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昏迷了三天都未醒来,姜维心急如焚、担心不已,可军医却说丞相脉象正常,乃是潜意识中不愿醒过来,他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姜维开始后悔不该听师父的话始终将事情瞒着先生,否则先生也不会陡然经受如此之大的打击。姜维叹了口气,学着诸葛亮的样子抚起琴来,他虽不通音律,但这三个月来几乎每天都听诸葛亮弹那曲《长相忆》,他本就聪慧,因此即便是第一次弹琴倒也学得像模像样。诸葛亮在熟悉的音韵中睁开眼睛。“先生,你终于醒了。”姜维停下琴,走到榻边。短短的三日,诸葛亮已是形销骨立憔悴不堪,仿佛瞬间便老去了。“子龙....他真的不在了?”声音沙哑的不成人声,兀自带着哭腔。姜维红着眼圈点了点头。诸葛亮低声的呜咽着,悲鸣一般,听得人痛彻心扉。“师父一直瞒着先生,是希望先生能安心北伐。”姜维劝道。“我知道,可我...怎么就偏偏没有....想到。”诸葛亮的指甲掐进肉中,用力太过,血从指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再疼也疼不过心中的伤口。二十几年,赵云是诸葛亮的知己,他太过于了解诸葛亮,如果是他不希望诸葛亮知道的,诸葛亮就一定无法知道。“先生,服药吧,莫要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姜维舀了一匙的药递到诸葛亮的口边,他亦是泣不成声。蜀军挂起了免战牌,魏军也难得的没有前来挑衅,一时间两军竟是相安无事。姜维在帐外练枪,手持涯角上下翻飞,舞的密不透风,诸葛亮远远的望着阳光下姜维的白袍银铠,若有所思,想自己与赵云相识之时,赵云正是姜维现在这个年纪,也是一般的白袍银铠、白马银枪。那时他温润如玉,眸间清澈纯净,微笑着叫自己军师。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怎么又觉得像是恍如隔世。“先生,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姜维将枪放下,便要扶着诸葛亮进帐。“伯约,那柄青釭剑,可不可以给我?”诸葛亮望着姜维腰间的青钢剑,神情落寞。“这....”姜维有些不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剑解下来双手递给诸葛亮。诸葛亮刷的一声抽出剑身,透过那一抹寒光似乎能看见当年赵云在长坂坡上逞雄风的模样,他浑身是血在曹军重重包围中七进七出,他将青钢剑剑绦之上的阴阳鱼玉玦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先生....”姜维惊呼一声。诸葛亮转过头,笑的凄凉:“伯约是以为我要拿此剑自戕么?我不会的,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子龙会生气的,会不愿意再见我的。”诸葛亮说着说着又滴下泪来。
经过几日的休整,诸葛亮继续挥军北上,所有的悲痛都被他隐在心里。自从赵云去世之后,诸葛亮再也没有弹过琴,姜维甚至再也未见过那张古琴,丞相的贴身侍从悄悄的告诉姜维,曾经有一日看见丞相在悬崖边亲手焚烧了那名贵的焦尾。知音不在,相思寄谁?!没有了能够让自己长相忆之人,也再也等不回百战而归的将军。姜维比之前更加努力的学习兵法战策,也更多的为诸葛亮默默分担公文军务,这些诸葛亮都是看在眼里的。“伯约,我为你寻了一门亲事,女方书香门第世代名家,堪配于你。”诸葛亮缓缓道。“先生....伯约不想成亲。”姜维低头道。“为何?”诸葛亮问。“匈奴未灭不言家。”姜维回答的言简意赅,他用北伐当做借口,他总不能说自己宁缺毋滥,若得不到知己之人宁愿一生孑然一身。诸葛亮叹了口气:“伯约,这朝堂之上是你想象不到的复杂,你在蜀汉一点根基也无,若不借助姻亲来拓展人脉只怕日后难以立足,更何谈建功立业,我又如何能放心将重担交付于你。”姜维暗暗握了握拳头,他了解先生的一片苦心,他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点头:“一切但凭先生做主。”回到成都之后,诸葛亮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姜维娶亲。仪式盛大而庄重,后主刘禅亲自来贺,诸葛亮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热闹过后,新人并坐于洞房内,姜维却迟迟不愿挑开新娘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