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唱离殇 |
2012-10-14 14:54 |
[首发][策瑜]舒城劫(给上合GN)
好吧这是很长时间之前许给阿茶茶的一篇文……结果丢在硬盘上到今天才交到她手里…… 于是我似乎很久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了……
【请无视真实历史情况】【请叫我BUG殇】
舒城劫
于江东而言,“十年”是一个劫咒。 舒城,也是一座不堪回首的城。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孙策离开舒城那一年是初平元年,他和周瑜都是十六岁。 那个季节里没有桃花,有的是毛桃初长成。十六岁的孙策戎装战马,红衣执戟,回头对送到舒城外的周瑜道别。 公瑾快回去吧,仲谋那小子你帮我看好了啊,哎呀要不是咱家那么多事,咱俩就一块去跟着我爹打仗,那多好! 别送啦,为兄先走一步,回头你把咱家的事都处理好了来找我,我等着呢! 哎,公瑾,你跟黄老爷子说一声,我走了,他以后总算省心了,哈哈! 孙策口中的黄老爷子其实不老,不过不惑之年。他住在舒城城南,是庐江一带有名的儒士,也是周瑜自幼跟随念书的先生。数年前孙策搬到舒城,吴夫人便打发他和周瑜一起在黄先生那里念书。可孙策从来不是个乖乖念书的料,还迅速带坏了丰姿神韵的世家子周瑜。常气得黄先生吹胡子瞪眼,摔着竹简大吼你们俩我教不了了! 孙策说完便在马上搂住周瑜的肩,压低声音说一声,公瑾,赶快来找我,我们纵横天下共创大业。我许你结发同心,生死不离,江山与君,两不相欺。 好,是你说的。纵横天下,共创大业,结发同心,生死不离。 周瑜逆着阳光看孙策打马而去,猎猎的红衣在风里飞舞成一面战旗。
周瑜第二日去黄先生那里,却惊讶地发现平日里挤满来求学之人的黄家如今空空荡荡,先生正在收拾几案上几卷古兵书。 周瑜还记得那是先生视如命根的珍藏,却被孙策从黄家书房里翻了出来,孙策不喜读书,却独独对这些古兵书感兴趣。 黄先生抬头看到周瑜惊讶的目光,抚着须笑道,伯符已经走了? 是的,先生这是…… 公瑾不用惊奇,是我遣散了门下所有弟子。 黄先生继续收拾手上的书,我平日说我教不了你们俩,那是真话。你们两个是天纵的英才,我这等穷酸腐儒,如何能教得。 能教你们的,是战场,是家国,是天下。 这些兵书从此之后没人读得了,我在你们之后,也不会再收弟子了。 黄先生抬头看着周瑜,公瑾,你在舒城也呆不久了罢?那孙郎必成大事,你如何能不在他身侧?
后来的事一如黄先生所说,周瑜在舒城并没待多久。 孙策走了不到一年,就传来破虏将军孙坚因刘表的偷袭而去世的消息。周瑜没犹豫,安顿好家人,变卖了周家几乎所有的家产换成钱粮兵马,一路追了过去。 他追上他是在春寒料峭的江边,他说孙策,我足足追了你八百里。 早知道你要来,我就让你再追我八百里。 那个怀抱还是那样温暖,寒风凛冽里,他似乎看到舒城灼灼的桃花。
后来的日子,任谁说也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渡江转斗,共取江东,并肩策马,笑指天下。他们眼看着脚下的疆土一点点扩大,渐渐形成年幼梦想的样子。 其实,那些日子是聚少离多的。周瑜还镇丹阳,然后又被袁术找去,好不容易才通过居巢渡江还吴,孙策去接他,咬牙切齿地说公瑾,我再不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了。 周瑜笑,伯符你说什么傻话,早不是舒城年幼的时候了。 说起舒城总免不了要唏嘘,可是无论怎么唏嘘那大好的少年时光却怎么也回不去。
周瑜从在舒城的时候就喜欢白色的衣服,有暗绣的云锦白袍,穿在他身上当真是风神俊秀,煞是好看。 而孙策喜欢穿红色,红衣红袍,宛若一团烈火。敌人的血,自己的血,染在红衣上都不甚明显,只是将那绛红变得深深浅浅,如一副斑驳的画。 战场上孙策总是跃马冲在最前面,赤红的衣袍形成多少敌人夜夜的梦魇。冲杀得多负伤也多,周瑜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总会咬牙道伯符,像你这样果躁,迟早有一天吃亏。 孙策就笑得天地辉煌,公瑾你放心,我不敢死在你前头!
可是说来也怪,有些话总也不能够成真,有些话却偏偏就一语成谶。 周瑜总归不能片刻不离孙策,孙策的确吃了轻佻果躁的大亏。 许贡家客一箭把孙策那张俊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射了个对穿的时候,周瑜还在巴丘面对着虎视眈眈的黄祖。
孙策知道自己不行了,唤来弟弟把印绶戴上,交代了所有的事情。然后他拉着孙权的手说仲谋,哥就拜托你两件事,一件是咱这江东基业,你要是看不好我打的地盘,我做鬼也得回来抽死你;还有一件—— 孙权哽咽着接上话,说哥你放心,我把公瑾哥当亲哥,绝不委屈了公瑾哥一点儿,不然你还抽我。 孙策费劲地笑笑,混蛋,你亲哥就我一个,公瑾那是你嫂子。 孙策说,本来我想守着他一辈子,可是现在不行了。我死了他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仲谋你跟他说,难受就难受吧,哭就哭吧,别太过了,伤身子,我不准他。让他以后好好跟小乔过日子,没事别老想着我。还有,跟他说别急,我在下头等他,多少年都等,来早了我可不高兴。 跟他说,我把我的弟弟,江山,还有没到手的天下,都交给他了。该照顾的替我照顾好了,该守护的替我守护好了,该看的替我看一看。还有,他自个儿,也替我照顾好了。 只可惜,没能打下这万里江山,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不甘心哪。
周瑜策马赶回吴郡,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发鬓尽乱尘沙满身,可还是没能赶上。 孙权见惯周瑜潇洒雄烈的样子,这般狼狈的周郎,他还是第一次见。 孙权在孙策灵前哭得一塌糊涂,把孙策临死前的话照单全部转告给了周瑜。 出乎孙权的意料,周瑜很冷静,他没流泪,披了麻戴了孝,去叩见了吴夫人,说瑜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先主公知遇之恩,然后率领着一众旧臣老将,跪下对孙权行了君臣之礼。 他说生死无悔,永固江东。 孙权望着周瑜率领那些老臣们跪倒,像一片雪似的,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大哥一去这些旧臣们对他多是心有不服的。周瑜这一带头,就算他这主公之位坐稳了一半。 周瑜和张昭一起打理里里外外的事情,等一应人员事务安排好了,就在孙策灵前跪着。 这样的平静让孙权感到害怕。 于是等张昭扶他上马出去面见过群臣后,孙权也就回孙策灵前跪着。周瑜不说话,孙权也不说话。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深夜,两个人都已经在灵前跪僵了膝盖。 张昭已经来劝过数回,说主公节哀,身体要紧,周将军也该休息休息。然而周瑜不发一言就是不起身,孙权也就不肯离去。因为直觉告诉他,不能把周瑜一个人丢在孙策灵前,否则会出大事。 烛火都有些暗淡了的时候,周瑜突然说了一句:“主公,可否先让旁人退下?” 孙权挥退了灵堂内所有人,门一关上,周瑜便艰难地站起身来。孙权赶忙也起身,却见周瑜踉跄着走向一旁的兵器架,抄起手戟走向那黑沉沉的棺椁。 孙权吓了一跳,刚想扑过去喊嫂子你可别想不开大哥死了还有我,就看周瑜对自己跪下叩个头,沙哑着声音说了声主公,恕瑜大不敬。 然后回身,一戟破开了棺材。 孙权登时差点背过气去,几步冲到门口喝令门外守卫不得命令不准放任何一个人进来。关上门一回头便看到周瑜把孙策抱在怀里,冷冷地说,就这么甩下我走了,早就知道你他妈不是个东西,是谁当初说不敢死在我前头的? 好,你说一没打下江山,二没跟我见最后一面,你不甘心。现在我来见你了,第二条算了结了。 第一条,你得给我点时间。 孙策,你看着,我绝不会像你一样说话不算话。 孙权泪流满面,清晰地看到周瑜的泪,直直地砸在孙策冰冷发青的脸上。
其实那时候,周瑜恍惚间似乎还看到孙策猎猎红衣和开怀而笑的脸。 他说公瑾,为兄先走一步,你把咱家的事都处理好了来找我,我等着呢! 一如十年前,他离开舒城的时候。 可是如今,我还能追上你吗? 好,等我把咱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去找你。
建安五年,江东日落。 十年前,你离开了舒城。 十年后,你离开了我。 十年前,我倒追你八百里,贴钱粮贴兵马,贴上了整个周家。 十年后,我却无论如何,都再也追不上你了。
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
周瑜擅音律,这是江东人尽皆知的事。 可是周瑜最喜欢弹的曲子,并不是他创作的那首流传千古的《长河吟》,而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柔和温雅,在他的琴弦上,清丽而不露雌声。 知道这个的,除了小乔,就只有常年跟着周瑜的吕蒙。 吕蒙也曾问起,中护军总弹的这首曲子清丽绝伦,就如同天上泻下的月光一样,不知叫什么名字? 周瑜停下抚弦的手,淡淡一笑。 这是舒城的小调,曲子里写的是舒城春日,流水桃花,故讨逆将军从少时便爱听。 没有名字,且唤它,舒城谣罢。
舒城桃花,周瑜常常跟吕蒙说起。 孙权即位以来,以周瑜和张昭为首的群臣尽心尽力,江东国险民附,日益强盛。孙权确乎待周瑜如亲生兄长,言必从计必行。在吕蒙看来,周瑜完全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 至少,比现在这个样子轻松一点。 “中护军常对属下说起舒城桃花如何美艳绝伦,如今又是春日,想来桃花正好,中护军不如回舒城看看?” 吕蒙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对周瑜提议,在周瑜深夜依然埋首于案牍间重重叠叠的国政军务中的时候。 周瑜抬起头,失神般地愣了一下。 舒城…… 哪里还敢回去。 周瑜看向吕蒙那张写满担忧的脸,笑道:“子明,我知你心意,可是这么多事堆着,哪里容我跑回舒城看桃花?” “中护军何苦这般……” 周瑜打断他的话,低头自去忙碌:“子明,主公年少,江东内忧未解,外患日多,哪容有丝毫懈怠?夜深了,子明先去睡罢。” “中护军休息之前,末将绝不休息。” 抬眼看那个带点倔强的背影,周瑜轻轻叹一口气。 我不是不想去看舒城的桃花,而是不敢。 那桃花本是两个人并肩携手,一起看过的。如今余了我一人,你叫我如何面对? 我不是不知道如今这般的劳累会伤身折寿,但是…… 但是那人将他的家国托付于我,我如何能,负了他。 我答应他,要把事情都处理好,然后…… “便是故讨逆将军,也决不允许中护军这样的。” 吕蒙突然闷闷地冒出一句,周瑜陡然停下了翻动竹简的手。 吕蒙背对着周瑜,闷闷地说下去:“属下知道,中护军全是为了先主公……可是,先主公又怎会允许中护军这般不爱惜自己?” 一时间极静,没人说话,许久后周瑜收起案上的书简,叹口气道,夜深了,休息罢。
可是周瑜始终也没能让自己轻松下来,也始终没能回舒城,去看桃花。 吕蒙也只能这样看着他,一年一年,将自己有限的生命透支到不剩分毫。 孙策去后,周瑜从一身云锦白袍换成了孙策惯穿的红衣,灼烈如火。 他说,江东不能失了这色彩。 他说,我连伯符那一份,一起活。 吕蒙一直都没见过周瑜口中艳绝天下的舒城桃花,多少年来,无伦开得多好的桃花,周瑜看后也只是赞叹两句,然后说,只是比不上舒城。 其实吕蒙也知道,只怕不是桃花比不上,而是,一起看桃花的人不在了。 念念不忘的,与其说是舒城桃花,不如说是那个人,或是那段桃花般灼艳的年华。
一直到了赤壁,周瑜才指着那一江连天大火对吕蒙说,子明,你不是常问我,舒城桃花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看,舒城桃花,就似这大火一般。 吕蒙抬头望去,被一江赤红灼伤了眼。 火光下一身红衣的周瑜具琴而奏,正是那一曲《舒城谣》。
伯符,我在这接天大火下为你奏这一曲,你可听到? 称你一声兄长,可如今,我却已是年长的那个。 这一首我们从小听到大的老调子,奏给不老的你。 数载光阴倏忽而去,你是永远的二十六岁,而我却一身沧桑模样。 所幸,你交给我的家与国,我都为你守得好好的。
江东人见惯的是周瑜国士无双的样子,平日里睿智从容,战场上杀伐果决,回头顾曲的风流儒雅,指点江山的雄姿英发。 吕蒙却知道,周郎万丈荣光背后,无穷无尽的落寞萧索。 建安五年之后,周瑜一直都是独身一人。哪怕他被簇拥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央,他周身的落寞都似乎在宣告,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可是那一日不同,在赤壁漫天火光之下,吕蒙看到周瑜,并不是独身一人。 他似乎看到那故去的孙郎,站在周郎身侧,并肩看一江的大火,言笑飞扬,十指交握。 属于两个人的大火,属于两个人的赤壁。 那一夜,他是周公瑾,也是孙伯符。
吕蒙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粗人,细致的事情看不到,懂不了。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有预感,赤壁一场大火,怕是燃去了周瑜太多的生命。 那样骤然大亮的光芒,一瞬间惊绝寰宇,却注定命祚不长。 自孙策去世后,周瑜时不时有些这样那样的小病,却不影响他继续呕心沥血。可是赤壁之战后,周瑜的身子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垮了下去。 南郡城头的一箭,给了他最后一击。
取下南郡后,孙权来劳军,言下之意是要将周瑜接回吴郡养伤。周瑜却说箭伤已愈,荆州情况不容乐观,刘备在有如养虎,断不能回去。 孙权一直很信赖周瑜,他说的话他都信。孙权在南郡呆了几日,看周瑜真的是身体无恙了,就放心地回了吴郡。 可孙权不知道的是,吕蒙有多少次想冲上前跟他说,主公,都督他的伤没有好,他伤得很重,他都是装的! 周瑜演技很好,他在孙权面前神采飞扬,回了府上却立刻连唇都失了血色。揭开衣服就能看到那狰狞的总也不能愈合的箭伤,如勾魂的恶魔张牙舞爪。 伤口的血有时透过绷带,却渗在绛红的衣衫上,再看不清。
周瑜就这样又苦苦撑了一年,把自己的伤瞒得严严实实。后来他甚至到吴郡去向孙权请求出兵,孙权听了他取西川的计划,二话不说就允了他。 孙权当然不知道不久之后,他将率领文武百官在芜湖迎回一具黑沉的棺椁,裂心痛哭,一城缟素——若他知道,这时绝不肯放周瑜走。 孙权一直把周瑜送出吴郡城外,周瑜一直都是雄姿英发意气满怀的样子。 可是似乎是刚刚走出孙权的视线,周瑜挺拔的脊背就忽然垮下,在马上抖心扇肺地剧咳起来,吕蒙有些惊惶地催马过去想要扶住他,触手周瑜的手臂,竟单薄脆弱得如同一截秋日风中的枯枝。
路过巴丘的时候,周瑜终于坚持不住了。 昔日冠玉般的脸孔苍白如纸,被红衣衬成突兀而凄艳的色彩对比。 挣扎着写下给孙权的奏表,不停的咳血让那张奏表如开了满篇的桃花。周瑜丢开笔躺回床上,已经连气都喘不匀。 吕蒙跪在他的床前,听着虚弱已极的周瑜,以比任何时候都高的兴致,断断续续地说些过去乱七八糟的事。 他说舒城,桃花,讨逆将军。 他说舒城外有一条小路,通往舒水之畔,那道路两旁开满了火一样的桃花。年少的时候孙策和他在舒水旁,他就想过有朝一日这山河万里,都将是孙家的天下。 后来孙策死了,他想,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了。 可是想不到啊,眼见着能送孙家半壁江山,我竟在这时候,挺不住了。
那个冬天很冷,舒城城南的黄老先生年过花甲精神矍铄,带点担忧地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桃树。这样一个寒冬,不知这桃树能不能挺过去? 一日清晨,黄老先生看向窗外,顿时惊呆。 寒风凛冽中,院子里的桃树却开了满树的花,开得歇斯底里,拼尽全力。好过了他见过的所有桃花。整个舒城陷在花海中,如燃起满城的火。 让人眩晕的桃花下,小童为黄老先生披上一件衣服。 先生,舒城所有人都在议论……说那美周郎,在巴丘过世了。 黄老先生再次愣怔了一下。 周郎……没了? 他回身,见那满树桃夭,刹那间凋零殆尽。 一地落英,如一地的流火。 他说童儿,你看那满地的桃花…… 小童诧异道,先生,这隆冬腊月,哪里来的桃花? 黄老先生又怔了怔,然后微笑。 是啊,没有桃花。 从此之后,舒城怕都不会再有桃花了。 江东,也再没有双璧了。
建安十五年,舒城桃花落尽。 从此天下,再无周郎。
桃花落尽春归去,轮回几度又十年。
后来,吕蒙自己也做了都督。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吕蒙口中的“都督”,从来都只指周瑜一个人。 吕蒙自己做了都督之后,也忙得不可开交,后来终于有些空闲的时候已经是收复了荆州之后,他病了,回建业养病。 病得还不是很严重的时候,他趁着自己有空闲,去过一次舒城。 没什么其他目的,只是他觉得周瑜当年一直都没能回去过,此刻自己代他去看看罢。 他去舒城是在初春,本该是桃花最好的时候,可是舒城,没有桃花。
吕蒙在城南遇到一位老先生,古稀之年,鹤发童颜。 老先生说,舒城桃花通灵,建安十五年后,就再也没有开过。 那一年周公瑾星陨巴丘,距离讨逆将军去世,整整十年。 距离现在,正好又是一个十年。 老先生望着干枯的桃树叹一口气,说那孙郎周郎,自从离开舒城,一直到死,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江东双璧是舒城的魂,魂魄去尽,何来桃夭。
吕蒙沿着舒城外的小路向舒水畔慢慢地走,周瑜曾说这道路两旁开满灼艳的桃花,可如今却什么也没有。 耳畔似乎有年幼的孩童,哼唱着那首被周瑜唤作“舒城谣”的小调。 周瑜曾说,这曲子里写的是舒城春日,流水桃花。 可是如今的舒城,早就没有桃花了。 吕蒙透过桃树干枯的枝干看舒城的天,笑得苦涩。 都督,你常对我说舒城,桃花,讨逆将军。 可这舒城桃花的故事,在你离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它从来都只属于你们,江东双璧。
吕蒙走到舒水之畔的时候,春日里涨起的水流正潺潺缓缓,清冽地在石块间奔流不止。 他站在水边,似乎看到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灼艳的红衣,一个穿着云锦的白袍。 那红衣的少年在燃烧的桃花下笑得辉煌,对那白衣的少年伸出手来。 他说走吧,公瑾,你看,那是我们的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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