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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原创】【曹郭荀】建安列异传(正文完结~05.16繇攸番外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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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17-06-22  
  【第八幕】
  
  夜半时分,他们才姗姗回营。
  
  曹操正满面春风,觉得应该一起回他的主帐睡觉。荀彧红了脸没同意,悄悄溜回了自己的小帐里。
  
  屏气爬上榻的时候,发现郭嘉醒着,黑漆漆的眼珠子幽幽地盯着他。荀彧心虚地道歉:“我吵到你了。”
  
  郭嘉的眼珠子又转向榻边放置了很久的那盘心脏,荀彧意识到了什么正想解释,但郭嘉一脚把盘子踢翻在地,断了他的话头,两颗已然暗沉发黑的心脏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完全停下。郭嘉这才静静起身从后背环住荀彧,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笑道:“你忘了我们一向是晚上比较精神的。”说着说着,手滑进了荀彧的衣摆下,一把握住了那根东西。
  
  荀彧当然不依想挣扎,郭嘉快一步先一只手捂住他嘴,“嘘——曹孟德要是听到了动静……”另一只手一使力搓揉着下身敏感的那处,他知道用什么办法最有效达成目的。荀彧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身体没有办法抵抗郭嘉的挑逗。
  
  以前总是依着郭嘉的性子胡来,但今后不想再如此纵容了。
  
  荀彧真若有心摆脱,压制郭嘉那不到四百年的道行还是不难的,只是情急之下拍过去的一掌用的妖力大了点,但没料到的是郭嘉竟丝毫不防备,硬生生不带反抗地吃下这掌。只见郭嘉倒在榻上,整个人蜷缩着一直咳嗽,一直咳一直咳,咳到后来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快没了气息……
  
  奉孝胸口本来就有旧伤,自己还偏往那里打。荀彧懊悔不已,慌张地抱起郭嘉不断地将自己的修为渡过去,渐渐地才止住了咳嗽。
  
  “对不起,奉孝。”
  
  郭嘉缓过气来,神色阴郁,他明白荀彧指的是哪件事,于是狠狠别过头不理睬。两个就这样无声地相持了一会儿,郭嘉忍不住翻身拉过荀彧,恨声问道:“曹孟德的一辈子才几年,待他死后入了轮回,文若你要怎么办?”
  
  毕竟只是个凡人啊,生老病死早已注定……何况,凡人那么多心思,喜、怒、忧、惧、爱、憎、欲,你怎么知道他就能待你一心一意一辈子!
  
  “奉孝,是我骗了你……”荀彧瘫软在郭嘉怀里,低声哽咽道:“我爱上曹孟德了。”
  
  真是的,文若为什么要说出来。
  
  郭嘉指尖轻轻婆娑着荀彧的脸颊,明明两行泪水湿濡了衣衿,但面上竟笑着安慰道:“文若别哭,我没有生气。我高兴着呢,人间的万千滋味,终于明白了一种。”
  
  那滋味啊我现在品尝到了,真的……很痛。
  
  “何况,”郭嘉深深地吸了口气,笃定下了个结论:“我又不会输。曹孟德就几十年,文若你以后的日子总归都是属于我的。”
  
  是的,曹孟德,我们来日方长。
  
  ***
  
  刘岱果然如荀彧所料,带着他的精锐部队迎战曹军。曹操斩其首,大获全胜,至此整个兖州群龙无首,成为了曹军的囊中之物。
  
  站在兖州治所昌邑城的城墙上,曹操极目远眺,这一片土地将成为他实现抱负的开始,而背后站着的荀彧则将追随他雄图天下。
  
  接下来,稳定巩固兖州政权是曹操当下的主要目标,荀彧开始替曹操征辟各类隽才。曹操经过一系列的收编,军队从一开始的不足万余人,扩张到了三十万人。这引起了根据在南阳郡袁术的不安。同时,风雨飘渺的汉王朝也欲镇压曹操,命金尚为新兖州刺史接任战死的刘岱。
  
  荀彧捧着一盆金色的菊花走进房门,现下他们搬进昌邑城前刺史刘岱的府邸,曹操单独分了一个院子给荀彧。郭嘉原本也有个独立的房间,不过没住过,还是跟荀彧挤一块。好在刺史府够大,曹操想和荀彧亲热总有办法绕开郭嘉,独享个清静地方。
  
  这是一个舒爽的秋日,阳光不温不火洒在屋顶上,透过格子门窗漏进屋里。屋子里的地板上铺满了各色标注细致的地图,还有各州治县的重要人员履历。郭嘉正趴在这一堆竹简图册中间,支着脑袋垂目思考。
  
  荀彧小心避开地上的图册,将花摆在窗前的几架上。郭嘉抬头瞧向荀彧,恰荀彧也刚好转身望着郭嘉,嘴角噙笑,目含春色。想也知道这是刚从曹操那里过来,而且曹操八成把该做的都做了一遍才放了荀彧。
  
  “你怎么突然转了性,认真翻起军务来了。”荀彧在郭嘉身旁跪坐下,开始整理周围杂乱无章的地图竹简,又见郭嘉不理不睬的样子,便伸手摸摸他的头,问:“在想什么呢?”
  
  郭嘉顺势把头搁在荀彧腿上,用力闻了闻,果然带着那个讨厌鬼的味道。
  
  荀彧思索了一下,试着猜测问:“你最近查那个茅山道士的转世行踪遇上麻烦了?”
  
  郭嘉笑了,开开心心地扑倒荀彧,额头贴着额头又亲又蹭,道:“文若就是聪明!”
  
  “好了好了别胡闹,奉孝你重死了。”荀彧气息有些不稳,刚结束不久的一场性事令他的身体还很敏感,“再不下来,我要生气了。”
  
  郭嘉见好就收,自打荀彧一心跟了曹操,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搞过事,仿佛先前的别扭都不存在,他就是颖川荀彧的同门师弟,年少有才,为曹公所用。因此,荀彧尚能纵容和他继续挤在一个房间起居生活。
  
  “那次邺城路上见到的官兵应该是孙坚部下没错。直到进入邺城,茅山道士的气息都没有断,可惜在袁府耽搁太久,后面没有消息了。”
  
  “孙坚既已身亡,听说他有个儿子早负盛名,人称‘小霸王’……”
  
  “我想,我应该去确认一下孙策。”
  
  荀彧惊讶地望着郭嘉,问道:“你要赴扬州江都?”
  
  郭嘉起身走到窗边拔弄着开得正如流霞一般的菊花花瓣,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总归要讨回来。”
  
  阳光散漫地打在他侧脸,勾勒出几分凌厉的线条。三百年前孱弱几近死亡的小青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人照顾了。
  
  “文若放心啦,”郭嘉的杀意瞬间即收回,重新换回嘻皮笑脸的模样,道:“只是稍作确认,没把握前我不会冒然动手的。”
  
  荀彧知道劝不住也不再多言,只道:“马上就入冬了,你速去速回。”
  
  虽然是妖,不必真的要同一般蛇类冬眠,但天冷确实对蛇妖的妖力有所影响,不宜跟道士硬碰硬。
  
  郭嘉伸了个懒腰,心底哼哼这一走倒是舒服了曹操,开始琢磨起要怎么捞点便宜气气讨厌鬼。荀彧却又突然沉吟了一句:“你要走便尽快吧,我帮你收拾好包袱你就出发。”
  
  郭嘉的脸色刹时布满了乌云,荀彧抬头赶紧安抚解释了一句:“刺史府过几日要来几个方士作法,我怕场面会乱,你早点避开也好。”
  
  “好端端的请什么老杂毛作法?怕了他们不成?!”郭嘉切了一声,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威胁,“曹孟德吃错药了?还是……”
  
  郭嘉想到了什么,歪着头眯眼打量荀彧。
  
  “我没事。”荀彧摇摇头,道:“是孟德最近闹头风,疼得厉害,有人说可能沾上不干不净的东西了,请人来驱一驱。”
  
  呵呵,郭嘉摸摸自己的下巴,怀疑道:“不信郎中信鬼神,是不是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作的梗?”
  
  “又乱说话。郎中换了两个,好一阵坏一阵,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荀彧神色黯淡,轻声叹息。虽说人妖殊途,但他们……
  
  “我看——”郭嘉讥笑道:“是他纵欲过多闹的毛病,跟那些老杂毛说,让明公斋戒三月,必定神清气爽。”
  
  “郭、奉、孝。”荀彧沉了脸。
  
  郭嘉扭身举手投降,连忙改口道:“就算请方士作法,凭我们这么多年的道行,无需惧怕他们啊。”
  
  “奉孝忘了,你马上就满四百年了。”
  
  修行每满百年必有一次天劫,但在天劫到来之前,蛇妖通常会先蜕一次皮完成一次成长,以便更有把握渡过天劫。然而蜕皮的过程是他们最为虚弱之时,特别天劫前的那一次蜕皮,尤为致命。
  
  荀彧面含忧色地劝道:“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别在这时候逞能。”
  
  郭嘉垂首默默答应。
  
  ***
  
  曹操披着衣服在案前翻书,夏侯惇端药进来,道:“孟德,休息一下该吃药了。”
  
  虽然与荀彧有肌肤之亲,但问疾侍药之事,曹操还是习惯让夏侯惇来做。这并非不信任荀彧,而是荀彧身边转悠的郭嘉让他一直心里有根刺。
  
  典韦曾建议让荀彧和郭嘉分院而住,或者让荀彧搬进主屋与将军一起住。既然做了枕边人,哪还有跟自己师弟睡一块的道理。曹操不是没有这么执行过,只是荀彧似乎对郭嘉怀有愧疚之情,始终硬不下心肠。
  
  典韦许褚的职责是防卫工作,确保没有人能威胁到曹操的人身安全。那么荀彧和郭嘉这种特殊的不正常的关系,典韦有理由认为是一颗暗疮,处理不好恐有性命之危。
  
  夏侯惇深表同意,于是借着曹操患了头风症,进言道,是不是可以请几个方士来看看。曹操当即明白这是他部下的人想借方士之手把郭嘉弄走,只是怕荀彧那里不好交代。
  
  “郭奉孝虽然对孤有所怨怼,但大事上并无僭越之处。何况他确实天资过人,智谋不输文若。此人于孤之大业有益。”
  
  曹操的一口否决,令夏侯惇有点意外。
  
  “文若待人秉君子之忠贞,孤亦不会怀疑他。”
  
  话说到这份上,夏侯惇明白荀彧在曹操心里的份量和位置了。于是他换了种方法,郎中言将军近日身疲体弱,加之秋日天气反复,才让头风之症趁虚而入,时好时坏,一时无法痊愈。
  
  “我听说那方士名甘始,老有少容,有通神之力,尤善房中术。”
  
  曹操十天里有九天围着荀彧转,夏侯惇又不瞎,什么操劳军务,身疲体弱,不就是纵欲过度房事无节制一时没缓过来吗?他劝不了曹孟德,那便敲打一下荀彧,反正荀彧脸皮薄肯定受不了。
  
  听到房中术,曹操有点动心了。
  
  先召来试试灵不灵再说,反正没什么损失。
山核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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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17-06-22  
老曹可不是许仙,青蛇小郭要小心,不会后来也上了老曹的床了吧?大人慢慢写,老曹好福气
楼主留言:
0V0是的,老曹不是许仙~~~感觉我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写魏三角(尔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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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17-06-24  
  【第九幕】
  
  甘始其人,来历众说不一,一会儿说他无父无母,年已过百却仍是少年面容;一会儿说他是人妖杂生,善使妖术。
  
  曹操在刺史府正院摆了道场,虔诚请甘始等方士作法祛秽。既然信了有妖魔作祟,干脆把剌史府中重要的官吏都请到场,借机清理一下几个不能用的人。适时,甘始等方士伏身拜过过曹操,夏侯惇居左,荀彧居右,典韦许禇随侍两侧,荀彧之下还有辟召来的程昱等人。
  
  座次上没见到郭嘉,曹操不由得朝荀彧方向多扫了两眼。夏侯惇替不方便直问的曹操开了口,道:“荀司马的师弟怎么不在?”
  
  荀彧淡淡回应:“金尚兵败流离迸走,我派奉孝过去追查军情了。”
  
  夏侯惇失笑道:“金尚已是丧家之犬,何必费这力气。”
  
  荀彧语调不变,温言回道:“只怕金尚已经投奔了袁术。”
  
  夏侯惇语塞,这荀彧平常不显山露水,针锋相对时却又分毫不让。曹操这才打了圆场,笑道:“军情重要,不怪奉孝走得急。还是让甘道长先开始吧。”
  
  甘始的道行几何,荀彧竟一时看不透,不免细细审视起来。作法的过程冗长繁琐,并无新意,大概都是为了让人觉得重金所请应有所值而设的表演。在场的所有人都面容肃穆,间或为甘始朝四周撒黑狗血,喷雄黄酒而惊呼,只有荀彧索然无味地看着。一轮下来,甘始用朱砂画下了十几张黄符纸,恭恭摆在托盘上,请曹操分发于众人。
  
  符纸拿在手里散发出一阵阵混合了雄黄和血的气味,荀彧泛起恶心感,并不是害怕符纸,单纯的厌恶而已,世上真正死于道士和天劫的妖少之又少,大多都是自取灭亡。荀彧像甩脏东西似的把符纸丢案上再不多瞧一眼,又发现甘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不经浅浅笑之且带了一丝含蓄的不屑。
  
  甘始进入刺史府之前就被人告知一串名单,他需要做的是把名单上的人盖章成冲煞之人。贵人想借刀杀人,自己当然拿钱把事办好就行了。但甘始偏确实有几分通天之眼,刺史府顶被寻常人不能见的黑云所盖,正是妖邪盘居的现象之一。曹操面相是大贵之人,身怀真龙之气,但额间聚湿浊之雾,显示周身有极阴之物影响了他。
  
  世人皆奇许邵朱建平之流能凭相判死生论祸福,其实巫相之术不过是比旁人知道得多一点,更善于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罢了。不是相师开了天眼窥见天命,而是问相之人不自知地透露给了相师。
  
  甘始在作法的之初已经默默把座上所有人暗暗观察了一遍,目光扫及荀彧之时,惊讶发现此人无相之相,他居然看不明白。
  
  夏侯惇笑着向曹操夸甘始:“甘道长的道符能让煞气现形。”
  
  原本主角之一的郭嘉缺席,戏台便垮了一半,缺席也就算了,还被荀彧调离刺史府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此事正合曹操心意高兴还来不及,这种时候再拿一个不在场的郭嘉开刀只怕不仅荀彧不高兴还把曹操一起得罪了。
  
  说话间,众人手上的道符都变了色。有人呈现一片殷红,有人则是一团浓黑。程昱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殷红的道符,又看到那几个拿污黑道符的人都是刘岱旧部,心下了然,转头看隔避荀彧的道符发现没有丝毫变化,不禁暗自吃惊。荀彧面色没什么变化,和和熙熙地坐着,他还朝程昱示意不必担心。
  
  果然甘始只道手持道符污黑者,正是身有煞气跟刺史府犯了大冲,不宜久留于此,略过了道符没有任何变化的荀彧。夏侯惇主要目的还是替曹操清理刘岱旧部,郭嘉只是附带目的,这次没成,等下次也不急。
  
  曹操对祛秽结果很满意,在法事结束后特意再请甘始入偏厅单独一叙。甘始求之不得,他此行目的正是想依附曹操混个一官半职。
  
  荀彧冷眼看完了这场大戏,整理了一下衣裳,迆逦而行离去。一阵风过,吹落了案上被人遗忘的道符,一直飘啊飘啊翻滚到院子里,然后被典韦捡了起来。
  
  紧接着,夏侯惇从主屋里出来,悠然追上荀彧,两人穿过拱门,并肩走过回廊。终于,荀彧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一株黄了叶的银杏树,前两日,叶子还绿着呢,不过下了场秋雨的光景,就完全不一样了。
  
  “夏侯校尉有什么话要对彧说吗?”荀彧带着疏离而不失礼的微笑问道。
  
  “荀司马如何看今日的甘道长?”
  
  荀彧不客气地一语双关道:“有几分本事,却是巧言令色之徒。”
  
  夏侯惇爽朗笑了,荀彧不解地看他,他才继续道:“甘道长最厉害的并不是除煞,而是御妇人之术。”
  
  这话说得含沙射影,纵是荀彧再淡定也变了颜色。自从打了胜仗,曹操的兴致一直很高,经常缠着他亲热。近日的头风症,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凡人的身体不同于妖。现下夏侯惇不留情面地捅破这层纸,荀彧面上镇定,藏在袖子里手指骨节早握得发白了。
  
  那么曹操单独召见甘始的目的昭然若揭。
  
  夏侯惇达到目的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留下荀彧一人兀自站着。
  
  ***
  
  夜里蝈蝈的叫唤声一阵停一阵。
  
  荀彧没有点灯枯坐在案前,他晚上不需要灯也能视物,可是案上却空无一物。忽的有个小厮悄悄从格子窗间隙里探视,荀彧与之视线相撞,吓得小厮扑咚跪下慌张道:“荀……荀司马……”
  
  “什么事,慢慢说。”
  
  “将军煮了宵夜,命小的过来看一看,若荀司马没睡就请荀司马去将军屋共进宵夜。”
  
  一阵沉默,久到小厮忍不住抬头瞅了瞅屋内情况。
  
  “那你回了将军,说我睡了。”
  
  “诺。”
  
  既然拒绝了,荀彧脱下搭在肩上的外衣,上榻装个样子已就寝。闭眼没到一柱香时间,就听见木门轻轻被移开的动静,接着身边多了个人挤过来。曹操一手揽了荀彧的肩,一手来回磨娑着荀彧的下巴,轻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一个人枯坐着,也不点灯。”
  
  荀彧被摸得受不了睁眼望向曹操,平静地回道:“难得清静一回,只想一个人坐坐。”
  
  曹操心想,也是,郭嘉不在,很多事都简单了。心情一好,手就不老实地解荀彧的衣带,不料被荀彧阻止了。这是自荷塘一夜后不曾有过的拒绝,荀彧这种性子只要认了人,通常你对他再得寸进尺他都默默忍着,从前是郭嘉独享的纵容,现在换成了曹操。
  
  “发生什么事了?”
  
  曹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端正了态度,直起身正坐在荀彧边上。荀彧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翻了个身背对曹操。曹操脑子不停地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确认没有出什么岔子,那么荀彧为什么生气了呢。
  
  郭嘉未经手续离开昌邑城的事他都圆下来了,座上清理的都是刘岱旧部与荀彧并无瓜葛,也不会因此有所芥蒂。
  
  甘始?他单独召见甘始所谈的私密事被荀彧知道了?不可能啊,那房间四周随侍的人早被赶远了。要么就是荀彧猜到了他们谈的那些个不可言明的事,不管荀彧怎么猜到的,总之他知道了。这种事本来没什么,八成荀彧脸皮薄以为自己的头风症跟耽于淫欲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曹操慢慢不慌了。他厚脸皮地贴上荀彧的后背,下身那处胀热顶到了荀彧两股间。荀彧万万没想到曹操还敢贴上来,难以言明处还有个东西热火火地蠢蠢欲动,身体蓦地一僵,恼道:“你……明公难道不知纵欲生患,乐极生悲么。”
  
  肯说话就好,曹操松了口气,叹道:“文若这是要与我生分了?”
  
  荀彧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彧愿与明公各司其职。”
  
  曹操猛地翻身下榻,荀彧吓了一跳,跟着起身,两人默默对视。
  
  “文若以为孤与甘始谈了什么?”曹操一本正经道:“甘始虽然奉承谄媚,但对岐黄之术还是颇有研究略有小成,军营现在闹虫毒,别的郎中控制不了,正好他有办法。”
  
  “什么虫毒?”说到正事,荀彧一下子认真起来了,“怎么闹起来的?”
  
  曹操重新坐回榻,对着荀彧道:“起先也没人在意,有几个人腿上胳膊上有像是被蚊子咬伤了的红疹,一直不好还溃烂了误及性命大家才恐慌起来。我这几日头疼,也是因为好不容易收编出这一支身强体健者的青州兵,不能因为虫毒而废了力量。”
  
  “我……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事,”荀彧有点惭愧,弱声道,“是我失职了。”
  
  “是我不让人告诉你的,怕你往军营里跑,万一染上……我可真要心痛死了。”曹操这回搂住荀彧没再被人拒绝,“现在甘始毛遂自荐医治虫毒之事,他若搞得定,孤自是重赏他。”
  
  说着,一口亲了上去。荀彧被亲得晕晕乎乎间有人已将他中衣扯开了,胸前的两点朱萸被人捏玩,敏感地呻吟了一声。
  
  “孟德……”荀彧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们的事……旁人……”
  
  果然还是因为这个事,曹操暗暗笑了,道:“我们的事我怎么会跟旁人说,谁乱嚼话根,我先割了他舌头。头风之症我打小就有了,老毛病……”又道,“此事本无邪淫,难道它兴起了我忍而不发就没有损伤了吗?我有因为这个误过正事吗?可见,我也是顺应人道。”
  
  在耍流氓的事情上,荀彧根本不是曹操对手。
  
  曹操像是要把刚才的闹的别扭通通都讨回来,三两下把荀彧脱得光溜溜,开始攻城略池。荀彧被搓揉得浑身发软,低低喘息,曹操一边吸吮着颈间的细皮嫩肉一边说道:“文若的身体一直这么凉怕是有什么病根,等甘始回来让他给你瞧瞧。”
  
  荀彧猛地一颤,失声道:“不要!”
  
  曹操一惊,见荀彧微睁着双眼藏着湿意,仰直了脖子呜咽,不免心生疑虑,只是眼下不能再刺激他了,忙哄道:“说着玩的……文若的身体好着呢……”
[ 此帖被首阳山上的葡萄在2017-06-25 17:5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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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三弄 威望 +12 2017-0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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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幕】
  
  寅时刚过天还未亮之时,荀彧忽地睁了眼,他第一个念头是朝窗望去,但窗户合着瞧不清外面。大约婢女们怕就寝时秋风入室容易受凉,一到晚上都悄悄把窗掩了。身边的曹操还在酣睡中,原本他们是抱着的,等真入眠了曹操不自觉得松了手卷过被子各睡各的,他的身体夏天还能搂着当降暑,秋天就有点过寒了。
  
  随手披了外衣慢慢下榻,还是蛇的时候他走路就没有声响,化为人身仍旧保留了这个特点。轻轻移开窗,映入眼的是两株高大的梧桐树,树杆上停着一只乌鸦,幽深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异光。
  
  意外的静谧,显示出这只乌鸦的不同寻常。
  
  这是郭嘉因邺城失联之故而特意设计的信史,消耗了大量尸血亡魂,辅以自身精血花费七七四十九天才粹炼而成。只要宿主元神不灭,乌鸦就会一直存在并受其差遣。
  
  荀彧不禁舒展眉头,向这只漆黑发亮的乌鸦招招手,乌鸦乖巧地飞下来落在窗台上,从嘴里吐出了一颗蜡丸。待确认蜡丸已送至荀彧手里,即刻化成了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蜡丸中藏的是郭嘉的信。
  
  荀彧仔细阅过,一言不发地把信烧了。既然醒了荀彧也不想睁着眼躺回榻上装模作样,于是换好衣裳来到案前处理公务。郭嘉一路上顺利,已寻到安全之处准备天劫前的蜕皮。等奉孝四百年的修行圆满回来,应该为他庆祝一下,就比照凡人过生辰的方式吧。
  
  说起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手上翻着公文,心中想的全是奉孝的事,荀彧不得不承认,他习惯了奉孝在身边的日子。
  
  窗外风吹散了落叶,一地的沙沙声。
  
  荀彧游刃有余地批阅公文,却在视线扫到一处时顿了笔,他似想到了什么,起身将柜子里近期分门别类已处理过的竹简全部过了一遍,没有关于任何青州兵的军笺。
  
  曹操的兵马有两部分组成,一支是原黄巾军扩编的,一支则是青州世代参军的土著兵,后者虽受曹操调遣但又独立于曹军。换句话说,青州兵是曹操手里的利刃,并且只忠诚于曹操一人的凶器。杀人的兵器有了自己的意志,这在很多人眼里并不算一件好事,因为需要使用者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它不然极易遭其反噬。
  
  既然青州兵有这层特殊性,确实不由自己管辖,想通了这一点,荀彧不再纠结昨晚的那点龃龉。他摇了摇小铃,吩咐婢女准备早食,然后一身轻松地回到卧室看曹操醒了没。
  
  “你大清早的就开始忙公务,存心不让我睡安稳觉是不是?”曹操早候在门后,一见荀彧的身影便扑上去抓进怀里,笑道:“今天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去郊外打猎怎么样?”
  
  荀彧微微侧首让人看不清神色,低低应了句:“自当奉陪。”
  
  拉弓射箭本就是君子六艺之一,但对荀彧来说,捕猎只需要用毒牙即可,用凡人的方式完全属于超出了术业范围。显然,曹操带着“不善骑射”的荀彧打猎的意思,相当于他自己打猎弄点好皮毛送送荀彧,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太平,行军路上寒苦,荀彧的身体抱着这么冷怕他冻着了。
  
  即使是临时兴起的秋猎,曹操也带了百余人浩浩荡荡同行。荀彧漫不经心地跟在队伍里,有一搭没一搭和身边的程昱聊几句。程昱现领着寿张令一职跟着曹操征战,骑射水平还可以,不过今天不怎么想发挥反倒更愿陪着荀彧到处走走看看。两人聊得投缘,干脆下马信步而行,秋山红叶,荒径野菊,偶尔还有头顶飞过的雁群。
  
  走着走着,林间的雾气渐渐变浓,程昱锁着眉头道:“别是迷路了吧。”
  
  荀彧环顾四周望不尽的老树枯枝,蹲下身以手触地闭眼测算了一下,回道:“有人在这里摆了阵法,我们不小心入了局。”
  
  程昱新奇道:“没想到文若对奇门遁甲之术也有专攻。”
  
  荀彧避而不答,另道:“这个阵法对人无害,更像是捕猎用的。”
  
  “那稀奇了,今日除了曹公,还有谁会在这里狩猎?”程昱说着发现脚边溜过一条拇指粗红黑相间的蛇,心里大惊但本能告诉他此时不可乱动,他只能悄声提示荀彧小心脚下,“文若,我们还是先上马吧。”并且,手已扶上了剑柄,准备伺机挥剑斩蛇。
  
  而荀彧仿佛没有听到程昱的提示,淡定地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手,程昱怎么也瞧不出这双玉似的生得秀气又漂亮的手能轻而易举地抓住蛇的七寸,方才那条游走的蛇已经断了脊骨死得悄无声息。程昱盯着这双手,深吸了一口气道:“佩服。”
  
  这样好身手的荀司马居然没跟曹公一起比试,程昱只能想到大概是怕太出风头惹人猜忌。他脾性耿直有一说一并不是易相处之人,却意外地发现地跟荀彧合得来。
  
  荀彧心里想到了一件事,随意把死蛇往地上一扔,对程昱道:“破这个阵不是很难,仲德稍等片刻。”
  
  于是他拾起四根枯枝,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找了个四方向快狠准地将枯枝插进地里。刹时大风起兮,雾气散尽,眼前出现了个身著灰衣提着竹篓的人。程昱看清楚是谁后反而没什么兴趣了,荀彧意有所指地笑道:“甘道长的狩猎方法倒别致。”
  
  甘始朝荀彧程昱拱手行礼,苦笑道:“唯有这点雕虫小技能派点用长,没想到荀司马深藏不露个中高人呐。”说着抖了抖竹篓,道:“这个阵专门用来捕蛇的,不曾想过让两位大人受惊,甘始向两位大人赔罪了。”
  
  荀彧一步步靠近甘始,甘始垂首弯腰不动,颇有有恃无恐之态。于是,他朝甘始背后望去,典韦的身影缓步出现,朝他们行礼道:“荀司马,程县令,甘道长奉将军之命采集药引,并非有意冒犯。”
  
  荀彧笑得和煦,道:“是彧之过,无心之举坏了甘道长辛苦布下的阵。”
  
  甘始连声称不敢不敢。
  
  典韦恭送荀彧程昱离去,而然后对甘始道:“如何。”
  
  甘始呵呵笑道:“这个捕蛇阵,理论上只能迷惑得了蛇……典都尉,你想要的答案小人回答不了。今天的份量已经足够,我们向将军复命吧。”
  
  ***
  
  寻常人为捕猎而设的阵法无法驱引附近的飞禽走兽爬虫乖乖自投罗网,甘始的阵非人之凡力能成,必有邪路。
  
  荀彧当时起了杀心,奈何甘始早留后手,他对荀彧比了个口型然后揉揉了额头,以曹操之命胁逼荀彧。片刻光景,已是几番不见血的刀光剑影。曹操之毒自有办法可解,捏死甘始也是易如反掌,但都不是当下之机,甘始明白,荀彧也明白。
  
  那么各退一步,相安无事,继续其乐融融。
  
  曹操兴致高昂地回到刺史府,第一件事便是向荀彧“邀功”。他欢快地踏入房门,见到荀彧静静半倚在窗前,垂眸微笑,神色自在闲适,长长的睫毛投影出漂亮的扇弧,不由得心生醉意。
  
  于是敛声穿过帷帐,温言若春水,道:“文若,送你个小玩意陪你解解闷。”
  
  荀彧手里猝不及防出现了一只雪白的长毛兔子,他愕然失笑,如香甜的蜜饴,轻声道:“是不是猎不到狐狸小鹿,就拿小兔子来唐塞我?”
  
  “非也。”曹操含笑解释,“就是觉得这小兔子适合你。那桂宫仙子手里不也养着一只吗?”
  
  哑——,哑——,窗外的乌鸦大煞风景地叫了几声。曹操转头啐道:“去去,哪来的乌鸦,见不得人好氛围!”
  
  荀彧笑意更浓,一边抚摸着兔子柔软的绒毛,一边朝停在枝头的乌鸦睇了一眼,“我很喜欢。”
  
  曹操见此风情直叹,再没比博美人一笑更快意的事了。
  
  “走,我带你去挑挑皮毛,趁入冬前做几身冬衣。噢,对了,奉孝不在,他的你帮他选吧。”
  
  荀彧颔首,“你先过去,我安置一下兔子就来。”
  
  荀彧目送曹操离开后,迅速提笔写了信。甘始的来历,他需要郭嘉帮忙查证一下。近段日子,龙脉的气息弱不可探,而龙珠一直异动不止。当今天子年幼未显真龙之象,若龙珠交于稚子,那双柔弱的双手守得住吗?望了望枝头等候的乌鸦,他不禁失笑自嘲,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当务之急,是解除曹操身边的威胁。
  
  看乌鸦叼走信笺消失无迹后,荀彧才换了一身便服,来到了曹操的寝居处。
  
  恰巧碰见甘始躬身坐于曹操面前,似乎是在诊脉。荀彧本是意态舒暇而来,见此情景笑意渐隐直至冷淡,一言不发地坐于曹操五步开外。
  
  甘始仿佛不知道荀彧的到来,只兀自说道:“曹公头疾之毒已无大碍,这是新配的药方,一日三次煎服,十日即可病除。”
  
  听到头疾之毒,荀彧陡然抬头盯着甘始。曹操忙出言安抚,透着一丝喜悦,“文若不必担心,只是不小心染上的虫毒,甘道长已经有应对之计,喝了药便没事。”
  
  甘始这才似回过神,忙向荀彧行礼,伏身道:“此药已在军营中已试验成功多次,请荀司马放心,甘始万万不敢毁伤曹公之躯。”
  
  短短的一句,却话锋藏机。表面上主动弃牌投诚,实际上废了荀彧的下一步棋。他于曹公有解毒之功,已得曹公信任,这比拿曹操之命当挡剑牌要高明得多。曹操越需要自己,荀彧就越处处遇事掣肘。
  
  荀彧缓缓点头,语声淡漠,“辛苦甘道长了。”
  
  “小人告退。”甘始很有眼色地收拾好医箱,衣摆经过荀彧身边时,突然顿足,无声一笑,泠然生寒。
  
  曹操向荀彧招手,目光炙热,“怎么坐这么远?我知道你不信任甘始,不过目前他还能堪一用,留着无妨。”
  
  荀彧说不出话,只过去用力环抱住曹操,曹操享受着此刻含蓄的柔情,在他耳畔低低叹道:“让你挂心了。”
  
  屋内葡色缠枝生罗帐微微拂动,肖形鎏金炉上笼着一缕缕轻烟,那样的好时光,美得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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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17-06-27  
  【第十一幕】
  
  昌邑城第一场小雪扬扬洒洒飘下之时,袁术大军直逼陈留。曹操点兵积极应战,这是他急切需要检验青州兵实力的机会。
  
  冬季行军不易,一夜之间原本衰草连天的黄沙道变成了泥泞难行的坑洼地。
  
  曹操回首望云,见荀彧紧紧抓着熊皮大裘抵御寒风,两颊冻得血色全无,长长的睫毛上凝起了白霜。他想开口让荀彧回马车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程昱抬头望望天色,灰蒙蒙的乌云一直压着,不禁向曹操建议:“风雪渐大,道路且难,曹公不如先休息一下等雪停了。”
  
  曹操求之不得,赶紧下令扎营。袁术这仗未打自己先溃败,全因刘表进逼南阳郡切断了其粮道,乐了曹操不废吹灰之力从匡亭一路痛打落水狗,一追快追到封丘。
  
  大营内炭火融融,曹操等荀彧进了帐,立马将其横抱到榻上,那里早命人铺好了厚厚的羊毛毯。他一言不发地解了被雪濡湿的熊裘,替荀彧裹上新的并且干躁温暖的兔毛斗蓬。
  
  “我不冷。”荀彧像布娃娃似的被曹操摆弄半日,终于忍不住开口。
  
  曹操两眼一瞪,继续脱下荀彧的鞋袜,不停搓揉这两截白得仿佛晕了光的小腿,“都没热气,冰得像冻萝卜!我给你端盆热水泡泡脚,脚热了,人才会暖。”
  
  荀彧一时神色怔怔,顺从地把脚泡到热水里。
  
  曹操专心志志地按摩足底穴位,问:“水烫吗?”
  
  “有点。”荀彧低低呻吟了一声,噙着笑,问:“你往哪里摸?”
  
  只见曹操的手不老实地从足底一路游走到大腿内侧,挑逗似地婆娑起最柔嫩敏感的部分,又使了三分力一捏,引得一声以小猫含春的低吟,不禁莞尔,“这么捏,是不是……很舒服?”说着又蜻蜒点水般捏了几回。
  
  荀彧腰身发软,无力地慢慢向后倒去。曹操连忙跟上,伸手往腰那里一揽,立即将人重新扣回身前。
  
  “其实……文若也馋了是不是?”曹操恶劣劣地在耳边吹气,细细小小的气流愈发刺激神经,怀里的人果然呼吸急促起来,“今天我们换个花样如何?”
  
  这种问题自然得不到回应,只因荀彧的脸早染成了胭脂色,紧紧闭着眼,可惜了那泛出湿意的秋水剪瞳。
  
  其实荀彧在人前傲骨峥峥得很,不轻易示弱落泪,偏偏在床上一弄就哭,做疼了哭,弄高兴了也哭,但曹操喜欢。
  
  “闻闻看,是不是跟你人一样香?”
  
  荀彧忐忑地睁开眼,见曹操手里拿了一只海棠花形的红漆小盒,揭了盖子,里头是半透明的芙蓉色凝脂膏,不断散发出甜腻缠绵的香气。
  
  “这是什么?”
  
  荀彧五百年道行活得实其实一直挺单纯,想想也是,他和郭嘉在颖川呆了这么久都没出门逛过,可见宅得很,宅嘛就肯定不会太懂花花世界里头的乐趣。
  
  曹操眯眼笑而不答,只伸指沾起一点凝膏,荀彧的衣襟半散不散地挂着,敞开的衣裳下露出胸前两点小突起,于是轻轻抹了上去。凝膏凉凉的,触肤即溶,荀彧身上也凉凉的,但很快就不一样了。小突起开始肿胀,迅速变得激挺,颜色也变得嫣红艳丽。
  
  这下荀彧明白了,抽着气断断续续道:“不要……”
  
  曹操促狭道:“少了?”
  
  又抹了点直接点在腿间那根半硬着的东西上,不一会儿,逼得它直挺挺地昂起头,溢出晶莹的液体。荀彧气得别过头,但手忍不往下身抚,曹操一把摁住,笑道:“自渎可非君子……”又轻轻拂了拂开始颤动的这根东西。
  
  荀彧呵出气长呻吟不已,挣扎着往被褥里缩。曹操赶紧扯光他衣裳,顺着腰背摸到圆润的臀肉上,将凝膏送进臀间那销魂处,手指在里面慢慢打转搅动。喘息声渐粗,开合的双唇里漏出了更多的呻吟,荀彧身体抖得剧烈,要不是曹操摁着,怕是早滚到地上去了。
  
  “不行了?”曹操又沾了点凝膏,荀彧呜咽着,柔若无骨地缠到他身上,垂眸不语。轻轻抚上脸,湿露露的一片,像被雨水蹂蹫过的落地芙蓉。
  
  曹操醉了,“依你……”
  
  没有哪个人的腰肢柔软得过蛇。
  
  曹操抱起缠在他怀里的荀彧,暗叹世间怎会有此等销魂的肉体,偏这人平常风骨清雅,万万沾不到那个“色”字上。再忍耐不住,他一把托起荀彧下巴吻上去,复又吻至脖颈,舔弄吸吮。吻后更情难自制,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的欲望热烈地纠缠在一起,与帐外挂下的冰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荀彧被这凝脂膏折磨得体温骤然升高,虽没有曹操之炙热,但算是有了几丝暖意,浑身肌肤白中泛红,明艳艳地诱人心神。曹操伏在他身上,又急又快地挺动着,恍恍乎有种错觉,仿佛身下的人变成了蛇在随自己起伏扭动,抵死迎合缠绵着。
  
  他紧紧抱住荀彧,战栗着泄了。荀彧随后一番颤动,也软了身体瘫在榻上。可下身却不见软,仍旧抬着吐出白液的头。
  
  荀彧委屈极了,额间粘着被汗水浸湿的散发,摇头啜泣道:“我……我受不住了……”
  
  曹操喘着气心疼不止,暗骂自己这回玩得有点过火,大军尚在追击袁术的途中,明天赶路怕是有一番苦头吃。一边懊悔不已怎么就色迷心窍了,一边握住荀彧的那根东西套弄,“文若莫急……我帮你再弄出来……”
  
  荀彧似舒爽地吐出口气,腰身不自觉地朝前挺动了一下,又忍不住低低呻吟。
  
  这一场荒唐事闹腾到半夜,荀彧才彻底睡死在榻上。
  
  第二日雪停了,天空澄明,群山如练。曹操大军正快马赶往封丘。
  
  途中开会时,荀彧难得未到场。
  
  曹操一本正经地露出忧色,解释昨天赶路太辛苦荀司马受了风寒。夏侯惇面不改色点头附和,唯独程昱信以为真,关切地问是否问诊军医。咳,程仲德这人就是太耿直了。曹操的头有点痛。
  
  到达封丘后,曹操在巡视周边地形时,悄悄命人把甘始带过来,面有愠色地质问:“你那药太烈了,不是说不伤身的吗?”
  
  甘始扑通一声跪在碎冰地上,欲哭无泪。这药是好药,再好的药用多了肯定还是伤身啊。但这种话心里想想算了,真说出来估计现在他就被喂了狗。
  
  “小人将功补过,这就替荀司马诊诊脉调养一下。”
  
  “免了,他根本不会让你近他的身。”
  
  甘始低下头掩了神色。
  
  曹操来回踱步,甚是焦躁不安。
  
  “这样吧,你先开个安神的方子,等文若睡了,我们悄悄把脉开方。”
  
  甘始吊着的心一松,连声感激道:“小人保证,绝不会再出岔子。”
  
  曹操挥挥手让甘始赶紧滚远点,匆匆折身瞧荀彧有没有缓过来。
  
  甘始的药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相对的,反而比普通的助兴药都来得温和绵长。只是荀彧实际为蛇身,无法很好地稳定体温,药力让他处于高热状态,长时间没有降温,这才伤了身。
  
  现在他身披单衣半倚在凭几上,努力想让体温降下来。曹操进来见到这副样子以为荀彧还在气愤恼怒以至于自残,吓得上前抓过皮裘严严实实地裹住他。
  
  “文若你生我的气,也别拿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存心让我难受么。”
  
  荀彧刚散好的热又升回去了,本来没有气的也被硬生生逼出气来。
  
  “闭嘴。”
  
  曹操立马不说话了,假装乖觉得很。
  
  荀彧揉了揉额头,问道:“你们讨论了什么?”
  
  “袁术的兵马脚程缓了很多,开始在这一带迂回。”
  
  “他像狗一样地被我们追了几百里,总要伺机反咬一口解解气。”荀彧轻声笑了,指尖在凭几上打转,看得曹操神思又荡漾开了。
  
  “仲德怎么说?”
  
  曹操收回视线,道:“仲德认为,袁术很可能在封丘这里来个回马枪。”
  
  “确实,”荀彧思索了一会,“这里东、南、西三面地势较高,唯北面低洼, 形成合围之势。”
  
  曹操没有打断荀彧的话,静静等侯下文。
  
  “不如主动设套诱袁术入坑,让他的回马枪有来无回。”
  
  曹操听明白了,这是要瓮中捉鳖,“这事我和仲德元让去布置,你待这里先养病。”
  
  “何必另寻鱼饵,”荀彧吐出的话云淡风轻,却令曹操胆战心惊,“把我放钩上,等袁术来咬。”
  
  瓮中捉鳖势必兵分两路,一路为饵诱敌入坑,一路埋伏在外,一网打尽。饵太小,不足以诱敌咬钩,饵太大一看就有诈。曹操的得力谋士荀彧领小部分兵马镇守后方,曹操则带主力兵马追击,正好骗袁术来偷袭。
  
  “天冷,懒得动。”
  
  这是荀彧最后的话,然后开始真的咳嗽起来。
  
  曹操忙抚背顺气,“我让人煎了药,你先喝了吧。”
  
  荀彧点点头,神色倦怠,“把药搁这吧,明公先和仲德元让办正事要紧。”
  
  曹操默默出了帐,负手望天。
  
  典韦上前请示,曹操肃杀道:“保护好荀司马。还有,让甘始留下,给荀司马看看病。”典韦一时没反应过来,荀彧肯让甘始看病才是见鬼了吧。曹操见此低声骂道:“病人的话什么时候可以听什么时候不能听,还用得着孤教吗?”典韦应诺领命。
  
  另一边,荀彧面色晦暗地等碗中的药慢慢散去最后一丝热气,然后他勉力起身把药全倒到了恭桶里,折身躺回榻上似是入眠了。
  
  入夜,曹操已带领精锐兵马准确守在伏击点,恭侯袁术的大驾。
  
  今晚无月,时近中宵,典韦窥探了一下帐内,见荀彧睡得安稳,便示意甘始可以入内把脉了。
  
  甘始自知为荀彧厌恶,还在昌邑城的时候就主动要求留在青州兵兵营当军医,几乎不进刺史府。荀彧的手伸不到青州兵兵营,甘始就不惧性命之危。
  
  这是聪明人选择的明哲保身。
  
  甘始屏息靠近荀彧,走到距离榻前三步时停下了,哂笑道:“荀司马果然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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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17-06-29  
  【第十二幕】
  
  荀彧缓缓坐起身,目光似刀一寸一寸审视着甘始。甘始被这股肃杀之气震慑住,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正准备张开血口将他开膛剥肚的……说妖怪也不尽准确,因为荀彧与那留侯相似都当得上一句面若好女。
  
  无声无息中,帐顶有一团黑影隐现,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却因暗夜的掩护而不曾被人发现。
  
  甘始觉察到屋顶黑影的存在后突然似又有了底气,向前进了两步,道:“曹公命小人为荀司马诊脉开方,还请荀司马莫要为难小人。”
  
  噗一声,甘始总有种错觉他听岔了,荀彧似乎极其轻微地笑了一下,定睛一看还原来的面容,寒意森然并无变化。
  
  然后,一只白晰秀丽的手从亵衣衣袖里探出来,甘始目光微动,大胆上前搭脉。荀彧的手触感柔软冰凉,甘始把脉途中陡然变势,收紧手指,重重拿捏住了妖的命门,猝然生出一股戾劲。
  
  荀彧根本来不及痛呼,这股戾劲已然卸去,但命门还被人扣着,无法使出任何妖力。见此,他霍然睇视甘始,凛冽的眼神恍若洞察到什么,“甘道长果然非同常人。”
  
  “荀司马才是道行高深。”
  
  甘始如传闻所述,是半人半妖之身。其母原本是甘陵一只蜘蛛精,因恋上救其性命的穷儒生,以身报之,产下甘始。然而造化弄人,蜘蛛精与穷儒生丧命于一场离奇大火,唯留甘始幸存。
  
  既然对彼此间的底细心照不宣,荀彧也不再迂回,直接问道:“说出你的目的。”
  
  甘始正色肃穆道:“吾家主人欲与荀司马一叙。”
  
  荀彧神色微变,仰首瞥了一眼帐顶,复低眉看了甘始一刻不敢松懈地扣着他命门的手,隐隐笑了,“我还有别的选择的么。”
  
  “荀司马是明白人。”
  
  甘始不客气地施蛮力拉扯荀彧下榻,荀彧身体尚未恢复,脚离榻刚触地时腿一阵发软,扑咚一声跌坐在地,细细的脚踝露在亵衣外。甘始瞅了一眼,冷冷讥讽道:“荀司马还是把腰挺直点好,不然旁人瞧见了还以为被怎么样了呢。”
  
  荀彧闭目不应,兀自静静休息了一会儿,才勉力站起来。甘始似也不着急,一心听着帐外的动静。只听远处有阵阵马蹄声纷踏而至,中间夹杂了嘶喊打斗声,短兵相接的铮铮声,袁术终于发动了袭击。
  
  典韦尽职守在外面并不知道帐里的情况,只听他在帐外拔刀下令,“保护好荀司马,来者,杀!”外面的场面大概混乱不堪了。
  
  甘始将荀彧拉到帐门口,意图趁乱带人出去。恰在此时,荀彧嘴边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甘始惊悸回首,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喉咙口咯咯响着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腥热的血液喷溅如雨。而荀彧目光飘渺,手里的刀却稳稳地从甘始颈间抽出。
  
  鲜血从刀刃上迅速淌滴落在地上,似开出一朵朵的红杏花。
  
  这一番变故只在刹那之间完成,甘始倒下的时候终于记起一件事了,杀人的时候并不一定需要妖力。
  
  荀彧仿佛在凝视着他,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真相。
  
  同时,屋顶的黑影倏忽骤现在荀彧眼前。荀彧并不惊惶,镇定地打量着这团黑影,只是从黑影身上无形而来的压迫力让他全身俱疲,腿脚阵阵发软难以站稳。他努力想稳住越来越战栗的身体,三界五行之中,从未遇上过道行如此不可窥测的妖魔。无怪乎他一开始看不穿甘始半人半妖的原身,皆因其背后有更可怕的主人。
  
  那么,近段日子以来一直盘剧在刺史府屋顶的黑云,曹操额间若有若无的阴邪之气,都有了解释。这团黑影怕是在暗处虎视眈眈了好久,不知意欲何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黑影一定是冲着曹操而来,却因某种原因转变了方向,荀彧的心沉了沉。
  
  黑影阴沉沉地笑了,一团邪雾箍住荀彧的脖子,将其架在半空中不令他倒下,“汝倒令人惊喜。”
  
  荀彧呼吸不畅,语声颤抖,“阁下何人?”
  
  “汝这区区五百年道行的小蛇妖胆色不小,孤的奴隶说杀就杀。”黑影并不理会荀彧的话,“连孤差点也被你瞒过去了,告诉孤,为何汝身上没有妖气?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汝身上?”
  
  原来是这回事……他大意了。秋猎时咬破手指借血点破阵眼,毁了甘始的阵法,没想到甘始把染了他血液的枯枝偷偷呈给了黑影。凭黑影深不可测的道行,无怪能瞧出异常来。荀彧面上保持缄默,手心却冒冷汗,他害怕这个黑影发现龙珠的秘密。
  
  黑影欺身压近,化出黑爪不怀好意地磨擦着荀彧苍白精致的脸蛋,又似觉得少了点什么,黑爪往下一把扯开衣领处,露出形状诱人的锁骨,上面还有曹操留下的红痕。衬得白晰的皮肤愈发勾人欲火,令人忍不住想更进一步啃咬吸吮。
  
  黑影的视线中闪烁出古怪的光芒,他用爪尖划破了荀彧的皮肤,而荀彧仿佛没有痛觉,漠然相视。
  
  “怎么不哭了?”黑影的语气里透了点失望,“昨天晚上不还哭得婉转动听,撩人心弦么……”
  
  荀彧目光刹时凌厉地盯着黑影,黑影反而嗤嗤哂笑。忽地,帐外冲进来一只乌鸦,尖牙利嘴地向黑影发动攻击。黑影转而望向帐外漆黑中闪动着火光的夜色,兵马格斗声渐息,估计曹操已经痛击完袁术凯旋而归。
  
  “呵呵,汝的小伙伴过来救你了呢。”黑影慵懒地随手一挥,将乌鸦拍落,“汝杀了孤的人,这个仇孤记下了。后会有期,小白蛇。”
  
  说着将邪雾一收紧,荀彧呼吸一窒,被扼制得痛苦不堪,额间冷汗直流而下,只是眼眶里不曾有泪光。他看到乌鸦之时心里担忧多于欢喜,他真心希望在这种寒冬腊月的日子,奉孝应该找个温暖的洞穴或者冬眠或者修练,而不是冲出来替他挡灾。
  
  黑影暂时无法奈何荀彧,阴冷地哼了一声,撤回邪雾拎起甘始尸身化烟而散,徒留地上一滩血迹。
  
  荀彧失去支撑再无力气站立,软软瘫倒于地,中途被人揽住了。
  
  来者正是刚历完劫归来的郭嘉。
  
  与此同时,曹操也一脚冲进帐,见荀彧面无血色地昏倒在郭嘉怀里,来不及惊讶郭嘉怎么突然回来的,失声先问:“文若你出什么事了?”
  
  郭嘉冷冷转头,看得曹操心里毛毛的,他挑眉质问道:“嘉走的时候,文若可还是好好的。敢问明公,怎么嘉回来的时候,人就不好了?”
  
  曹操脑子里根本一头雾水,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回答。而郭嘉似是不想再看见曹操,抱起荀彧往休寝处走去,“这里我会照顾,明公还是先处理后续军务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无话可说,曹操不再坚持,只向帐外的一干人等下令,无关人士没有召唤不得靠近主帐,违者自己看着办。
  
  天劫对已有三次经验的郭嘉来说没什么压力,他一从天劫的伤痛中醒过来,便心急燎火地奔赴扬州江都,奈何到的时候孙策已经不在,问及相交者皆云奔袁术去也。所以郭嘉才折身反寻袁术,恰巧从乌鸦那里获知荀彧有变故,吓得魂都丢了一半,一路杀气腾腾地冲回来。
  
  几十天没有见荀彧,郭嘉心底积累的思念犹如洪决堤般涌出来,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不能说了。四百年道行圆满,郭嘉的妖力成长十分迅猛,荀彧以前就赞叹过要不是有旧伤,奉孝你一定是修行最快的妖。
  
  他默默替荀彧擦拭掉脸上身上沾上的血迹,目光温柔而迷离,低头轻嗅其颈间,“文若的身体还是那么好闻……”
  
  手指滑过胸前的两个小点,那附近有细细碎碎的齿痕,再往的腰间,斑斑驳驳的痕迹更密。郭嘉痛苦地闭上眼,将脸枕在荀彧胸口,听着荀彧噗嗵噗嗵的心跳声,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痒,特别是下面那根东西蓦地就硬了,昏迷中的荀彧似是呓语般地呻吟了一声。
  
  郭嘉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文若你的体温怎么一直这么高……”
  
  于是立即化了蛇身缠缚住荀彧,荀彧无意识地抱住这带给他冰凉感的物体,有多久他们没有赤裸裸地相拥入眠了呢?郭嘉熏熏然地头脑开始发昏,他无法控制住那积累了几个月的强烈欲望。
  
  “文若,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郭嘉知道荀彧听不见,也说不了话,甚至动弹不得。他就喜欢现在时候,文若被他紧紧地缚在身体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不会皱眉不会说胡闹也不会拒绝他。宛若在颖川的那株老石榴树下,闻着榴花香,眯着眼打盹。
  
  想到这里,郭嘉又觉得透不过气。他松开身体,吐出的红信子一下一下地点着荀彧闭合的嘴唇,然后找到一条缝隙伸进去,蛇尾巴灵巧地钻入臀缝中,那处的红肿似还未完全消退,受到一丁点儿的刺激都敏感地收缩着。
  
  郭嘉兴奋又紧张,灼灼的目光里染了一层热烈而压抑的情欲。
  
  到底要不要做呢?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还带着点犹豫地,舔舐着荀彧琐骨处的伤口。自己的欲望处欢乐地磨擦着文若的身体,反正文若也不会知道,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还是……渐渐停了手。
  
  罢了。
  
  若在从前,便是日日无所事事地玩耍缠绵着,无忧无虑,澄净纯粹。
  
  郭嘉重新缠绕住荀彧,陪着他一起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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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三弄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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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17-06-29  
那个装逼的黑影是谁,我猜他要附身老曹,荀彧要与他展开殊死搏斗了。
那么问题来了,跟荀彧啪啪的究竟是黑影还是老曹?
楼主留言:
NO,我还没有这么丧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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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17-06-30  
  【第十三幕】
  
  军司马荀彧继续因病缺席会议,这回不带一丝一毫的水份,曹操终于理直气壮地表达了作为上级的关切之情,然而上回他也没多少心虚就是了。
  
  因袁术“突袭”曹军大营,军中医师甘始殉职,尸首在乱军中不知所踪,所以曹操象征性地立了个衣寇冢意思一下。甘始死活曹操不怎么上心,但此人涉及到荀彧,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这人看着粗糙,想问题却很细腻。能让郭嘉在外面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必定是这件事危胁到荀彧的性命了。
  
  如果说甘始是要谋害荀彧,不太站得住脚,因为甘始是主动避开荀彧的。反过来说他是害怕自己小命不保,怎么还会往荀彧身边凑伺机谋害?但甘始确实死在荀彧身边,帐中遗留的血迹和典韦的口供都可以佐证。然后就是郭嘉恰到好处地出现了。甘始既死,危胁不存,为何郭嘉还是匆匆回来?只能证明当时帐中还有第三人,会是谁?
  
  想到自己的军营中潜伏着未知的危险,曹操坐不住了。有必要和荀彧谈一谈,至少得弄清楚昨晚除了袁术“突袭”还发生了什么事。
  
  心事重重地踱回帐中,见军医正刚替荀彧把完脉,曹操瞥了一眼抱着荀彧说悄悄话的郭嘉,转而问军医,“如何?怎么突然失语了?”
  
  军医恭恭敬敬回道:“将军不必忧虑,只是外力导致的暂时性瘖症,静养两日便能恢复如初。”
  
  曹操点点头,示意军医下去开方煎药,自己来到榻边,露出极温柔的笑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荀彧,如日光般耀眼眩目。
  
  荀彧注意到了,也朝曹操露出浅浅的笑意,此情尽在不言中。
  
  郭嘉眼眸微沉,握着荀彧的手腕紧了紧,荀彧反手覆上郭嘉的手安抚,并朝他望去。郭嘉才开心展颜一笑,冷不防地亲了荀彧一口,碰唇即止,笑中透出点得意。
  
  曹操冷哼一声,表示不屑跟此等幼稚行为计较。悠然自在地上前,躬腰低声询问荀彧,昨晚除了袁术兵马来袭还有哪路宵小混水摸鱼?
  
  荀彧抚着郭嘉的手,似是在斟酌词句。
  
  郭嘉幽幽地冒出一句:“病人嗓子没好呢,曹公就迫不急待来问话了么。”
  
  荀彧瞥了一眼郭嘉,朝曹操苦笑着摇摇头。
  
  “安危之事,文若有何不能明示?”曹操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黑影的事对凡人来说过于惊世骇俗天方夜谭,首先说了曹操会不会信是其一,如果信了那要如何解释黑影 与自己的矛盾是其二,蛇妖的秘密还不想现在让曹操知道是其三。
  
  早上清醒的时候,郭嘉已经问过这些问题。黑影的道行似妖非妖,深不可测,而且他想不出什么妖能给人不可违抗的压迫力。
  
  除非,那不是妖,而是龙。
  
  三界五行皆臣服真龙,称为龙主;真龙在人间即为人皇,是为天子。而黑影并不能感应到自己身上的龙珠,可见他并非真龙。
  
  似妖非妖,似龙非龙,荀彧猛然惊悸,那可能是无法修炼为真龙的蛟。蛟为龙属,却非真龙,性多恶,常与乱世之中为祸天下。
  
  通常,蛟龙现世,意味着真龙已殒。现在,新的龙主尚未诞生。蛟龙又盯上曹操,估计是看到了曹操有称霸一方的能力,借此谋图天下。荀彧摸着胸中藏着的龙珠,苦不能言。
  
  曹操有点儿不满,有什么事连他都不能知道,还偏能让郭嘉知道,何况这事又不是什么私事,于公于理,他都需要并且有权知情。看来甘始的死需要彻底调查,而且必须绕开荀彧郭嘉。眼下,还是乘胜追击袁术为重。
  
  来的时候含情脉脉,走的时候忿忿不平。
  
  徒留荀彧一人兀自失落无奈,帐中静悄悄一片。
  
  茶架边淅淅索索有怪声,郭嘉耳尖,吐了吐红信子,要不是荀彧拉着他的手,他早就窜过去查看了。
  
  “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
  
  郭嘉好奇地伸脖子瞅,只见一对毛绒绒的长耳朵从茶架边露出来。
  
  兔子?哪来的兔子?
  
  正好当点心。
  
  但郭嘉的肩膀被荀彧死死地摁住 了,根本动弹不得,“难道文若你养着的?”
  
  荀彧笑着点点头,朝小兔子招招头。那兔似有灵性,察觉到荀彧身边坐着的郭嘉面色不善,怯怯地不肯过去。荀彧拍拍郭嘉的脑袋,似是在说都怪奉孝你吓着它了。
  
  呵呵。郭嘉倏地挣脱荀彧,冲过去拎起兔子的耳朵就张开血口,那兔子竟哭喊出来,“文若救我!”
  
  这下轮到郭嘉傻眼了。
  
  妈的兔子也成精了难道?他疑惑地朝荀彧征询答案。
  
  “年轻人你讲话放尊重点,老子道行可是六百年了!”
  
  啥?郭嘉把兔子拎到眼前左瞧右瞧,“你化个人身出来我就信。”
  
  兔子一脸悲愤道:“要不是曹阿瞒打断我六百年满百的关键修炼,我也不会岔了气受了损伤,估计这两年没法化身了,只能靠文若罩着我了。”
  
  “呵呵,你叫什么?”
  
  兔子眼珠子转了转,三瓣嘴啧了一下,“你先放我下来,半空中吊着,我不能呼吸了。”
  
  郭嘉一把手松开,兔子就飞一般地蹦到荀彧怀里,笑道:“吾名荀攸,字公达。已经和文若拜了把子当兄弟了。”
  
  “放屁!你也配?!”
  
  郭嘉怒了,露出毒牙威胁,“你当文若儿子还差不多。”
  
  “老子六百年道行当人儿子,你怎么不去当人孙子?”兔子在荀彧怀里有恃无恐,气焰颇为嚣张。
  
  “称兄弟我绝不接受,”郭嘉咄咄逼近,“叔侄吧,不然弄死你。”
  
  叔侄和父子有区别吗?好吧,看在惹不起你们蛇妖这种专业杀手的份上,勉强同意了。唉,谁让自己没长毒牙,还一心吃素呢。阿弥陀佛。
  
  郭嘉把惹人烦的兔子精荀攸丢出帐外,让两个小兵照看,回头看荀彧闲不住又拿出地图开始研究军务了,只剩自己无所事事,到处东摸摸西瞅瞅这帐里的各种摆设。
  
  原本是曹操的寝帐,现在郭嘉沾着荀彧的光挤了进来,反倒把主人撵了出去,估计曹操的脸色不太好看。郭嘉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肯定会被赶去小帐睡,心里不免恨恨的。
  
  正心绪烦躁的时候,忽见地上有一只海棠花形的红漆盒,就在茶架和案几中间的缝细里。大概是方才那兔子淅淅索索乱窜的时候翻出来的吧。郭嘉伸手捡起小漆盒,样式小巧别致,打开一看,扑鼻而来的甜腻香味,忍不住沾了点想往嘴里舔舔。
  
  不料荀彧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一手夺了小漆盒,一手狠狠打下郭嘉沾了膏的手指,面容严厉似带警告意味。
  
  “这是什么东西?”
  
  显然郭嘉不知道,而荀彧也不会让他知道。
  
  荀彧收了小漆盒心忖这真是作孽,怎么就被奉孝翻出来了。想那晚被这东西惹得欲火焚身,婉转索求了曹操大半夜,荀彧的脸突然有点烫,思索着得尽快让曹孟德处理掉,或者自己挖个坑把它埋了,总之不能让奉孝沾到。
  
  郭嘉没放过荀彧脸上微妙的窘迫,暂时作罢,心思却活络开了,你不说我不会自己去查么。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还不让人碰了,是不是曹孟德送的?
  
  “不就是曹孟德送的熏香,文若你自己乱丢,还怪我乱动么。”郭嘉试探了一句。
  
  荀彧含糊地笑了笑,假装默认了。
  
  郭嘉眸子一沉。
  
  帐外有兵报告:“荀司马,将军说要午时过后出发襄邑,要小的们先过来收拾东西。”
  
  郭嘉替荀彧回了一句:“知道了。”
  
  曹操大军继续追打袁术,大有千年后人们形容的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架势,当然在袁术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浪漫,早把曹操祖宗八代都骂尽了。
  
  上马车前荀彧本想打招呼偷偷把红漆盒子丢还给曹操,见他脸色黑黑的一副老子不高兴谁都别来惹我的样子,自尊心作祟又憋回去了。闷闷不乐地上了马车,靠着窗发呆。车内摆了暖炉,烘得人暖洋洋的,荀彧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他仿佛忘记了郭嘉在另一边一直看着他,眼中藏着团火焰。
  
  郭嘉小心靠近荀彧,然后扯下那个织锦荷包,一摸,果然摸出那个红漆盒子。
  
  “我劝你最好别动。”兔子身的荀攸蹦进马车里,咂巴着三瓣嘴,对郭嘉劝道。
  
  郭嘉沉默不应,打开了盖子。
  
  荀攸叹气,道:“知道这是什么么。”
  
  郭嘉望着荀攸,一副你再多说一句我先咬死你的表情。
  
  荀攸淡定接道:“让人后悔的药。”
  
  郭嘉无声笑了,他的心思居然被一只兔子全看透了,转了个话题:“你既然六百年道行,想走没人拦得住吧。为何一直待在文若身边?”
  
  荀攸咂巴嘴,眨了眨眼睛,“他照顾受伤的我,这恩,我不得不报,不然六百年的修行终是不圆满。”
  
  郭嘉满脸的不信,轻轻吐出两个字,“蛟龙。”
  
  荀攸低低笑了,“没想到骗不过你……”
  
  “你可以接着说。”
  
  荀攸道:“蛟龙欲夺曹操之魄傀儡之,秋猎之时被我阻了。”
  
  “行啊,六百年道行说废就废。”郭嘉嘲弄,“看不出你这兔子精挺高尚。”
  
  “都是有不得而为之的理由,文若……才比较高尚,至于我啊……”他自嘲一笑,“不过是想报仇而已。”
  
  蛟龙现世,终是祸患,必须除之,算是我挟恩拉荀文若下水的。
  
  荀攸不愿多说,然后他把郭嘉手上的红漆盒子轻轻盖上了,用的是毛绒绒的小肉垫。
  
  郭嘉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他说他爱上曹孟德了。”
  
  “这真是悲剧,”荀攸叹道,“你恨么。”
  
  郭嘉摇摇头。
  
  荀攸眯眼笑了,“那还有机会。”
  
  郭嘉挑眉,等荀攸继续说。
  
  “毕竟,你有的是时间。”
  
  一蛇一兔相视而笑,所谓一言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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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17-07-01  
蛟龙号潜水器从马里亚纳海沟返航了!带来大量数据,足以拯救大汉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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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17-07-01  
  【第十四幕】
  
  曹操一脸严肃地听取完众人陈述,一言不发似在取舍。荀彧在提笔罗列众人建议整理可用信息,沉静优雅如画。
  
  程昱就觉得不对劲。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曹操终于开口,站起来指着太寿城道:“袁术喜欢当缩头乌龟窝着城不出,不就凭着太寿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么。哼,就选那个决渠灌城的计策吧。散会。”
  
  程昱悄悄跟上神色淡淡的荀彧,还未及开口,荀彧已然称瘖症未愈先行休息。程昱苦笑摇头,希望这种日子快点结束。
  
  曹操拎了几壶酒,独自坐在大坝上望着太寿城。他确实不高兴,他都这么掏心掏肺待文若,那个文若,荀、文、若,都未完全信任自己!瓮中捉鳖之计,为了诱袁术入坑,荀彧留在破绽百出的大本营。再完美的计划都可能有意外,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恶狠狠地屠戮袁术兵马,只想尽快结束以免多生变故。
  
  最后看到了什么,浑身是血的文若昏迷不醒。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第二日怀着愧疚想问问这军营有什么奸细隐患未除,却被道一切与自己无关。是不是只有那郭嘉才能让你安心,曹孟德就是想出份力都没资格?
  
  罢了罢了,以后公事公办,谁管他荀文若安危死活!我曹孟德不伺候了!这世上比你荀文若漂亮的人有的是,比你荀文若有智谋有才华身份地位都无可挑剔的人孤也一样能搞到手。孤不稀罕!
  
  一口酒猛灌入喉,满嘴的辛辣,却很爽快。
  
  忽又想到,已过午后,不知文若喝过药没,瘖症虽不严重,就怕没调养好嗓子落下毛病。又忘了,有郭嘉呢,怎怕没人关心。胸口一阵又一阵泛着酸楚,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将军,居然这么没骨气。
  
  不知不觉,两壶烈酒落肚,曹操纵是海量,也有点微醺了。习惯性地想再开一壶,没有摸到酒壶反而摸到了一只手,细腻冰凉的触感,直教人想摸了再摸,曹操似是想到谁,微微转头瞥去。
  
  荀彧打开了盖子,酒香味瞬间窜入鼻中,轻声赞道:“好酒。”声音还有几分低哑。
  
  曹操一把夺过,先猛喝了一大口,没好气地道:“你一个病人喝什么酒!”
  
  “大战在即,明公也不宜多饮。”
  
  听到这话,曹操嗖地跳起来用力摔了酒壶子,陶片炸裂的尖锐响声纷纷刺入两人的心房。曹操没有再看荀彧一眼,只眺望着远处,发丝凌乱,衣袖鼓鼓,“这里风大,你还是快点回去。我的幕下,养不起久病之人。”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应。
  
  曹操又不敢低头看,怕这一看硬撑着的冷淡都将漏了气,只是估摸着荀彧应该没有离开。早春料峭,风吹在脸上还是刺骨的冷,这样僵持下去,先倒下的肯定不是自己。心烦意乱间,手腕处被人用什么东西套住了。他怒而抽手,发现原来是个用彩丝编的绳结。
  
  这人坐在这里受着冷风就为了编了个绳结给自己套上?
  
  曹操想把东西脱下来扔了,但仔细看了两眼,不得不承认编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记得小时候父亲去寺里也求过差不多的平安绳结,语气不觉软了软,“你编这东西做什么,难道信了它真能护身?”
  
  乱世之中,谁的刀快,谁的心狠,才是护身符。
  
  “那明公是不信怪力乱神么?”荀彧仰首相望,语意萧索。
  
  这个彩绳乃用蜕下的蛇皮切丝色染而制,荀彧借龙珠之力与之相炼,得存一丝真龙之气。据传,真龙百邪不侵。蛟龙既有夺魄之举虽遇阻而退,那就不能不防。
  
  “你也读过孔子,总该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荀彧双手握住曹操带着绳结的手,逼曹操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信。明公愿意相信吗?”
  
  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一股凄楚和绝望,仿佛只要曹操说不,就能立即把这个人击得灰飞烟灭。
  
  曹操的喉节动了几动,话来回滚了几圈,终是不忍开口。
  
  他把身上的披风扯下,裹在荀彧身上,“文若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明公愿意相信吗?”
  
  轮到荀彧不依不饶了,一字比一字坚定。
  
  曹操满嘴苦涩,心一横重新坐回地上,一把拉过荀彧入怀,咬牙切齿地说:“荀、文、若,你真……真……”哽咽半天又道不出后面的狠话。
  
  这个人,这个人,真是一步都不肯退让!
  
  曹操紧紧抱住这具令他恨不得一口一口吞下肚的身体,双唇剧烈地打颤,“我从不信怪力乱神。”
  
  荀彧颓然闭目,似被抽空了力气,刹时垂下手,曹操捏起荀彧的下巴吻了上去,直到咬破了唇才罢休。
  
  “我信你。”
  
  荀彧浑身一个痉挛,曹操拍拍他的背,长叹息不止。
  
  当初,是他自己一心想得到荀彧,用尽心思讨好。
  
  曹操想的是,落花流水的年华里,当然要享受最好的,不枉来过这尘世间短暂的一遭。荀彧那时有了郭嘉,但曹操不在乎,美人要身不论心,他知道自己很卑鄙,慢慢圈在手里养着,就是金子也能给融了。
  
  但到底还是太年轻,心窝处的感情,明明只懂了一半也能无畏无惧地走下去。现在他尝到苦了,哪有什么论迹不论心,陷进去了分明都是贪婪的,岂容得有一粒沙子糊眼。
  
  这种痛苦,纵是至亲至爱之人都无法诉说,只能自己扛过去。
  
  这样一想,曹操有那么一丝谅解荀彧的缄默,荀彧的欲说还休。
  
  “下次遇到危险,不要再瞒着我……”曹操的嘴轻轻啄着荀彧的额头,“这个绳结我收下了。”
  
  荀彧偎依在曹操怀里,似是弱弱地说了什么,太轻微了,这大坝上的风猎猎而过,把声音都掳走了。
  
  曹操不在乎了,待他能听到的时候,自然都能听到。
  
  ***
  
  天还未亮,曹操随意洗梳了一番,便匆匆离帐奔去验收决渠灌城的布置是否妥当。荀彧也想同去,被曹操拦了,让他好好睡着吧,这种水利之事不需要军师亲临现场操心。
  
  荀彧只得闲坐在案边抚摸着早已印在脑海里的汉室地图,又觉得冷顺手搭了件夹袄在身上,支着头似寐非寐。
  
  郭嘉蹑手蹑脚地溜进来,敛声屏气似是怕荀彧发现。待接近不足一尺时,荀彧蓦地睁眼,并不惊讶,轻声笑道:“又想干什么坏事。”郭嘉低头不动了,荀彧伸出手,郭嘉才高高兴兴拉了手坐下来,在席上来回晃动着脚。
  
  荀彧忍不住打了一下郭嘉的腰,并摁住那乱动的腿,“说了少次,你的坐相怎么还不改改。”
  
  “公达不见了。”那只闹腾的兔子突然消失了,郭嘉道:“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既没影也没留信。”
  
  荀彧笑笑,拔弄了一下烛花,“他大概探到蛟龙的去向了。”
  
  “蛟龙从龙属,非我们这种妖能相抗衡。就算公达有恩于曹公,那也应该让曹公还恩,更何况公达与蛟龙是私仇,为何文若还答应跟公达联手?”
  
  荀彧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奉孝喜欢颖川吗?”
  
  郭嘉不假思索道:“当然。”
  
  荀彧继续诱道:“喜欢颖川哪里?”
  
  太多了。郭嘉被荀彧温柔的目光注视,心潮澎湃,他滔滔不绝地从老石榴树一路讲到私塾里顽固的老先生,每句话都是他和文若一起走过的路遇过的事。郭嘉的世界中,处处有荀彧的身影。
  
  荀彧越听笑得越温柔,他自己都不曾记得清的琐碎事,都在郭嘉的记忆里熠熠生辉。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奉孝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了自己身上。
  
  郭嘉说着说着似是痴了,喃喃问:“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荀彧摇摇头,轻轻婆娑郭嘉的脸,“三百年的日子,岂是一朝一夕能讲完的。”
  
  郭嘉居然有点腼腆地笑了。
  
  “那奉孝喜欢洛阳吗?”荀彧又抛出一个问题。
  
  “不曾去过,谈何喜欢。”
  
  说完,郭嘉脸色一沉,似是猜到什么,盯着荀彧不语。
  
  荀彧还是那低低柔柔的声音,总能令人不自觉地陷进去,“如果有一天,我们在颖川的那株老石榴树被人砍了,你会怎么做?”
  
  “必定找出那人杀之后快。”郭嘉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那文若呢?”
  
  “自然也是一样。”
  
  荀彧把头搁在郭嘉肩上,目光里流溢着决绝,“我以前只见过颖川,所以颖川就是我的一切,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始于那地。现在,我见到了天下,执子做了局中人,我的眼里不再仅仅只有颖川的一切。奉孝不是说想知道人间的万千滋味么,那只有亲身尝过才能明白。”
  
  荀彧顿了顿,语意中含了点自嘲,“奉孝,我已经入了局。”
  
  郭嘉激动地推开荀彧,恨恨叫道:“就算你助曹孟德平定天下,这天下还是凡人的天下,跟我们有何干系?!”
  
  荀彧的神色肃穆庄严,他抬起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双唇轻轻开合,仿佛在对郭嘉细语,仿佛又没有开口。
  
  四海天下,皆是颖川。
  
  奉孝,有朝一日你应该试着执子入局,去感受一下这一片江山如画。颖川无情,因你有情;天地无情,也因你有情。
  
  荀彧平静地凝视着郭嘉,在他的手里放入了一枚棋子,案上摊着一张汉室疆域图,然后提起郭嘉的手,将棋子重重下了颖川所在处。
  
  郭嘉收回手,怔怔地看着自己掌心,空空如也,却又无比沉重。荀彧又拿起了一枚棋子递到他面前,他恶狠狠地一巴掌拍下了荀彧的手。棋子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一直滚到了视线外。
  
  “你一定要和蛟龙斗到底?”
  
  荀彧只是笑着,一字一句说很慢很坚定,“不是和蛟龙斗,是不管谁拦在路上,我都一视同仁。”
  
  这是荀彧选择的路,也是曹操一直在走的路。
  
  郭嘉的目光重新移回地图,那黑色的棋子静静地压在颖川郡的位置上,在摇曳的烛火中,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那正是他们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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