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个文盲。有什么错漏之处打脸请轻点
华丽的配图,游园惊梦by风中蓝葵
华丽的配乐,花非花by镜顔&陆神君
http://www.3gjqs.com/read.php?tid=8393第一章
1930年的上海。
十里洋场,浮世金粉半离披。悲欢离合接踵上演,更多的起承转合尚未发生。
而你就刚刚好经过。
一
孙权站在候审室前,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进去,有些头痛。
室内头破血流者有之,呼天抢地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不一而足,让初冬的寒气似乎也滚沸了起来。
这是震旦的学生自治会组织的又一出游行,领导不力,混进去了砸抢的地痞,沿街趁着热闹浑水摸鱼,起了混乱。安南巡捕不由分说瞎抓了几个,又打又捆带回了中央捕房。
这群混饭吃的家伙做事情从来不动脑子。明天报纸上就出来头条了,肯定还有匿名时评。刚好几个大员去公共租界捕房交流学习,剩下的要么是油子,要么中文都听不全,推三推四,让他这个编外人员去提人审讯。
说是审讯,也就是走个过场。待会自有各家学生家长带钱来领人。真有流氓,不过关几天了事。
孙权的视线从一张脸移到另一张脸,终于发现一个精神状态貌似比较平静的,喝道,“你,出来。”
那个少年像是没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我吗?”
“就是你,少废话!”孙权模仿前辈粗声粗气说。
少年这才从候审室角落绕到门前。
巡捕上前打开门,放他出来。
从幽暗的室内到走廊上,孙权终于看清楚他的脸。五官非常精致,对一个少年来说甚至有些过分,眼角稍微上挑,眉目顾盼之间气韵流动,欲说还休。
所有人都愣了愣。
“是我吗?”少年重复了一遍。
孙权挥挥手,“走!”
巡捕押着少年跟在孙权身后穿过走廊,推进地下的审讯室,把他铐在椅子上,才带上门在外面待命。
室内又潮又冷。
孙权坐下,隔着桌子端详着少年。
少年瑟缩了一下,“有多余的衣服吗?”
孙权嗤笑,“小同学,哪个系的?”
“我不是学生,你叫错人了。”
孙权眯起眼睛故作凶狠状,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废话还挺多。”
“我真的不是学生。”
“你混在游行队伍里干什么?”
“我没在游行队伍里,只是路过。”
“路过?路过震旦学院又跟着路过福履理路?”
少年点点头,“司机没接到我。”
“不认真点你还不信是不是?”
门被轻轻敲了敲,“二少,有人找。”
“有公务!”
门外的人顿了顿,“您还是先出来一下的好。”
孙权不耐烦地推开椅子站起来。
少年似笑非笑。
孙权瞪了他一眼。
孙权刚走进办公室,沙发上的人就站了起来,对他一拱手,“孙二少爷。”他身形高大,神态不羁,左手拇指上戴着枚碧澄澄的扳指。两位大汉一脸来者不善地站在沙发两侧。
孙权回礼,“甘老板。”他在宴席上见过来人几次。甘宁,在安清帮排悟字辈,已经是上海滩实质上的龙头老大。
甘宁一笑,“久闻孙二少爷年轻有为,以前没有深交,今日一见,果然风华正茂。”
“哪里哪里,我对甘老板才是慕名已久。”孙权暗暗咬牙。谁不知道孙家有个不务正业的二少爷,从清华学校毕业后不肯听从父命入伍,仗着家里势力在法租界公董局混了个闲职。
“闲话不多说,我这次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甘老板请讲。”
“我有个朋友,原本定了一起吃午饭,司机去接人,等来等去没找到。家里电话也一直没响。早上卢家湾一带闹学,我那朋友家刚好也在附近,有个小兄弟说看到他给巡捕带走了。我便来问问二少,要是不在巡捕房呢,我好继续找人。要是在呢,就多谢二少保护了。”
“您的朋友是……?”
“是个小年轻。”甘宁比了比肩膀,“不高。”
司机没接到我。
孙权咳了声,“要么,我先带您去看看?”
少年依然被铐在椅子上,听到门响,抬起头,目光越过孙权落在甘宁身上,明显地撇了撇嘴。
巡捕见机行事,赶紧上前替他解了手铐。
“就是他。”
少年边活动手腕边站起来,对孙权说,“我都说了我是路过了。”
“误会,误会。”甘宁哈哈一笑,“多亏孙二少爷把你带回捕房,闹学乱起来,什么事都有!到时候上哪找你去。”
少年不语,又瞥了孙权一眼。一个大汉上前想替他披上件皮草外衣。
“我自己来。”少年接过。
“饿坏了吧。”甘宁转向孙权,“改天再上孙府向二少道谢,我们先失陪。”
“客气。”
孙权示意先请。一行人走出了狭窄的审讯室。
少年最后回眸看了看他。
为什么他会有那样一双眼睛。
他很快就能明白了。
学生们累了,也渐渐安静下来。孙权派了个巡捕在候审室门口站着防止出乱子,回办公室干了些琐事,很快到了换班。
孙权出了捕房,家里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保镖兼司机周泰替他开了门,阖上,又一言不发绕回驾驶座。孙权知道他从小就不爱说话,也不以为意。
“哥哥今晚回来吃饭吗?”
“回。”
孙权唔了一声,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孙策在军事委员会密查组干内勤,行事神秘,工作繁忙。兄弟俩虽然感情亲厚,相处机会并不多。
冬季天黑得早,街灯一盏盏掠过,勾勒出明亮绚丽的线条。上海这几年变化多快啊。他刚从北平回家时几乎认不出她来。可就像那蒸腾而上的海市蜃楼。世事沧桑,人间玄黄,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是自顾自的云蒸霞蔚着。
有学生跟他嘶吼家国大义,他又何尝不明白呢。而这些事情难道是几个书生,高喊几句,就能够解决的么。
到了家,孙策正看着报纸,闻声对他抬抬下颌,“回来了?”
“今天差点累死了。”
孙策笑笑,“不就是闹学嘛。——听说你今天招惹了些人?”
孙权正挂衣服,转过头看着他,“你真消息灵通。”
“没那么多内幕。”孙策说,“家里收到了安清帮的请柬,顺便听说了而已。”
“你说冤不冤,我随便叫个学生出来过个形式,就叫到了那甘老板的朋友。人又不是我抓的。”
“是你自己没有眼力见。谁是学生,谁不是学生,你还看不出来?”
我不是学生,你叫错人了。
翩若照眼惊鸿。
“还真看不出来。”孙权诚恳道。
孙策立刻放下报纸作势要揍他。
“二少爷,老爷叫你。”
孙权皱眉。
孙策低喝,“快去。”
他不情愿地走向书房。孙坚早年和蔡松坡总司令护国,几十年戎马生涯,杀伐决断,即使对幼子也毫无纵容。
从他毕业回到上海,已经过了大半年。父子间的冷战也持续了大半年。
“爸爸。”
孙坚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
孙权坐下,力争把腰板挺得比父亲更直。
“你又闯祸了?”
“没有。”
“明天开始,你不用去捕房上班了。”
孙权忍气。
“下礼拜一去你黄盖叔叔那里报到。”
“我不去。”
“税警总团第一团就驻扎在徐家汇,条件很好,离家也不远。”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去的。”
孙坚递给他两个信封,“明晚代我参加一下。”
孙权拿起信封,转身就走。
回到客厅,孙策看着他,一副等他先开口的样子。
孙权把信封扔在茶几上。孙坚出征在外时,孙权就由孙策照顾。长兄如父,孙策对待孙权甚至还多了几分溺爱。
“这不是甘老板的请柬吗?怎么了,爸爸让你跟我一起去?”
“你又早知道了?”
“让你跟我去很正常,安清帮一个师爷生日,轮不到爸爸出席。”
“我说的是税警总团!”
“税警总团?爸爸让你去税警总团?”
孙权重重地点了下头。
“很好啊,事少钱多离家近,总比那巡捕房好吧?”
“我不想参军,我就是不想!”
孙策冷冷沉眉,神色立刻冰得刺骨,“你是谁?你有资格不想吗?”
孙权安静了。大哥溺爱归溺爱,该严厉的时候也从不手软。
“明白就好。”孙策语气缓和了点,“税警总团又不是正规编制,你进去锻炼锻炼,不管以后打算干什么,都是不错的经历。”
“有什么不错的。”孙权郁郁。
“当然不错了,黄叔叔不会亏待你的。进去可得好好表现,别砸了孙家招牌。”
“反正大家都知道孙大少爷少年新秀,孙二少爷烂泥糊不上墙……”
“闭嘴。”孙策轻叱,“你我都清楚,不是这样的。”
“你还是这么觉得?”
“我一直这么觉得,从来没有改变过。”孙策叹了口气,“快点长大吧。”
“似乎你很老。”
“被你烦的。”
“二位少爷,开饭了。”
孙策推了推孙权,“去,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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