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了一篇文 有妹子说不符合历史 孙策没有那么迟钝 给孙权泼脏水什么的 于是请求版主删了文 又重新写了一篇历史向的
灵感来源于一首叫做《错阴阳》的歌 心雾远作词 原唱是蓝色耽美狼
以下是正文
军帐里,昏暗的烛火被不知从哪个缝隙钻进来风吹得摇摇晃晃,像极了周瑜此刻的心情。
忐忑不安,被那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左右着,忽明忽灭的挣扎。
他和他少年相识,一见如故,他逢人便说与他有总角之好------也只是总角之好罢了。他是孙郎,他是周郎,“郎骑竹马来”,呵,他们俩倒是一起玩过竹马,却不是绕着床,自然也没有青梅。“十五始展眉”,他倒确确实实是展了眉,只是却不知道他是否愿同尘灰。
孙策自是不知周瑜心中这许多念头,他本就不拘小节,对儿女情长的弯弯肠子更是从没了解过。在他看来,周瑜夜闯军帐,周身都透出怒气,接着冲到自己案前,双手重重的往案上一拍,然后狠狠的瞪着自己,一言不发,这种行为......孙策搜索了一下自己并不丰富的词汇,心里暗暗叹气,这大约可以被称为是暴怒无疑。
为什么暴怒,孙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因此在周瑜还未开口说第一个字之前,孙策立刻抢先,语气内疚万分的道,“对不起。”
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周瑜双手撑着案,身子微微前倾,秀气的脸上布满寒霜。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里,他都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任何动作,也不作任何言语,只有越皱越深的眉显示着他渐渐加深的愤怒。
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周瑜自然是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的,然而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算了,那也是绝不可能。十年了,他为谁戎装金甲,为谁东征西站,为谁寸土不让,又是为了谁,直到现在还尚未娶妻。前日皖城一战得胜,孙策大摆庆功宴,席间觥筹交错,周瑜也饮多了酒,恍惚间见有人领了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子前来,说是乔公之二女,再往后的事,便记不起了。直到今天酒醒之时------
“乔公的两个女儿也算有福啦!”
“可不是,孙郎和周郎都是当世的豪杰呢,能嫁与两人为妻,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啊!”
“不过大乔小乔确是举世无双的美貌女子,郎才女貌可般配咧~”
军帐外几个小兵的闲言碎语,犹如一记闷棍,重重的敲在周瑜的心头。什么叫......嫁与两人为妻?孙策......孙策他竟擅作主张的为自己定下亲事么?他周瑜几时说过要娶妻了!
那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冲进军帐的,周瑜已然忘了,他只觉得心里燃起一场熊熊烈火,像是要把一切都烧成灰烬一般。他要孙策给他一个解释,他要听到孙策用往常那调笑的语气告诉自己,你想的美,这般美貌的女子怎么能插在你这堆牛粪上。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闯进去,拍桌子,瞪着那张已经熟悉到一闭眼就出现在眼前的脸。可孙策却只是坐在那里,眼里含着歉意,神情略带不安的对他说,对不起。
呵,好一句对不起。周瑜按在桌面上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连手背上细细的青筋也显露出来。是,他周瑜又不是女子,自是无法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十年了,他唯一的愿望,不过是能常伴他身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激扬文字,笑谈江山罢了。然而现在......
然而现在,终究到了该做一个完结的时候。孙策还想再说些什么,嘴里却微微发苦,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他定定的看着案上那双因用力过度到连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手,无法抑制的难受突然从心里的某一块地方蔓延开来。公瑾啊公瑾,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我最喜欢对别人说,与你有总角之好。当年总角之宴,你我言笑晏晏,升堂拜母,信誓旦旦......你可知......你可知,十年了,我一直都在逃避今日。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娶妻之事,我自会考虑,无须你擅作主张。”周瑜瞪着孙策,尽力控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情感,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小乔,我绝不娶!”
还是像以前一样固执呢,孙策深深吸了口气,右手鬼使神差般的覆上周瑜撑在案上的手,似是宠溺似是无奈的叫着周瑜的名字,“公瑾......公瑾啊。”
周瑜浑身一震,略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孙策的眼睛。自从两人都不是孩子,就再也不曾有过亲密的举动。拥抱倒是有,可那只不过是打了胜仗以后的庆祝,并不代表着什么。这般手覆手.......
“听话,莫要再胡闹了。”尽管已经克制,但孙策的声音还是微微的颤抖,他本想说小乔姑娘端庄贤淑,德才兼备,能娶到她是你之大幸,然而对上周瑜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怎么就完全变了样。“选个好日子,我与......我们一起成亲便是。”
建安四年,孙策纳大乔,周瑜纳小乔,英雄抱得美人归,乃是人生最大的喜事一桩。孙策大宴宾客,消息传出,自是羡煞许多人。
却鲜少有人知道,成亲那天,孙策强颜欢笑,目光却一直往周瑜身上飘。而周瑜只是面无表情的豪饮美酒,醉到人事不醒,最后被亲信连拖带拽的送回房中。孙策见了,不多时便借口出恭,溜去周瑜的喜房中。
不知周瑜到底喝了多少,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酒气。孙策安静的坐在他床边,替他掖好被角,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秀气的睡颜。“公瑾啊公瑾,你可知我与你也有同一番心意,只恨此生皆为男儿,终是我负了你。”他像是在对周瑜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若我先去了,必在三途河畔等着你,来生.......来生......”孙策不自觉的轻声哽咽着,像那日在军帐中那般,覆上周瑜的手,一个字都再也说不下去。
再回到席间时,便有不少人调笑孙策怎么上了个茅房还能红了眼眶,孙策默然不语,连欢颜都已无法强作,大家看气氛不对,才散了开去。
几个月后,吴军大破黄祖,定豫章郡,庐陵郡。
“你真的要......”孙策犹疑不定,他知道这几个月来,周瑜内心极不痛快,从未有过笑颜,看起来哪像是新婚,不知道的人把他当成丧偶也不为过。现在成亲后的第一场胜仗,攻下庐陵郡,周瑜请求镇守巴丘,个中缘由他自然通透。他们并肩作战十年,其间并非没有过分别,只是这一次,孙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因此迟迟不愿做下决定。
周瑜依旧是一副冷脸,声音清冷,“不要为了一己私情,罔顾了大局。”那日在军帐中,他知孙策对自己并非无意,只是两人都早已过了成亲的年纪,有些事,再怎么也终究是逃不过。一同成亲,也算是些微弥补了注定的遗憾吧。但他依旧无比的介怀,甚至有时不小心撞到大乔为孙策拭汗或是夹菜,心里就总有那么个地方隐隐的抽痛起来。
“那你便留守巴丘吧!”孙策狠了狠心,又下意识的喊出周瑜的名字,“公瑾啊......”
“怎么?”周瑜问道。
孙策不知道离别的时候该说些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周瑜分开了,顿了一会,才缓缓的道,“公瑾,保重啊.....”
周瑜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类似“恩”的音节,转身便走了。
一别便是四个月。
“报报.......报!”这一天,周瑜和往常一样正在用午饭,突然听见外面的骚乱声,接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士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吴侯遇遇......遇刺!殁了!”
仿佛突然失去了听觉,周瑜只觉得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像是灵魂都被从身体里抽离,他木然的狂奔去马厩,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十年后,周瑜向孙权请求发兵取蜀,途经巴丘时,因病重,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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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河畔,不少幽魂在漫无目的的飘荡着,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愿渡河。
周瑜来到这里时,有些茫茫然。想想这一生,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在巴丘听到孙策的死讯,疯了一般的策马飞奔,迎接他的,却只有冷冷凄凄的白幔帐。他为了孙策未了的心愿而打天下,最终却还是在巴丘这个地方,落下了自己生命的帷幕。这便是命运么,周瑜自嘲的撇了撇嘴角。
看着游荡在河边的幽魂,周瑜突发奇想,不知道孙策会不会也在其中呢。但是他转念便否定了自己想法,都过去十年了,孙策......说不定早已成了哪户人家的小公子,正认真的念书呢,自己真是越来越天真了。
他缓慢的飘向河边,他没有要等的人,那么就可以转世去了吧。暗暗这么想着,却突然看见前面的幽魂让出一条道来,接着一张熟悉到这十年几乎夜夜梦见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公......公瑾!”那人声音颤抖着伸出双臂,想要拥他入怀,却扑了个空。也是啊,幽魂是没有实体的,怎么能做出拥抱这么奢侈的动作呢。他孙策在河畔做了十年幽魂,如今在看见周瑜的一霎,竟然激动的忘了自己只是魂魄之体罢了,如何拥又如何抱?
周瑜想笑,笑孙策傻兮兮愣在那里的模样,然而一张口,声音却已经哽咽了,他觉着自己应该是哭了,可是幽魂没有眼泪,他感觉不到是不是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脸庞。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看着,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彼此,又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一般。阴阳相错整整十年,如今,有情之人,终得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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