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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丢皮 2011-05-29 19:12

[独发][拜坛][权瑜\隐策瑜]垂髫 end

初来乍到还不怎么懂发文的规矩,如有过失请多多见谅。
这篇文是以前写的,应该是历史向的吧=w=




【壹】


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垂髫的孩子,捧着旧色的书卷在院子里高声读着,那时的他第一次遇见了已是少年的他。


忽而有浅色的花瓣从那人细致的眉眼间坠落而下,在兄长身侧伫立着的少年笑容里携着如水似玉的柔美,眉宇间蕴着淡然而上的英气,高挑的身姿淡然收拢在一袭锦衣之中。执着书卷的他忽而就呆了。后来他对前来唤他的小侍女说,周家的哥哥,长得真好看。


在那些久远的日子里江南烽火未盛,棹影起起沉沉不经意就打散了水中的落花。柳长如线,记忆里的孩子追着他们疯跑。风里有氤氲未识的味道,有人用旧日的调子拉长了音腔絮絮地念着往昔的故事。故事里情节错叠,说着那一年的孙郎和周郎,说着幼年时,还拥有着一切的孙权。


我必会快快长大,终有一日,要与兄长一起辅佐父亲,立足于天下! 当他信誓旦旦地那么说时,孙策倏地大笑起来,然后挠乱了他的头发。那一侧的周瑜笑得温煦,眼中尽是赞许的目光。有时孙权会觉得奇怪,分明是轮廓如此柔和的人,眼神中怎么就总有一种坚定的力量。


他希望他能看着他,期望周瑜能在与兄长的对话中偶尔想起他来。他见他听兄长说话时总是极仔细,眼梢微微向上勾着,睫羽之下眼线流丽,神色一派云淡风轻,然而微一启唇却是一鸣惊人。孙权歪斜着脑袋,沉迷于他的神情。他喜欢他那样的神色,更喜欢他带着笑意回顾自己的样子。他想着不知何时,他才能像看着兄长那样看着自己。


周瑜善弄古琴,年幼的他便想着,也去学了罢,至少弹给他听的时候,能够换得他专注的目光。


他本是天性聪颖之人,学什么都极快。那一日他练熟了一支曲子,挽起衣裾便往门外奔去,想让他和兄长知道。


行至他们常去的竹林,他见兄长和周瑜骑在雪色的马上,马儿比肩蹑足而过。刚想出声,却见眼前的孙策伸手扶过周瑜的头,将他轻轻拉向自己,自己的身子也倾斜过去。周瑜不示弱地勾唇一笑,略略一眄就迎上了他靠近的方向。


风中有暧昧的气息在纠缠,而马儿也听话地不再前行。


那一时,年幼的孙权怔在了原地。尽管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懂,然而却觉得,分明有什么,从此不在这一生的意料。




泠然有雨,他淋了许久,带着落寞的神情独步在回去的路途上。俄然有马蹄声自身边急急地过。

怎么?如此头热?! 被雨势驱回的孙策抱起他时,不由得惊呼。




那时他还未有表字,所以他唤他权儿。

权儿,伯符唤大夫去了,别着急。只是今日怎么走在雨里? 周瑜问着,颦眉便伸手拂上他的额头。


他忽而觉得,那时头那样发烫,就是因为那只调柱理弦的手吧。


无甚,外出之时恰好逢着雨水罢了。 孙权语气平淡,言辞却像大人。之后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直至他起身想要去为他取来些什么,他才蓦地牵住了他锦绣繁织的衣袖。


公瑾哥哥莫走……坐在榻上可好? 他碧色的眼眸凝视着他,目光久久不散。


后来他就笑着坐在他身边陪他说话,而孙权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眼光。


殆及孙策和大夫匆匆赶来,孩子已不自觉昏睡过去。




而后,自那一日落下的无绪的病根,再也不曾从生命中剔除。



从那一日起,他不再弹琴,当周瑜和孙策一起外出,他也不再寻找。

本就锋利的心性,由此却也缓缓沉淀下来。




【贰】

失去父亲之后,他以为他会看着兄长高大而坚韧的背影,与他一起投身于江东重重叠叠的城池之中,如此便是纵横权谋的一辈子。他血脉里有着与生俱来的争心,父亲的血仇与兄长铸下的言语在心底稠成不灭的烽火。然而十八岁的他没有想到,父兄的身亡使得自己过早地被抛掷在沉重的王座上,支离破碎的江东的一切,突然无序地旋转着猝不及防地向他压下身来。


那日,被迫过早成熟的他一身缟素地跪坐在灵堂之上,眼前是周瑜不胜悲痛的容颜。

尽管隐忍着,周瑜的泪珠依然从眼角碎下,割裂了他精致的脸,好似败掉的桃花露水正浓,然而唇角却恨意分明。


他亦强忍住不让眼泪过多地落下。尽管心在泣血,但面容中的悲恸,始终有度。


他懂得克制,一直以来皆是如此。哪怕“失去”二字,在他过于年轻的生命里总是毫不留情地接踵而来。




隔日他端坐在殿堂之上,用他年轻有力的声音宣告着孙氏第三代政权的到来。他的沉着与眼色中寒光般的剑气给了反对他的人一种无形的力量。他努力着,将蠢蠢欲动的各支暗流禁锢在指间,胸怀中的权谋剑拔弩张。

后来朝会散去,众人皆下殿,孙权依然在殿上端正地跪坐着。


留下的还有周瑜。


他来到孙权身边,单膝而跪,无声地看着他,将手覆在了他一直死死攥住的拳头上。


孙权的手,一直轻微颤抖着,湿了手心。


唯有他察觉到了。


然而只是那轻浅的一握,却给了他定然的力量。


主公,不必担忧。江东的一切,瑜定誓死捍卫,不负主公和先将军的期望。


他依然没有从前日的悲痛中纾解出来,孙权看着他分明微红的眼眶。哪怕他言辞凿凿,他却知道而今在他心里,更多的是悲伤。

良久,漠无神情的孙权倏忽一笑,伸过另一只手,稳稳扶在了周瑜手上。


原本眼中的混沌,倏地化为锐利的笑意,他面中的神色好似啸着的剑气,却又如此沉着:公瑾莫担忧。有公瑾辅佐的,这父亲与兄长的江东,孤必令它永固。父亲与兄长未竟的一切,由孤完成。


周瑜的眼神中,忽有一怔。


抬眼之时,逆着光,他约略看清了眼前的青年面中的神情。连那轮廓,也与他记忆里的些微不同,愈发的俊朗。


年轻的吴侯眼色似剑。


原来他早已长大,只是眼光一直追随着孙策的他,始终未曾发觉。




【叁】

有时孙权会想,周瑜之所以坚守江东,是因为这是孙策的江东,与他无关。


他心中隐隐有痛,兀自对自己说那些念想再深埋些,死去便好,终会有死去的一天。因为那个人,一直都是兄长的,即便他从兄长那里继承了一切,然而继承不了的独独是他。


原本念着,他也是待自己如同兄长的人。想起兄长逝后的一日,母亲唤周瑜前来,说待他如亲子,尔后又对孙权说:你要待他如兄长。


周瑜叩首,孙权连忙将他扶起。


有很多事,孙权认为,无需母亲的旁提。


但那一切俱已远去,他们谁也不曾料到,最终,彼此间的关系剥落得只剩了君臣。




某日,夜里的烛火不安分地抖动。

当周瑜要离开的时候,他猝然唤道:公瑾留步。


他转身回眸,退一步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他哑然片刻,而后笑着说:许久不曾听闻公瑾弹琴,弹一曲舒缓身心可好?


他扬起生来便微挑的眼角,淡然微笑:主公的吩咐,瑜必从之。只是……忽而想起,主公从前也是习过琴的。 他转而念起从前的种种,因而笑道:主公也是许久不曾抚琴,但拂一曲可好?


孙权舒尔愣住,英气的眉宇下浮出一丝苦笑,不想让久埋的情感溢上心头,却偏偏失算。


也许是因为,这瞬间好似回到了幼年的时光。那么难以再次攫取的感情。也许某一时,他看他不是君,而还是那个聪明过头的孩子。


于是他问:公瑾想听?


而后迎来的是他恭敬地笑着的应答。



多年不弹,手指必是生疏。孙权见他跪坐在身前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自己也觉得颇好笑。虽是“曲有误,周郎顾”,然而错得如这般,纵是周郎也不好指点。

一曲终了他兀自大笑:大不如前了。


周瑜故作严肃地说:不,瑜记得主公从前也常撚错琴弦,是故主公并没有大不如前。


岂料这一句却引他笑意更盛,然而笑声落定,孙权的面色却沉了下来。


公瑾,你可知…… 他思忖再三,终于说道:从前孤是记得琴谱的,并不会时常错弦。


周瑜不解地扬起睫羽:那末为何……?


因为即便听孤抚琴,公瑾的眼光也总落在兄长那边。孤若故意挑错,公瑾便会下意识地回头。每次都是如此。


他忽而不说话,怀着略惊异的神色注视着他。继而身前的君主低沉地笑:公瑾竟从来不知……孤希望公瑾只看着孤么?


许久,他无言,唯有目光含着未明的讶异停留在面上。

于是那个年轻的主公想,果然啊。


他将心中隐隐作痛的触感隐藏得恰如其分,不待他回答便面色浅淡地将琴一推:抚琴果真不是孤所擅长之事,还是公瑾来吧。




他记得幼年时所见的他抚琴的样子,温润如斯。这一切,许多年来未曾改变。

有泠然而上的琴声浸水般浅淡地洇开,一指流音清逸而幽远,古雅而沉郁。


他在他身边慢慢踱着步子,安静地听着。


不经意就将视线停驻在那双修长的手上。


他想那按剑之人,不知怎的竟能生出这般柔和的一双手。


想起年幼之时,就是那样的手曾轻轻拂上他的额头。即位之时,也是那人的手给了存着一丝不安的他定然的力量。


他想,兄长是否曾将这手攥在手中,按在胸前紧紧不放?


那样的手,曾经攀上过兄长斜飞如鬓的眉梢,勾画过兄长分明如削的轮廓么?


只是那么想着,他手心的温度,就落在了他跃动如兰的手指上。


周瑜身子一震,气息一乱就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主公。 他颦眉回顾,音调分明不平稳,而孙权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移到了他削瘦的下颚,轻轻将他的脸颊牵引过来。


霎时面中渗出细汗,他的手在挣脱禁锢时往后一撑,如发的琴弦崩裂于手心。


周瑜猛地收手,却见细长的掌纹被横割的红色伤痕切断。一时间锐利的痛意窜得很深。


公瑾,伤到了? 孙权惊诧地俯下身子,眼中舒尔漫上了怜惜的神色。平素沉稳的周瑜在这一时的急促之中猝地后退了身子,扬眼看他之时,眼中竟隐隐有难以辨识的怒气。


而后连说话的音调,都汲上了冷漠的因子,尽管他仍旧张弛有度:主公不必惊慌,待瑜归去之后略略包扎即可,只是可惜了主公的琴。 他不消思考便接着说:而今时辰已晚,瑜不便打扰主公歇息。主公,早些休息为好。


孙权听着,觉着他每每故意说重的都是“主公”二字。


他不是不明白,须臾便从唇角撩起一缕自嘲般的笑意,音调亦明着冷了下去:既如此,公瑾早回罢。


其实,早已料到。然而孙权的心,还是难以防备地被割上了裂痕。




【肆】

赤壁一役,胜利的欢欣好似满目的火光连城不灭。


孙权醉了。他本就极爱饮酒,又每每会在酒酣之后胡闹一番,似乎留待那时,性情中有意隐忍的一面才会显露出来。一次闹酒之时他故意将酒水泼在臣子身上,立即惹来了张昭严厉的叱责,而后他猛然惊醒。


但此时江东六郡沉醉在胜利之后的酒香之中,他纵是饮酒过度、笑容肆意也无人阻拦。


末了周瑜扶他回卧房。两人皆醉,然而孙权身上的酒气显然更浓烈些。


他将他扶至榻上,微斜着身子说道“主公好生歇息”便退过一步转回身去。


孙权倏尔捉住了他华纹繁织的衣袖。


公瑾莫走。 他唤道:且在榻上坐下,陪孤说话……如何?


主公,君臣有别,此举怕是不妥。 周瑜蹴尔而笑。


今日高兴,且将君臣之别置于它处。待我如兄长的公瑾,从前不也与我如此相处? 塌上的他醉意正浓地笑着,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来。


本就酒意不深的周瑜,眼色流转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戒备。


孙权像个孩子,轻微地凑过去,嗅了嗅他的头发。


有淡然清雅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好似烟云般的乐音。他笑着说:好香。


主公,你喝醉了。 周瑜略略颦眉,神色端凝地说道:还是早些歇息罢。


他想起身离开,却被他攫住了修长的手指。


孙权不再踟蹰,径自从唇中送出一句:公瑾,我比兄长如何?


身畔之人蹙额,不解地反问:主公何出此言?


在公瑾眼里,我比不得兄长吧? 孙权猝尔冷冷地笑,而后又转过音调:不,理应说,在公瑾眼里,任何人都无法与兄长相比。


他倏地愣住,本就酒面微迷的他,面容中的绯红又重了三分,然而接喋的言辞却蕴着与人相隔的冷漠:正如对主公而言,先将军是不可替代的一样。每个人在瑜心中,都是不可由他人取代的。


何必说这等唬人的话?公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兄长的事? 他讪笑,然后见到了周瑜猝尔变白的脸色。


他依旧执住他的手死死不放。


周瑜只觉被攫住的手指正在发烫。他急于把手收回,于是显出一丝厌恶,略急迫地唤:主公,放手。


孙权的眉目间霎时浮上了怒气。他扬起目光,挽起唇角跌落的笑意,冷冷相问:公瑾打算躲我到何时?公瑾以为我察觉不到么?


周瑜一顿,许久不曾回答,却从秀逸的眼眉间引出了一丝苦笑。


何必呢,主公。 他轻浅地,从含笑的朱唇中漏下了这样的言语,眼中烟云水月般的神色也就如月光淡淡洒了一地:何必逼我至此……


不事雕琢的言辞,霎时挑起了孙权心口的狂躁。


既如此,孤便不再与你拐弯抹角。 他无意中加重了音调,匿不住瞳中可掇的愤然:我问公瑾,是否愿意应我之意?


若与江东事宜有关,瑜在所不辞。然而除此之外,瑜恐不能应主公再多一言。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那我且问,若有来世,你又是否会应?


他轻笑一声,生出霎那芳华。而后温柔散去,略略蹙起的细眉映得眼角的线条冷漠而犀利:瑜恐不能。

孙权倏忽大笑起来,笑声中分明盛着空洞与悲凉。


而后笑意俱敛,冷颜的他突然将他一把扯入自己怀里。


他狠狠地说:所以,我唯有要你的今生今世。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气息乱在一起。

住手,主公……! 他急于摆脱他的纠缠,却又唯恐喧杂的声响惹了人来,只能尽力压低了声音。


他却不顾他的反抗,双唇的温度胡乱地染上他的面颊。沉醉的意识肆虐在身躯之中想要找到一处宣泄的口子。


他只记得怀中的人一直奋力抵抗着,自己却不愿放手。他知道不管放与不放,这个人都不可能真正属于他。既如此,不如将一切撕破,看最后会是一个怎样残破的结局。


孙权丝毫没有放过周瑜之意,直至怀中那人蓦地用一种浸渍了悲伤的声调唤道:住手……仲谋!


仲谋,仲谋。忽而想起,好久不曾有人这样叫他。


记忆里被唤作仲谋的日子,江边有浪随凉风习习而来,战船上的将士们一袭银甲宛若锦鳞映得日月生光。兄长腰悬长剑张扬地笑着,执过那少年的手稳稳走来。那人总是温雅地笑,眼眉如描而雄姿英发,雪色的披风在长风中层层漾开。好一世的绝代风华。


他突然静下,拥住身前之人不动,然后听到周瑜疏离的声音,挟着些许温和却漠然的调子低低传至耳畔:你是否想过,如此,何以面对伯符在天之灵?何必非要走到这一步来……仲谋。


他一言不发,兀自睁大了碧色的瞳眸空空地盛着前方明灭扑定的烛火。


狂躁的心绪忽而沉静,冷色的月光自心头掠过,洇开一席凉意,酒也就醒了一半。


然而孙权依然怀抱着他,低回的言语在周瑜耳鬓处淡淡厮磨:公瑾……依旧想念兄长?


是出于诚心的发问,没有夹杂任何的心机,尽管他心里知道答案,一直知道。


周瑜的回答不出所料:……从不曾有片刻相忘。


孙权在他耳边轻轻地笑。


孤也一样啊,公瑾。 他说:从未忘记兄长。即便自幼便想要将你夺走,然而手足之情……从不曾因此折损分毫。孤只是……不甘心,如是而已。


他敛下眼睫,轻悄地将他的手拾起,移到唇边,将长久而深沉的吻停驻在他修长而白皙的指上。


周瑜蓦然一怔。


再次抬眼时,孙权淡然将他推开,之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走罢。 他说,言辞冰冷得晃似剥落了满地的霜华。


他以他所期望的,一个君主应有的姿态应对着他,然而将神情悉数隐埋在长帘投下的阴霾里。


孙权一字一顿地说:自此以往,你我只是君臣,再无其它。


周瑜一瞬的惊诧须臾拢入沉静的心绪之中。看着他沉重如砌的背影,他笑,眉间却有化不开的忧愁。尽管唇角始终向上匀着,然而有什么不易察觉的东西正缓缓自心中跌落。


少有的优柔寡断,稍纵即逝。


那个容貌毫无瑕疵的男子奇异地笑着,说:谢主公成全。


他走了,于是没有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那天夜里,孙权做了一个梦。童年时的自己卧在病榻上,垂眼看着眼前的锦衣少年。某时少年想要离开,于是他拉住了他的袖子。

公瑾哥哥莫走……坐在榻上可好? 那孩子的音调如此熟悉,含着那些日子里独有的青涩与忐忑。而后那少年就笑着坐到了他身边来。


他深深地看着那个目光总是停留在兄长身上的人。这一刻的他终于只是注视着自己,含笑不语。


他不想将他放开。


童年的他忽而起身,像记忆里永远高大的兄长那样靠他愈来愈近,他含吐着自己不平稳的气息就将唇纠缠了上去。


梦中的少年笑容如初。梦中的少年没有拒绝。





史丢皮 2011-05-29 19:15
【伍】

孙权知道,他对周瑜的感情始终未变,尽管自那之后,属于他的心情唯有隐忍。
然而在外人看来,他们依然是天衣无缝的君与臣。在他人眼里,一切如初。
故而刘备尝太息,故作忧虑地对他说:周公瑾文武筹略,是为万人之英。然而器量太大,恐非久居人下者。 他听了,兀自低笑不语,略一扬袖而后继续送他前行。
曹操曾写信予他,刻意言道:赤壁一役,恰逢将士染病,于是我烧船退却,不料竟使周瑜一朝成名。
字迹映入眼中,他唇角一撩便清凛地笑,心中识别得分明。
当日的袁绍与曹操均不曾将周瑜收予帐下,他与孙氏两厢,又怎可有任何一方,会因意图分明的言语而生出动摇之心?
他知道他虽无法得到那个容貌清绝的男子,然而这个江东,周瑜一生不会离开。
哪怕,只是因为一个从不曾离去的孙伯符。
假借兄长之名,绑住他也好。他只是想要看他一辈子。
只要不离开,哪怕,永远只是看着。

【陆】

战争在古旧的日子里点染出血色的花朵。
他与周瑜诀别久矣,那一日,长空中俱是不散的阴霾。阴雨连绵不灭,将天地晕成沉重的玄甲,低低地笼罩着整个江东。
周瑜的书信自军中快马传回。
他连忙揭开绢帛。
一瞬间,再也无话。而后窜入心头的锋利却混沌的痛感,此生无法忘却。
表疏坠地。有什么利落地碎了,这一生怀揣如初的东西。他唇角嗫嚅久矣,终于低声,用一种几近被掩埋在雨声中的声音说:可有都督的其它表章?
那策马而回带着哭容的侍从回应:不曾有。
再无一字?
更无一字。
倏忽晕眩。年轻的主公肩头一抖,视线,模糊得一无是处。
何以非要对孤,如此残忍……
起驾。 他说,已收拾不了自己万分悲恸的容颜。
孤去芜湖……亲自迎回公瑾……

是梦吧……这一切。
孙权在心底对自己说。
必定是梦。

【柒】

停驻巴丘的军帐中,靠在榻上的周瑜隐忍地咳着,病容憔悴,宛如在夕雾中渐次淡去的花朵。他的箭伤难以愈合,而旧病因外伤的牵引,一发不可收拾。
烛火仿佛受惊般肆意拉长了身子,在眼前卷出奇异而诡谲的形貌,映照着停放一隅的焦尾古琴。
他执笔在绢帛上认真地书写,然而咳出的鲜血不经意就染红了玄色的文字。
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于是信手又将丝帛燃上姿态攀援的烛火。
反复再三,他终于在字斟句酌中,小心翼翼地完成了最后的上疏。
只是原本秀逸的笔触,在绢帛之上晕开的形态如此虚无。
瑜以凡才,昔受讨逆殊特之遇,委以腹心。遂荷荣任,统御兵马,志执鞭弭,自效戎行。 规定巴蜀,次取襄阳,凭赖威灵,谓若在握。至以不谨,道遇暴疾,昨自医疗,日加无损。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复奉教命耳。方今曹公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或可采,瑜死不朽矣。
搁笔之时他陡然又剧烈地咳起血来,捂住双唇的细绢瞬时被猩红濡染,坠下的血液染红了苏白色的衣襟。
吕蒙闻声,赶紧挑帘入帐。
都督! 见到他的形貌,他惊慌失措地冲上前去。
子明……来得正好。 他淡然一笑,虚弱地唤:书表已写好……替我再取些素绢来……我还有话,要对主公说……
吕蒙惶惑中急切地说:都督已病重至此,都督言说,由蒙代笔便好!
倚靠一隅,周瑜轻轻笑出了声:还是我来吧……主公他……必定愿意见到我的亲笔,而那些血……他暼一眼案边的灰烬,说道:我不愿让主公看到。主公……必定不忍。
吕蒙既气且急,却也不得已地为他取来了更多的素绢。
殆及周瑜下笔,他却发觉,自己已无从落墨。
想说很多,很多的话。这时候的仲谋,必定希望听到自己的真心话吧,然而他却全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记忆里有太多的东西在叫嚣,撕扯不出规整的状貌,落不下完整的影子,却有泪痕烙在心口,永生难以剔除。
言笑晏晏的日子里,总有一个跟着他和伯符的,扬起头灿烂地笑着的孩子。他太过聪明,青玉般的眸子里藏下了过多日后的权谋与王气。
一眼就喜欢,于是待他极亲近。
于是,从不想让他伤心,却偏偏是自己在日后将他伤得彻骨,伤得彻底。
是故终究不知,应如何面对,不知该如何收拾这残败的棋局。

【捌】


曾忆起,十数年前明研的春日,吴郡的两个少年衣冠华美,裘马轻狂。
孙策的笑,永远灼目而张扬,衬着彼一时节看不够的草长莺飞。
蹄声降止于竹色清透的深林,孙策回缰说道:喂,公瑾,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他听闻,止住了马儿前行的脚步。
我梦见我死了,你和权弟跪在我身前,不停地哭。见你们伤心,我本就如麻的心突然就像碎了一样。我绝望地念着“这可如何是好”就猛地惊醒过来。
周瑜略略蹙眉,翕合唇角:怎的,竟做这般不吉利的梦?
他不答,反而撩起一角豁然的笑:我平素张狂,且不说日后将外敌林立,而今得罪的江东豪族也已甚众。假如有一日我真的比你们先去了……你将如何?
他不假思索地应答:我会去找你。
岂料此句一出,孙策顿时失了神色:喂喂,我若不打算带你走,你可不准擅自前来!
周瑜不禁笑出声响。
与你玩笑而已。你若不在,我必效一生之力辅佐权儿…… 他桃色的眼梢滑向身边的少年,淡然笑道:这也是你心中所想吧?
孙策半晌沉音,而后爽声笑了起来。

两匹雪色的马儿紧紧挨着,缓缓前行。有皂色的衣角随和风漾开。
说真的,伯符。 周瑜的双眼凝视着看不清的前方,认真地言道:不要比我先死啊。
你怕? 孙策挑起一道斜飞的眉,挑衅般问道。
周瑜静静颔首,继而眼前的孙策舒尔伸出手臂,轻轻扶过周瑜的头,将他缓缓拉向自己。
眼神中有着蚀骨的温柔与坚定。他唇线一弧,须臾便道:既如此,我们同生共死。如此还怕吗,公瑾?
周瑜眼睫一绽,倏忽,自朱唇之上撩起了不甘示弱的笑:谁怕谁?
马儿不再前行,他们的情感随着相印的双唇缠绵在一起。
绵长如丝的雨,自青空飘坠而下。

那日因雨归去,他们遇到了因受寒而发热的孙权。
孙策焦急地亲自去唤大夫,而周瑜一直伴着那个眼瞳如玉的漂亮孩子。
怕他口渴,于是起身想要取来杯盏,岂料孩子却紧紧攥住了他如羽的衣袖。
他叫他别走,望他在榻上坐下。他的眼神,一直未从他身上移开。
周瑜便笑着循了他。
不在意料地,那过早成熟的孩子问了他一句:公瑾哥哥……会一辈子……陪着兄长?
他一愣,之后笑着说:会。
然后年幼的孙权问:那……我一辈子都随着兄长……的话……公瑾哥哥会不会……也陪我……一辈子呢……?
他忍俊不禁,将白皙的手拂上他发烫的额头,轻声而温柔地笑道:当然会的,权儿。你与伯符二人,不论是谁……我都将信守一辈子。
头热难耐的孙权昏睡过去,周瑜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

【玖】


颤抖着执笔,他忽地想起,那一日的誓言太过完美,化了灰的相思无法担待,一切俱已聚散如云。有的誓约已应,有的却已永世无法完全。
他们三人,谁负了谁,终究两两不相知。
他不觉便将唇角咬得出血。字迹错乱,那么难以自恃的文字,按捺了许久也不成形。
他摁住破碎般的心口努力写着,忽然手一抖,烛火瞬时倾下,当即在素绢之上窜起了明红色的烧痕。
他愣愣地,坐住。
罢了。 他笑,忽而眼中浸染了烛火般的绯红。
罢了…… 他对自己说。那么凄楚地笑着,将未明的心思咬在唇底:天意如此,天意……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绢上写了什么。
仲谋,莫恨我罢。 周瑜闭上了细致的双眼,唯有一道轻浅的水痕划破了他如玉似璧的面庞。
将我忘了罢。虽然我知道,你会恨我一辈子,抑或,念我一辈子……
血花从唇角陨落,好似败了的落红一片片饱满地飘零下来。
清辉如冰的夜里,那男子唇上最后滑落的一角笑意,饱含了一段悠长而未解的忧伤。
那一夜,长空寥落星辰,古琴悲咽如诗。

从此这柳絮飘飞,落英缤纷的江东六郡,犹自少了,故事与歌谣里的周郎。

【拾】


孙权着一袭缟素立在凄厉而过的风中,背影被风尘撕扯得凌乱。
他远远只望那人即将归来的方向。
柳叶翻飞,白衣凋零,宁静的归人眼线修长。
公瑾,孤来迎你了…… 孙权望见那渐渐靠近的灵柩,不觉前移了步子,努力地压抑着,心中所有的悲怆念想。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飘然溘逝的江南烟雨的芬芳,走向那令自己孤寂终生的绝望。
走向那一双宁静地闭合着的,缱绻出桃花色调的清幽瞳眸。
一言不发,然而,泪水盈眶。

微腥的雨里,年轻的君主仰头闭目,抚摸着那玄色的灵柩在心底说:
公瑾,见到兄长了吧?

我把他,还给你了……兄长。

【拾壹】


后来过了许多年,孙权老了。
昔年的敌手,俱已不在世上。流光催发,一切都已不复返地逝去,好似东流的江海。
然而,记忆里的兄长与周瑜,永远年轻英俊,意气风发。
他们在遥远的回忆里,在东吴桃色殷红的日子里,执手看取天下。
孙权在侍卫的陪伴下步履蹒跚地从市井中过。没有人认得那位众人口中传说的,高高在上的老人,曾经年经意气的铮铮吴侯。他在年幼时跑过的街道上走着,只是为了找寻什么。
空气里有着古旧的气息,斑白的场景破损得难以拾掇,然而,牵引了一生的记念,终究无法搁浅于岸。
彼年彼时,繁花正盛,垂髫的他在日光曲折的院落中高声朗读着,逢着了随兄长前来的美丽少年。
有反反复复的梦,多少年来始终未曾改变。
周家的哥哥笑容如初,眉眼如画,在梦里端坐于塌上静静守在他身前。
他问了他什么,梦中听不清他的回答。
然而他心口倏地溢出难以自恃的倾慕,忐忑着心绪便靠近了他的面颊。
梦中的少年没有拒绝。
梦里的少年,就像爱着自己的兄长那样,一直爱他。

有什么熏到了老人苍凉的双眼。
碧色的眼眸,混沌了记忆中竹林的初夏。有琴声陨落,有柳絮舞过了枯老的指尖。
忽而有垂髫的稚子两两执手跑过,一双红衣宛如梅影绚烂。他们远离了往昔的故事,嘴中却依旧念着旧时的谚语,音调是孩童的自在与欢欣。

曲有误,周郎顾。

那一霎,倾尽一生也无法真正放任情感的老人生生怔住。
往昔的情节倏忽过境。
蛰伏于心口的一世爱恨,如草色之芊绵。
忽,潸然,而泪下。



end

红妖 2011-05-29 20:22
一生的痴缠爱恋~谁又比谁多些~又说得清楚呢?这三只的纠葛怕是生生世世的了~(低头看我的图签~泪奔~~)

周显斌 2011-05-29 20:41
又多了篇权瑜新文,如果说策瑜是少年意气,那权瑜就实在是有着太多的无奈和悲凉了。

怀瑾思瑜 2011-05-29 20:46
多美好的文啊,看完后依然伤感,为什么爱得都这么压抑?

叶叶子 2011-05-29 21:22
唉~这一对总是这么的纠结
看到公瑾说对伯符从不曾有片刻相忘就觉得好伤感啊
权儿的隐忍与成全,真的是虐死我了

蓝田 2011-05-29 22:10
与楼主同,同时爱着这三只。

说权瑜一定离不开策瑜,策权都是嘟嘟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呐。

雪花 2011-05-30 09:22
文笔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历史向的文,总是有绵绵的伤感,这种伤感真是让人上隐的感觉呀。
觉得到最后,是什么爱已经不重要了,对彼此的在乎却一直在那,不曾改变。

言烟眼 2011-05-30 20:14
权瑜的话,总是摆脱不了策瑜的阴影啊。各种悲凉遗憾惆怅恨

洛洛猫 2011-05-30 20:46
历史上的权瑜,真的还是挺有发挥空间的
写温馨的也可,写隐忍的也可
总之这对君臣,可八的地方太多了~
而策瑜,过于完美了所以才会让他们爱别离啊!

年年有瑜 2011-06-04 22:01
摸摸权儿,从见到公瑾的第一面起,权儿就杯具了,不渣的权儿太让人心疼了

钟小幂 2011-07-05 00:15
表示楼主这个文是我看的极喜欢的权瑜文之一了,而且一下子就全发了呀,超级喜欢,手机上看过了,特意来支持一下,淡淡的文笔清凉的情感,好萌啊

我是阿修罗 2011-07-05 22:34
唉,这文里,权仔好让人心疼啊,嘟嘟放不下策策,是正常的啊,他要是放得下了,他就不是周瑜了,不管他再雄姿英发,再天姿纵横,那段竹马竹马的美好感情总是会心底深藏永世不忘,嘟嘟悲就悲在“爱别离”,权仔虐就虐在“求不得”,所以我们这些人只好被这三人给弄得“心如中箭的枯木,身如坠落的流星”

庄生 2011-07-16 00:01
权儿活得最久,也最痛苦.从垂髫孩童到耄耋老者,这么多年,竟一直从没放下过,内伤啊
那一句:"我把他,还给你了……兄长"真是虐

三国三国 2011-07-16 13:46
幸亏这里的权主攻没有渣,喜欢一个人就该让他知道,他若不愿意,也不必勉强,你爱你的,他爱他的,两不相干,挺好的。

野鹤 2012-05-27 17:01
策瑜、权瑜,只能感叹造化弄人吧,早逝的,永远是最美好的。

秋叶化雪 2012-05-27 21:30
好痴缠的文章啊。。。但是孙小权啊,你可知道你以后还要送走多少人?

陆士龙 2012-05-27 22:12
额,权瑜总是以各种形式悲剧,其实权君和嘟嘟做了整整十年的君臣呀,感情必然是极深的,谁说一定就逾越不了策瑜呢?

西城小鱼 2012-05-27 22:49
淡淡的忧伤弥漫在字里行间,文已读完,但这忧伤却在心中久久不散,谢谢姑娘的好文.权与瑜也是各种的美好,但结局总是悲,只能说是应了那句话:活着的永远无法与死去的争吧.

彼岸的天 2012-06-29 07:14
一直觉得权仔挺杯具……求而不得神马的……尽管孙策已经离开了,但毫无疑问,嘟嘟的一部分永远停留在有孙策的习惯里……
另:一直觉得琴弦断掉弄破手这种情节不太科学,何况还是手掌……我钻牛角尖了……

爱瑜传说 2012-06-29 12:50
这文美好又伤感,看的心理阵阵发酸,忍不住想哭

桐花逝去 2013-08-12 22:56
这篇看过一次了,再看还是很伤感。权主公渣得杠杠的,但让人心疼啊。有时想想,这么执着的去喜欢一个心里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占满的人,还真是傻啊。大哥,我把公瑾还给你了。这句在很多文里都看过,其实是三个人的无奈。都督再怎样,又怎会轻易舍弃自己的理想和爱自己的人呢。

大漠孤烟 2013-08-13 21:22
这里的权仔不算太渣,他还是很隐忍的。有这三只要想不虐也难,要怪只能怪阿策便当领得太早

白鹭洲 2013-08-13 22:45
好虐,其实粉想让权仔吃到啊,反正大哥都不要嘟嘟了,就给权仔接手来好好疼爱嘛

蕉园主人 2013-08-14 16:03
信念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可以让人守望这么就都不敢忘。以至于忽略了尘世美好啊!

海瑟蓝薇 2015-01-23 14:19
“忽,潸然,而泪下。”权在好可怜啊~~都督为什么不接受权仔啊~~

萤火虫 2015-07-15 05:17
权儿也是蛮可怜的,终其一生追寻不到心里的那个人

瑜有意 2018-04-11 00:14
太太你好(′▽`)ノ这里要出一本all瑜合志,请问可以向您这篇文要授权收录其中吗?只自印不商用不盈利只为圈子留下一个砖头本w

草莓小宝贝 2018-04-15 08:06
看哭了,文章带给我一种遗憾却又逃不开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就是迷之喜欢这一对,虽然确实逃不开阿策,但是就是觉得权瑜很有爱的。

等风的信 2022-09-07 00:09
策权瑜这仨真是东吴的永恒三角了。。。十篇权瑜文里有七篇都要带策瑜,也就意味着这文大概率是be了

这是我的名字 2023-01-06 08:37
嘎嘎笑[表情]~!嘎嘎笑[表情]~!我什么都干了[表情],是你嘎嘎笑[表情],非要让我笑[表情]!我什么都没做对[表情]!唯一做对的就是我喜欢你[表情]!都是你求我的~都是你求我谈恋爱的~都是你求我结婚的[表情]~是我谈恋爱你就一蹦二跳三雀跃的[表情]~!我实在是很舍得[表情]~!我也想过要跟你过一辈子[表情]!后来是你求着我说[表情],天天跟我说要小孩[表情]!要小孩[表情]!不但你之前说你想结婚!想要小孩[表情]!现在又结婚了[表情]!而且又要小孩了[表情]!你有始有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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