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有雁 |
2013-05-07 17:42 |
[04] 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是在司马师接连一周的放学后都带着女生一起回家做功课之后,司马昭便开始有些在意了。 现在司马昭已经知道了,被司马师带回家的那个女孩儿叫做夏侯徽,休学前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女孩子,性格温柔又开朗,又生了一幅甜美可人的模样,倒是跟司马师看上去蛮登对。 起初司马昭还总是喜欢调笑他哥,没事就开两人的玩笑,每次都逗得女孩子脸都笑红了,直到被他哥踹出房间才算完。可是时间一久了,司马昭心里却渐渐有些感觉不对头,似乎总是种莫名的失落在心头盘桓不去。 怎么说呢——司马昭从小就跟司马师在一起,虽然现在不像小时候天天黏在一起了,但总归还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比较多,现在多了第三个人,尽管司马昭觉得夏侯徽即使真有一天变成他嫂子了他也不会在意,可心里就是有点不开心。 可是仔细想想,司马昭又觉得自己太不讲道理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女朋友,狐朋狗友也是一大堆,司马师却从来没说过什么,反而还继续纵容自己胡闹。而司马师呢,司马昭平时几乎没看见他有过跟朋友一起出门闲晃的时候,似乎也没提过自己在学校里有什么关系特别亲密的人,现在难得带回家一个女孩儿,自己就算不撮合,也不应该觉得心里不舒服啊。 司马昭想,他总不能要求他哥的生活就只以弟弟为中心吧?那也太没道理了。 于是,这么想着的司马昭在给他哥起哄的时候就更卖力了,他努力地在心里劝说自己雏鸟情结不要太过分啊,嫁出去的老哥迟早是泼出去的水,可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明明是他自己玩笑开得最欢,可是看着司马师跟夏侯徽好像真的变得要好起来时,心里隐隐的空落感却好像越严重了。 好在司马师给夏侯徽的补习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月就结束了,司马昭也没真的纠结多久。只是,不用再替人补习功课的日子里,司马师又恢复了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每天回家就一头钻进自己房间里做功课,晚饭的时候兄弟俩可以见上一面,顺便互相贫几句嘴交流感情,吃过晚餐洗过碗,司马师就又重新回房间温书了。 司马昭其实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寂寞,同时又纳闷儿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寂寞,反正现在只是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状态,当初他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啊? 而细细回忆之后司马昭才发现,自从司马师开始给女生补习开始,他就再没在晚上出门跟同学鬼混过,而是一门心思地扑在了骚扰他哥身上,对恋爱也早就没那么热衷,恢复单身的时间已经超过两周了。 司马昭觉得,这何止是雏鸟情结,再严重点简直是恋兄啊!他对恋兄的定义虽然不至于像蓝色生死恋欧巴我爱你这么严重,但是对自家哥哥太过于依赖,总归是不太好的吧? 于是在司马昭被自己也许有恋兄情结这个猜想击中的那个晚上,他抱着枕头在床上严肃地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跟司马师保持一点距离了,可后来却演变成咬着枕头一角在意起司马师正在隔壁干什么,最终司马昭还是没忍住,敲开了他哥的房门。 “有事?”司马师一开房门,司马昭就后悔了,其实他真没什么事,就是忍不住忽然想见见司马师,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也……也没什么”话说的有些磕绊,司马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说找你交流感情,你信么?” 司马师听完就乐了,扬起眉看着司马昭像是把他当成什么稀奇新物种:“真难得。”司马师揶揄着,却还是侧过身子来给司马昭让出进房间的路。“好啊,你想怎么交流?” 司马昭望进司马师的房间,映入眼帘最显眼的就是那张铺满了各种习题的书桌,摊开的教科书上划满了红蓝的重点线,大小便签夹在书页里,硬是让不算厚的一本书看上去有了千斤的重量。重点校实验班就是不一样啊——司马昭在心里默默感叹,随口跟了一句:“那你不看书了啊?” “回头再说吧”司马师耸了耸肩,看司马昭这么迟疑,本来没怎么多想现在却直觉他像是心里有鬼。司马师便抱起手臂,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你还要不要进去?” “……呃”司马昭语塞,但老实说他觉得自己跟司马师这书卷气息浓厚的房间有点格格不入,想了想道:“还是去我房间吧?” “好啊”司马师点头,利落地关了自己房里的灯,跟着司马昭回了房间。一回自己房间,司马昭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是自己的房间气氛舒坦,虽说漫画杂志CD游戏碟乱糟糟地堆了一地,桌子上除了笔电之外就是各种杂物甚至还有只不知道为什么沾了咖啡渍的袜子,但好歹也充盈着青少年的鲜活气息不是? 司马师进了房间就直奔司马昭的床,惬意地瘫在床上的动作让司马昭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起趴在自己下铺上的情景。“好了,现在可以’交流感情’了?”司马师趴在双床上,一手托着下巴瞥向司马昭,脸上俨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嘴角还捏着促狭的笑容:“说吧,你是做错了什么事,还是有事求我?” “真没什么事——”司马昭心虚,他莫名其妙地就把司马师弄到了自己房间里,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不是为了谈谈情说说爱。而且说实话,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兄弟俩就很少这样趴在一张床上闲聊了,所以一时间司马昭还有些不习惯,脑袋空荡荡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司马师狐疑地眯了眯眼:“那你发什么神经,难道是来找我看A片的?”“咳——!!”司马昭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老哥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司马昭知道这人骨子里肯定没有面上这么乖,但是听司马师一脸淡定地说这种话还是有点不适应。但司马师的话却提醒了司马昭,刚好前几天他刚在同学那里拷了点岛国小电影还没来得及看:“行啊,那看A片吧”司马昭哼哼了一声,说着还冲他哥挤眉弄眼了起来:“来吧,好资源,齐分享。” 司马师翻了个白眼,但是却没表示异议。于是司马昭就真的抱来了笔电插上U盘,兴致勃勃地跟司马师一起挑起片子来。 看A片这种事,司马昭早已不陌生,到了这个年纪,哪个青春期少年的电脑里没有个见不得人的文件夹?不过跟司马师一起看还是第一次。不是说司马昭害羞什么的,只是司马师平时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人,司马昭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一本正经的老哥看毛片的样子。 从同学那里拷贝的时候司马昭没细看,打开移动磁盘才发现里面东西真不少,视频文件塞了十来个。“来吧,哥你想看哪个?”司马昭瞥了瞥他哥,见司马师一脸刚反应过来的茫然样子,显然刚才他提议的时候其实就随口一说,完全没过大脑。不过见司马昭当了真,司马师也不再反对,还真的坐起来认真地看了看电脑屏幕,思考了片刻,然后伸出长指在屏幕上的某个位置点了点。 “就这个。” 司马昭看了看被司马师戳中的那个视频文件,文件名上还打着他哥们友情提供的Tag:【制服系/护士/调教/赞!】夜勤病栋.avi 司马昭沉默了三秒钟“……哥你的品味不错啊?”司马师瞥他:“废话什么,你看不看?” 司马昭默然,最后抬眼确定了一次房间门已经关好,双击点开了视频文件。 司马昭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直以为司马师特别的清心寡欲,别说看毛片打飞机之类的事情,即使有人说司马师没摸过女孩子的手司马昭都有可能相信,虽然他觉得他哥应该不会这么怂。但是怎么说呢,司马师的口味出乎意料的……正常。白衣制服小护士,绝对领域诱惑什么,都是经典万用款,司马昭也很喜欢,只是他哥看着不太像是会对这类事情感兴趣的人,司马昭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 司马师却完全不知道司马昭在纠结什么,而且他挑片子的时候也没在意内容,只是随手一戳罢了。说实话,就如司马昭所想,司马师对这事真就兴趣不大,虽然他也有过对生理认知特别好奇的时候,A片确实也看过一些,但那都是当年的事,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对这个就不是特别热衷。刚才他只是随口逗了逗司马昭,没想到这混小子还给他蹬鼻子上脸,好在虽然司马师对A片什么的虽然称不上喜欢但也并不排斥,再说跟自己亲兄弟一起看,也没什么可羞涩的。 司马师这边满心坦然,司马昭却特别地不淡定。此时司马昭已经把笔电放在床上,自己盘腿坐在电脑对面,司马师则趴在他后背上,下巴放在司马昭的肩膀上坐在他后面一起看。开始时还没觉得怎么不舒服,但随着片子开始进入正题,司马昭就渐渐地觉得有点不妥了。 到了司马师这个年纪,这些事情虽然还没实战过,但好歹是快要成年的人,基本上什么都懂,对于性早就没有了最初的好奇感,因此就显得淡定许多。而司马昭不一样,正处于青春萌动期的少年,生理上的躁动也格外明显,这个时候,他已经有点绷不住了。 说白了就是,司马昭,他硬了。 跟一向正经的老哥一起看这种东西本身就很紧张,再加上下半身起了难以启齿的变化,司马昭有些不自在地绷紧了身体,感官却似乎随之变得更加敏锐起来。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个温热轻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重量攀附在背后,脖颈上还不是有发梢轻扫过的触感,痒痒的。不管他身后的人是谁,这样的情境再加上这样的感觉,对于司马昭来说,也有些太过旖旎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看了一会儿,时间久了,司马师也渐渐觉出司马昭有些不正常。垂眼看去,司马昭的耳根似乎已经红了,身体也紧绷的不自然。身为过来人的司马师自然懂得这是怎么回事,也明白司马昭平时看这个时应该都会做点发泄措施,只是自己在这里,他大概是不太好意思。 于是出于好意的,司马师拍了拍司马昭的肩膀:“你还好么?不然今天就先……”“我好得很!”司马昭打断他哥的话,虽然知道自己大概已经被发现了,但事关面子问题还是忍不住逞强:“继续啊,我、我没事。” “没事?”司马师不怀好意地笑道。平时看这小子无法无天惯了,现在看着司马昭难得窘迫的样子,司马师忍不住就想逗他:“你不是已经硬了么,小雏鸡?” 司马昭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蓦”地烧红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忽然窜上的怒火:不管怎么说,“小雏鸡”这种说法也太过分了! “你说谁!”司马昭几乎是立刻就愤怒地转身把他哥扑倒在床:“你没资格说我吧!17岁的处男比我更可耻!” 司马师特别想回嘴说但是我比你淡定,但是看见司马昭一脸屈辱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于是就着司马昭把他扑倒的姿势,抬起膝盖顶了顶司马昭的胯间,果不其然看见司马昭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司、马、师!你别太过分!” 司马师想,现在硬的人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跟你哥说话了,司、马、昭?”司马师佯怒道,却偏用了嘲讽的口吻,说着一个翻身就扭转了被司马昭压在身下的局面,轻松地单手就将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少年双手压制在头顶:“还学会直呼我大名了是吧?好心看你难受想让你自己解决,既然你说没事……”他道,然后另一手按住司马昭依然火热硬挺的部位,邪恶地扬起一抹笑容:“有胆子就忍忍看啊,你敢么?” 司马昭又怎么会说不敢。这种不允许退缩的较量,说“不”就意味着输了,更何况,关乎男人尊严问题,怎么能一开始就没了气势! 想到这里,司马昭决绝地把眼一闭:“有什么不敢!” 本来没打算真的跟司马昭一般见识的司马师,见这小子竟然还跟他倔了起来,索性也不再客气,真的就将司马昭的睡裤下拉了一点,把手探了进去。 这种事情,摸别人的和摸自己的,都是一个道理。 司马师的手凉凉的,抚上司马昭下身滚烫的那处时,激得身下的人打了一个冷战——却也不完全是因为冷。此时此刻,本来做好准备跟他哥大干一架的司马昭,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糊里糊涂地转变成这样一个局面。他闭着眼睛试图分散注意力,却只能更深刻地感受到司马师攀附在自己拿出的手指有多修长,柔软的指腹在柱体上轻轻摩擦,偶尔手指分开变换着角度揉弄时,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食指侧面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 真是……太糟糕了。 明明不久之前还在对自己恋兄情结这件事苦恼不已,现在又被迫发现自己对司马师的手竟然有感觉,司马昭只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别人的手和自己的手本质上其实没啥区别。 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司马昭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司马师的手心里变得愈发坚硬,鼓涨的感觉充斥了那个部位,蓄势待发地渴求着更多的刺激。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司马昭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逞强,万一真的在他哥面前缴械了,那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你还挺能撑的,嗯?”恍惚间司马昭听到司马师戏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而自己平时贫得生花的一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死死咬着牙关忍耐着快要难以克制的喘息。就在司马昭觉得自己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却忽然有敲门声传来,兄弟俩都是一愣,然后听见张春华在屋外隔着门问了一句:“阿昭,阿师在你房间么?” 床上的两个人均是吓得一个激灵,司马昭更是惊得差点直接跳起来,起身就要推开司马师,却因为闭着眼睛对两人之间的距离估算错误,一抬头就结结实实地跟司马师的额头来了个对撞,硬是把司马师撞到了一边去,捂着额头直吸气。 “嗯,我在,怎么了妈?”司马师一边故作镇定地应着张春华的话,一边顾不上疼痛一把拍上了笔电跑下床去开门。那边司马昭刚刚把裤子拉好,心虚的脸色还来不及褪去,就看见他哥疼得直皱眉还强作淡定的样子,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完全忘了自己的脑门也还疼着。 “没什么,我本来打算问你吃不吃宵夜,看你没在房间里,就来问一声。”见司马师开了门,张春华温柔笑道,对屋里两个小子做的荒唐事浑然不知:“看到你在这,我就放心了。” “夜宵就不用了,我在教阿昭做功课,待会就回房间去。时候不早了,妈你快去睡吧。”司马师道,司马昭则偷偷翻了个白眼。其实自从上了初中开始,司马师就很少再辅导他学习了。一方面是因为司马师的学习日益辛苦繁忙,另一方面也因为司马昭实在不是那种特别笨的孩子,基础题目自己都能应付得过,难题也都能靠着小聪明对付个七八成,所以基本上都不再找司马师帮忙了。 “那我先去睡了,你让阿昭也早点睡,你看书睡得晚,饿了的话记得自己煮点什么吃。”又嘱咐了几句,张春华抬手揉了揉早已高过自己的长子的头发:“正长身体的时候,别累坏了自己。” 司马昭坐在房间里听着张春华跟司马师的对话,忽然想起司马师的确睡得很晚。有时候司马昭过了凌晨起床去厕所的时候,仍能看见司马师的房门下有灯光从门缝中攀泄而出。其实很多时候司马昭并不理解他哥为什么这么拼命,尽管他也承认司马师在他心里无疑是天才,是完美的好学生,是天生的精英,是他从小到大的憧憬。但若是让他像司马师一样为了成绩如此地耗费心血,司马昭觉得以自己懒散的性子,一定做不来。像是现在这样闲散悠然、插科打诨的日子,他还没过够呢。 也许真的因为司马师身为兄长的身份,尽管司马昭平时跟他哥在一起时口无遮拦没大没小,但他必须承认,司马师一直是在他心里被仰视着的那个存在,就算是平时打闹时司马昭会完全忘乎两人之间的年龄和身份,可是当司马师摆出哥哥脸孔来训斥自己时,司马昭还是会忍不住对司马师产生一种敬畏感。 但可惜的是,司马师很少用那么严肃的口吻跟司马昭说话,往常司马昭犯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错误,司马师似乎从来就没往心里去过,只是一心宠着他这个弟弟,仿佛什么都可以宽容。 这哪里是什么恋兄情结啊,司马昭恍然,自己其实只不过就是被司马师宠坏了而已。 那个时候的司马昭,真真切切地因为终于搞清了自己的想法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隐隐地有些开心。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像司马师那么成熟又完美的人,但是即使那样也没关系,反正他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哥哥,相比之下不那么优秀的自己,只要能一直被司马师这样宠溺纵容着就够了。 直到很久之后,司马昭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愚蠢。 [05] 初中的前两年就被司马昭这么稀里糊涂的混了过去,到了他初三那年,司马师也已经是高三的应考生了。 上了初三依然没什么长进的司马昭,学业上依旧懒散,完全没有身为要中考的人的自觉。恋爱方面倒是自觉收敛了,司马昭不再继续跟校里校外的女孩子牵扯不清,转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司马师身上。 自从司马昭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被他哥宠过头了,心里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般地轻松,反正不是恋兄情节什么的,跟自家老哥关系亲密一些也就是正常的事了。这么想着的司马昭,非但没有恢复之前悠闲随意的轻松状态,反而一门心思地粘起司马师来。每天晚上乖乖待在家里不说,还非得跑到司马师的房间里赖着。张春华担心他会胡闹影响司马师的学习,而被每天这么骚扰的人却不以为意,只说随司马昭喜欢就好。有了司马师的默许,司马昭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每天放学就往司马师房间里一钻,一边敲着笔电一边等司马师回来。 其实司马昭也知道自己对司马师是有些粘过头了,这个年纪的男生,哪个不是一把收不回的青春热血,每天都恨不能有48小时,还得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用来疯个过瘾,哪有跟在自己哥哥身边不放的?但——司马昭在心里对自己说,谁让别人没有司马师这样的哥哥来着,自己最近变得这么奇怪,也都是司马师太放任自己的错,谁让自己无论怎么得寸进尺,当哥的都那么纵容呢,把自己惯坏了,也绝对都是司马师的错。 最重要的,绝对绝对,不是什么恋兄情节就是了。 时间久了,司马昭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其实司马昭每天在司马师房间里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平常司马师学习的时候,基本上从不理司马昭,也不管他在一边做什么。到了司马昭睡觉的时间,无所事事一晚上的少年就自觉地爬去洗漱,然后互道了晚安回房睡觉,一夜安稳好眠。 分明每晚都有大把的时间共处一室,可兄弟俩有机会聊天的次数却少之又少,偶尔司马师学习累的时候,两人会互搭几句话,然后年长的少年就继续埋头于书海之中。如此算来,兄弟俩每周好好聊天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不知为什么,司马昭还是愿意待在司马师的房间里,就算彼此之间没什么话说,却觉得只要身在司马师这间充溢着书卷气息的房间里,就莫名的的觉得心安。 多数的时间里,司马昭窝在司马师的床上抱着笔电上网,或者趴在司马师的枕头上打掌机,间隙里偶尔瞥向司马师认真埋首于课业中的侧脸,就这么盯着失神个几秒钟,然后再转回脸来做自己的事情。偶尔也有那么几次,这种偶尔性的失神会延长许久,久到司马师被这持续性的灼热视线引起了注意,转头疑惑地问一句:“你盯着我干什么?” 被问到的人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于手中的机器:“没什么……发呆而已。”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司马昭不知道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司马师认真念书的样子,真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司马昭喜欢看司马师低垂着眼睫思索的样子,那双浓密的睫毛在暖黄的光线中微微颤动,仿佛能阻断一切干扰,让其余纷杂的事统统不入那人沉静的眼。薄削的唇微抿起紧绷的弧度,偶尔也会咬着嘴唇蹙起眉,把生来就颜色偏淡的唇咬的泛起水润的红。这种时候的司马师,正处在一种视外界干扰为无物的状态里,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淡疏离,仿佛世界上最重要的不过是眼前的题目而已。 这样的司马师,非常、非常的好看,或者说是——有种禁欲的美感。 看着这样的他,司马昭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楚,总是就是觉得这样的司马师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好遥远。司马师变成了父亲口中那个有出息的长子,变成自己认识的女生提到的很冷淡但是又很英俊的优秀学长,变成那个品学兼优性子寡淡的优等生,而不再是自己眼中那个看上去很好孩子但其实很爱欺负人,可关键时候又特别护短的混蛋老哥。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司马昭才会觉得,也许司马师身上真的有自己并不熟悉的许多面,而自己一直以来认识的就只有他做为哥哥的一面。可是,当司马师发现了司马昭的窥视,扬眉望向他的时候,司马昭又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司马师就他这么一个弟弟,至少做为一个兄长的司马师,是他一个人的。 而对于这种针对司马师产生的莫名占有欲,司马昭在心里给自己的解释是:自己果然还是被惯坏了。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等到银装素裹取代了秋叶纷黄,整个城市都给笼进一层迷蒙清冷的白纱里时,司马昭初三的学期转眼就要过去一半了。 这个时候,大多数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筹备中考,一次次的模拟考试有人欢喜有人忧,也有人像是司马昭这般一副事不关己的逍遥态度。他成绩好,不愁这个,中等偏上的学校怎么也能考上几个,司马师念的那所国家级重点他是不打算考虑了,当初司马师为了念上那所学校,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晚上才拼来一张录取通知书,司马昭觉得自己大概没什么希望,而且即使他考得上,也未必习惯得了那样修罗地狱般紧张忙碌的学习模式。 而身处高三的司马师,却是面临着愈发沉重的压力。 那天晚上司马昭回家时就觉得气氛不对,一向工作繁忙很少提早回家的司马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司马昭回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冷着一张脸瞥了瞥小儿子那一脸心虚的笑容,又冷然把目光移开了。直觉今天似乎有事要发生,司马昭没胆子再进司马师的房间,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竖着耳朵注意客厅的动静。 没一会儿,司马昭听见了开门声,好像是司马师回来了。注意到司马师今天回来的特别早,司马昭这才想起司马师似乎提过,今天下午有针对上次模考的家长会,并且不用上晚自习。司马昭联想起刚才看到的父亲的态度,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是司马懿去开的家长会,如此想来——司马昭恍然,难道是这次老哥考砸了? 对于司马昭来说,考砸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对于一向靠小聪明来应付学习的他来说,偶尔失手个一两次没什么。父母也从来没有因此而责问过。 可是现在,虽然听不太清楚外面在说什么,可是司马昭能听见司马懿逐渐拔高的严厉声调,分明就是在斥责着。而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听到司马师的声音,那个人一直沉默着接受父亲的责骂,司马昭甚至能想象到他一脸漠然的神情,眼帘低垂,看上去无悲无喜,眉间却分明锁着那个人独有的骄傲倔强。 司马昭觉得父亲有些过分,心下不快也不忍再听,就缩回床上打自己的游戏,却怎么也无法专心。训了司马师一通之后,司马懿没吃晚餐就回公司加班去了。等到张春华来叫司马昭吃晚餐的时候,司马师早就坐在了餐桌前,看到司马昭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一切如常,好像刚才的一通训责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晚上也是如常的过,只是司马昭坐在床上偷瞄着司马师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看着书本却一副恍若神游的表情,一看就是在发呆。司马昭也不敢打扰他,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往常最享受的时刻现在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了睡觉的时间,就赶紧撤回了自己房间去。 后半夜两点多钟,司马昭饿的醒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最近个子窜得特别快的缘故,司马昭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容易饿,经常半夜起床去厨房找吃的。去往厨房的路上要经过司马师的房间,司马昭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严,有灯光从门缝中流泻出来,从中窥去,屋里却空无一人。 老哥去哪了?这么晚了……难不成出门了?别不是真的被爸训的受了刺激吧! 司马昭这么想着,心里就慌乱了起来。这么晚了,司马师能去哪儿?司马昭在心里默念着强迫自己要冷静,在脑海中搜寻着司马师平时都喜欢去哪些地方,可仔细想想,司马师平时除了去学校就再不经常出门,一时还真就想不到他会去哪里。 等等……司马昭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地方,如果是那里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就立刻付之行动,司马昭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扯了件外套就直接开门出去,奔向楼顶的天台。 他还记得,儿时的自己因为司马师将要升上初中而烦闷不堪,满心郁郁地怕哥哥就此这么远离自己,半夜里愁得睡不着觉,任性地硬扯着司马师陪自己出去透气。 而现在的楼顶天台,虽然不是他曾经跟司马师一起夜游谈心的那个,可不知为何,越是往楼上狂奔,司马昭越是有预感,自己一定会在那个地方找到司马师。 “呯”地一声撞开楼顶的门,门并没有锁,司马昭用力过猛打了个趔趄,却还没等站稳就急切地抬头搜寻想找的人。 而身处在天台的人,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惊愕的回头,却看见少年莽撞地一头冲了进来,蓦然睁大的眼睛就再做不出一贯淡然无波的假象,只是满脸诧异地望着司马昭,半天说不出话来。 “哥……”司马昭则是一副全然做梦般的神情,没想到竟然给他猜对了,司马师真的在这里!此时的司马师望着他,表情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周身还环绕着缕缕薄雾,仔细看去,又好像不是雾。 “昭……”看着忽然闯进楼顶来的的司马昭,司马师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便拧了眉心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司马昭这时也看清司马师身边随风即散的果然不是什么雾气,转而又看到司马师的指间有火光闪烁,一时惊讶地结巴起来:“哥……你你你,你抽烟?” “奇怪么?”司马师别开眼睛,声音里没什么感情。冷淡地转过身去,却忽然听见背后的少年一声悠长响亮的“哈——啾!”再次回头看他,才发现司马昭竟然只在单薄的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就跑了上来,睡乱的天然卷发被凛冽的北风打得更加乱七八糟,才上来不过几分钟,鼻头就已经冻红了,正因为刚才的喷嚏狼狈地吸着鼻子,一双眼睛却仍不忘巴巴地望着自己。 终是没能对这家伙绷住一张严肃冷然的脸,司马师忍俊,还是软化了态度对司马昭招了招手,声音带笑:“行了,过来。” 司马昭就扬着能闪瞎人的愉快笑容颠颠地奔到了司马师身边。 司马昭已经过了十五岁,虽然依旧没有司马师长得高,却也总归不再是当年可以被司马师轻易纳入怀中的的小男孩了。尤其是这半年,司马昭的个头窜得特别快,已经长到了司马师鼻尖的高度,司马师本来打算像儿时一样给司马昭一个拥抱取暖,可如今已经不知何时出落得高挑挺拔的少年往他眼前一站,竟让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似乎是看出了司马师在想什么,司马昭倒是毫不客气,抬头冲着他哥一阵坏笑,然后直接拉开司马师的外套就往他怀里扑。一直被裹紧的外套忽然被拉开来,猛然入怀的冷空气激得司马师打了一个激灵,可很快寒意就被另一个温暖的胸膛取代。司马昭将双臂置入司马师的外套与腰背之间,把他哥搂了个结实,司马师无奈,却又怕司马昭冻出病来,就任由他这么抱着,还把手中还未燃尽的半支烟丢下,轻轻回抱过去。 司马师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面站得久了,平日里习惯了的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冷冽的味道。 司马昭把脸埋进司马师的颈间,凉凉的鼻尖贴着颈部温暖的肌肤,司马昭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热。 男生和女生不一样,女孩子之间拉手拥抱都算正常的亲昵,关系更加亲密一些的,互亲个脸颊都不为过。可是男生呢,就算是彼此之间好得不分你我,大大咧咧地连聚众打飞机都敢做,可牵个手却觉得分外别扭,更别提交颈相拥了。 可是——既然是自己亲哥,应该没关系的吧? “我都不知道你会抽烟。”待到身体汲取了对方的热量而变得稍稍暖和过来,司马昭靠着他哥的肩头缓缓道。 “只是偶尔而已,也不经常抽”司马师则无声的笑了:“一共也没有几次,还被你抓到了。” 司马昭默然,他知道司马师一定不会是那种读书读傻了了书呆子,可也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会在私底下干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倒不是说司马昭觉得抽烟就有哪里不好,只是觉得这跟司马师平日那副清高自持的形象太不符了。 “哥,你是不是因为考砸了被老爹给骂了呀?这才多大点事,你那么厉害,下次努力就成了,要不然……”司马昭大义凛然地把眼一闭,虽然也知道司马师完全看不到自己脸,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哥你要是还不开心的话,就扑进我怀里哭一场好了,我绝对不会嘲笑你的!” “谁要哭了?”司马师没好气地在司马昭腰上拧了一把,却没用什么力道:“你脑子里一天都想些什么啊。” “那你怎么了啊!”司马昭委屈:“难过就难过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要不然你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话后却没了回应。 见司马师陷入了沉默,司马昭以为自己问错了话,刚想补救说好了我不问了老哥你别生气,就听见司马师低低道:“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话语里听不出什么烦闷的情绪,顿了顿,后面的话语反而带着些笑音:“不这么出来排解一下压力,脑子会卡住的。” 司马昭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昭,你看看下面。”司马昭听见司马师这么说,便抬起头来望向四周的楼群。黑夜里的居民楼沉默静谧地矗立,只有几扇窗户还依然透着光亮,孤独的光点仿佛黑暗中窥视的眼。 “我有时候站在这里,看见下面亮着的那些窗户,就在想,这些人都在做些什么。”司马师道,不自觉地紧了紧抱着司马昭的双臂,仿佛在寻找依靠:“你可以猜猜看,这些还没有睡觉的人,他们之中有多少跟我一样拼命,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当城市陷入万籁俱寂的时刻,温暖交织的喧嚣光线泯灭在清冷的月光中,万家灯火盏盏熄灭只剩零星几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些仍然点亮着窗口的人,抛弃寒冷冬夜里火热的被窝,不知疲倦地挑灯至深夜? 也许其中有通宵上网的年轻人,泡在游戏里早就没了昼夜的时间观念;也可能是哪家的女主人叫了朋友来搓麻将,时间早就不是滞留在牌桌上的标准,赢得盆满钵满之前绝对舍不得去睡;说不定还有彻夜工作的上班族,没改好的企划,没设计成的图纸撑起脆弱的神经,区区睡眠哪有上司的肯定来得重要?而其中,也许也有人像司马师一样,挑灯夜读,只为一个光明无限的大好未来。 可是—— “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司马师这么说道。平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 自小就是旁人眼里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好孩子,是别人家长口中“你怎么不学学人家”的指向,可司马师却从来不明白这样有什么好。 司马师的班级里并不缺跟他成绩一样好的孩子。有些人的高分是被家长逼出来的,怯懦的眼神藏在厚厚的镜片下,除了成绩拔尖,放到人群中就会霎时被湮灭;也有些孩子,天生喜欢学习,拿习题当作娱乐,只嫌每天的课业不够沉重,对题海狂热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当然也有些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社会竞争险恶,把外界想象得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竞争意识根深蒂固了。 司马师没觉得自己是被家长逼着学到现在的,司马懿和张春华也还算是开明又宽容的家长,并没主动施加给他太多的压力。要说喜欢学习呢,真的算不上,只是不讨厌罢了。而竞争意识——司马师从未想过要跟其他人争些什么,对名次之类也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至于他取得过的那些令人艳羡的好成绩,也只是平常努力的必然结果。 没什么期盼和向往,却还是日复一日地念书做题熬尽心血,却不知道是为了些什么,虽然看上去上进又认真,可司马师却觉得自己才是过得浑浑噩噩的那一个。有时候,他甚至会羡慕起吊儿郎当的司马昭来,至少司马昭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上次的模考,司马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往常看在眼里得心应手的题目,却只是盯着那薄薄纸张上的字符就开始心烦,索性交了一科白卷。被司马懿那样严厉的一通训斥之后,司马师心里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过,甚至报复性地生出一种轻松感来。 “我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这些东西,像是成绩之类的。”司马师自嘲地笑道:“就算是被训了一通,也没有那么难过,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但是我又不能像你那么没心没肺的,对这种东西毫无感觉,只由着自己心情来,像少根筋似的。” 被嘲笑了。司马昭扁扁嘴,心里略有不快,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插嘴才是最明确的选择。 “重点校,实验班什么的,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考进去,却完全不知道是为了些什么。我原本以为,我应该是很看重成绩的那种人,不然也不会一直这么拼命。但是现在我才意识到,其实这些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所谓,但是我却为了这些无所谓的事情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 几乎是至今为止的大半个人生。 “但是,如果不去做的话,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司马师觉得,像是自己这样的性子,谈恋爱提不起兴致,嬉笑打闹又懒得拿出那份精力,培养个爱好什么的还嫌麻烦,似乎就只适合做个成绩优异的优等生,脑子里除了学习之外,再无他物。 司马昭沉默地听着司马师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其实早在不知何时开始,司马昭就越来越读不懂他哥的想法,他能看到的,只有司马师愿意在他面前表露的东西,剩余的想法,即使司马昭能够偶尔窥见却也无法完全理解,而那微少的能够理解的部分,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就像是现在,他也知道司马师在烦闷些什么,却仍然无法完全地明白那种对自身产生怀疑的感觉。司马昭只知道,这样的司马师变得陌生又亲切,他不再是自己常常看到的那副自信强势令人憧憬的模样,他也会有看上去迷茫脆弱甚至跟自己寻求安慰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紧紧地抱住他,一直一直不放手。 “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说到最后,倒是司马师先觉得有些不妥,摇摇头低声笑了,却怎么听怎么苦涩:“反正你也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了?”司马昭忿忿道:“不就是找不到人生意义嘛,我来找给你啊!” “你?”司马师疑惑。 “不如这样吧,”司马昭推开司马师的怀抱,暂时拉开两人的距离直视对方的眼睛:“你就当是为了我嘛。呐,当哥的总要给我树立个目标嘛,你的人生意义就是被我追,怎么样” “……噗,”司马师盯了一会儿司马昭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失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算了吧,你还是换个人追比较好,省得你身边的小姑娘心碎。” “诶,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最后着急郁闷的人反而成了司马昭,追着他哥不住地讨说法:“我可是在很认真的在提建议诶,你——” 话到这里却再说不下去,司马昭看着司马师从衣袋里抽出一支烟来,动作娴熟地点上然后放到唇边,整个过程流畅又自然,显然是惯犯。 “怎么了,你想试试?”见司马昭盯着自己愣神,司马师故作疑惑地问道。 “我……”司马昭一时有些迟疑,他平日里虽然不是什么乖小孩,但烟什么的却是从来没碰过的。 看出司马昭的犹豫,司马师有心激他:“怎么样,到底敢不敢?” “怎么不敢!”这熊孩子还真就很配合地炸了毛:“试就试。” 于是司马师就拿着烟凑到了司马昭的唇边,司马昭盯着那夹着滤嘴的手指怔了一怔,低下头去正打算试着吸一口,司马师却忽然撤回了手。 司马昭嘴唇就在他的手指上轻轻蹭过。 “算了,还是不带坏你了。”光是戏弄司马昭就已经足够让心情转好,司马师脸上带着得逞的微笑:“这个东西还是等你成年之后吧。” 而司马昭却还是一副怔忪的样子,陷在司马师触碰到自己嘴唇的触感里久久无法出来。这时又看见司马师把那支烟放回了唇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移动在唇畔,轻启的薄唇间能看见一点艳红的舌尖。 心里猛然一震,司马昭一个没留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扑过去想要夺过司马师手中的烟——用自己嘴唇。司马师没料到司马昭会来这么一下,躲闪不及就觉得自己的腰上忽然出现一个束缚,下一秒就被司马昭揽着腰带进了怀里,彼此唇瓣相接,再轻柔不过的一个浅触。 口中尝到一丝烟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司马昭下意识地一舔嘴唇,舌尖扫过另一个人微启的唇缝,似乎还碰到了一个更加柔软湿热的物体。 恋爱经验丰富且接吻经验也很丰富的司马昭这时才回过神来,蓦然烧红了一张俊俏的脸,赶紧撤回身来,又发现自己还抱着人家的腰,立刻撒手,整个人呆立在司马师面前呐呐难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我不是故意的。”憋了半晌,司马昭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所幸司马师脸上虽然也有点不自然,但似乎并没怎么在意:“我知道,没关系。” 然后陷入无言。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立了一会儿,一个满脸尴尬地抬头看天,一个若无其事地低头抽烟。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师忽然开口道:“最近,学校开始让我们考虑报考的事了。” 司马昭挪回实现看向司马师,有些不明所以。 司马师道:“我想……去一个远点的地方,越远越好,说不定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谁也不依靠,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远一点的地方啊……那是有多远呢?司马昭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只能扯起一个微笑说:“好啊,加油吧。” 此时已经无暇再去管刚才的触碰带来的莫名悸动,司马昭心里忽然产生这样一种预感:眼前的这个人,注定会找到他自己的人生目标,会越走越远。 是不是总有一天,这个人会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把自己远远地丢在后面,变得永远也无法触及? 司马昭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也不能再这么懒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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