛可能会就此沉没在海中。

史无前例的统一了三块大陆的初代陛下自然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所以元世代纪年开始之后就创制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法令,即每五年进行土地边界的修整,以保证三块大陆的面积处于发育的最佳状态,这项任务从那时开始就由初代魔法师,即荀氏的族长负责。

然而曹丕所了解的更接近真实的国情。最近二十年来,每隔五年,这个从初代就流传下来的法令都要经受一次质疑的风暴,原因是:位于三块大陆之间的中心火山停止喷发,火山之源渐渐不再为土地的生长提供养分,各地的农作物产量都有减产,动植物的数量下降得更加明显,原本生机勃勃的大地已经逐渐开始衰败。如果真有火山之神的话,它为什么不再守护这片大地了呢?对初代陛下深信不疑的人们也开始不安了,他英明伟大的决策是否真是永世不变的真理?

刘协听完了这骇人听闻的说法,惊愕得连嘴巴都要裂成三瓣了。“那……那如果火山一直不醒过来,我们会怎么样?”

“世界末日吧,反正总有一天要来的,”曹丕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这是个好题材,以前没什么诗人写过呢。”

太阳已经完全降下地平线,月亮悄悄地爬上来,只有一道弯弯的痕迹,像是一眨眼就会消失的光。幸好还看得见不少星星,夜之女神温柔又明亮的目光抚平了两人的心情,他们各自伸了个懒腰,互相靠在对方的背包上,一阵微风吹过,谁也没有再说话。



走在同一片温柔夜色中的“玫瑰双子”却一点也没有松懈,虽然并没发现吹奏风笛之人的去向,但这本来也不是他们的目标。荀攸抬头看了看晕染过的月亮和深不见底的夜幕,忽然说:“暴风雨要来了,不,已经来了。”

荀彧简短地点了点头,这对双子之间心灵相通的程度省去了大多数对话,他从白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罗盘,右手捏出一个简单的监测法术,轻声念诵道:“以初代之名,带白鸟送去我的问候。”

无声无形的鸟儿破空飞去,很快带回了远方的消息:东南方海域出现未知气旋,大约在三天前,现在正往内陆逼近,预计一天后到达中心火山地带。

两人对视了一眼,疑问在各自的心中升起,自元世代以来,进入内陆的气旋并不多,而这一个却来势汹汹,直逼他们的目的地,最奇怪的是,出发之前竟然没有被气象仪监测到。按照时间上的预计,他们即便可以在气旋到来之前赶到火山区,也不能太过乐观,那块地方一直以来都是不通人烟的禁地,即使持有通行许可,仍须穿越中心火山外围的夜幕森林。据说在那片广袤地域中,林木高不见顶,就像忠诚的骑士守护着最神圣的火山女神,尤其是,在她泡在岩浆里沐浴的时候。

当然,荀攸只是在心里戏弄了一下至高无上的火山女神,如果说出来的话,荀彧一定会严肃地纠正:“哥哥你错了,火山之神是男性不是女性。”至于究竟是男是女,其实学界也没有定论(学者们确实针对这一问题写过大部头的论著呢),毕竟元世代以前的历史资料已经被初代陛下统一销毁,神话也不例外,因此流传下来的就只有大家已经习惯的观念了。

荀彧又一次看向静谧的深蓝色天空,远方似乎隐隐有漩涡的波动,那些遥远古老的星光倒映在东南方海域上,恐怕就不是现在看起来这样平静了。海上行船的人曾把暴风雨席卷的海面称为“星河之舞”,说是喜爱黑暗的海之女神因为难以无法星光的骚扰而发怒,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和繁星吵上一架。当然,荀彧只是在心里回想了一下这个故事,如果说出来的话,荀攸一定会微笑着调侃:“哦,多么浪漫的爱情故事。”

事实上,这暴风雨只不过危机中的小小间奏而已,真正的主旋律正在北方首都的议会大厅里上演。一直以来,对旧制度的质疑就像隐藏在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流,时不时冲击着人心,终于在今年边界仪式之日到来之前浮上台面。首要的议题就是如何解决中心火山停止喷发的危机,还有应对大陆上越来越流行的“火山灰教”。

那个莫名其妙的教据说是由一个名为张角的人带领,宣扬一套“错误的传统必将遭受天罚”的理论,主张取消边界仪式,让土地恢复自然生长的状态,并且诚心祭祀火山之神,这样中心火山一定很快就会恢复活力。他的说法在民间非常流行,在他的带领之下各地新建了不少火山神庙。荀彧毫不怀疑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个宗教组织,现今名存实亡的帝国议会里就有他们的人……

出行之前,双生子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荀攸问:“你是在担心,边界仪式如果被取消会影响荀家的地位吗?或者……”

荀彧本能地想否认,但是哥哥的确问到了关键的地方,他知道那个“或者”后面是什么。从小就是肩负着这个使命长大,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履行这种职责……这是难以想象的。他答道:“只有责任才能赋予人生真正的意义。”

“初代在上,他一定为你而骄傲,”荀攸投去理解的目光,温和地说:“不过,即使没有任何人期待,我也不认为你的人生会失去意义。”他很清楚荀彧心中的矛盾,如果初代的旧传统对现实已经没有益处,责任心过重的小弟绝不会坚持保留,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在进行仪式之前亲自到中心火山探查。也许现在已经太晚,但缺乏历史的元世代还是保留了一句古老谚语:“后悔的真名叫作犹豫”。

双胞胎收回远望东南方的视线,把各自的兜帽往下拉了一点,齐声祈祷:“愿海之女神保佑初代子民。”


TBC


抽风注:
咳由于设定比较繁杂,所以花了不少时间解释,下文里会继续解释……
如果看到这里应该会发现此文中的荀攸基本属于原创角色(双子什么的最喜欢啦),祥瑞御免。
此文是多线并行的,下一章会转瑜策线,某想尝试下这样的写法,未必能写好,总之先这么来吧。语言上尽力偏西方奇幻的风格(呜呜完全不知道怎么写),不过东方式的词句总是忍不住冒出来OTL……


[ 此帖被大胖桃子在2014-07-07 15:0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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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04-03  
本章转去江东组咯~


第二章


孙权望着正在专心收拾行李的孙策,抱着手臂一动不动。

“父亲努力了一辈子,不是为了让我们掉回保守派的陷阱里,你要是不敢去,可以留下。”孙策头也不回地说。

“我不是那帮老头子的跟屁虫!只是……你不认为仅仅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去冒生命危险太不理智了吗?”孙权语气生硬地回应。

“我亲爱的老弟,原来你知道什么叫做不理智,”孙策忽然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冰霜般的笑容,他即便在生气的时候也依然保持着笑容,“听信几个垂死之人的胡言乱语,和一个非法执业魔法师的蛊惑,你的勇气真是令我吃惊。”

“这与勇气无关,我们都知道,”孙权别开脸,他多少为自己的毁约感到愧疚,“父亲是为了理想而死的,我就算是冒险……也是为了我的理想。”

“而且,陆逊也不是你想象的黑魔法师……我可以用性命为他的品格担保。所谓合法执业资格,只是初代的一条无聊法令而已,难道你还会费心去遵守吗?”

“很好,既然你这么决定了,”孙策依旧微微笑着说,他知道没法阻止弟弟做任何事,他甚至没法让自己不要生气,“如果我回来发现……发现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我保证会让他用性命负责。”

孙权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这样激怒自己,赤裸裸的威胁不是孙策通常会做的,他也不会因为与别人意见不同就冷言冷语,但是自从父亲在海上遇难之后他的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两人总是会因为这种各样的小事争执。陆逊是他珍视的朋友,就算他是哥哥也无权那样说!孙权咬着牙跟孙策对瞪了几秒钟,然后旋风一样摔门出去了。

木头门板的撞击声终于震裂了孙策完美无缺的笑容,他有些疲惫地坐下,很快就后悔起来,明知道留不住他,为什么不好好告别?父亲走的时候……他因为搞砸了实验没敢去道别,现在成了终生的遗憾。虽然他并不真的认为自己这次出行,或者弟弟的任性胡闹非常令人担心,但潜意识里总是希望,每一次分别记住的都是亲人的笑容。算了,没时间想那么多,等回来找那小子喝顿酒就好了。



孙权一口气跑出家门,在深夜的大街上狂奔了很久,直到冷风把他的到处乱撞的思绪冻住,才慢慢停下脚步。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他和陆逊的冒险计划只透露了一部分,不算很危险的那一部分。陆逊通过他神通广大的渠道得到了一份秘密手稿,来自据说已经无人居住的贪婪大陆。

这是一块传说中的大陆,在元世代统一之前的最后一次大战中彻底变成炼狱。它本来是东南大陆西侧沿海的一部分,因为那场大战极为罕见的伤亡,土地疯狂地吸收死尸中的养分,当时又正好是夏天生长的旺季,很快就发育成了不受控制的变态大陆,好像恶魔一样吞食了它供养的一切动植物。

初代陛下为了防止这片土地蔓延,下令初代的御前魔法师将它整块挖出东南大陆……孙权每次想起这些诗歌里传唱的初代故事都觉得十分难以想象,只不过一百多年前,听起来就像神话一样。那块被遗弃的土地,就是现在的贪婪大陆,孤独地浮在西南与东南领地之间,从那之后被严格禁止靠近,也不再与外界联系,直到去年一小队历史学家闯入,又从那里逃脱。陆逊所得的手稿就是来自一位名叫王粲的学者,可惜他们离开贪婪大陆不久后就暴病而亡了。

严格的说,孙权和孙策的分歧只在研究方向的不同而已。在孙权看来,贪婪大陆是一个土地变态发育的绝佳样本,那种神秘的生长因子也许可以代替火山之源成为三大陆新的原动力——如果控制得好的话。而后者则继承了父亲孙坚的新派理论,认为初始大陆起源于海洋,海洋中分布着一种名为“大陆之心”的物质,是催生土地的真正种子。

当然,这些细节孙权并没有告诉哥哥,除开危险性之外,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信任一个外人胜过父亲。无论如何,这次成功地把气氛搞僵了,短时间内孙策是不会再管自己了。



孙权想不到的是,正当他出发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时,孙策可能永远也到不了他的目的地了。

事情恶化的程度完全超乎孙策的想象,海上卷起猩红色的风暴时正是凌晨两点,从海平面出现到掀翻船身只用了三刻钟,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发了狂,把星光和她的猎物撕得粉碎,孙策果断地放弃了保住船的打算,直接下令放下救生小艇,他还没看清对面挣扎的船员是谁,风浪就毫不留情地把小船甩了出去,然后一道更大的海浪——好像一把巨斧把船身狠狠劈成了两半!

海水仿佛被一种恶魔般的力量操纵,这是噩梦吧……冰冷的海水立刻吞没了所有人,开始几秒内孙策冷得几乎无法呼吸,但很快恢复了理智,他试图抓住头顶上漂浮着的救生衣,却被巨浪之手又一次拂开。终于,耗尽了胸腔内所有空气之前他挣扎着浮上了海面,左手迅速地捞过一根断掉的桅杆,死死地抓住,右手从腰包内掏出一颗丸状的东西,咬掉防水层和引线,聚起最后的力气把它抛向上空。

他看不到那颗信号弹会不会有用,因为不知疲倦的海浪挡住了头顶所有视线,孙策呛出几口水,感觉眼睛有点模糊,或许是刚才被这根桅杆的兄弟给撞了,他已经无法思考太多,只凭着求生的本能,手里抓着不知从哪里扯下来的带子,大概是皮带吧?先绑上再说……死结,必须打死结,不然就真的会死……

这个动作并没能重复许多次,因为一个浪头猛地把他高高抛起,似乎正在蓄力要把人投入死亡的深渊。孙策的眼前漆黑一片,星光,星光也没有了,他的大脑被这暴虐的天灾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让他差点想要笑起来的念头:

“老弟没来,真是太好了。”



一艘奇异的海蓝色双桅纵帆船破开晨光,从远方迷雾之海中缓缓驶来。这艘帆船在海上从容漫步着,一点没有受到昨夜风暴的影响,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船长鲁肃的心情相当不错,阳光很好,清晨洒下去的渔网被拉得满满的,看来今天的收获会比以往丰富,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打上来几只海龟,他很喜欢吃生海龟卷,可惜船上的其他人都不太能理解这种口味。

自称“副船长”的周瑜懒洋洋地坐在船头晒太阳。他来的地方日照很少,于是跟很多年轻人一样,他总想着把白皙的皮肤晒成更有质感的颜色。鲁肃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指出他不过是找借口偷懒不干活而已。

鲁肃又等了一会,决定可以收网了。上百条种类不一的肥鱼哗啦一声铺开在甲板上,他飞快地扫了一圈,有些失望没看到海龟,却发现一个形状怪异的大件东西……

“喂,副船长阁下,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吃肉了?”

“很不幸是的,如果你指人肉而不是海龟肉的话,船长阁下。”周瑜远远地望过去,他的视力相当不错,也发现了那个形状怪异的大件东西,这引起了他的兴趣,从船头翻了下来往鲁肃那边走去。

被埋在十几条鱼下面的正是昏迷的孙策,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就像个死人,比猎物们的状况还要糟糕,只有微弱起伏的呼吸表示他还活着。鲁肃自认为是个好心肠的人,于是把那群活泼的肥鱼们拨开,又解下吊在那人左手臂上的浮木。

“聪明的孩子值得好运气。喂,副船长阁下,你们那里有没有睡美人的故事?说的是王子要吻醒命中注定的公主……你要试试看吗?”

周瑜已经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回答道:“当然是有的,船长阁下。只不过我比较喜欢吻醒着的美人。”

“我要是指望你做什么事,他肯定会永远睡下去。”鲁肃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施救。周瑜拎起刚才被解下的腰带,把上面那个湿淋淋的小包取了下来。里面有几个密封防水的小罐子和丸状的小球,几片药,一把多用军刀,还有一个随身金属相框。

“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吗?”周瑜问。

鲁肃正在努力做着心肺复苏,忍不住说:“一个铜币也没有!副船长阁下,您的作为让我想起了贪得无厌的海盗……抱歉——”

“这不是有吗?”周瑜修长的手指伸进那人的领口,夹出一个红铜色的项链来,上面繁复的花纹勾勒出一个“S”的形状,他盯着项链看了一会,微微一笑说:“我们可捡到了一个金币也买不到的东西呢。”

鲁肃注意到了那个花纹,看起来有些眼熟,他想了一会惊讶道:“是上个月那个姓孙的人?”

孙策忽然喷出一口水,眼睛刚一睁开,身体的防卫本能就让他弹了起来,但是缺氧的大脑还很晕眩,整个左臂忽然间一阵痉挛,很快又一头栽到地上。

“别急别急,你活过来了。”鲁肃托起他的肩膀把人扶起来顺气。

孙策猛烈地咳了几声,视线终于回复正常,眼前说话的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头微卷的短发,还有一双很和善的细长眼睛,另一个稍微年轻些,面孔很白净,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好像在打着什么不可捉摸的坏主意。孙策看向那人手中的红铜项链,冻僵的手指毫不迟疑地搭了上去。

“谢谢你们救我,我叫孙策。”孙策慢慢地说完这句话,慢慢地把项链从周瑜手中抽出。

周瑜没有阻止,和鲁肃对望了一眼,然后侧开一步,让温暖的阳光照到孙策身上,语气温和地说:“谢谢你告诉我们真名。我是周瑜,这位叫鲁肃,是我们亲切的船长。”

也许是因为阳光照到了眼睛,孙策脑中对那人不太好的第一印象就好像晨雾一样消失了。他这才注意到现在身处的环境,暴风雨后的天气好得几乎能让人忘记过去,蔚蓝的大海上泛着银色波光,白海鸥的啼叫时不时地划过天空。孙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第一次带自己去海边,也是这样的晴天。那个时候他就和父亲约定,长大之后去远航,穿越迷雾之海去那些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个约定,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想到这里他手一摸腰间,发现是空的,周瑜正好递过来那个被刮的破破烂烂的小包,孙策这时候居然忘了说谢也忘了笑,急忙翻出里面的瓶瓶罐罐查看有没有破损。然后他又想起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们怎么知道……孙策是真名?认识这个?”他举起手中的红铜项链直接问道。

“是的,我们曾经见过另一个佩戴这种项链的人,他也姓孙,长相跟你……很抱歉我提起了他。”鲁肃接话。

孙策激动地抓住对方的肩膀大声道:“你认识我父亲?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咳,”鲁肃不好意思地咳嗽,“严格的说我见到他的时候……令尊已经去世了,大约在一个月,呃三十二天前,那天副船长阁下正好来找我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两件事说是巧合也不算巧合,鲁肃的码头建在迷雾之渊的边缘,周瑜经常来采买货物,那天遇上新料,就买走了孙坚的一些地图(那时已经是遗物了),至于后来他是怎么拐走了自己这艘漂亮的大船……鲁肃扶着额头不愿回想。

总之,他完全可以理解,周瑜想通孙策的身份时眼睛为什么会发亮了,鲁肃一点也不想再用一次“海盗”这个比喻可他是个好心肠的体面人还是忍不住要为孙策祈祷啊……正当他的思维向迷雾的另一端越滑越远时,副船长阁下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地图,跟孙策那些瓶罐上的标签一一比对了。

“大陆之心……”周瑜赞叹了一声,“真是神话与现实的完美结合!”

“神话?什么神话?”孙策有些莫名其妙。

“在我来的地方,海里的土壤是非常珍贵的……”,周瑜看出对方想问“你来的地方是哪里?”但并没有解释,反而说:“大地是公平的,绝不会让火山之民独自受苦,事实上据我所知,各地的原住民都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们也不例外,那么既然有相同的目标,未来的旅程一定非常令人期待,你说是吗?”

鲁肃心想这个场景真是熟悉,周瑜这种表现通常意味着他打算拐走什么人了,而且——

“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陌生人值得无条件信赖的话,那就是我们亲爱的船长阁下了,他绝不会忍心一个正直勇敢的年轻人流落海上的,你说是吗?”

鲁肃当然不会否认,他只是有点担心,如果改变计划那么之后的行程就变得不可预料了,而眼前更令他担心的是,这个年轻人的身体状况似乎并不乐观,他的脸色依然白得像纸,肩膀也控制不住地颤抖,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刺激了他的大脑,恐怕早就晕倒了。

孙策看着父亲留下的地图,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幸运了,能在暴风雨中存活已经是奇迹,现在竟然还有了新的希望,真是灾祸中的天赐,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久违的笑容,说:“我父亲曾说过,诚实是回报慷慨的最好礼物,我所知道的,今后也必为你们所知。”

这个笑容似乎解开了某条紧绷的神经,之前冻僵的痛感也被阳光晒得鲜活起来,眼前的景物晃了晃,孙策从来没有觉得身体这么沉重过,好像引力突然间变大了几倍……

周瑜在孙策的脑袋撞到甲板前托住了他,有些抱歉地看向鲁肃说:“我好像太急躁了。”

鲁肃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抬起孙策的双脚,说:“那就劳您的大驾,把我们的新同伴搬进去吧。”


TBC


抽风注:
那啥……如果这文里的人物跟历史上有一点点相像的话那一定是偶然!!
其实我可喜欢看策权吵架了要是能打架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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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转去权逊线~ 擦汗多线并行真是驾驭不住啊OTL……
某第一次写权逊,不知是不是能把握好……唔反正也这个风格也足够OOC了再原创一点又不会死……反正是HE不会有事的嗯!


第三章


夕阳的金色余晖透过窗帘,照进孙策的舱房,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用手遮着脸维持着某种梦一般的黑暗。他能感觉到海浪徐徐拍打着船身的节奏,充满令人安心的韵律,随着外面传来的低沉号角声一起一伏。

是谁在吹呢?船长或者副船长,还是其他人?他直觉那是周瑜,因为那双手,的确非常适合演奏乐器,手指长而有力,一旦抓稳了什么东西就很难松开。孙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红铜项链乖乖的挂着,身上的伤口也都包扎处理好了。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好心肠的船长透过门缝说:“副船长在召集吃饭了!今天的晚餐有生拌海龟,好不容易打上来一只,千万不要错过!”

孙策爬起来应了一声,又忍不住问:“是他在吹号吗?”

“噢你还不知道!”鲁肃喜滋滋地解释道,“今天吹的是海龟号,表示晚餐有海龟,昨天的犀牛角就表示没有,我敢说创造这首曲子是副船长阁下做过的最伟大的一件事了……吹完就开饭!”

呃。孙策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犀角号是什么音色,他隐隐约约醒过几次,但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期间他似乎经历了很多事,梦到了很多人,大多数梦境都消失在涨潮的海滩上,仍然留在脑海里的是孙权转身摔门而去的画面。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也许因为真的发生过,所以才记得清楚。那小子现在已经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吧。



疯小子孙权大大地打了个喷嚏,用围巾胡乱擦了擦乱发上的水珠,理论上说这种季节不该下这么大雨啊……

站在身边的陆逊很快给他施了一个遮罩的小法术,倾盆大雨就都被隔绝在外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狼狈,不过面色有点沉重,正皱着眉头注视着忽然涨水的河道。

“你冷不冷?”

陆逊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湿度增加地太快了,入口移动的速度也会加快,我想我们最好在它还能认出来之前进去。”

他们现在脚下的地方是东南大陆西岸的入海口,人造的淡水河就在这里流入海中,只要跨过面前的海峡就能到达贪婪大陆。孙权睁大眼睛看向对面,却被大雨遮住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小黑点般的小岛独自浮在视野中。

没有任何船只能通向对岸,所有涉及贪婪大陆的事物在这个国家都是被禁止的。事实上,三大陆上的水路运输管道完全被置于统一管理之下,海运由于需求量少成本又高,管制更加严格。不过近十几年来南方已经不是那么听话了,有不少人打着学术研究的旗号取得了航行许可,至于他们出海去做什么,皇帝陛下是管不着的。

陆逊并没有打算坐船去贪婪大陆,作为一个非官方认证的魔法师,他对这种交通工具并没有好感,明明有着令人骄傲的天赋,却要装作什么也不会。能在太阳下使用魔法的,只有荀氏,而他的族人,属于元世代以前被毁灭的历史。

“这海峡竟然是人为劈开的,太不可思议了……”,孙权仍然在努力寻找对岸的影子,“初代魔法师真的那么厉害吗?”他暗暗猜测着陆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神力,如果是的话,难怪不受人欢迎,尤其在科技逐渐兴起的南方,久远的神秘力量往往被视为不可控制的威胁。

“初代的传说当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我想关键部分是真实的。”陆逊说。

“如果我是初代陛下,也许会对那位了不起的魔法师心生恐惧,他足以毁掉整个国家不是吗?”孙权忍不住问。

陆逊转过头来,浅褐色的眼睛看向孙权,“这就是为什么初代法师要拼上性命完成这个任务了,不然的话……他的子孙也不会存活到现在。”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陛下和魔法师,诗人们的最爱,大家都说那是个关于勇气和爱的故事呢。”

孙权沉默了,雨点打在他身上,虽然并不会真的沾湿,却让他感觉有一点冷。他甩了甩头,转移了话题:“你打算怎样过去?”

陆逊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岛,说:“先到那个小岛上去,在那里休息一会,然后再到贪婪大陆。我会从这里开出一条路,你背着我,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能行吗?”他将要施放的魔法需要集中全副精力,其余的就只能依靠同伴了。

“游过去都没问题。”孙权爽快地说,把背包挪到胸前,“既然要抓紧时间,那就开始吧!”他半蹲下身子,让年轻的法师攀住他的肩再背起来。陆逊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各自握紧了一片闪着金色光芒的晶体,他两掌一合,宝石交击出清脆的响声,在密合的指缝间碎成尖锐的小块。

孙权感觉到有血液滴在自己的衣领上,但很快被雨水冲走,陆逊一开始施法,原先的所有小法术全部收回,大颗大颗的雨水肆无忌惮地砸在自己头上,耳边传来听不懂的吟唱,这似乎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语言,远在元世代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他记得陆逊说过那是自火神处得来的力量,与现在通行的魔法咒语大不相同。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抖开睫毛上的雨水,忽然感到脚下的土地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奇异的景象出现了,不远处的河床好像被地底的什么东西拱起来,慢慢地浮出了水面……不,不如说是土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冒起,在几秒钟之内硬生生拔起了一座桥!那座桥笔直地往海中的小岛爬去,好像一艘被唤醒的破冰船,一层层堆叠起一条不到两米宽的路。

“现在,快走!”

一双脚,两个人,在大雨中狂奔。孙权原以为这样的距离对自己来说是小意思,但事实证明目测和实际情况是有区别的,他跑得都快麻木了才只过了一半,更不用说脚下的那现造的拱桥也在迅速崩解中,他们好像踩在怒龙的脊背上,随着海浪不断翻滚,孙权根本不敢回头看,因为后方刚刚冒出的地脉很快就会沉入水中,一步喘息的余地也没有。

刚才究竟是谁自大到认为能游过去的……孙权觉得自己实在太天真了,身上仿佛背着巨石一般沉重,支撑着他的只有在身后咆哮着追赶的海浪,和胸腔里没有断开的一口气。

终于,那条被召唤出来的海脊触到了障碍,猛地撞上隐没在浅滩里的一块礁石,巨大的冲力将两人狠狠地往前抛去——好在并没撞上另一块,他们摔进了海水里。

突然间逼迫而来的水压让孙权差点呛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手脚并用把自己和陆逊拖上了岸。心脏疯狂地跳动,好像要从他烧得快爆炸的胸膛里跳出来,他再也站不住,还没放下陆逊,就仰面朝海滩倒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漫过脚掌,孙权感觉自己就像一块烧得红热的铁,他几乎能想象出那种淬火发出的嘶嘶声了,忽然一个扁扁的声音从身下传来,“你……压到我了……”

“啊?抱歉!”孙权翻了个身,着急地问:“你还好吗?”

“咳……咳,还活着……”陆逊呛咳了几声,伸展开四肢,有气无力地说:“待会……再来一次,能行吗?”

孙权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当然……行,再来十次……也没问题。”



“我还以为魔法玩起来轻松又漂亮,真没想到……”孙权平躺在贪婪大陆海边的一个石头洞里,处于某种既想笑又想哭的状态,这一定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就算哥哥那样异想天开的脑袋也想象不到。

同样在喘气的陆逊环顾了一下洞外的地质,说:“这里还不安全,泥沼很快就会漫上来,我们最好……”

“别担心,休息一下不会死的。”孙权坐起来,翻出背囊里的急救包,拉过陆逊的手帮他包扎。“你动用每一个大法术都会这样吗?”

“不会,召唤术比较特别而已。这样的法术一天我最多也只能用三次,多了可是会短寿的。不过如果是初代的话,也许真的可以十次……还能让军队通过呢。”

孙权提出疑问:“初代距今只有一百多年,可是元世代以来历任首席魔法师,并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人们习惯于夸大祖先的荣耀,魔法世家多半也不例外。

“没错,他的后继者的确弱了很多,而且流传下来的强大法术也越来越少,如同我们的家族一样。”陆逊忽然意味不明地一笑,“你记得荀氏到现在为止传了多少代吗?”

“九……不,第十代了,这一代是一对双子呢。”孙权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含义,这跟陆逊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如果以初代为起点开始算的话,我是陆氏的第六代,族长更替的速度慢了几乎一倍,你猜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 孙权忽然想通,倒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边界仪式消耗太大,不得不频繁寻找接替者。”他在记忆中搜索着以往那些著名法师的生平,的确有不少令人惋惜地死在了盛年。他问:“这……他们都是自愿吗?这不可能……”

“初代陛下特许的魔法师们,为这片大地奉献生命,就像诗歌里说的那样,是关于爱与勇气的感人故事呢。”

孙权感到他的语气中有深深的蔑视,又有某种淡淡的同情。如果这种传统是源于某种政治上的险恶用心的话,那未免太残忍了,但是从另一方面说,边界仪式对稳定和繁荣的贡献有目共睹,至少到二十年前还是有益的,一直以来被皇室授予光之勋章,这份荣耀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也难以获得,因为光象征着最可贵的生命。

作为被初代驱逐的魔法世家的一员,陆逊渴望着能为自己的族人争取合法地位,可现实中拥有合法地位的荀氏,却并不令他羡慕。作为一个旁观者,陆逊甚至认为,他们就像被圈养的珍稀物种,走在一条缓慢的消亡之路上,法力逐代减弱的魔法师们,会无法承受边界仪式的巨大消耗,最终迈入历史的书页。不过,从另一面看来,现在的事实也证明,初代陛下制定的土地制度也许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这一点,即使英明如他,也不会预料到吧。

同样沉默的孙权这时想的却是:如果一百多年前的统一战争中,胜利的是陆氏支持的这一方,结果会不一样吗?也许除了立场对调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掌握力量的极少数人,拥有的选择其实比普通人有限得多。也许战争能让这些人改变命运,可是陆逊天性善良,绝对不会支持战争……想到这里,孙权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激动,好像脑海中某个地方突然涨潮,温暖的海水淹过了所有坚硬黝黑的岩石,他抓住陆逊绑好绷带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但是你不会这样,你的故事会有好结局,对吗?”

陆逊有些惊讶,他很少想关于自己的问题。

他在思维中模拟了一番可能会有的好结局,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具体的景象,但却淡淡地笑着回答:“嗯,我也这么想。”


TBC


抽风注:唔我发现陆逊这个名字一打出来,就很像个政治人物~ 于是我是不会让他负责谈恋爱的(权仔黯然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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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04-14  
看到瑜策就兴奋地戳进来了!没亲上去好可惜。。。
楼主留言:
咳,才第一次见面呐~
大胖桃子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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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4-04-26  
本章转回二荀线~


第四章



神庙里挤满了人,分不清是信徒,传教士,还是躲雨的人。

雨声很大,几乎掩盖了嘈杂的人声,祭堂里好像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刘协只是默默地站在屋檐下,望着灰暗的天空发呆,好像什么也听不到。沉思了很久之后,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今后你不用再叫我‘尊贵的陛下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应该一切从简。”

曹丕强忍住嘲笑他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表示遵命(反正他既不尊贵,也不是真正的陛下),又想逗逗他:“那你打算用哪个名字作为称呼呢?为了我们奔向自由的伟大事业?”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他了,从小到大刘协不是殿下就是陛下,真名都很少有人使用,更加不需要其他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叫我伯和,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起的名字。”自从她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曹丕对皇帝陛下死去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忌讳 ,于是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事实上这一路南下以来,刘协都伪装成哑巴竖琴手,从来不需要开口说话,而自己则使用“曹子桓”作为艺名,离开首都的时候还经历了几次有惊无险的盘查,越往南走越松散,人们对于中央的敬畏之心显然与距离成反比。刘协一开始并不是很开心,后来慢慢地也默认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刘协忽然被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给吵醒了,两人透过窗户往祭堂里看去,祭台上站着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人,由于背光看不清楚面貌,显得有些阴暗,他的声音却比鼓声还要响亮,狂热得仿佛能刺透人的耳膜,他正领着底下一众教徒大声唱着什么东西。

在曹丕听来那种噪音绝不能称作音乐,充其量只是人模仿野兽的嘶吼,不过歌词中不断重复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火山之神终将死去
  如果永恒的生命遭到压迫
  火山之神终将死去
  如果自由的民众服从强权
  火山之神终将死去
  如果今天的我们再不行动

善良的孩子们
现在告诉我
谁是大地的主宰?
是那伪装成正义的邪恶
还是自诩为光的黑暗
现在到了我们选择的时候

火山之神终将死去……”

听懂了其中含义的刘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这样的集会触犯的法律已经不止一条,但是在场的人好像没有一个意识到这一点。曹丕掐了掐他的手掌心,脸色也有些发白,低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应该就是‘火山灰教’的教主张角,我想他背后肯定有大财团支持,不然怎么能盖起那么多神庙……”


他们两个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司马懿。这个据说是三块大陆上最有钱的,说不定也是最有权势的人,司马家族原本靠从商起家,后来渐渐不满足于资本的积累,慢慢开始打入帝国的权力核心,争取资金的政治利益。司马家的人在议会中所占的席位虽然不多也不一定重要,但个个都有相当的发言权。比如司马懿本人就只在议会担任主持,甚至不具有表决权,可即便是瞎子也看的出来会议的走向是由谁掌控的。曾经有人这样讽刺:“如果你有一天遭遇地震,不必惊讶,那只不过是司马家的窗子上掉落了一块玻璃。”

然而更讽刺的是,曹丕和刘协两个人都没有见过他,只能在心里偷偷把那家伙想象成讨人厌的样子。

“力量属于掌握真相的人。”这是司马懿的一句名言。曹丕不禁想到,如果火山灰教真的跟他有什么关系的话,张角的传教形式就正是这句话的应用。用真相欺骗民众,往往比谎言有效得多。近年来依靠农业为生的家庭早已被罢工的火山搞得惶惶终日,而应该为此负责的对象却迟迟没有出现,教主敢这样大胆地影射荀氏为“邪恶之徒”,无疑迎合了不少人的心理。

“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刘协已经放弃了惊恐,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听。

“用脑袋思考,不要用耳朵,”曹丕敲了敲他的头,对这位年长他六岁的尊贵陛下,他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如果不是刘协早就习惯了不被礼遇,可能真的会生气。

“如果只是希望的话……我希望不是真的。玫瑰双子英俊而且有趣,最重要的是,他们能看懂我写的诗歌。”曹丕对自己的作品相当自傲,只可惜很多人并不发自内心地欣赏。

刘协没有听到他说话,他趴住窗口,陷入了沉思。



荀彧从雪白的长袍中伸出手来,手背上停着一只白鸟。

“往后的一周,应该都不会再下雨了。”他读出白鸟的讯息,雨水带来的湿度会导致测量结果不准确,打开结界的法术也不稳定,为了安全他们在夜幕森林外围等了几天,直到雨势停下。

荀攸微笑着点点头,拿出随身的一只怀表,或者说看起来很像怀表的东西,上面没有数字,只有十根银色指针。他把它平放在掌心,右手指在漆黑的表面上划过,画着无形的符咒。很快,他的左掌上空盛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好像变出了一支与太阳争辉的蜡烛。荀攸勾住表链,将发光的黑色怀表直直照向不远处的森林,那平时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的幽深地方,忽然好像感应到了光的呼唤,从虚空中浮出了一层水波样的结界。

这层薄薄的透明结界,正是守护着中心火山的屏障,从久远之前就遗留下来,现在的人们几乎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从未想过要进入,只是因为初代魔法师传下的深奥法术,保住了这个秘密。

荀彧拔下白鸟的一根尾羽,低声道:“初代在上,智慧之门为我敞开。”白色羽毛听话地化成一支笔,跟随主人的心意在金光闪耀的结界上飞速书写咒文,长长的古老文字交织成鎏金,仿佛华美的袍角上蔓延的刺绣,一针一线地缠绕成了一扇金色大门。

智慧之门是一个相当高级的无效系法术,理论上能破除任何魔法屏障,但是需要消耗一定量不可替代类施法媒介,所以魔法师大多不喜欢用。荀攸其实也不喜欢,那只可爱的小白鸟有多少根羽毛可以拔呢?拔光了就不好看了。

他看着其中一根银色指针慢慢融化,消失在黑色里,然后望向森林深处,礼貌地致以问候:“抱歉打扰了,我的女神。”



两个几乎一样的背影先后进入了那道鎏金的门,袍角刚滑进缝隙,水波样的结界立刻散开了,粼粼的波光好像被空气吸收了一样,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先进入结界的荀彧立刻展开一道防护魔法罩住两人,因为智慧的同义词往往就是未知的危险。不过这片陌生的森林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只是稍微——

“扑通!”

“扑通!”

重物落入水中的声响在寂静无人的地方听起来格外突出,两朵毫无准备的玫瑰花一头栽进了水里。

荀彧怎样也预料不到结界里面竟然是一个湖。魔法护罩可以抵御多数物理和法术攻击,却不能防止人一脚踩空。荀攸居然很冷静,一声都没有出,很快浮出了水面,他本想抓住掉下去的弟弟,身体动作却慢了一步,更来不及用法术了。

他吐出几口水,看到荀彧也浮了起来,或者说,是被他的白袍子拽了上来,这则是在落下的时间里施放的另一个魔法。

“看来我这辈子是不会见到你游泳的样子了。”荀攸抖着湿淋淋的袖子笑着说。他知道一些高傲的魔法师会有某种洁癖,能用法力的时候决不用体力。如果贵族的习惯是贵族的象征的话,荀彧一定是个真正的贵族,从这方面看,荀攸自认为,更像个普通人。

“其实我不会游泳,你知道的。”荀彧实话实说。他的白袍下摆好像一朵王莲叶一般稳稳地把他托在水面上,而荀攸已经找到一根伸出水面的粗壮树枝坐着了。

魔力吹起的热风慢慢烘烤着他们的衣服,这时候才终于能细看四周的环境。白天的夜幕森林比其他普通森林稀疏一些,但却更美,未受人为干扰的植被生长地蓬勃而安静,树木尽情地伸展四肢向天空探去,墨绿色的枝条好像画笔,在蔚蓝的画布上自由挥洒。倒映着天空颜色的湖水静静地躺在森林脚边,因为几只踩水路过的松鼠笑得露出了皱纹。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却有种令人屏住呼吸的美。

荀攸轻声地说:“我曾经把这地方想象成火焰的炼狱,你相信吗?”

荀彧点点头,他曾经也那么想过,火山地界自元世代以来都是绝对的禁地,即便没有任何实例,人们也相信擅自闯入会遭到天罚。不过在魔法师的眼里,不管是火焰的炼狱,还是广袤的大地,都是可征服的对象,他们从来都是改变世界的人,用自己的力量使一切顺心遂意,这样纯粹的风景,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他习惯性地展开推理:“二十年前,夜幕森林应该还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多年积雨,火山又没有喷发才形成了湖泊。”

他思考了片刻,又提出了疑问:“如果没有岩浆流,中心地区的生物量和产生的养分应该会大大增加,但是火山之源减少了……”

“综合起来的结果是,住在地上的大家都好好的,但是地层却下陷了。”荀攸指向无法透视的水底,“火山结界只起隔离保护的作用,地面本来应该和外界水平才对,现在却好像被人挖了一个坑,还顺手撒了一把种子。”

“但这个结果是自相矛盾的,它否认了动植物和土地生长的正相关指数。”

“正相关……嗯,理论上是的。”荀攸模糊地应道。

双生子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查明中心火山为什么会休眠,脚下这层深深陷进去的地脉是怎样的走向,也必须下去看一看。

白袍和黑袍都烘干之后,两人为自己加了个水系法术,又一次深深地潜入水中。长长的袖子和下摆仿佛鱼鳍般微微摆动着,却一点也没有沾湿,眼前不时地撞过来几条小鱼,似乎在奇怪为什么来了两条这么大的鱼。

在水面上看深不可测,实际上深度还不到十米,荀攸很快就触到了湖底,却觉得脚下的土地比想象中硬多了,近似于礁石而非淤泥。跟他们一同下水的还有那只形影不离的小白鸟,他看见荀彧的嘴唇一开一合,显然是个“初代在上”的口型,白鸟伸出尖尖的喙,一头扎进地底。荀攸正心疼它啄起来一定很痛,那小东西已经完成了任务,扑棱了几下翅膀,往前方划去了。

荀彧也一挥手示意他跟上,荀攸不禁想,这只万能的鸟好像没有什么不会的,说不定还能代替真人去参加议会,只要穿上正装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即便是最迂腐的老家伙也不敢嘲笑它。

两个人一只鸟在水下游着,每隔一段距离白鸟就会取一个样本,随着火山的接近,湖底的地形也开始慢慢抬高,直到他们终于浮出水面。

从未谋面的火山女神就这样降临在他们面前,她穿着一身雾蓝色的盛装,颈间系着白狐的围巾,仪态端庄而沉静,默默地注视着陌生的闯入者。也许自初代魔法师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个世界的中心。火山口——多年不再岩浆沸腾的地方,应该也已经形成了湖泊,荀攸想象着,大地的生命之源,也许现在应该叫永恒之眼,仰视那无边无际的天空时,看到了什么呢?人们严格地保护着火山地界,也由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供养,可如果火山女神也有心的话,她又是否心甘情愿?



当他们最终登上山顶,站在火山口湖旁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永恒之眼沉沉地闭上,不再看任何事物。湖边积着早落的雪,冰冷的风刮过耳边,仿佛在黑暗中低语着什么。为了驱散某种死一般的寂静,荀攸说:“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讨论中心火山的问题,最后的结论是,这并不是熔岩的自然堵塞,必然有某种以往所不知的因素导致变化发生,你看过吗?”

荀彧轻咳了一声说:“那篇文章就是我写的,资格考试的论文之一。”

“哦真的吗……我越来越佩服自己的眼光了。那么我想,也许这些样本可以证实你的推测了。”荀攸轻轻抚着白鸟的翅膀,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接下了鸟嘴吐出的几个小土块。万能小鸟随后就打起了灯,暖黄的灯光终于给四周带来了人气,荀攸弹开怀表的表壳,右手拇指粗略地画出符咒。表盘渐渐变得透明,边缘浮出精细的刻度,好像一枚水晶透镜,将它视野之下的东西放大得清清楚楚。

荀攸滑动那虚拟的刻度,测试着样本的特性,“依然有喷出岩的成分……而且在近十年之内,哦不五年内也有,只是有种很奇特的杂质在里面……”

他继续转动表盘,荀彧挨着他的耳朵一同观察起来,那种特殊杂质好像没有固定的大小,无论在疏松的凝灰岩还是晶体粒细小的岩石里都有,如同光之精灵一样无处不在。

“看起来,我们的火山女神好像生病了。”荀攸作忧郁状。检测的结果说明,中心火山其实并没有主动罢工,在近年来可以说是正常喷发着,而实际效果却因为某种病菌一样的物质而大打折扣。

荀彧看了一眼深沉如黑夜的湖水,轻声说:“明天,明天我们会知道的。”


TBC


抽风注:咳二荀给我弄水里去了……其实没啥,我就是想看他们掉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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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14-07-07  
本章主线瑜策瑜,灰常OOC,慎入。


第五章


养了几天伤的孙策,很快就跟两位船长熟悉起来。三个人年纪差不太多,孙策总觉得那个厚着脸皮自称副船长(没错他也发现这家伙根本不干活)的周瑜与其他人有些地方不一样,他肤色非常白,但并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有点像月光照耀下的珍珠白。

周瑜说他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那里不存在于孙策所知的任何地图上。的确,他们都拥有的孙坚的地图中,最远也只到底鲁肃所在的迷雾之渊。

“迷雾之渊是世界的边界,我听说在那之外只有无尽的虚空,谁也不可能到达。”孙策自小听到的神话是这样说的。

“在我们那里,迷雾之渊也是世界的边界,”周瑜笑着说,“只不过我现在已经到了这一边来。”

“你那边是什么样的?”孙策很感兴趣,他一时间并没有想到对方带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对未知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连父亲也没有跨越的远方,让他心中十分向往。

“是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但是和你们这里的完全不一样。不同的地区,在天气和光照下,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比如我的家乡就是紫色的。”

孙策愣了一下,他不太能理解“我的家乡是紫色的”这句话的含义,但并没有质疑什么,他的信条是:与其认为别人不合常理,不如承认一切皆有可能。他开玩笑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想象,还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大海?”

“是的,美好的想象力值得我们干上一杯。”周瑜有些感慨地说,“通常我这么告诉别人的时候,他们会认为我不太正常。豪富之家往往不惜钱财,却吝于想象。”

“哈哈哈哈……”孙策大笑,“船长也这么认为吗?”鲁肃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有钱人。

“船长阁下只相信眼见为实,他坚持迷雾之渊是黑色的……因为确实是黑色的。”周瑜看到鲁肃正走过来,故意大声说道。

他们两个互相调侃成了习惯,就跟说早安一样平常,鲁肃也像往常一样回敬道:“亲爱的副船长阁下,能否告诉我地图上的航线是出自谁的想象呢?”

“嗯?”周瑜听出了一点不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心里计算了一下航行的时间和方向,然后拿过鲁肃手中的地图仔细看起来,眉尖微微一跳,他说:“我们应该在一天前经过皖城的。但是……看来海底地形的变化比我预计得要快。”

孙策在一边扫了一眼地图,问:“我父亲留下的地图,只有这一张吗?”

“不止一张,但这份是最新的。”周瑜回忆起,孙坚的遗物里有一摞地图,画的都是相似的海域并按顺序标注了时间,他第一次见到时还以为是废稿,并没有细看,只觉得美工不错所以留了下来。按照这一张右下角的日期来看,是孙坚死前不久绘制的。

“我父亲会画出海上地标的变化,如果有更早的地图,应该可以找出变化的规律。”孙策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并不很肯定。

孙坚是个制图专家,对这个国家的地理特征熟悉得就像自家客厅,开始航海探险之后,也是他画出了最初的几条安全的航线,并且定期更新。而他与其他制图者最为不同的贡献是:他用数学模型模拟了地理变化,使这个变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预测。那时候他就经常出海,探测检验自己的模型,虽然到现在为止这还是一件违禁的事,但父亲总是很有信心地说:“总有一天大家会用到。”

总有一天,孙策想,他多么希望父亲现在还在,比起有多年经验的真正老手来说,他们三个的组合并不优胜多少,一个劫后余生的科学家,两个商人,其中一个还是“外国”来的,不过——

“虽然晚了点,但是办法总比问题多,船长阁下,你觉得呢?”

鲁肃耸耸肩,他发现偏离了目的地之后已经降下了船速,走错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要知道怎样走对,皖城是他们计划中的补给站,也是情报中心,他不清楚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是否真有本事找出正确的路线,不过他一向相信周瑜的眼光,即便那可能是过分的乐观。

孙策迅速地翻看着父亲留下的航线图,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和数字在他脑中排列成了有序的程式,一个个熟悉的概念慢慢成形。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说:“我需要稿纸,很多,还有笔。”

他们在船上最大的一张桌子上铺满了纸张,其中一半是孙坚的地图,而另一边,庞大的计算量一行一行地占领了空白的草稿。孙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手中的笔不间断地写下各式各样的图表和公式,时而狠心地划掉,时而细心地标注起来……

周瑜与鲁肃安静地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开口打扰。



黄昏时分,孙策终于完成初步的建模,他放下笔,感觉手指已经僵硬地不大会动了,只有肚子越来越活泼,咕咕地叫了两声,正在这个时候熟悉的号角声响起,晚饭时间到。鲁肃走进来,眼睛扫过那层层叠叠的演算纸,还有一张缩在角落里的新画的地图,线条修改了很多次,不过鲁肃还是眼尖地发现了:

“这就是修改后的模型?”

“嗯,如果没算错的话,我们比原先预计的位置偏离了4度,幸好你即时减速了,不然偏角会更大。”孙策站起来伸展四肢,微微一笑,体贴地回答了船长阁下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如果我们掉头再走半天的话,我想明天可以在皖城吃午饭。”

“为什么不是夜宵呢?如果有美味等着我们的话。”周瑜把号角放在桌上,接着道,“时间拖得久了,运算量会增大吧。”

孙策点点头,虽然他并不介意多做点脑力运动,但周瑜说的没错,海底大陆架随时会变,大自然的脾气谁知道呢?想起不久前经历的风暴,孙策心里忽然一阵发凉,现在的他可不敢保证这艘坚固的大船也是安全的。

“皖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听父亲说过,但从没见有谁去过。也许这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岛屿,实际上并不存在。”

鲁肃和周瑜对视一眼,一齐大笑起来。“与其说是不存在,不如说不应该存在。”鲁肃用一种很正经的声音说,“传说中皖城是一个可以满足任何愿望的城市,只要你付得起相应的代价。”

孙策哼了一声,明显表示不信:“这是一个无法被证伪的命题,写传说的人很聪明嘛。”

“的确,不过交易的本质并没有改变,我们要做的只是更聪明地出价而已。”周瑜说。

“听起来你跟那里的人做过生意?”孙策直起身子看着他。

“合作非常愉快。很多年前我跨过边界的时候还不会说这里的语言,多亏了正直的船长阁下才没有被骗,后来我去了皖城,跟女主人做了一桩交易……从那以后,所有不被契约束缚的语言都能为我所用。这对于爱好旅行的人来说是多么幸运!”

孙策一时间理解了很多模糊的事,之前他就感觉奇怪,作为一个“外国人”,为什么周瑜的口音跟自己一模一样……他问:“所有不被契约束缚的语言?”

“所有。”周瑜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吃海龟肉了吧?他们被钓上来时总是求我放过他们呢。”

鲁肃无不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周瑜知道他只是在同情自己“不能欣赏海龟的美味”而非别的东西。

“你……你花了多少钱?”

“一分钱也没花,我为她作了一首曲子。”

神啊!孙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去那个地方了。



孙策再一次听到号角声的时候还以为是第二天天亮,可出门一看天色却是黑沉沉的,厚厚的浓雾包围着整艘船,好像他们头顶的整块云掉了下来似的,再仔细一听那号声与周瑜吹得很不一样,不像愉快的用餐音乐,而像是战前阴沉压抑的死亡预告,隐隐地还伴着鼓声。他走上甲板,雾气更重了,他甚至看不清船头,眼前更没有一个人,只有鼓声不间断地瞧着他的耳膜,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直到慢慢与他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忽然间他感觉血液很热,热得要沸腾起来了——

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贴得很近,就像要抱住他一样。

孙策本能地扣住那双手,狠狠向前一带,在胸前绞紧,就要把后面的人整个翻过去,谁知那人比他想象中的更敏捷,一条腿及时地踢中他的膝盖,两个人一时站不稳都往前扑倒,孙策还不忘反手一个肘击,他想这下那人肯定避不开了,果然,他听到骨头与骨头相撞的声音,多么令人兴奋!

“是我!”鼓声中插进来一个声音。

那双手在他刚才松开的一瞬间又回到了耳朵的位置,这次紧紧地捂住了,那要命的腿抵在他后腰上,这次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是我。”周瑜说,他感觉牙齿间有点咸咸的,这家伙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是谁?耳朵里的鼓噪糊成了一团,那个人听起来有点熟,可是他想不起来是谁,拜托多说几句话?不,你想杀我,我不认识你……

周瑜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似的,他俯下身子,左掌移开一条缝隙,清晰地在他耳边说:“不要听,跟我走。”然后很快地在孙策耳朵里塞了什么东西。

鼓声一下子小了很多,孙策感觉压在身上的力道忽然不见了,同时反击的冲动也消失了,雾气渐渐散去,他忽然想起来了那人是谁,“是你。”

周瑜一把拉起他,说了句什么,看嘴型好像是:“我们该上岛了。”孙策环视四周,这才看清甲板上的状况,远处的鲁肃已经放下小船的绳子,看见他们走来招了招手。

“我刚才是怎么了?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你们没听到?”

周瑜回头比了个手势表示待会再解释,从某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右颊肿了起来,唇边有血的痕迹。孙策心头颤了一下,他还没完全忘记那种狂暴的快感,他可以一拳一拳打下去直到这个人断气为止。这让他感觉可怕,如果不是被阻止了,他会不会失手杀了他?

孙策神情木然地跟着周瑜下到小船里,习惯微笑的脸部肌肉好像冻住了。海岸越来越近,鼓声虽然被当在了耳塞外面,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双手压住自己的耳朵,怕会再次失控。周瑜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难道这也是某种他能够通晓的语言吗?那音乐在对他说话吗?

他们在一处浅浅的沙滩上停了下来,踩上那片土地的一瞬间,就像踩中了某个静音的机关,隐隐约约的乐声全部消失了。周瑜摘下他的耳塞,表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说:“很抱歉,这是我作的曲子。我得承认,有时候买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便宜。”

“不,不……”孙策摆了摆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他从心底里就不认为自己会被什么东西这样蛊惑,如果人类真的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的话,那么他的所有行为都该由自己负责。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音乐。

“船长呢?他怎么没来?”仿佛是为了驱散某种黑暗的感觉,孙策看向远处的大船,转移了话题。

“他只做中介,并不直接参与生意。而且,正直的船长阁下不喜欢这个地方。”

孙策现在有点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了,但他还是不明白,“你们好像都不受影响,这是为什么?因为你们来过?”

周瑜摇头,淡淡地说:“每个人听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产生的异常行为也不同,船长阁下有着超人的自制力,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撼动他,我得说这是一种令人敬佩的勇气。”

“那你呢?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感觉……”说话一向利落的周瑜忽然卡住了,他想起在甲板上自己伸出的双手,抓住了就不肯松开。他托住略微错位的下颌一扭,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我感觉脸疼。”



TBC



剧情没啥进展啊真是太失败了……好吧没有坑掉我简直应该表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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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4-08-17  
啊,竟然都没有人。还有更新吗?嘟嘟是从哪里来的?科学家的设定好有意思
楼主留言:
理论上还没坑……
嘟嘟是从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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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20-07-31  
奇幻架空?很有意思的样子果断跳坑,第二次看到瑜策文
我感觉皖城和嘟嘟交易的那个女人是小乔
(我感觉这篇文还暴露了我是文盲的事实)
天雨花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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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20-07-31  
想象了一下游吟诗人曹丕居然并不违和……所以他拐了献帝出来到底是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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