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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原创][策瑜/权瑜]复十年  1.13日1172楼更新80章 完
蚂蚱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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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策瑜/权瑜]复十年  1.13日1172楼更新80章 完

管理提醒: 本帖被 安娜洛奇 从 天上人间(CP相关) 移动到本区(2013-10-22)
   壹

    正值盛夏,正午明晃晃的日头晒得好像一切都没了生机,无风,便愈发显得炙热,临着官道的一处水泊边上搭着一个凉棚,青翠翠的倒是带来一片凉意。
    
    这般天气,想来正常人都不会选择此时出门赶路,瞧着空荡荡的路面,被太阳炙烤得升腾的水汽扭曲了远处的平地,耳边蝉鸣嘶哑,趴在凉棚里的周瑜此刻方才显出一丝悔意。

    他没带水。

    昨夜里听父兄谈话才晓得江淮书院的颜先生会途经此地,于是一早吃过饭就寻了个间隙偷偷跑出来,来时只顾得激动忐忑,一心只有见到先生该如何应答才能奔其门下拜师,此前父亲一直说他年幼不舍得放其远行,这会儿偷偷溜了出来守在去合肥的必经之路,心里转念的一面是怕严先生也会像父兄那般嫌自己年幼,一面又怕父亲回家见不到自己出门来寻,一来二去的惴惴中居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远处的官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口渴却是愈甚,来时因为要拜见先生,特意穿了一套繁琐正式的衣衫,时间久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焦躁,直起身往一旁的水泊望去,粼粼的水面也被太阳照得白晃晃的一片,微微阖了眼去适应蓦然明亮的视野,却在闭眼的一瞬间听见扑通的入水声。

    极其清脆的水声莫名的带了一阵凉意,等他循声望过去的时候,那不甚广阔的水面上此刻只剩了几朵残余的水花,拍打着欣长的芦苇,幽幽的漾开几圈水晕。

    再去看时已经别无他物,少时平息的水面让周瑜以为那是自己被晒得太久产生的幻觉,于是抬手撩起衣袍下摆准备换个姿势,只是还没等他找到一个不那么端架子的位置,水面上又是哗啦一声。

    这次声音很近,彷佛就是脚下的水面,耐不住好奇的再次去看,还是跟方才一样的只剩下几圈水晕,岸边墨绿的水草缓缓摇曳着,不见一人一物,连平日里浅滩上的小虾都不见一只。

    此时已近正午,年不满十岁的周瑜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瞧着路边那汪着实算不得大的水泊,连续的扑腾里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只因太渴外加求学心切,居然没有像往常那般感慨一下诸如吾于舒水闻龙腾之声却无缘一见的情怀,只当那越见频繁的水声是某只吃饱了的大鱼晒太阳。

    斜趴在石桌上再去看远处的官道,比方才还要炙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低头用额头抵在手背上,心想着别在颜先生来之前自己先倒下去,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叹息,有些失神的四处乱瞅,然后就被忽然啪嗒落在桌上的一个湿漉漉的菱角唬了一跳。
  
    这下他学乖了,没去仔细看那菱角,而是迅速把视线投到了水面,天晓得在看清水里那不停折腾的东西时,周瑜忽然而至的眩晕感是因为那日头太毒还是口渴太甚亦或是水里那个少年的笑容,明朗得似是耀花了眼。

    不等他开口那个少年已经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再次抛给他一个菱角后便又一个猛子扎进水下不见了人影。

    周瑜握了那个菱角奔到水边,却哪里还能再找到那个少年的影子,倒是在他四处眺望时听到了路上紧促的马蹄声,他疑心是颜先生终于经过此处,又怕是父亲来寻自己,就抢先一步转进凉棚的柱子后面,等那一人一骑近了,才瞧出骑马的是个精悍的武将,虽未着战甲,但是骑马的姿态便不似常人。
  
   等那人遥遥的奔近了,骑马的气势虽然骇人,瞧着周瑜的眼神却很柔和,来到凉棚就翻身下马堪堪的走到周瑜身边:“小公子是一人出行?”
  
   言语温和不似有歹意,周瑜看着他,微微低头道:“吾跟父兄一道,是吾走得急了,想来他们也快到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水面有声响,来人的注意力显然也在水里的那个人身上,也没再追问的就去看水面,半响才问:“水里的可是个跟你相仿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愿意给人唤作孩子,还是觉得自己绝不会跟刚才那人有一样明朗的耀眼的笑容,亦或是那少年潜下水去时的噤声动作,周瑜抬头看着那人,然后极其郑重的摇了摇头。

    此刻的周瑜一脸纯良,来人也就一脸纯良的看着他,然后在水里的那人终于憋不住露出水面换气时再一脸纯良的对望一眼,来人眼里的情绪周瑜已经无暇去读,自然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程普跟自己大半辈子的猜疑是不是因为这极其纯良的首次见面,因为来人在少年准备再次逃窜时已经对其高喊:“将军已经回营了!”

    明显的不甘心,却没有过多的反抗,那个少年慢慢游近了,周瑜这才看清那人,笑盈盈的脸上对半途被捉一事似乎毫无怨言,伸直了一只手任凭岸上的精悍武将把自己拉上岸去,随手扯了那人的披风裹上,然后又解下来人腰间的水囊递给周瑜,笑晏晏的也没有过多言语,便随着那人上马离去了。

    周瑜看着他们离开,复又坐回凉棚里,方才的一通折腾让他除了不少汗,手里的两只菱角和一个水囊却让他恍然的觉得有些不真实,拧开尝了一口,水里似乎加了少许盐,涩涩的极为解渴,不知怎么,忽然就对那少年产生了一丝好奇。

    刚才的遭遇似乎有些离奇,于是在不久之后远处挟着尘土奔来的一骑让周瑜几乎不用看就认定了那是自己的父亲,眼看着自己消失大半天的儿子此刻抱着水囊在官道上发愣,周异也不知是怒还是心疼的下马抱起他,忍了一忍终究还是没能责骂出口,长叹一声便打马而去。

    路上颠簸,周瑜被拥在父亲怀里半响终于还是开口:“父亲怎么寻到我的?”

    他不问还好,一开口就成功激起周父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还能怎么找?若不是半途碰见一个小公子,吾都不知道吾儿要渴死在这舒水边儿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别家孩子那么懂事,瑜儿却怎这般顽劣!”

    彼时的周瑜刚要把水囊里的水往嘴里送,闻言忍不住一阵猛咳,天晓得父亲是个什么眼神能把方才那个少年认作懂事而把自己断定为顽劣,自傲如他,也不会在几年后的寿春瞧见那张似曾相识的明朗笑脸时,哀怨的问一句伯符是否还记得当初舒水河畔的渴死顽童,而他也不曾想过,日后孙伯符每每宣称与自己是总角之交是否是口误的菱角之交,此时此刻坐在马背上的周瑜,只能攥着那两枚未曾熟透的菱角问父亲附近是否有兵营屯扎,周父正在气头,闻言微微思索,便只接了句,是孙将军吧,听闻甚为骁勇。

    
    贰

    那年不满十岁的周瑜终究还是没能去江淮拜严先生为师,而他生平第一次的离家出走也因为先生突然改变的行程以失败告终,于是在那个酷热的夏天里,年幼的周瑜没有见到闻名已久的严先生,却记住了舒水里那个明朗的几乎耀眼的笑容和父亲口中骁勇善战的孙将军。

    三年之后,潜心研究诗书音律和州郡地图的周公瑾在一个清凉的秋日再次溜出家门,吸取上次惨痛教训的周瑜此行不但带上了足够的饮水心爱的瑶琴珍藏的琴谱,还有隔壁张家表亲的一个长年来往合肥舒城之间的商客,至此一路平安,无惊无险的来到合肥城中的江淮书院。

    漂亮的孩子总是受欢迎的,尤其那漂亮孩子不单长得一副好相貌还饱读诗书举止温文,虽然谈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也能在一众同窗的闲谈中,从南街的豆腐涨了几钱扯到那邪教首领张角妖道逆天当诛,虽然他的那句十六字真言着实压韵。

    彼时周瑜尚且年幼,见识却已不凡,一干同窗虽然相处融洽,却对时局并不十分关注,读书的日子虽然快乐,却总是闷闷的觉得缺了什么,正如小霸王永远都不承认自己冒进一般,那时候的周瑜也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的郁郁是因为骨子里的不安分。

    这种不安分表现的极为隐秘,隐秘在一众学子的鸡毛蒜皮之间,时时回想,便只剩下了岁月流逝中对韶华的会心一笑。

    书生之中自古便不乏能言善辩之士,而周瑜的同窗中,蒋干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在一干大龄学子中唯有蒋子翼与他年龄相仿,而且还是难得的一个姿态风流不拘小节的文士,于是私下里也就多了那么几分亲厚之意。

    蒋干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两人便免不了切磋琴技共赏书画,还有偶尔的,子翼兄站在一旁,瞧着周瑜书案上瞬间多出的几幅字。

    “哎呀公瑾的字体越发漂亮,却不知这封书信又要寄往何处?”

    “咦?公瑾此处怎么会有吾的书信,可是无吾却不记得吾向先生提出过休假探亲……”

    复又扭头,等他看到周瑜笔下工工整整的写出严先生的字迹时突然就无力的捂脸:“公瑾你又害我……”

    闻言抬头,周瑜一脸的淡然无辜:“吾昨夜听子翼兄说起思念家中母亲,好容易学了先生的字迹来写出这么一张批条,子翼这么说,好让吾寒心。”

    说完又把手上那封休假两日的告知书看了两眼藏进袖中,携着蒋干的手出门去了。

    先生正在午睡,书院此刻一篇安宁,周瑜在门外瞧了瞧,便拿出那方绢帛来,仔细的挂在门前,在蒋干一脸无力的表情里,扯着他一溜的去了。
    

    合肥郊外,周瑜送了子翼远去,便慢慢往回踱,等到行至一处茶肆时,忽然就停住了脚步,彼时周公瑾的音阶纠错强迫症已经初现端倪,于是在屋内一曲不长的碣石调频频弹错了宫调时,徘徊良久的周瑜,终于还是耐不住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一人独坐,听到周瑜兀自进来居然也只是瞄了一眼,手中却没有停,一个礼貌的颔首后便接着弹奏。周瑜瞧着他一脸正色的频频手误,万般言语也都因为那人太过坦然的笑意收了声,只得微微施礼后端坐一旁,案前有清茶袅袅飘着香气,邻座的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周瑜便也只能听着那曲碣石调瞥眉。

    那琴声越发越离谱,周瑜的回首顾曲也变成了直盯着弹琴之人收不回眼神,只是他盯得越紧,眉头瞥得越皱,那人便越发坦然,一首古曲被他弹的犹如飘零落叶,就在周瑜以为此人不是太过木讷便是脸皮太厚准备起身告辞时,端坐之人却忽然收琴施礼:“在下鲁肃,表字子敬,敢问可是周公子么?”

    遇到鲁子敬到底算是人生的转折还是一生劫数的开始周瑜已经无暇去分辨,只是在一片死气只知谈书论道的书院生涯中,此刻的鲁子敬,无异于一道清流让他豁然开朗,      
    

    一句丈夫困于斗室又怎知天下蓄势待变,让他许久以来想做却未做的思想终于化作行动,此次的一个逃学事件终于也因为鲁子敬的那番话,成了他下定决心云游的动力。
    

    三年寒窗,在他抛下一封书信后彻底结束,今后的两年里,他缠上了鲁子敬,或者是说,鲁肃缠上了他,蓦然间找到同类的欣喜让他几乎忘却了仍在汉室为官的周氏家族,一心交游结交有识之士,然后在鲁肃指出破虏将军之子现居寿春,公瑾不若前去拜访之。

    鲁肃的一句孙将军似乎是勾起了周瑜久远的回忆,略一思寻便拱手拜别,至此,孙周相遇,轻描淡写中,开始一世纠葛。
    

    孙策自幼随父征战,直至因战事需要举家迁至寿春,那股子不安分也没有收敛些,秉着每天出游一下生活多彩一些的思想,多年前在舒水河畔遇见的锦衣小公子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深刻的印象,只是在被程普捉回去的途中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叹了一句,方才那倒也生得俊俏。

    程普对孙策无时无刻表现出的外貌自恋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况且当时太热大半日寻下来心中有怨,于是心不在焉的接一句那小公子却是比伯符讨人喜欢。
    

    一句无心之言,本也没有过多在意,正如此时孙策难得的坐在家中,瞧着侍从送上的熟透菱角,忽然就记起几年前的偶遇,那个温文少年几乎被太阳晒得熟透却还一副矜持模样,没来由的惹起一丝心疼来。

    正拿手掰着菱角玩,下意识的就唤仲谋来吃菱角,却不知唤了几声没有反应,便出门逮了一人去问,那下人一愣便回神:“刚才有人来拜访孙少爷,二公子刚巧在,就带着来人去后院了。”

    “来人什么模样?”

    “挺俊俏的一个公子,跟您差不多年纪吧,似乎是姓周?”

    话音未落,眼前的孙策已经转身而去,堪堪的只给他留下个俊逸背景消失在摇曳的垂柳间。

    叁

    且说周瑜策马来到孙府门前时,好巧不巧的迎头碰上准备出门的孙仲谋,彼时日头偏西,慢慢消失在天际的一轮夕阳给立在孙府门前的一人一骑勾出一道逆光的剪影,那人上前施礼,声音清朗而温和,弯在嘴角的一抹笑意更是温润无比。

    孙权看惯了自家兄长那张时刻如脱兔般的俊脸,于是在周瑜这个几近完美的登场里,年幼的孙权心中感慨的并不是‘这个哥哥好生漂亮!’,而是‘哎呀这个漂亮哥哥居然如此文雅!’,生平第一次被人颠覆了帅哥就要像兄长一样脱缰的认知让他对周瑜的到来无比新奇,于是在对面那人说出特来拜访孙公子时,孙二公子便上前一步扯住了周瑜的手接一句我就是孙公子施施然往后堂去了。

    被拖了手的周瑜只感到好笑,那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一双眼灵动的却像是西域的猫仔,盈盈的不忍拒绝,任由他扯着自己穿过回廊来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礼数周到的相对而坐, 然后对门外朗朗的喊一声沏茶。

    似乎是刻意想找些此人跟自家兄长的不同之处,刚刚自报家门的孙仲谋便一眼看见了周瑜一直不离身的古琴竹简,放下茶盏似模似样的道:“公瑾哥哥可否为仲谋弹奏一曲?”


    孙策奔进书房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幕,自家弟弟端坐案前,一名纤瘦少年背对着房门,正把一把瑶琴端正的放在案上作势弹奏,他只看得见他的背影,于是那个随着动作微微滑动的漂亮肩胛成了留给孙策最直观的印象。

    快步的绕到案前,顺手扯过了身边的孙权半抱在怀里,眼睛却是看向周瑜的:“这位便是公瑾兄吧,在下孙策,弟弟年幼,勿要见怪。”

    被他搂了腰动弹不得的孙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此时失礼的是谁,可是客人在座他也没有辩驳,只能睁大了一双眼去看对坐的周瑜。

    那个文雅的哥哥显然是被自家兄长惊到,呆了一会儿才接口:“不知孙兄如何识得在下?”

    “江淮周瑜周公瑾名满天下,吾又怎会不知?”

    “不瞒孙兄,吾已逃学数年。”

    “公瑾若还在江淮读圣贤书,吾也不会那么想要见你了。”

    周瑜一时愣住,可那人丝毫不见作伪的神态和似曾相识的笑脸让他由不得不信,心下暗暗说了句子敬诚不欺我,刚刚张了嘴想要感慨一番,不想对坐的人忽然长身而起,揽住自己肩头笑言:“吾今日要与公瑾不醉不休,仲谋去告知母亲晚饭吾与公瑾一起,就不陪她了。”

    孙权眼睁睁的看着兄长掳了周瑜一路走远,手里却是方才孙策塞给他的两个菱角,换到左手握住了,才伸出右手在周瑜没来得及收走的琴弦上轻轻一勾,咚的一声,清朗悠远。

    

    孙权再见到兄长和周瑜时已经是月上柳梢,陪母亲读了一会书后,便想法子找个借口溜出门,端着一盘吃食去孙策房间,门没有落锁,拿脚尖轻轻一点,便推开个门缝。

    只一眼便瞧见了斜倚着桌案的兄长,那是他见惯的模样,三分醒七分醉的单手擎着酒樽,嘴角带笑的正看着一旁抚琴的周瑜。

    那把瑶琴不知何时从书房拿走,又回到了周瑜手上,斯人正在低头拨弦,清俊的侧脸和欣长的脖颈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孙权只看了一眼便又去瞧兄长,隔得远了,那人迷蒙的醉眼显得有些灼人,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听到自己的开门声,便伸长了一只手示意自己过去。

    当下迈着小步走过去,把食盘放在案上,嘴里叫了声兄长,眼睛却是看向周瑜的,只一声就被孙策伸了食指覆在唇上,半醉的笑脸上作出一个噤声的表情,当下也就聪明的不再开口,在孙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扒着孙策肩头低声耳语:
“娘亲让你去见她。”

    “唔。”也不知他听没听清的含糊应答,有些不满,却又不忍心打断那人的琴声,只能忿忿的在兄长小腿上踢了一脚,不意外的换回一句‘别胡闹’,身体却是被圈得更紧些。

    孩童嗜睡,孙权偎在兄长怀里听那琴声似乎是越来越柔和清幽,和着孙策身上淡淡的酒气,渐渐阖上眼,睡了。

    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了塌上,兄长却不知去向,朦朦的睁眼,才发觉外侧还躺着一个人,正是方才弹琴的周瑜。

    那人的外袍脱了挂在一侧,身上隐隐的酒气倒是跟兄长有几分相似,狭长的眼睛阖上了,瞧不到白日里那双温润的眸子,比兄长稍显文弱的身子微微朝自己做出个环抱保护的姿势,没来由的一暖,慢慢又往那人身上挪一挪,堪堪捉了周瑜的一侧衣襟,便又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觉睡得安稳,朦胧中似乎又感到有人翻身上塌,只是那个怀抱太恬静,不舍的睁眼,在孙策覆在自己耳边小声唤着仲谋时也只是挥蚊子似地甩甩手,又呆了一会,耳边似乎是清净了,才又安心的睡去了。

    孙策从母亲那里回来,却叫不醒睡着的孙权,太大声又恐惊醒了周瑜,无奈的看了一会儿,只得吹灭烛火也去一旁睡了。

    
    自打周瑜来到家中,一连数日,跟孙策出双入对的仿佛粘成了一个人,待客一起,访友还是一起,只是像第一日来到时的宿醉却没再发生过,孙权有时拿着琴谱去向周瑜讨教,也只是见那二人浅酌,兴致高时会弹奏一曲,若是不巧碰见二人翻看兵法,年幼如他,也唯有乖乖倾听的份。

    转眼半月过去,一早孙策带了孙权去母亲那里探视,方才撤了早饭,孙策已经开口道:“母亲,儿已决定举家迁至舒县,这样父亲在前方举兵对家中也少些挂记。”

    孙夫人倒是不置可否,点头算是应允。

    出门时碰见了立在树下的周瑜,温润的眸子在瞧见孙家兄弟时已经漾起了笑意,清俊儒雅一如初遇模样。

    

    肆

    孙氏一家浩浩荡荡迁入舒县,着实让这个本就不大的地方热闹了好久,孙家的长子又豁达开朗,跟原本就在舒县颇有名望的周氏一起,吸引了当地不少豪门名士前来拜访。

    有人来拜访,自然也免不了回访,初时总是周瑜跟孙策一道,慢慢的,那人自己混的熟稔了,又加上孙策性格着实更比周瑜更加让人觉得容易亲近,数月之后,孙策自己单独出门的次数也渐渐多了些。

    一日午后,周瑜方才收了琴准备去对街找孙策,却看见孙权抱了满怀的竹简过来,普一进门便喊了句公瑾哥哥。

    有些讶然,还是笑着作势要他坐自己身边来:“仲谋来了。”

    “公瑾哥哥。”孙权对周家早已是熟门熟路,乖巧的走过去把怀里的竹简递给周瑜,“权儿过来是想向公瑾哥哥请教兵法的。”

    他刚说完周瑜便笑了,顺势把他抱坐在自己腿上道:“若论兵法,仲谋该问你兄长才是。”

    “公瑾哥哥跟大哥结拜为义兄弟,自然也是权儿的兄长。”他抬眼看周瑜,灵动的眸子居然显出丝哀怨来,“公瑾哥哥这般说,是不想
教导权儿么?”

    不晓得这孩子怎么一句话就转了那么多心思,周瑜一时哑然,只能心下叹口气摊开他拿来的竹简安慰:“我是说伯符对兵法更有研究,可没有不想跟仲谋讨论兵法的意思。”

    他言语诚挚,温和得让人不忍怀疑,更何况孙权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没来由的置气有些莫名,便低了头攥住周瑜袖口道:“权儿也本想请公瑾哥哥去家里的,可大哥昨日出门至今没有回来,只好带着书简来找你。”

    对孙策动不动便跑得没影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周瑜听孙权那么说也就只是随口问道:“义兄他这又是去了哪里?”

    孙权正低了头去找兵书上自己未懂的句子,听到周瑜问起,仰头回忆了一下回答:“好像是要去拜访庐江太守陆康。”

    想起陆康生平做官为人,周瑜隐隐觉得孙策这次拜访八成要吃闭门羹,看孙权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兵书上,也就不在多问,静下心来在字里行间说说自己见解,孙权聪慧好学,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日头偏西,却还不听闻孙策回来。

    周瑜看看外面天色,哄了孙权回家,便自己牵马出门寻孙策。

    他担心依孙策的脾气在陆康那吃了瘪会撒气,于是路上走得极慢,稍有动静都要过去查看,一直走到城郊的舒水河边,也没有见到那人身影。

    此时太阳西落,红彤彤的罩住了整个河面,粼粼波光微微有些炫目。周瑜策马立在河边,忽然就想起多年前自己出逃的那个夏日,几乎被晒成吐蕃水果干的他碰见了水里作怪的孙策,心念一动,便翻身下马往河边走去。

    舒水还是那个舒水,这么多年似乎连岸边的草木都不曾改变,周瑜走进了俯下身去看岸边摇曳的水草,幽幽的漾着水晕,忽然起了童心伸手去捞,却听到哗啦的水声。

    声音不大,清脆的紧,蓦然就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下意识抬头去看水面,还是方才的粼粼波光,大水花都不曾有一个的熟识场景,让他忍不住开口低低唤了声伯符。

    自然是无人应答的,连周瑜自己都有些自嘲的笑笑,把方才捞起的水草复又抛回水中,甩了甩手准备起身,却不料手腕突然被什么捉住大力的一扯。

    扑通!

    想来飞来横祸也不过如此,猝不及防的周瑜猛然跌入水中,着实是呛了几口水,好在腰身被托住了才没一路沉到水底去,等他猛咳几声好容易顺口气看清同样泡在水里的孙策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脚便踹,怎奈衣衫都被浸透缠在身上,连动作都迟缓了许多,三分羞恼三分不甘外带四分的无可奈何瞧着孙策游鱼般的侧身避开,扯出个大大的笑容来说了声公瑾莫生气。

    周瑜浸在水里被湿衣服缠得全身难受,可再怎么烦乱的心情在瞧见孙策那张笑脸时也生不出气来,原本就担心他在陆康那里受气,这会儿瞧见了,那股牵挂反而放下了,抬头把贴在额上的头发抹去一边,就要捉住孙策一起上岸回家。

    哪知道孙策下了水比在岸上还要溜滑,往日里他俩也没少切磋功夫,平日都少有胜算的周瑜,这会儿都下了水,更是气结到无奈,瞧着孙策一副你追我就跑你停我也停的欠扁模样,周瑜便是忍不住一阵头痛胸闷。

    那衣衫缠在身上愈发难受,水被晒了一天算不得冷,于是更加衬得衣服缠人,周瑜眼看抓不着孙策,立在水中默默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忍住了发飙的冲动,丢下一句义兄既然那么喜欢泡澡就留下好了,转身便往岸边游。

    周瑜一身儒衫宽袍广袖,飘在水里映着落日夕阳,他自己觉得缠人,可瞧在孙策眼里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说不上什么情绪的看着周瑜转身,当下便堪堪的上前几步,一把扯过周瑜手腕带进自己怀里,在那人的错愕的眼神里,覆唇吻了上去。
    
    那原本只是一个轻吻,却在周瑜溺水般的扑腾里变成了纠缠,于是更加抱紧了些,赤 裸的胸膛贴着那人的衣衫,亲吻变成了缠绵,直到彼此透不过气的分开,才带着一丝豁然开朗的情绪低低趴在耳边叫了一声公瑾……

    声音甜的粘腻,和着水声,于是孙策便眼睁睁的瞧着周瑜在夕阳下瞬间红了耳朵,连眸子都带了水意的羞窘,却没做出拒绝的姿势,直到孙策勾了他的腰准备再次欺身而上时,才猛然惊觉的挣脱了逃也似地上岸,堪堪的踏下一溜水印,牵了马翻身上去,走了两步复又回头,对着水里的孙策招呼道:“义兄还不快走?”    
[ 此帖被蚂蚱在2011-03-15 01:0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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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顾之鬼 威望 +9 2011-01-14 完结奖励,终于完了,追死了……
狼顾之鬼 威望 +2 2011-01-11 7879更新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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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顾之鬼 威望 +1 2010-12-10 6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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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0-07-21  


说是回家,可一身湿透的周瑜和孙策终究还是没能在天黑之前进城,孙策追着周瑜上岸,不知道从哪摸出了藏好的衣服套上,却在扯了周瑜的手翻身上马时,对周瑜那身湿透了的行头颇为不满。

俩人共乘一骑,孙策坐在周瑜身后,那人的后背贴着自己,很快把他自己的衣服也沾湿,凉凉的贴在身上,再瞧瞧周瑜微撇着着的眉,想来那人此刻只能比自己更难受,忽然就感到一丝内疚来。

当下也不多说,直接拉了缰绳掉转马头,绕去一旁小道飞奔去了。

周瑜眼见孙策突然改变了方向,心中讶然,回头去看他,却因为太过贴近的距离和颠簸的马背,让他轻易回忆起方才那个几乎算得上意外又理所当然的吻,那人眉眼都带着笑意,勾起的嘴角让周瑜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反对,只能被孙策环紧了一路策马飞奔。

太阳已经落山,方才舒水河边的潺潺水声也早就被四下而起的虫鸣代替,落日后天气已经有些微微的凉意,后背贴着孙策还不觉得有多冷,前襟手脚却都是冰冷一片,眼见着胯 下的马被孙策一路驱驰着前奔,等他瞧见远方一处幽幽亮着的风灯时才分辨出这是到了哪里。

往日里多次陪着孙策出城来不及赶回家的时候,他们都会到此落脚的地方,城外小道旁的一家客栈,破旧简陋的说是弃屋都不为过,周瑜眼看着孙策笑盈盈的下马敲门,那副神态,怡然得到像是敲自家的屋门一般。

熟门熟路的进门拴马,呆在那间简陋到惊人的客房里,周瑜披着孙策的外衣看那人把自己湿透的长衫晾起,眼前是掌柜送来的热汤,捧着喝了几口,瑟缩了半宿的周瑜才渐渐有了暖意。

屋里除了桌椅床铺外别无他物,孙策晾好了衣服扭头看见坐在塌上的周瑜,当下翻过桌案就挤到塌上去,长手一伸环上周瑜的腰,下巴抵在那人肩头,也不说话,就看着他一口一口喝热汤。

周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却还耐着性子不开口,过了半晌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把汤碗凑到孙策嘴边:“义兄要是冷的话就喝汤暖暖吧。”

怎料他不说还好,刚一开口孙策却松了圈着他腰身的手,翻身躺在塌上作势睡去了。

突然空落的身侧让周瑜也放下汤碗,瞅瞅孙策给自己留的空位,也翻身在一旁规整的躺好,阖上眼准备睡觉。

那屋梁年久失修,方才活动着不觉得有何不妥,这会儿一切安静下来,居然能听见那房梁细微崩裂的咯咯声,周瑜在暗夜里睁开眼,去看漆黑的房梁,怎奈他越在意,那声音似乎就越发明显,正待要考虑是不是该叫醒孙策穿好衣服准备随时跳窗而出时,一旁似已熟睡的孙策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自己身上。

暗夜里瞧不见那人表情,晶亮的眸子却促狭的闪着笑意,湿热的气息喷在耳侧:“公瑾是在害怕吗?”

“义兄……”

“嗯?”

“吾没说害怕。”

“公瑾何必不好意思,吾身为公瑾的兄长自然要保护你的。”

“义兄!”

“唔?”

“吾时常在想义兄你是否谎报了生辰。”

“为何?”

“义兄你现在的模样,着实还不如仲谋来得沉稳……”

“哦。”闻言稍稍抬起身,却在瞧见周瑜隐在眼底的笑意时欺身而上,吻住了那人翘起的嘴角,直到被周瑜缺氧了挣扎着推开,才笑盈盈的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公瑾你真会说笑。”

夜深露重,袭来的凉意让周瑜扯过被子盖在俩人身上,抬腿把孙策从自己身上踢下来,故意用哄孙权的样子拍拍孙策后背,然后躺在那里睡得四平八稳。

再醒来时天边已经泛白,周瑜睁眼看看他跟孙策几乎扭成麻花的状态,心中默默叹口气,似乎是两人相识至今,从第一天同塌而眠开始,自己多年被母亲唠叨出来的规矩睡姿早已不知所踪,夹腿缠腰搂脖子的状态倒成了常态,暗暗念叨一声母亲孩儿不孝就去扯孙策缠在自己腰上的手。

那人倒是爽快,睁开眼就翻身下床洗漱,等俩人一身清爽的赶路时,远山的朝阳方方投下一抹橘红。

    

策马扬鞭,马是好马,他俩又都是高瘦少年,那马驮着两个人也丝毫不见吃力,不多时便奔回了内城,把马交给门前的家仆,周瑜跟在孙策身后,倒有些奇怪怎么一夜不见,听到动静的孙仲谋却没有像往日那搬迎出来。

快走几步紧跟着孙策去了内堂,老远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和孙权略显稚嫩的声音,带头的孙策微微一愣,忽然就扯了周瑜的手大步走进去,用跟那笑声丝毫不逊色的洪亮嗓门喊了一声父亲!

这是周瑜第一次见到孙家两兄弟的父亲,微微的局促在见到那人毫不作态的笑容时消失殆尽,被孙坚一左一右拥了他和孙策两人坐下,亲如一家。

周瑜善谈时事,温文有礼的模样甚得孙父喜爱,又得知这处宅子是周瑜让个自己家人住,更是对年龄不大的少年心生好感,两人接了话头你一言我一句很快便没了隔阂,孙权被父亲抱在怀里,猫仔般的眸子却在周瑜身上打转,听自己的父兄们相谈甚欢,居然乖巧的没有多话。

    
不觉已至晌午,周瑜一夜未归,怕家中父母心忧,便起身告辞,孙坚知道他跟自己儿子素来交好,也没有过多挽留,起身把周瑜送到门外,说稍后再登门拜访令父,复又领着孙家两兄弟回去了。


周瑜回家见过了父母,就回房更衣看书,却不曾想刚刚坐稳,孙权已经推门进来了,立在门边叫了声公瑾哥哥,便颠颠的跑到周瑜身边,他被周瑜抱惯了,这会儿也没有多想的就往周瑜脖子上挂,说了父亲要请周叔叔赴宴,晚上一定要去。

周瑜笑着答应了,问仲谋还有什么事情么,孙权便瞧着他半晌,忽然把空着的那只手覆上周瑜脖颈上的一处红痕,有些忿忿然,“公瑾哥哥家的蚊虫好生猖獗……”

    
    


      
    


周瑜瞧着孙权那双眼睛,猫仔般浅色眼眸带了一丝忿然,想想他嘴里的那个猖獗蚊虫,嘴角抽了几抽终究还是佯作镇定的捉住了孙权拂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引着他去拿自己放在桌案上的书简,“仲谋上次要的书,我已经给你找来了,待会儿一并拿去吧。”

孙权那么随口一说,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扭过身子去翻周瑜找来的书简,抱了满怀才从周瑜腿上跃下,还不忘似模似样的躬身道谢,瞧见周瑜的笑容时才小跑着奔回家去了。

周瑜看孙权走远,这才下意识的又伸手去脖颈,不痛不痒自然是摸不出什么,他又不能颠颠的跑去问别人那痕迹是否真的很明显,想起昨晚上孙策睡到半夜就不老实的作怪,在那人啃上脖颈时只觉得被那人湿热的鼻息慌了心神,却不曾想他下口居然如此之重,心中暗暗把孙策痛殴了数遍,才又起身找出个领口繁复的袍子换上,对着铜镜仔细穿得妥帖了,才出门去找父亲说明晚上去孙家赴宴的事。

是夜,周家南道大宅因为孙坚的到来热闹非凡,虽然从孙策来了以后这篇土地就没有清冷过,不过眼下的热闹跟以往孙策那种明显还是有些不同。

周瑜跟在父兄身后,一身月白的暗纹华服被他莫名穿出几分洒脱随性来,孙权似乎是一早便迎在门前,瞧着周瑜从对街出来,就展开个大大的笑容疾步奔过来,嘴角叫着周伯伯,眼睛却是含笑看向了周瑜,然后被周父扯着小手往门里走。

周异早年在京做官,对孙坚带来的兵马部将甚为陌生,却耐不过武人豪爽,对周家父子也是早有耳闻,一时间寒暄招呼的让周异都忘了矜持,待到被一群人拥着进到厅中,孙策也早已迎上来笑着喊伯父,便迎着他落座,周瑜看着自己父亲终于乱了往日在家中永恒的儒士严父的架子,再看孙策笑得小太阳似的俊脸,也忍不住跟着开心,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方被大哥扯着坐下,另一边孙策已经冒出来揽住了他的肩头,手里莫名多出个酒杯来,黑面红底里漾着满满的醇酒,彼时的孙策自然没说出什么感情一口闷的话来,只是明显挂在脸上的意思让周瑜也没有推辞,抬手仰头,便跟孙策对饮了一杯。

有了第一杯,自然会有第二杯第三杯,一圈人在孙坚带头起哄的时候已经乱了套,周瑜被孙策缠上了脱身不得,微醺里眼角瞥见自家父亲早醉红了脸对着孙父作诗,孙坚也不嫌他拖沓,居然还笑盈盈的往父亲杯里续酒,眼看父亲清醒无望,周瑜又去看自己大哥,奈何寻了一圈都没瞧见那人去了哪里,再回首时却一下对上了孙策带着酒意的眸子,幽幽的看不到底。

那人手里还擎着酒杯,另一手环着自己脖子嘴巴蹭在耳边,目光落在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醺醺的酒气喷在耳侧:“公瑾你这般遮住,算是欲盖弥彰么?”

心中默念三遍我们是清白的他喝醉了我不跟他一般计较的周瑜,瞧着孙策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暧昧笑意,趁着醺然的酒意忽然也起了玩心,反手勾了孙策下巴挑着眉眼道:“可惜了兄长皮厚,居然没有留下些什么来。”

“咳咳咳……”

孙策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在喉咙里,也不知带了几分醉意的眼里满是惊奇,往日里温文如玉的周瑜周公瑾忽然间眉眼都带了风流,狭长的眸子闪得如春水映梨花,也顾不得下巴还被那人挑在指尖,堪堪的再低下头凑过去,待要开口,却被周瑜笑着捏过下巴把头转向孙坚那边:“伯父在叫你呢。”

颇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撑着周瑜肩膀站起身来走到孙坚身旁,然后在自己父亲授意下,对着周瑜父亲着实猛劝了好几杯就下去。

周瑜笑晏晏的瞧着他们群魔乱舞,孙权一直乖乖的窝在孙坚怀里没有动身,偶尔闪着眼睛卖乖,继周异之后,连带程普朱治一干人也都被孙权偶尔插出的话头生生灌下一杯酒来,孙坚抱着孙权,一时间所向披靡放到在座大部,颇有些难逢敌手的意思。

酒过三巡,逃过众人追杀的孙策终究还是寻了个空隙把周瑜拉出酒席,俩人摇摇晃晃的顺着门前那棵大榕树溜上房顶,皓月当空,清爽的夜风让俩人昏昏的脑袋清醒不少。

廊下已经点着了灯火,周瑜瞧着屋下众人,又看看支着下巴侧躺在身边的孙策,想了想还是开口:“伯父举兵讨贼,一路奋勇当先,却处处受到他人牵制,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

“公瑾说的,父亲也不是没想过。”孙策难得敛了笑意,扭头看着周瑜,那人侧脸映着月光,越发显得温润清俊,“我是想,过些时日,我也随父亲一起出征。”

他说得及小声,偏又坚定无比,周瑜侧身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嘴里却道:“兄长如此,倒也应当。”

瞬间的沉默,天地间仿佛只剩那轮皎皎明月,呼吸都变得轻微,直到孙策抓了他的手腕倾身过来,呼吸交融近在咫尺,瞧着周瑜的薄唇因为醉酒而泛出的一丝血色,鼻端蹭在那人唇角,凉湿的汗意让周瑜微微抿了嘴巴,酒意蔓延,呼吸都变得粘稠,周瑜就那么看着他,可那人终究还是没有吻上来,就在周瑜认命的闭眼时,孙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家母和幼弟,就拜托公瑾了。”

直到多年后周瑜响起孙策第一次的托付,还在想是否他跟孙氏兄弟的纠葛便是从此开始,虽然孙策的最后一次托付,他终究是没能来得及亲耳听到。

之后俩人无言的瞧着天上明月都默契的没再说话,广袖下的手腕被孙策拖住再也没有放开,直到屋下的一众酒酣散去,才爬下房顶各自回房。

数日后,孙策随父出征,母亲幼弟依旧留在舒县,周瑜还如往日般常常走动,孙家杂务,事无巨细一一料理,而孙权跟着他习读兵法诗书,俨然已成了他半个先生。





秋日黄昏,孙权穿过一片荷花池去找周瑜,却没在书房寻到那人身影,微有些讶异的带上房门,便往院中的凉亭走去。

他饭时收到了父兄书信,信中终于答应带他一起随军出征,捧着那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兴奋的不能自已,连饭都没心思好好吃的只顾寻摸想象那种策马奔腾豪情万丈的沙场,直到被母亲终于看不下的骂了两句才乖乖低头扒饭,等碗里的米粒被他戳的千疮百孔惨不忍睹才忽然明白了自己那股既期待又惆怅的心思从何而来,当下饭也不吃了,扔了碗筷就往对街跑,连母亲在身后的叨叨声都全当没有听见。

池上的回廊修得曲折,孙权遥遥的看见周瑜穿着一身皂色外袍斜坐在庭中,正低头摆弄着什么,离得远了,他喊了两声公瑾哥哥那人也没有听到,只得扭了腰在那弯弯绕绕的九曲回廊里疾奔,待到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极近了,周瑜才忽然被惊到了抬头,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在瞧见来人是孙权时那双眸子里才漾起了笑意。

孙权一路疾奔,心里只想急切的见到周瑜,可这会儿真到了眼前,瞧见那张跟往日无异的温润笑脸时,忽然就没有言语,只觉得一股委屈再也压不住,攥着衣袖带着鼻音轻轻叫了声公瑾哥哥……

周瑜看着孙权对着自己忽然就红了眼眶,带着童音的嗓子呜咽的暗哑,下意识的就伸手把他揽到自己身边,微微低了头跟他平视道:“仲谋怎么了?”

他问得温和,声音清朗的一如往日,孙权不敢再去看他眼睛,左瞄右瞄的瞧见周瑜另一个手里拿的洞箫,盯住那缕随风摇曳的丝穂道:“权儿收到父亲的回信了。”

“伯父还是不同意你随他征战?”

“不是,父亲同意了。”

“那是仲谋舍不得母亲和弟弟?”

“唔……”被周瑜提起才突然想起被自己丢在家里的母亲和弟弟,不免有些愧疚,于是也不好说出其实自己匆匆跑来是因为舍不得周家二哥,只能低头算是默认。

那衣角被他捏在手里早就攥出了汗,周瑜却也只当他是年幼舍不得家人,就把那洞箫拿起说:“仲谋别难过了,不如吹首曲子给我听,等我学会了也好吹给伯母听,就当做仲谋陪在母亲身边可好?”

那支紫竹洞箫显然是支新的,刚被周瑜调试过,握在手上光滑温润,孙权伸手接了,试着吹几个音调,秀雅空灵音色极佳,遂抬头掩去泪痕吹了一首新学的《流水》,周瑜在一旁静静听着,那曲调志趣高雅,被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吹出又添了几分童真,直到孙权幽幽吹完,收了箫拿在手上问周瑜:“公瑾哥哥把这支箫送给权儿可好?”

周瑜一早寻了合适的紫竹做箫,原本就是准备送给孙权的,这会儿看他喜欢,自然不会拒绝,笑吟吟的答应了,就扯着他往书房走,说还有几曲琴谱仲谋也一并带着吧。

    

次日孙权跟着孙坚派来的部将一起启程随军,周瑜搀着吴夫人一路送到了城外,孙权此时却没有了昨日那股哀伤势头,反而劝慰母亲不要过多挂怀,临了又跑到周瑜身边趴在耳边小声问:“公瑾哥哥记得权儿昨日吹的曲子么?”

周瑜也有样学样的附耳道:“自然是记得的。”

看孙权一脸满意的模样转身上马,一行人渐渐走得远了,才扶了吴夫人回城去了。


又过得十数日,孙家两个缠人兄弟都不在城中,向来自由惯了的周瑜窝在家中不免气闷,诗书兵法读不下,抚琴的兴致也无,孙策的书信倒是时有来往,可那人写信一向字如其人,豪爽的让人目不忍视,等他翻来覆去的把来信再读了数遍,才收好了准备出门走走。

城中热闹依旧,周瑜轻衫缓步的行将,途径一所茶肆时,忽然就被里面熙熙人声吸引住,颇有些好奇的走进去,那中间桌上正围了一圈人,个个翘首以盼的模样显然是在听中间在座之人讲什么。

孙策爱凑热闹,周瑜却是了了,不过俩人厮混的久了,多少有些影响,当下举步向前,却见得里三层外三层好生夸张,学子论道之事并不稀奇,可是能论到如此规模的却是着实罕见,周瑜被阻在外围进不去,只能隐隐听见里面的人声,越听越觉得那声音耳熟,偏偏又一时想不起,再听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的喊了声:“子翼兄!”

里头的争辩戛然而止,然后一个清雅儒士突然挤开一众人头肩膀勉力站起身来,在瞧清被阻在外围的周瑜时,也顾不得里头更跟他争辩的那人,扒了众人肩膀就往外钻,嘴里却道:“哎呀公瑾我可找到你了!”

他没命的往外挤,周瑜眼睁睁的替他心焦,又不免腹诽蒋干居然在这茶肆里寻自己,偏偏还就真给自己碰上了,当真是天不开眼所有不可能都将成为可能,他心里这么想,手上却忍不住隔着人山去拉蒋干一把祝他脱身,蒋干也不客气,接力挤出人堆,也不管方才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儒士此刻正在身后挑衅叫嚣,拉了周瑜的手就往门外走。

好容易摆脱了众人找个清静地,蒋干才一把抱了周瑜捶肩搂背的公瑾啊公瑾唤个不停。

数年不见,作风日渐豪放的蒋干让周瑜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扯着那人臂膀拉开些距离,等他渐渐从一狂生恢复到清雅儒士模样,才终于找到了开口机会:“子翼兄怎么跑到舒城来了?”

结果他不问还好,眼看刚刚恢复正常的蒋干忽然又要变成狂放派,忙退开一步道:“子翼兄莫要卖关子。”

“颜先生病重,我是来找你一起去探病的。”

这样轮到周瑜呆住了,愣愣瞧着蒋干半晌才道:“好。”

拉着蒋干回家收拾行装,嘱托家人好好照顾孙家老小,却在出门时碰到了孙坚部将,手中托着一个锦盒交予周瑜说是二公子送给周公子的。

狐疑着打开了,却见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只玉制洞箫,莹莹的泛着温润光泽。


      



书院还是那个书院,傍水而建杨柳依依,比自己三年前离去时,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唯一不同的,就是往日朗朗书声却是不复听到了。

周瑜跟蒋干把马拴好走进院中,他们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在青石小路上疾步而行,遍寻了屋舍却不见颜先生身影,带上门相互对望了一眼,周瑜原本就不大相信身体向来健硕的先生会突然重病,看向蒋干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探究,却看见对方眼里也满是茫然。

俩人站在院中呆立会儿,周瑜忽然就扯着蒋干往后院的那颗古树奔去,绕过一处荷花池,不期然的,瞧见树下有一人独坐,藏青的外袍落着几片黄叶,可那人似乎浑然不觉,正左手博右手的跟自己对弈。

携着蒋干走近了,这才看清先生原本花白的头发更显苍苍,周瑜想开口叫声先生,可胸中哽咽不能言语,只是再离得近些,默默跪在那人身边,半晌才说得话来:“先生,学生回来了。”

执子的手微一顿,然后轻轻放下,却没转头,略显苍老的声调似乎带着一丝哽咽:“瑜儿啊,陪为师下完这局吧。”

他一句“为师”让周瑜几乎落泪,想想当初自己不辞而别离开书院,父亲震怒反而是先生好言相劝才没使得自己被赶出家门,此别经年,那个严厉儒雅的夫子竟已显出老态了。

取了白字落在棋盘中,眼睛却忍不住去看先生,花白的头发似乎刺痛了眼,只能佯作思考的把目光放在棋盘上,然后就听颜先生接着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一晃数年,我书院最小的那个学生居然也长大成人了。”

周瑜听他感慨,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艾艾的叫了声先生……

那人自顾讲话,似乎并没有听见周瑜叫他,又似乎心念都在周瑜身上,指尖挟住的棋子停在半空,“三年前你离开,为师还是气的,可是后来想想,书院那么多师兄弟我却独独对你纵容,就是因为你向来是个有主见的,汉室颓微空谈误国,你能早一步离开书院,到也是幸运。”

周瑜接不上话,一旁的蒋干更加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陪他下棋,颜先生的话似乎越说越远,说周瑜九岁拜师时他故意避而不见,说他拗不过周瑜的执拗性子终于十二岁那年收他做了学生,说他瞧着周瑜模仿自己字迹表面震怒内心欣喜,他说得太散碎,周瑜听他渐渐微弱下去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落泪,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颗黑子从先生手中滑落,脆脆的敲在棋盘上,生生在封死的纵横棋局上砸出一条生路来……



颜先生一生淡泊,只育得一个独子,等那人收到消息千里迢迢奔来探病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丧服白蟠飘满整个灵堂,前来吊唁的同窗和当地士族名士不在少数,周瑜夹在一众同窗之间,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之痛,只瞧着灵堂正中的灵位,胸闷的透不过气来。

丧事过后,周瑜和蒋干又在合肥盘桓了数日帮颜先生的独子料理颜家事务,直到孙坚征讨黄祖时襄阳城外不幸蒙难孙策扶馆回曲阿的消息传来,整个乱成一团麻的周瑜才匆匆辞别蒋干一路赶去曲阿。



路上他曾想过孙策此刻的模样,只是颜家独子灵前流泪的情景仿佛是印在脑里,于是他想不出孙策流泪的样子,更加想象不到那个好言笑的俊美少年突然失去至亲的模样,他想不出是何等惨烈的战事才能让一个军队失去将领,也想不出那个总是志气满满的孙策当时会有多大的无力感,什么都想不出,便只剩下了策马狂奔。

星夜兼程,第一次这般不知疲惫的赶路,却是因为要失去的痛,胯 下的马似乎被周瑜的情绪感染,不待他催促已经迈开四蹄飞奔,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的响鼻让周瑜一阵心疼,可他终究是没停下,一身风尘的赶到曲阿,天已然是黑透了。

孙家设的灵堂很好找,那白蟠一路指着宗祠而去,周瑜下马牵着疾步而走,行至门前才把马匹交给门童好好打理,自己则接过家仆递来的丧服穿上,白麻束额直往灵堂奔去。

彼时已是深夜,堂中灯烛长明,他没有见到孙策,只看到了孙权在棺前默默跪着,瞧见周瑜奔来拜祭,便起身跪拜回礼,他叩得庄重,却终究还是在看到周瑜的眼睛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叫了声公瑾哥哥,便被眼泪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短短数日遭逢两次丧葬,却还都是自己敬重爱戴的长辈,周瑜反手搂了孙权,只感觉那人泪水打湿了衣襟,揪心似地疼。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就像他想不出该如何去劝慰自己不难过,抬手抹了孙权脸上的泪,哑着声问:“你兄长呢?”

“在内室照顾母亲。”孙权的嗓子显然已经哭得哑了,短短一句话被他说得艰辛无比,周瑜听得心疼,他担心孙策,又不忍心让孙权独自一人,只把手臂再收紧些把孙权圈进怀中安慰道:“仲谋莫再哭了。”

可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依靠一样,他越是安慰孙权的泪就更加止不住,小脑袋埋在周瑜颈窝里不愿哭出声,偏偏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浸湿了周瑜衣领,湿凉一片。

孙权毕竟年幼,陡遭大变数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这会儿窝在周瑜怀里,哭得累了,居然也慢慢阖上眼睛睡着了。

周瑜看怀里的人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向家仆问清卧房所在,就抱着他起身放去床榻上,扯过被子盖上,收拾好了准备起身,却听得门边有人低低叫了声公瑾……

扭头望过去,正看见孙策一身重孝的立在门边,凄清的月光洒了一身。


    
    
    


周瑜转身对着孙策,两人相隔十数步,明明一身清冷的孙策瞧着有无尽的落寞,偏偏还让人觉得嘴角是笑着的,只是那笑都带着苦,周瑜站在那不知道该是上前还是保持不动,只能试探着叫了声:“伯符……”

声音不大,等他想看清那人眼里的表情时孙策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比之上次分别时又长高了些,精致的面孔有些苍白,他背对着月光,所有轮廓都显得模糊,等周瑜想走近一步看清来人时,孙策已经抓了周瑜手腕往屋外走去。

他走得极快,偏又刻意压低了脚步声,握住手腕的手掌心微微浸出了汗,湿凉的贴在皮肤上,那不像是孙策该有的模样,可他又想不出此刻孙策到底该是一幅什么样子。想不出,周瑜便不说话,任凭那人扯着自己走进一旁的卧房,关上房门,相顾无语。

屋里只燃着一对灯烛,朦胧的光线在墙上投下两个摇曳的影子,周瑜背光打量着他,却也只能瞧清一个轮廓,孙策不说话,却在看向周瑜时忽然扯出一个笑意来。

“公瑾一路辛苦,还是先坐下歇息吧。”

说完就拉着他去坐,桌案边有一架古琴,在这简洁的屋内有些突兀,然后在周瑜不明所以的眼神里,孙策做了件更加突兀的事情——

他居然就那么笑模样的坐下准备抚琴!

“父亲知道你爱琴,早先特意寻来的。”他抬手拨了下琴弦,“公瑾你且听听这音色如何。”

周瑜不知道是被此刻孙策的举动吓到,还是被那人身上再也掩不住的哀戚痛到,只能端正的坐在案前看孙策似模似样的拨弦。

曾经在舒城时,着实是跟周瑜学过弹琴的,孙策天生聪慧,虽说不上技艺精湛,可像眼下这种支离破碎的琴声却从未有过,但是这种支离破碎只让素来挑剔的周瑜感到一股心疼,剜在心上一般,抽搐的疼。

他知道突然成为家族支柱的孙策自然不能像孙权那般扑在母亲兄长怀里哭泣,乱世之中他甚至连眼泪都不能让别人瞧见,周瑜想告诉他伯符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辛苦,可他开不了口,只能听着那纷乱的琴声像把刀一样戳着彼此的心窝,一声一声,没有止境。

周瑜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弹琴之人挑断琴弦,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好动的孙伯符甩手不弹然后笑盈盈的对自己耍赖说手酸,他瞧着孙策浸在那琴弦上不能自拔,忽然就起身捉住了他的手腕,他叫他伯符,凑近的面孔让孙策眼里只剩下了周瑜痛惜的脸,艾艾的盈满了整个眼眸。

[hide=200,rvrc]说不清是谁先吻的谁,类似于打斗的亲吻拥抱,在周瑜被孙策甩到床榻上时蓦然升级,像是两只相互舔舐伤口的小兽,纠缠在一起便再也不分彼此。

屋里的烛火闪烁几下终究是燃到了尽头,暗淡下来的屋子却让月色更加明亮,周瑜瞧着身上孙策映着月色的眸子,泛着水光,桀骜的哀伤。

抽出那只没被压死的手,攀上了孙策的脖颈,勉强抬起身想去吻他,却被更快一步的压在塌上动弹不得,唇贴着唇,辗转亲吻,衣服在纠缠中早已凌乱不堪,透过扯开的衣襟周瑜看到了孙策那道蜿蜒在肩头的细长伤疤,直到日后的征战里彼此身上的疤痕成为他们战功炫耀的资本,周瑜仍然不能忘记第一次在孙策身上看到这狰狞刀伤时心里的震撼与不舍,可身体被那人压住了,他没办法拿手去感触那道伤痕的形状,只能在唇舌纠缠里略带喘息的喊他的名字,伯符伯符……

暗哑着嗓音,一声一声,敲在心里。

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和急切让彼此的衣衫并没有在身上纠缠多久就被甩落一旁,没了阻隔的再次贴身欺上,都感觉到了彼此早已觉醒的欲 望,湿热的抵在腿 间,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亲吻沿着下巴一路往下,床榻上似乎永远都学不会温柔的孙策此刻又习惯性的咬上了周瑜的颈侧,湿滑的舌尖隔着皮肤在颈动脉上滑过,钝痛里夹杂着快 感,让周瑜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暗哑的带着尾音,说不出的勾人。

耳边是那人粗重的喘息,模糊得似乎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偏又被那人热切的动作乱了思维,挣扎的抽出一只手来去勾孙策的脖子,在那人噬咬般的亲吻里扣紧了他的肩膀,一向温润的眸子染上氤氲的情 欲,弓了腰去贴近身上的人,却被那人握着手来到两人勃 发的欲 望上,握住了揉搓撸动,然后不期然的听见周瑜半声压在喉咙里的呻 吟,闷闷的隐忍。

他想听得真切些,于是加快的手上的动作,硬 挺的欲望湿漉漉的蹭在一起,彼此跳动的脉搏无疑让俩人都感觉对让掩不住的渴求。

主动分开了一双长腿把孙策圈到自己身上来,被侵入的霎那让周瑜痛得弓起了腰身,却只把那双腿缠得更紧些,勾在那人劲瘦的腰上,摩擦着彼此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

疼痛很快就被另一种感觉代替,多少带着暴力的欢 爱让彼此很快适应了对方的身体,正如周瑜适应了孙策总也用不完的旺盛精力,那个日后的小霸王也总会知道怎样才能让周瑜那张温润清俊的面孔染上一丝别人瞧不见放浪恣意。

暗哑的呻 吟被压在喉咙里,空寂的屋子里唯有粗重的喘息和渐渐响起的水声,越来越剧烈的动作里孙策的肩背已经被周瑜抓住了血痕,偏偏那人还只抿着唇不肯出声,低头吻上了,撬开牙关勾着他的舌一起纠缠,在释放的一瞬间,吞下彼此压不住的长叹…… [/hide]

    





从曲阿一路颠簸赶回舒城时,周瑜觉得这辈子真的再也不要骑马了,至少那孙伯符嘴里的宝马良驹是宁死都不要再骑了。

那日他们天未亮就起身忙碌,出殡扶棺下葬答谢宾客,他跟孙策以义兄弟相称,孙策是孙家长子,那他自然在丧事操办上也算半个孙家主事,整日的忙碌加上心中哀恸,那天晚上留下的症状到没有发觉,直到辞别了孙家起身赶回舒城,坐在马背上的周瑜,才切身感觉到何谓坐卧不能腰背脖颈无一不疼的苦楚。

偏偏临走时孙策特意挑了个西凉美驹送与他,说是此马身高腿长脚程极快,吾自得之还未曾好好骑过,这就送与公瑾吧。周瑜坐在马背上想着临别时孙策的表情,拉紧了缰绳心中直翻白眼,看这马烈性如此,孙策说他未曾好好骑过果然不是虚言,能把人颠簸至此,又怎会是被人好生驯教的模样。

不过好在那马性子是烈了点,脚程快这点也是不假,周瑜骑着它一路刹不住闸的狂奔,一骑绝尘的飞驰在官道上,在路人看来,却也恰巧符合了怒马鲜衣少年郎的经典形象。

不一日终于回到家中,没了孙氏一家的南道大宅冷清许多,周瑜跟父母商量了,便独自搬了进去,平日里应酬孙策在舒城时结交的儒士游侠,空闲时便读书抚琴,除却少了一个爱捣乱的孙伯符和乖巧好学的孙仲谋,日子仿若又回到了两年前孙策一家客居舒城的情形。

孙策送给他的那匹西凉马被周瑜养在家里好生照料,得了空闲就骑出城去熟悉马性,周瑜向来有耐心,对待马匹也是一贯的温和着带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那马虽然顽劣,却也通人性,日子久了,居然配合得渐入佳境,惹得周瑜每每给它刷毛洗澡时心里暗暗想着孙策这人说话也非全然不靠谱。

一日周瑜出城归来,正准备饮马,转身瞧见一个白羽红嘴的鸽子停在窗上,正歪着个小脑袋打量自己,他瞧着鸽子不似寻常,抬手让那鸽子停在自己手上,果不其然的发现了鸽子腿上一个精致竹筒,取下拆开心想多半是孙权的书信,那孙策向来不会做这细致活计,展开那方细绢帛,抬首的果然是孙权字迹,公瑾哥哥见信如唔……

那绢帛太小容不下过多字迹,寥寥数语说母亲日日在父亲灵前流泪神伤,兄长未免母亲太过难受便举家搬迁,现已居住江都,一切安好,公瑾哥哥勿要挂怀,后面又加了一行说那鸽子是兄长送与自己的公瑾哥哥切要好生照料。

周瑜笑着把信看完收好,就饮了马把鸽子带回屋里喂食饮水照顾周全,待那鸽子休整了两日,便携着周瑜写的简信飞回了江都。

再往后,那鸽子就频频来往二者之间,有时孙权的信里也会捎带上两句孙策的话,不过大多还是孙权平常感触,他写得频繁,到苦了那送信的鸽子,往往神清气爽的从周瑜家里飞走,过得数日再回来又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到是跟信里孙权提及的生活状况有几分相似。

又过的些许时日,孙权终于欢快起来说兄长受不了那陶谦的刁难终于再次搬迁回到了曲阿,母舅新任丹阳太守,兄长又在当地招兵,终于不再受那陶谦之气云云。

周瑜展信看得心疼,孙权年幼,孙策一人独自支撑,孙家旧部又都给袁术分散收编,他想去帮忙,又觉得孙策性格怕是不会在此时让自己前去,只得在信中鼓励孙权,又让他好好读书侍奉母亲帮兄长分忧,孙权懂事,一一允诺,直到后来周瑜再次收到书信,这会却是孙策的亲笔,说自己已经带着丹阳招募的亲随进驻寿春,向袁术讨要父亲旧部。

孙策虽然爱好说笑,但是大事上从不含糊,他能亲口说出自然是有把握之事,果然不得数日孙权便来了书信说父亲原先的兵将已经归整大半,并且发表许诺兄长为九江郡太守。

周瑜接了信,心中替他高兴,又隐隐担忧以袁术为人恐怕不能轻易得来这太守之职,果不然再次收到的回信里便是孙权略带愤恨的语气,内容与周瑜所料无差,后来一句却是孙策所写,说公瑾吾弟,为兄不日讲率兵攻打庐江,战事波及,还望公瑾早做打算。

周瑜收了信,沉吟片刻,便收拾了行装向父母辞行准备前去庐江城。



拾壹



庐江郡府离周瑜家并不远,他轻装简行很快就到了府门前,几年前他曾到此拜访过,不过那时他刚辞了颜先生成了江淮的弃徒,陆康那种汉家正统官员并没有好好接待他,再后来孙策搬迁至此,也吃了个不小的闭门羹,这会儿他牵马站在府前,忽然就有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

周瑜站在对街并没有进去,只看见那府中偶尔走过影绰身影并无丝毫慌乱模样,他不知道是孙策攻打庐江的消息尚未传到陆康耳中,还是陆康那人一贯的临危不乱,站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上门拜访。

一如多年前的那杯清茶,周瑜坐在一侧看陆康一脸淡然的举杯饮茶,来之前想了太多说辞此刻因为陆康一言不发都给生生打住,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拿起杯子,略有烫口的温度让周瑜连那杯茶都喝不进,复又放下,抬头去看陆康。

那人似乎毫无察觉,自顾的举杯饮茶,这人只在周瑜进门时稍微关切了一下周瑜叔伯的近况,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提,他不说,周瑜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相对坐了半晌,才忽然听得陆康开口:“瑜侄这番来,怕不是为了老夫府上这杯清茶吧。”

“陆大人这话,倒是有些明知故问了。”周瑜终于等到他开口,也便抬眼去看陆康,温和的眸子带着几分毫不作伪的诚挚。

“既然不是来喝茶,那是为了劝降?”

“周瑜深知大人为人,这‘劝降’二字,晚辈也不敢向大人开口。”

“哦?”陆康听周瑜说出这番话,才算来了兴趣,欠了欠身道,“那是为何?”

“陆家二位小公子博览书传,风声流闻,晚辈特来拜访的。”

周瑜说得谦逊,陆康瞧着他,忽然就弯出一抹苦笑来:“绩儿和伯言均在书房,瑜侄这且去吧。”

周瑜起身拜别了陆康,就随着陆府的人一同前往书房,许是陆家几个公子早就听说了自己前来,没走多远就打了个照面,为首的是个跟孙权差不多大小的少年,眉目清秀,举止温文,略带稚气的脸上满是笑意,一手还挽着一个少年,比他看来还要年幼几岁,见着周瑜便作势要拜,周瑜笑着回礼,看那少年举止气度,心下暗暗感慨传言果然不虚。

周瑜早年外出求学,后来又一直游历四方,那陆康的儿子孙儿又都年幼,近年来虽有耳闻,却还都是第一次见面,与孙家两兄弟不同,出身世家的这两个少年似乎更加沉稳些,好在周瑜性格也差不多如此,一行人,居然也相谈甚欢。


    
辞行时已是黄昏,周瑜牵了马慢慢骑着,他原是想去寻孙策,又怕自己离开后陡生变故,四下里斟酌,终于还是扭转了马头又回到了自己府上。

自打收到孙策书信已有数日,陆康似乎早就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周瑜时不时上门拜访,他虽不热情,却也不似往年那般冷淡,倒是陆家几个少爷跟周瑜越发投机,谈书论道研习音律,感情日笃。

孙策率兵压境的消息来得很快,周瑜在郡府偶尔遇见陆康,数次张口说要带着陆议陆绩几个少年南迁,都被陆康寻了话头打住,多得几次,他也就不再多言,战事未起,想来陆康也不愿过早迁徙亲众扰乱人心,家中事务繁琐,待到周瑜再次见到陆康时,孙策已然是率兵围了庐江。

彼时大军压境,陆康任职期间勤政爱民颇有威望,眼下虽有强敌,阖城百姓却都誓死不降,孙策只率兵围而不打,日夜相持,终于惹得陆康纠集兵士准备拼死一战。

杀牛买酒,含泪践行,不可谓不悲壮,那晚周瑜呆在郡府陪伴陆家兄弟,远处的厮杀之声振聋发聩,他到不担心孙策,陆康军士虽然刚烈,却并非善战之辈,如此主动出击,却是给了孙策削减其实力的机会。

陆议在一旁似有忧色,瞧了一眼周瑜,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在陆绩扯了他衣袖时,才勉强扯出个笑意来。

战事并未持续多久,意料中的惨败,陆康因为打击过度昏厥,被人从城楼抬下,再度醒来时,见陆绩陆议一干后生都在榻前,周瑜也立在一旁面带关切。

闭目沉吟片刻,缓缓的握住了陆议手看向周瑜,眼神颇为悲切,带着一丝无奈,他没有言语,周瑜明白他心思,走近榻前施礼道:“陆公放心,周瑜定将二位公子平安护送出城。”



  

拾贰

从陆康府上出来,外面的杀伐之声已经停歇,周瑜在城中缓步走着,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时有伤兵医士从身边经过,满目凄凄,周瑜侧身避在道旁,好给人让出个顺畅路面来,他立在路上看了会,便转身去了北门楼。

城外正在打扫战场,远远的便瞧见城河的那一边一个骑在马上的少年,银甲赤马绛红披风,那马似乎还未从方才的厮杀中回过神来,亢奋的在战场上小跑,四蹄强健得把脚下平整草皮都掀出一个坑洞来。

马上少年似乎很享受胯下骏马这种昂扬的斗志,只微微夹紧了马腹,似是安慰鼓励。

周瑜站在城楼瞧着他,夕阳给那人的战甲投上一抹柔和的橘红,不知不觉中,连带自己嘴角都扯出了一丝柔和笑意。

好久不见!孙伯符。

他只不动的瞧着城下纵马的孙策,然后不期然的在那人抬头时对上了他的眼睛,距离太远瞧不清表情,只能看得到他勒住了马在原地伫立良久,在周瑜以为他要像多年前那样发挥他傲人的大嗓门时,突然挽了缰绳让那匹赤红骏马踏出个华丽舞步后策马回营了。  

周瑜笑晏晏的看着他消失在营房里,也转身走下城楼回府了。


次日傍晚,周瑜从陆府出来,他策马当先,身后是载着陆绩陆议几人的车架,随行之人并不多,一行人不急不缓的向着北城门出发,放下吊桥时,映在眼前的居然是孙策部将摆下的蹴鞠场。

轰然声中,隔着一座吊桥的平整路面,两方人马都惊愕的愣住。方才还欢腾的蹴鞠场因为面前突然大开的城门和门楼下的车马随从一下子静默,周瑜也愣在马上瞧着那花色蹴鞠在半空中划出个优雅的抛物线然后精准无匹的落在自家马蹄边上,惹得自己那暴脾气的西凉马忿忿的喷出个响鼻。

片刻的静默,然后便是双方回过神来的拔刀举刃的刀戈铿锵之声。

那几个踢蹴鞠的兵士手上没那兵器,便挤在了赶来的众弟兄之中,周瑜横刀立马带着陆府的随从与之相持,一阵慌乱之后,居然又是沉寂。

许是谁都没有动手的准备,于是在最前排那个拿刀军士被扎着红色抹额一身蹴鞠打扮的孙策排开一旁时,两边人都是一副松口气的如释重负。

周瑜看着孙策,那人也笑盈盈的看着他,俊秀明朗的一如分别前的模样,那人缓缓踱到周瑜马前,然后扶着马脖子一挑脚尖把那个蹴鞠稳稳的踢回方才的蹴鞠场,回身摆手示意众人散开,复又把目光落在周瑜脸上。

周瑜在孙策走近时已经收刀还鞘,这会儿也低头对上了孙策眼睛,眼里温润的笑意多几分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挥手让身后的车马先行过去,他自己则翻身下马站在了孙策身边。

车马轻快,不一会便穿过众人出得城去,周瑜看着那车马远去,回身深深看了孙策一眼,便也翻上马背径自追过去了。

身后是吊桥拉起的沉重轱辘声,孙策瞧着周瑜一行人远去,默默站了一会儿,忽然就挥手道:“愣着干嘛,把那蹴鞠给我传来!”

好似一个小插曲,来得无声无息,去时也一样的默默无声,至于孙策带着众人在城下踢球玩乐又生生把城中的陆康气得大呼孙策竖子这都是后话了。

是夜,孙策背着韩当程普一众叔伯偷偷溜出大营,牵了马一路奔到了城外蜿蜒而过的舒水河边,多年前的凉棚早已翻盖一新,孙策抓着栏杆接力翻进去时,心道那陆康任职太守,却也不是全然毫无作为。

斜倚在栏杆上闭目养神,没多久便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再然后就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没等那脚步声走近,便笑着说:“公瑾你总是这么守时。”

老远就瞧见孙策的那匹赤色战马的周瑜闻言很想再翻个白眼,他把陆绩陆议远远的送出城,眼看不再有什么威胁才折身回城,原想回营去寻他,却没想到孙策居然偷溜出来守在了这凉棚里。

刚走近就被孙策扯了手往棚里捞,他也顺势借力翻过栏杆跟孙策并肩而坐,瞧着他率先开口道:“兄长可知道今日出城的是谁?”

“公瑾向来远虑,车中的必然是陆康子侄后辈。”他看周瑜那个温润的笑,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便又道,“袁公路跟陆康有隙,我却跟他并无宿愿,这番围城,世人却只道是我嫉恨往日被陆康怠慢之仇。”

说着便言语低落,周瑜心中不忍,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悄然握了孙策手心,好在那人生性乐观,转瞬便笑言相对,听周瑜缓缓说出日后的立业根基,他俩心中所谋向来一致,自己的谋划被周瑜侃侃道出,心中喜悦无以言表,忽然就把那个神采飞扬之人抱了满怀,忽而又哀哀的道:“公瑾所说美则美矣,奈何父亲旧部却还大都握在袁术手中,缺兵少粮谈何立业。”

周瑜被他拥在怀里,又听见那人故意示弱撒娇的语气,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他也起了玩闹之心,故意弯着眉眼摆出一副纨绔神色,抬手捏了孙策下巴道:“美人,给本公子哭一个瞧瞧。”

他笑得眉眼风流,话音未落已经被孙策合身扑倒,讨饶佯怒都没用的被那人吻住唇舌,再没多余的话语。


庐江久攻不下,周边的山贼盗匪却被孙策生擒,而后孙策压着贼首回去寿春面见袁术,顺道哭求增兵攻打庐江,那人言辞恳切句句泣血,袁术一时不忍,归还了孙坚旧部黄盖祖茂等人,再度围困庐江终得拿下城池,陆康老病交加卧床不起,孙策派人精心医治,自己则辞别了周瑜,回去寿春还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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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0-07-21  
之前发重了,现在索性编辑全删了吧

占楼等一起整理后面的吧,版主无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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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0-07-21  
占楼等完结后一起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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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0-07-21  
占楼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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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10-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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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妖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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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0-07-23  
好喜欢蚂蚱GN的文……策瑜的感觉很到位啊……后面的权君鸭梨一定很大……期待更新!
江东双虎一枝花~永生永世爱他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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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10-07-23  
同感~ 阿策存在感无敌强。。权仔要如何抢回嫂子呢。。。
狐狸控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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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10-07-24  
吾只是来看策瑜的,没想到有如此河蟹的内容~~~甚好~
潜水员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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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10-07-24  
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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