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由红色的大殿转换到了孙权为孙策在吴侯府里准备的秘密居室。孙策觉得他和周瑜之间已经不需要红色的一切来见证了。
孙策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先吻了周瑜的锁骨再将中衣褪下,而后是眉、眼、脸颊,先前周瑜在这个时候会主动贴上来咬住孙策的唇。确实是咬,轻轻地咬,而不是吻。
周瑜对这样的情景并没有感到陌生和抗拒,甚至真的在孙策吻过他的脸颊的时候咬上了面前那人的唇。
孙策成功了。
他唤醒的是周瑜记忆最深处的事件,即使他记不起他是谁也没有关系了。周瑜的身体现在会告诉周瑜他有一位遗失的爱人,那个人在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面对一个泪眼婆娑的周瑜,孙策展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温柔。他并不知道周瑜为什么流泪,但他可以肯定他不是在拒绝自己。孙策捧着周瑜的脸,将他的眼泪一滴滴吻干。这样的动作对周瑜而言不啻于是一种安慰,更是教他知道有人心疼于他的哀伤。当他不再那个着火红色的戎装指点江山的周大都督的时候,在破碎的月光下,他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一切繁华的背后,他绝倒了不可抗拒的孤单。
“疼不疼?”孙策在周瑜耳边呢喃。
周瑜没有回答,孙策听见的仅仅是他有意克制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孙策果断退去了周瑜的身体,他没有想到,那个紧紧地拉住自己的手,害怕他消失。
“在的……我,我是在的……”孙策每说一个字便流下一滴泪。
“你,是谁。”周瑜无力地倒在孙策的肩上。
“孙策。”他答得不容置喙。
“就是说,你没有死?”周瑜的手攀上了他的背。
孙策抚着周瑜的没有之前那么柔软的头发,“我没死,我回来了。仲谋说我‘死’的时候你很伤心,因此他给你喝了一种药,所以你现在不太记得我了。”
周瑜粗糙的双手摩挲着孙策背部的皮肤,“那天晚上,我看见主公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所以我没有喝。”
孙策拥紧了怀里的人:“原来你没有忘记我。”
“不,我真的把你忘了。如果你现在没有在我面前的话,我就完完全全地把你忘了。”
事实是周瑜承受了孙策的死亡,所以选择把孙策这个人从自己的记忆里硬生生地挖去。痛苦地,残忍地去忘记自己的爱人,忘记自己爱人的死亡,忘记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位爱人。
陆逊本来性阻止孙权的,但某人依旧冒失地推开了孙策房间的门,他一边朝内室走去一边喊:“哥你在么?公瑾哥在你这么?”因而孙权先于陆逊看到了床上,床边的一片狼藉。
孙权迅速捂脸转身:“伯言,我做错事了。”
孙策睁开眼睛的时候先是看到被他紧抱的,还在沉睡的周瑜。微暖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睫毛上,他还能感受到他均匀而有力的呼吸。如果不是有两个尴尬的人站在数步开外的地方,这一切就完美了。
这次陆逊果断咋孙策发话之前把孙权拉走,把门关好后他对孙权说:“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孙权意识到孙策和周瑜的关系已经变得相当的微妙,他知道只要周瑜不愿意,孙策不会强迫他上 床的。也许周瑜已经起来了,不论是怎样的药物也无法真正地把记忆覆灭,也许,是这样的。
陆逊仰望着天空:“主公,孙将军应该怎么安排呢?”
“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陆逊回答的很果断,“我们应该尊重当事人的选择。”
孙权沉思着:“现在的江东是否可以没有周郎?”
“但是不能保证周都督愿意离开——我不是说他贪恋权柄,而是他爱着江东,不是么?”陆逊的目光变成了仰慕,“即使孙将军想同周都督一起走,他也不见得会答应。”
“我想帮我哥,因为我一直希望他们能幸福。”
房间里醒着的孙策并没有听到门外两人的对话,周瑜惺忪的睡眼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眼睛。
“刚才你在对我说话么?”
孙策的唇还留恋在周瑜的眼角:“没有,是仲谋和伯言——孩子们都也都长大了。”
周瑜把头埋在孙策的肩膀上:“我真的,全都想起来了。”
孙策并没有什么热烈的反应,自他知道周瑜受不住自己“死亡”带来的打击而硬生生地将自己忘记之后,他便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没有孙策的周瑜便是一幅失了颜色的上乘画作,同样的,孙策也是。
纤长的指尖划过孙策的脸。
“不哭了,江东的小霸王,哭什么?”
三十六年来所有的世事都不足以悲喜,明明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有意义的存在,却统统都哪呢过看做是微不足道的过客。也许是当相逢的时候便已注定了过程和结局,在时光的流逝里,他们不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却依旧保持着永恒的温情。
“跟我走吧,不论你愿不愿意,我都想要带你走。”
周瑜抛给孙策一个微笑。
“不,你别这么自私。”
孙策愣着,松开拥着周瑜的双臂。
他终是没有想到周瑜拒绝得这么果断。他忘记了周瑜是江东的大都督,现在的江东,那个没有孙策的江东不能没有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