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有之一 |
2011-07-26 08:10 |
(七)
这天下午,J教授开车来接两人。
打过招呼,J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问:“你俩谁来开车。”他知道年轻人没有不喜欢开车的道理,更何况是两个外国学生在德国这里不限最高时速的高速公路上。
Y摇头:“这里靠右行驶,我开不惯。”
J道:“啊,对,你是英国人,我差点儿忘了。”
G听了也摇头:“我也开不惯。”
Y和J差不多齐声惊道:“搞了半天原来你是香港人啊。”
G一脸魅笑:“骗你们的。”说着把J手上的钥匙牵了过来。
车开上了高速,G在加速道上一阵猛踩油门,从二档一路加到五档,然后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J感慨道:“教授,好车啊。”
J低声嘀咕了一句:“你喜欢就好。”也不知道G有没有听到。
J这次开来的车是那辆新买的敞篷,在高速上自然是关了顶篷的,只是开到130km/h往上的时候,车里的声响还是比一般的那种要大些。G就这样一路保持着平均140km/h的速度开了去程。回程时是J自己开的,副驾座上坐的是Y。G则把自己用两条安全带捆在后座上睡了一路。
至于他睡觉的理由嘛……其实他本来是不想睡的,本来他是把脑袋伸在前座的俩人之间企图聊天的。结果用错了开场白:“教授啊,评价一下今天的歌剧吧。”
J一本正经地摇头:“音乐啊,我是完全不懂的。”
G顿时满脸黑线:你不懂音乐你拖我来听歌剧你做毛线啊OTL……
想到这个词,他掏出纸笔画了个“OTL”又画了个“ORZ”拿给Y看——他当然不能拿给正在开车的J看——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Y微皱起眉,盯着纸上的六个字母横竖看了半天(与此同时G看着他的表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喷出来),道:“OTL……Out to Lunch?BBC那么冷门的广播节目你也知道?ORZ又是什么?”
G语音扭曲而飘忽地(因为继续忍着笑呢)解释:“你看这O,像不像个人头?T是撑在地上的手臂,L是跪着的腿……”说着顺手又在纸上三笔两笔画了个人形作为论据,“于是ORZ同理可证咯。”
Y顿时有种被愚弄了的气不忿感,然而又觉得好笑,于是无奈地望向车顶,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来道:“那你就是OOM。”
“OOM……”G按上述逻辑飞速脑补无果后问道,“那是什么?”
“Out of Mind.”
G在后座里笑得手舞足蹈——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说上几句小疯子小神经什么的,他总是得意的跟人家在夸他似的——笑着笑着还拍了Y的肩两下仿佛以示赞许。
Y没理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什么东西。
G还以为他也要写或画个什么物事来反击一下,结果递来的却是一本书:《Richard Wagners "Ring des Nibelungen" : stoffgeschichtliche Grundlagen, dramaturgische Konzeption, szenische Realisierung(理查德·瓦格纳“尼伯龙根指环”:历史素材,戏剧构思及舞台实现)》。
“与其问别人,还不如自己看书。”Y严肃道。
G接过书,翻开扉页发现上面赫然印着大学音乐学院专业图书馆的戳——这家伙,不就为了听个破烂歌剧么,还特意跑了一趟五站地之外的音乐学院……G扶额。好吧,这歌剧也不是那么“破烂”,挺带感的其实。然后他捧着那书看了天晓得几分钟就觉得困得要命,眼前本来各有含义的字母组合仿佛都变成了杂乱无章且无所指代的符号。他忽然想到,西方人看亚洲文字的感觉一定也是这样的吧,满目的扭曲纠结诸如此类;又想,也许Semiotik(符号学)这门学问就是文盲或半文盲发明的吧,哈哈……最后自己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串成行了,于是就这么睡着了。
回到家后Y向G道谢:“今天谢谢邀请。”又道:“不过还是J教授开车的好。”
G一愣:“为什么啊?”
“你开高速开那么快还一边指点江山风物地闲聊,真可怕。”
G又是一愣,继而(就差捶地了)狂笑:“喂……这是德国哎……我开到200km/h在左车道上都会被人从后面挤啊挤的……”
“我看你是比德国人还德国人。”
“你以为你是在家呢,限速120km/h,多了没有的?世上还上哪儿去找德国这样的公路天堂啊。”
“J教授开车就不大说话的。”
“那是因为我睡着了。你俩闷呗。”
“……”Y不再说什么,直接回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