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据】何晏对夏侯玄和司马师的评价

以前在贴吧和基友Armadio基情考据的产物，很不完整，是她非教我发来的……考据内容是司马师青年时代的关键史料与他牵涉进浮华案的核心证据，来自何晏的一句评语。从中可以看出他与二位日后的政敌（何晏与夏侯玄）也曾相交甚深，再加上和玄玄的姻亲关系，灰常耐人寻味。  


    史载何晏对夏侯玄和司马师有如下评价：
    初，夏侯玄、何晏等名盛于时，司马景王亦预焉。晏尝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盖欲以神况诸己也。    
    
    何晏的这句话暗含着中古哲学中重要的概念，要准确理解这句话首先应从《周易 系辞传》入手，《系辞传》载：

   《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对这段话的理解，说下我的看法。古代君主贵族行事之前必以《易》占卜，易之卜辞中蕴含着未来的事物，因此为天下之至精；而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数理运算又组合出无穷的卦象，不同的算法算出的结果可差之千里，因此为天下之至变。《易》本身只是前人留下的书，寂然不动，不会思考，但通晓了它却能知晓整个世界的本原，从而掌握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因此又为天下之至神。
    对于《易经》，圣人用“深”与“几”两种方法研究它。用“深”的方法，能够通晓天下的“志”；用“几”的方法，能够通晓天下的“务”；用“神”的方法，才能达到易经的真谛。
    上一段话中的几个名词是关键，引古人注疏中的解释：极者，房栋，深者，下远。极深，言其上下达。研者，精，几者，微。研几，即是于细处着力。另外，周易正义中王弼注“极未形之理则曰深，适动微之会则曰几”，孔颖达的疏就浅白多了“易道弘大，故圣人用之，所以穷极幽深，而研核几微也”。


    私以为“几”指见微知著，从细微之处知晓世界本原。按照与“几”的对应意思，“深”应该是宏观的方面，私以为指从宏观上把握世界本原。根据古人治学方法，这应该是两种不同的治学思路。“唯深也”是不重词句，从宏观上把握天道（有点像诸葛亮的治学方法，不求甚解）；“唯几也”是穷极词句，从词句微末处寻求微言大义。同时，从上文中“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中可以看出，古人研究周易有阴阳术数算命的方法，这个在现在看来也许不可思议，但在古代的科学文化背景下周易所代表的数理算命方法就是科学。那么谁更注重用阴阳术数算命来研究周易呢？是“几”者，深者是不愿意穷究这种算死人不偿命的东西的，诸葛亮诚然是物理学家，但你见过他通过算术讲道理么？
    “志，意也。（注：就是道理）”“务，趣也。（注：就是使命）”（《说文解字》）“通天下之志”就是通晓天下的道理；“成天下之务”就是通晓天下的使命；“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就是说只有知识渊博、智能超群的人（何晏你还能再自恋点吗）把这两种方法有机结合起来才能通晓天下之“道”（本原）。
    私以为这句话是哲学家何晏对当时哲学研究者们哲学方法的总结+自吹，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何晏并没有贬低司马师的意思，夏侯玄和司马师其实是一个水平，两个人研究方法不同（夏侯“深”司马“几”），而何晏，是高于他们两个的……
    上面观点中我最犹豫的就是“志”和“务”的所指，我的训诂学功底太差，只能按照说文解字来解，而说文有很多是附会之说，有对古文字学有研究的、知道这两个词还有别的更靠谱的意思的还请赐教……

    另外吐槽下，何晏不带你这么真相的啊，分明深是攻几是受神是自恋狂……

这怎么能是JQ考据呢？这分明是学术考据啊~
易经这深奥的玩意儿虽说接触过但真的不怎么懂
魏晋那帮文人都很爱道不是么，改明有空再去翻翻老庄

其实我向来看学术的东西是YY不起来的，于是楼主你的最后一句那个吐槽……[手动兔斯基揉脸表情]


虽然觉得每回都要说一遍会很麻烦，但是还是要说：“姑娘”这个称呼对我就可以免了。我是腐界的稀有生物，我一资深混GAY界的男性朋友说过：不是所有的腐男都会变成GAY。（PS：其实我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伪腐……）

“志”和“务”的理解比较广泛，恐怕用《说文》比较难明白，从沟通文意，即随文释义的角度可能比较好把握。

菇凉你专业了 菇凉们各种专业啊 么么~~~~~~~~~~~~~~~~~

考据神马的，像我这样的FC一般是不敢碰的，LZGN油菜花啊！
最近还挺迷玄师这一对CP的，又是让人揪心的相爱相杀啊！

看到4楼的楼主留言，我马上去搜了一下那句“吾得诉于上帝矣”。原来是出自颜之推的还冤记，里面的故事好丧尸啊：“晋夏侯玄，字太初，亦当时才望，为司马景王所忌，面杀之。玄宗族为之设祭，见玄来灵座，脱头置其旁，悉取果食酒肉以内颈中。既毕，还自安，言曰：“吾得诉于上帝矣！”司马子元无嗣也，寻而景王薨，遂无子。其弟文王封次子为齐，继景王后。攸薨，攸子因嗣立，又被杀。及永嘉之乱，有巫见，弟云我国倾覆，正由曹爽、夏侯玄二人诉冤得申故也。”
下面一个故事就是讲伯符和那妖道的~

其实文青呀哲学爱好者这种人混在政界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样，更何况身份还这么重要，不过激流勇退的人是很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