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文有脑子抽了的前兆,总结下来……看不明白是正常的。
时间段大约是嘟嘟死后,阿策和嘟嘟默默无闻(!!!)的转世。因为嘟嘟死后十年蒙蒙才挂掉的,所以我安排吕蒙碰到了两个人,然后各奔东西——总知就是,哎呀我也混乱了。
再次说明,是转世啊转世,还在三国时期的转世。(希望这可以帮助你看懂)
放文。
从那以后,又过了很多年。
被大火焚烧的千里赤地重新生遍芳草,一树梨花已谢,落了期期艾艾半片白雪,万点残阳。
景色都是一样的。
可直到很多年,有人又回到这个地方,却再也听不见歌声了。
当年的歌,被辗转的唱着。孩童软糯的嗓音带不准腔调,常常是唱着唱着就开始玩笑。嘻嘻闹闹等到太阳都落了,远远地有妇人清亮的嗓音响起来,麻衣的牧童便驾着牛从不远处的河堤上回来,行到此处侧头友善一笑。一对羊角髻也被夕阳染得金黄。
那时候河水潺潺的流着,波光夕照。新栽下的一树梨花经不住孩子那样猛烈的晃荡,扑簌簌的往下掉,头发衣襟上都满是花香。
那时还不知道有一首词,写的是“落尽梨花春又了”。
却也到底等的满地残阳,终究翠色和烟老。
十里长亭是需要柳来配的。可是这里没有,有的只有一波一波的送别。
没有柳,也就没有折柳送君的玲珑佳话。这香飘十里长亭,也就到底是少了两三分灵性,七八点韵味,连同外出闯荡游子离家时也少了那么几分挂念,连老人递上的当归也不接,匆匆折身打马过了。长草上的蹄印很快被新一轮的离别取代,然后再新一轮,再新一轮,连个恋想也不曾留下来。
村子毕竟太小,无名山缺秀水,也非兵家必争之地。贫瘠的一方土地连个兔子都养不活。十里长亭那边的地里肥的长满野草。可临近官道,时不时压过个车辙子跑过两三匹马。种不得庄稼。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村子依旧是穷。
后来不知是哪家兴起了送扇子的行当。
大约是李四家的媳妇不忍丈夫走了,送个当归出门又觉不伦不类,索性把家中据说是祖传的一把檀木扇子送了夫君。李四接过扇子的时候孙策就躲在长草里看着,新婚别离的小娘子递扇后哭得几近晕厥,倒是李四淡然,扶着肩抚着背安慰说糠糟之妻不能弃,我李四又哪里是那负心的陈世美。
说话的时候他一手捏紧了扇坠。那是块顶好的羊脂玉,雕工细致,想来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个时候身后就有人嗤笑,说那李四未必是真心。世上百般繁华,一颗心已然向外,又岂是这小小扇子留得住的?
孙策忽的就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去拍后面的人,说周瑜你小子别在这儿跟我掉书袋。白日里先生看着也就罢了,怎么如今出来玩耍也这样文绉绉的,好一股穷酸书生气。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些,长亭里依依惜别的两个人也满眼泪痕的望了过来。孙策心里虚,兔子一样拉过周瑜就跑,直到放牛的牧童高叫着说当心掉河里才一个弯腰停了下来,冲青牛巨大的牛角嘿嘿的笑,然后直起身来冲着湛蓝的一片天也是笑,不过是放开嗓子的那种大笑。惹着周瑜不明所以,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迎头打过去一拳,那笑方才止了。
孙策青着一只眼,仰面躺在河边的一片草上看天。水边上湿气重,草尖都带露,衣服不一会儿就濡湿了大片。
他忽然说阿瑜要是我有一天走了你说我会不会回来。
不会。
周瑜答话的时候想都没想。
为什么。
因为你一定会混出名堂。
哦,那你是要我要是混出名堂就不回来了?
孙策斜眯着眼睛坏笑,嘴里衔着一根刚刚扯下的狗尾巴草,一摇一摇扫到了自己鼻子,惹出连串的喷嚏。
后来李四回来了。
他当掉扇坠换了匹好马,卖掉了扇子图了把剑,依旧是没有任何建树的回来,衣服都还是原先那件。他的媳妇站在家门口等他见着了就呜呜哭着扑上去,打着骂着说你还知道回来。
再后来送扇子就时兴起来,从湘妃竹的扇骨到丝绢制的扇面,各式各样精美的扇子。可送走的人依旧是有的回来了有的没回来,同扇子的价值似乎也有那么些关系。
等到祖传的扇子送完的时候,十里长亭边上就多了棵梨树。
梨树是一个过路的书生栽下的。说是书生其实不像,像的只有那么一股最讨孙策厌恶的,文绉绉的书卷气。村子里的书生没有他那么健壮,也不会穿着兵甲带着剑,一队士兵跟在他身后,高头大马像是传闻里的将军。
那人打马过路的时候孙策和周瑜正在长亭外头打架,原因不甚明了,也不知道是谁挥的第一个拳头,反正就那么打了起来。正难解难分的时候那个人就来把他们分开,抓住周瑜的肩膀问他叫什么名字。
周瑜当时被唬住了,抓在肩上的手消瘦但有意想不到的力气。那双干枯的眼睛死死看着他,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那片死寂的暗黑色里飞出来。
孙策忽然说话了,说他姓周名瑜,是村头周家的闺女。
周瑜火了,刚才的害怕也忘了,一个拳头捶过去骂小兔崽子你说哪个是闺女。
可他的拳头被一张结满茧子的大手挡住了。那个像是书生的将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问孙策说你呢?
他是孙家的大小姐,叫策儿的。
周瑜一时不忿,抢口就答。那头孙策也佯装恼了,扑过来扭作一团。那人劝说不住,竟领着兵往村子里走了一遭。再出来时问周瑜说你想不想要什么东西。
我想骑马!
孙策眼睛一下就亮了,也不管问的是不是他,扑腾着就往那匹高头大马身边去了。那人也是好,竟就那么把他抱上去,牵马走了一圈再抱下来。又蹲下身等着周瑜的回答。
周瑜说我想要棵梨树。
梨树是听别人说的。道是会接出顶好吃的果子,花也开得好看。周瑜要梨树的直接原因是图果子好吃。
那人居然就真的遣人去寻了棵梨树,亲手载了。周瑜看着那人在枝叶稀疏的树木底下翻身上马,一身鱼鳞甲在将落的日头下面金灿灿的闪光。接着那戴着头盔的脑袋俯下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瑜没听清,也就没回答。看着那人带着军队越走越远。
后来孙策告诉他,那人说,我是吕蒙,大都督可还记得我?
周瑜那时候一下子觉得自己没回答也挺好。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吕蒙是谁,连听都没听说过。
村子太小太偏,连战火都波及不到。它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是十里长亭里送出的一个又一个胸怀天下的男人。
从那时起寄扇就改成了折梨树枝。村里的先生说“梨”通“离”,虽没有“柳”如“留”那般好的寓意,惜别的情感终究是有的。那梨树被隔几天折一枝,竟也渐渐枝繁叶茂的长起来,最后也担得起“亭亭如盖”四个字。
周瑜起初很不满,再后来就释然,最后开始后悔当时没有要一棵垂柳。
因为他送别孙策的时候还在打仗,“离”的意思总是不好。想了好久居然挥过去一拳,说孙小姐你一定要给我死回来。
孙策只是笑,被打了也笑。扬起马鞭刷的就走了,快的向一阵风。
好男儿胸怀天下。
周瑜也是好男儿,可他在村子里留了一辈子。因为他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一直是靠郎中开药吊着。好的时候能像小时候一样玩闹打架,不好的时候总是咳血。
又有老人说是他上辈子造的孽,要这辈子来还。
他在村子里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
村子里的人依旧是不停地走,回来的却少。带回的消息都是仗还在打,可没有一条是关于孙策,或者关于当初遇到的吕蒙。
周瑜二十六岁就死了。
孙策一直没回来。于是周瑜也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混出了名堂,还是不敢回来,又或者是死了。
后来仗终于打到了这里,打来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领头的却不叫吕蒙,也不叫孙策。
再后来,十里长亭没有了。打来的人在秋天里放火烧着了漫天衰草,梨树也烤的焦黑,可来年春天又奇迹般的抽了新枝发了芽,隔年又开了花。
又过了十年百年,终于有了一首词。与两个孩子无关。写词的人不知道当初的两个孩子,他们的故事也不值得书写。词人只是看见了一片连天碧草。
那时候不打仗,也没有人去了就不会回来。
那首词唱起来,就成了歌了。不管同当初那首一不一样。
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翠色和烟老。
PS:这首词是梅尧臣的《苏幕遮 草》。
看懂了没看懂了没?看懂了麻烦告诉我这到底写的啥——我自己都糊涂了(我果然是智商有问题的……)
话说战国时期有十里长亭这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