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坑的!大纲在手,坑品我有!
只是最近换到了魔都~~~
纵是有些仓促,公主的婚礼自然是喜庆盛大,雕栏玉砌说尽几世繁华,亭台楼阁不啻巧夺天工。角落处前朝留下未及处理的断壁残垣在满目欢庆中,居然也不见萧索。太子殿前的盘龙华表也被大红绸缎缠绕,纷纷繁繁,与那日太子定亲不曾有半分不同,静静地立在原地,像是在等着谁路过,像是等着谁肆意欢喜,那人眉目如画,气宇轩昂,满座高朋中如唯他无双。
“陆大人呀,”小太医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床帏上的红色绸带,“今天可是青青姑娘大喜的日子呢。”床上的人呼吸绵长,眉目如画的脸上满是平静安然,不见一丝悲喜起伏。
小太医没了辙,只得抛开手中的绸带,“陆大人呀,皇上这次可是用了心,和太子娶妃的典礼一般无二……”他叹口气,“听说因着时间紧,皇上可是没少操心,礼部的张大人,可是被骂了好几次。”
年轻的太医还不懂得祸从口出,犹自絮絮叨叨的议论朝事,“可是陆大人,无论多晚,皇上他总是会过来。”看着床上的人未醒,年亲的君王总是忍不住皱眉,强自按捺下火头,闷声闷气的问他的近况。得知和以往一般无二,他总是冷哼一声,满腔的寒意和戾气让人不住颤栗。
可是纵是气氛日日如此沉闷紧张,脾气如此暴躁的新帝却也并未真的罚过床上波澜不惊的人,常常还是耐着性子在床沿坐下,把他毫无生气的手攥在掌心细细摩挲,喃喃自语。若不是皱起的眉角总也抹不平,满室的药香多日未散,便是一副岁月安好的流年。若是气的狠了,他也不过转身拂袖而去,明黄色的衣角匆匆消失,次日到也如期而至。
只是他总是不醒。药石罔顾,便是金针刺激,也毫无反应。群医会诊,广招天下良医,人人说得出缘由,却无药可医。便是方才新帝伴着凤冠霞帔的青青来拜,他依然如故。
微风透过门户吹散了从房梁上垂下的大红丝带,青青疑虑着开口,“皇兄,我哥哥他……”孙权有些无力的挥挥手,“青青,伯言会醒的。”游戏一旦开了局,入了戏,从来便没有那么容易收场。满朝的文武,从前认的无一不是孙策;纵使今天,但凡战事失利,殿堂民间,满耳前太子威武,周大将军神算。
他不是没有想放过这人吧,再培植些心腹,他也未见得不可或缺。可白日间每每经过太子殿,便蓦地心惊,便是那样的情谊,也耗不过厉害,敌不过流年,禁不起算计;以九五之位培植的亲信,他日必然倒戈;星夜里明月圆缺交替,他总是想起那人低着头,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逊对陛下之心,皎皎犹如明月。”
明月清冷,那人却无赖的不愿醒来。他如何能不忿恨!若他还是当日无忧无虑的二皇子,或许也就罢了;可他现在君临天下,容不得他的不顺从。眼前的女子眉目间和他一般无二,手里牵着红色的同心结,日月乾坤袄,山河地理裙,笑的满足而又简单,静静等着他开口证婚。
他哑然。这份平和美好,托付信任,是他和陆逊再也回不去的最初。那人不知所谓的笑着,拼着一身伤,硬是把他拉下水,从此不得逃脱。他却故意中箭,坠马时笑的畅快肆意,然后得意的长睡不醒。
可是他毕竟低估了他一手辅佐的新帝。孙权匆匆主完婚,赶到陆逊身边,那人果真仍是呼吸绵长,面色红润,只是未醒。他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伯言,是你逼我的。”
“伯言,其实那日,带兵去陆家放火的,不是我哥,是我。”那时还小,不懂得世事有厉害,有商量,只是听得父兄谈论,便觉得天要塌下,径自取兵去夺破城。其实依着公瑾哥哥的性子,定是好言好语相商,断然不会放火,失却姑苏人心。等我哥和他匆匆赶到,火已经烧了半片,陆家尽数被屠戮,却不料留下了你。
后来你刚来府里,我处处留意,对你也百般折辱,不料你不介意之余时时表白,更是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儿。步步惊心,你细致谋略,也从未半点犹疑。不计后果,他死你伤,硬生生把我送上这个位子。等我回顾四周,高处不胜寒之余,眼中能装下的,只有你。
你不知真假的一句话,却换了我一片真心,我傻乎乎的认为你是爱着我,所以不计前嫌的扶我上位,却没料到只是一场误会。你当初年幼惶恐,把赶来劝阻的误作为真凶,白白糟蹋自己这些年。
你心机太沉重,连我都害怕,所以由着他们让你去送死……可是我最后毕竟是舍不得,你却硬生生的舍下我,愣是不肯醒来。
新帝语调不见起伏,抬起眼时却已是泪流满面。床上躺了许久的人静静的睁开眼,两颊不见一丝血色,呼吸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