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龟 |
2011-04-09 17:12 |
[原创][周瑜相关/甘宁视角] 夜归 （短篇完）
很早以前写着玩的文，一直放在私博里自娱自乐一下，现在扔粗来凑凑贴T-T
理论上是历史向的，不过因为但是有玩无双，人设上不免跑去354那边了 = =虽然其实还有大蛇相关的文
无CP，纯洁的同僚之情。
第一次发文，不知道格式对不对。鞠躬
夜归
马蹄踏过的时候，河水四散飞溅，映在河里的那轮月色一下就乱了，碎裂成了点点。铃音在寂静夜色里划拉开笔直的声线，而马蹄声捣碎这黑夜似的，惊心动魄。远山憧憧的影子，像是不详预兆的怪兽，沉默潜伏在黑暗里。
重新慢慢聚集起的河里的月色，只模糊的映出赶路之人已经遥远的背影。
“兴霸，此战关系重大，你可有信心？”主将端坐营中，见他进来，便放下手中之笔，抬头微笑问他。灯火柔和他的脸庞之神色，大战在即的凝重，也因此被隐去不少。
他抱拳：“请都督尽可放心，宁誓不辱命。”
对方含笑而望：“那我就静待兴霸之佳音。”
他抬头望对方，跳跃烛火入眼，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那个火舞长河那一夜，他奉命追击曹军，出发前一刻他遥遥回头一望，左都督执刀掠阵，火光映红他飒爽之姿，而其挥刀所指之处，曹军四散溃败。这遥遥一眼，顿生许多豪气，他大喝一声，上马飞驰，铃音阵阵宛若擂鼓。而后这浓墨重彩的一夜里有他豪气干云的一笔，甘宁随周瑜率兵拒破曹公于乌林。
而后也同样是一夜，他率数百将士突袭夷陵，一举攻下南郡之重镇。和攻南郡的周瑜遥相呼应。他站在城墙之上，毫不在意周身飞过的箭矢。对着远处援军放声大笑。
“都督，末将说过，只要甘兴霸在一日，可保夷陵不失！”
解他之困的援军将领鲜衣怒马，长刀在月色下发出冷冽光芒，闪烁之间，曹军之血横流不止。回首之间，即是隔着远，却也好像能清晰见到对方笑容似的。他一把抽出刀，跃然而出。
“小子们！随我攻出城去！接应都督！”
战马发出长长的嘶鸣，在夜色里听来竟有几分惨烈味道。他毫不在意，又狠狠抽了几鞭子。身边有近侍说了几句什么，但风声飞快的掠走了他的声音，一切都模糊不清。就像前路一样。
临出发前，他曾去见过周瑜。那一日大雨，雨打在窗棂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来，冷不丁的四溅开来落到他脖子里去，冰凉冰凉的。他一缩脖子，迈进了门。
房间里有着潮湿的雨水味道，从窗外斜斜伸入的绿意。没有一身鲜亮之色的对方，看起来有些苍白单薄。伏在案桌上正写这什么，见他来了，便搁了笔。
雨水噼里啪啦敲打出好听的音节来，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雨水的味道。“房间里很潮。”他说然后大大咧咧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对方的微笑里带着纵容的味道：“兴霸，你对此行可有见解。”
他瞅了瞅对方，对方含着笑意，手搁在桌上，露出不知怎么瘦了下来的手腕来。他有些走神的想，上次见到都督有这么瘦吗？挥动古锭的时候，充满睥睨天下的气魄和力道。银盔红衣护腕下的手腕应该是充满力道的，会是这样的吗？
来之前，他也曾听人说起，近日他身体状况不佳。于是发问：“都督可是有恙。”
对方闻听此言，一愣却也笑说：“身体无恙，兴霸多虑了。”
“可是我记得南郡时候……”
“早已事过境迁。”他淡淡而道，稍稍改变了姿势，那白衣下略显得消瘦的手腕便看不见了。“倒是兴霸，还未曾回答我，对于此次西取吴川可有想法。”
“末将是粗人，只懂得直言。”
“但说无妨。”
“末将以为当日赤壁之后，当是良机。只可惜，当时主公不允，反去征求那什刘皇叔的意见，若不是当日，这西蜀，这荆州早已经是我江东之物，何有那刘大耳之份。”
周瑜闻他言，未曾应答，只聚拢眉心，露出沉思之情。窗外雨水不断，连珠似的在落在窗前。
“主公当日若采都督与我之言，不就早……”他听下话语并非是不说，而是周瑜伸手阻止他。
“我明白兴霸之意。”他悠悠说道，用听不出是可惜还是慨叹的回答。“当日既已过去，多说也无意。不过今日，我们既已经决议进取之计，不日我即将赶回江陵，以做行装之备。”
他点点头：“那末将愿在益州与都督重会。”
当日，益州仍在刘璋之手，对方听他这样自信满满说到，不由展颜而笑。
“我，也期盼着一日尽早到来。”
近侍在一旁目瞪口呆，将领围绕一旁不发一眼，地上是被撕碎的急讯，一抬手，案几上的东西被掀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碎开的酒盏在地上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闭嘴！统统给我闭嘴！若非我亲眼所见，我决计不信！”
山风呼呼而过，却像是谁低低的呜咽。隔着远远的好像也能听到金戈铁马的声响，他猛的一拉缰绳，再侧耳细听，却只剩余下风声。空阔寂寥的夜空里，连群星的影子都黯然似的，无法映亮前路。他狠狠的啐了一口，马蹄飞奔起来。
“请将军三思，此去巴丘路途……”
“路途遥远个屁，老子快马加鞭，入夜就能赶到！尔等无需多言，我决议已定，这交由你们处置！”
“军法有云！”
“云什么，我是个粗人，不懂。但我知道都督对我有推举任用之恩，此刻我决计是要去的！”
甘宁手一挥，以无可辩驳的姿态制止众人言语，烛火下姿态决绝不可驳逆。他想着他出发前，对方曾和他讨论将来如何西抗刘备北拒曹操，离别时候对方曾微笑应诺，说是期盼和他益州重逢。他想起那一日送别，对方站在门口，白衣姿态甚是薄弱，但字字句句却从不失去东吴之望。他想这着益州之约，这未来之望，都督，都督你如何肯失约？
仿有雨水从眼前抖落，但万里长空，星光纵然黯然，却也不曾有雨。
吴军扎营处已经是层层戒备，见外有马蹄声，都举刀瞩目，这马蹄声格外焦急，像是催命似的，一晃眼就从远处到了近处。
“甘宁将军！”
认得他的小兵叫出来，话音未来，他也不下马，依然飞奔这朝主将帐营而去。
“甘宁将军！”士兵在身后叫，他也不闻不问，于是随带亲兵只好下得马来，替甘宁解释。
“我们接到急报，将军心急一路赶来。顾不得下马。”
那亲兵一听急报，也不说话了，按在刀柄上的手也松开了。
甘宁随带的亲兵问了下去：“那急报，真的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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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进了主帐营区，却见跟随周瑜的武将尽数在外头，或悲切不语，或低头盘坐一旁，许多人在此，竟悄无声息。他也不管不顾这许多，飞身下马，认准主将营帐而去。
“甘宁，你怎么来了！”
眼前有人伸手将他拦住，他一瞧却是韩当，伸手一推：“我去见都督！”
“都督……咳……甘宁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头塞着事情，韩当不知如何说起，看了他深深一眼：“现在大夫还在里头，你别进去惊扰的都督。”
“那都督到底如何！那急报！”甘宁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是不是误报！？”
“怎么……可能，我倒宁愿是那些家伙小题大做，但自昨夜起……都督已经不能起了。”
那日的雨水好像又飘了回来，顺着脖子，一路滑落，冰凉冰凉的。他握着对方的手腕也不自觉的一紧，“已经这么严重，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我和都督分别的时候，他看上去还好啊。”
“这我也不知道，出发的时候，都督未见不适，半路上似乎染了风寒，可是都督一心催军急行，想尽早赶到江陵，点兵起拔。却未曾料，这一拖，竟至如此地步。”韩当说到这一段，却也说不下去，哽咽了半日，却道：“大伙都不能寐，在这里侯着，说是不知过得了今夜不。”
就这一句，戳到了他心窝子里头，手一松，这眼神飘一样的就移到了营帐门口，那厚重的布帘子被风吹起掀个小小的角落，什么也露不出来，他却觉得这小小风吹得他像掉了冰窟窿里一样。他想着，那一日分别的时候，说过的，拿下益州后一起喝酒的。说过的啊。
他握着拳头紧了紧，这不是刚上战场的雏鸟，看的生离死别也多了，怎到了这处却觉得心里头发紧，想要畅快的大吼两声，驱逐心中之气，着喉咙却哽住，啥声音都没。
韩当瞅他脸色不好，也当他心里烦乱，叹了声气，独自走到一旁。自个闷着去了，这原本高振的士气，在此处都的磨损光了。他瞧瞧远处士兵擦的雪亮的枪头，心里却更像没得光亮一样。
甘宁恍恍惚惚的走了一步，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突然一下冒了出来。
他想起有一日周瑜和他们几名武将饮酒，言语间说起马革裹尸还的起头，吕蒙在一旁说道，这打了一辈子，杀了一辈子，也就有一日葬在这战场上。那时候年纪尚轻的伯言在坐在外头插嘴，说是子明将军还不老呢，却一辈子一辈子的说话。凌统已经喝醉，醉醺醺的说了一句，这一辈子也不知啥时候结束，也许明个立马人几没了。大家轰然而笑，混不在这生死放在心尚，武将之愿，多半也就是个马革裹尸。大家说说笑笑，这话题也就过去了，那日过了半夜，都喝的烂醉，七倒八歪的各自躺倒。他起夜的时候却见都督还没睡，喝着茶抬头看着天，也不知想什么。
他犹豫了下，本想不打扰对方，但毕竟酒喝多了，人晕乎乎，脚下拌蒜也就踩出老大动响来，醉鬼是一个都没醒，却惊动了周瑜。
他讪笑着摸头，扭扭歪歪的尿遁。
周瑜也不在意，对他笑笑，兀自坐在那里喝茶。等他转回了，周瑜还坐在那里，他也好奇，醉醺醺的脑袋里什么上下之分统统扔掉，就趴着桌子沿，口齿不清的问他：“都督喝茶？”
“嗯。兴霸你醉了，去睡一会吧。”
“不醉不醉。”他说起来舌头大的很，手撑着沉重的头，半眯着眼看着对方。“都督不去，末将也……不敢。”
周瑜笑起来：“我醒会酒。”
他没答话，就直直的看着，若放平时，大概早会有人上来喊失礼。这个时候外头一群醉鬼，里头嘛，甘宁到着地步也没啥想法，就这么看着，对方却觉得很有趣似的看着他。
“都督在想什么？”
“想子明的话。”
“哦。”他应一声，不过也不知道应什么，那时候还在宿醉范畴里头，脑袋里好像有人在打锣。眯瞪瞪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就撑不住头，趴倒了桌沿上。
“这打了一辈子仗，杀了一辈子人，也就有一日葬在这战场上。听上去倒很不错……”
他迷糊糊的想了吕蒙将军着叫什么不错啊……有一日……酒醉的脑袋是在缺乏动力，就这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营帐的门帘被撩开，大夫们鱼贯而出，四下里武将立刻来了精神头，围了过去。七嘴八舌询问起近况来。甘宁盯着那门帘子，也不管其他人怎么养，一抬脚，一撩帘子就进去了。
灯火被压的有点暗，营帐里头有着苦涩的药味，屏门遮掩着对方的身影。他觉得呼吸紧了紧，然后慢慢转到屏门后。
周瑜就在那里。
一只小小的烛在其中慢慢烧着，有蜡的味道在，大约是空间小的关系，甘宁觉得这眼被刺激的有点辣。他使劲揉揉眼，然后很小心很轻的在榻边盘腿坐下。
铃很轻的震动着，发出好听脆弱的声音。
榻上的人动了动，睁开眼来。
“都督，是我。”说话的口气温柔的简直不像他，不过这会甘宁顾忌不了许多，这眼前的周瑜吸引他所有注意力。只是这些时日不见，周瑜瘦的厉害，也许是这病症的折腾所致。脸色苍白，双颊更显得消瘦。“我听了急报，所以赶回来了……只要都督好起来，末将甘受军法处置！”
对方看着他，很安静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只这样看着。目光温和也有许平静。
“都督，会没事情吧，我，我刚才想及那一日喝酒，都督说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的，这，我们还去益州，刘备还好端端的呆着，曹贼也在北虎视眈眈，所以都督……”
周瑜什么都没说，也许是什么也说不出，只静静的注视着他，然后他从被下伸出手来，甘宁见状急忙相握。对方手指细弱，关于先前手腕猜测在此番得到证实，这病症折磨他已久如今似只有一把骨可握。但是对方依然用力紧紧握住他的手，目光流转之间许多信息一一掠过，是托付，是依赖，亦或者是……
江东有猛将甘兴霸，决不输于蜀张飞魏文远。
他用力的握着那手：“都督放心，末将自当效力孙吴，万死不辞。”
烛火闪烁了一下，营帐里明明暗暗落下阴影。周瑜不知何时睡去，其他武将轮流进帐，却均不发一言，只在屏门守护不肯离去，只他执意守在一旁，劝说无意后，大家也没有心思再去说什么，只围拢四周，似的等待最后一刻。
甘宁望望屏外心里已经和明镜似的。他用力紧了紧握着一直没有松开的手，回头注视对方苍白之颜，浅弱呼吸几不可闻，那个和他谈笑兵马，挥刀斩杀曹军，血染长河的，约定会于益州的都督一下离的很远。时间像水一样在他面前走过。
很早很早以前，他跟随黄祖，与江东军战于夏口。黄祖战败仓皇而逃，他举弓断后，遥遥瞄准东吴军队一名武将，他听到有人在高声叫到，穷寇莫追。
他抬起头，山崖上有人鲜衣怒马，执刀而立，冷冷刀锋在他手上闪烁出明亮光泽。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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