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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原创】【曹荀】万岁吉利(06.10更新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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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8-06-04  

【原创】【曹荀】万岁吉利(06.10更新至第3章)

  【曹荀】万岁吉利
  
  一一建安百态绘
  
  治愈系新坑,又名建安百态绘。
  
  此文的激情由来主要是因为一件小事。戊戌年正月某日,气温骤然如初夏,于是心潮澎湃地请朋友写幅扇面,并且问有没有字能含蓄文雅地题在扇面上体现我萌曹荀这种同人爱好属性。朋友满脸黑线地思索了很久,回道那就写“万岁吉利”吧。
  
  这一听我就觉得十分贴切,魏武曹操另名吉利,又亲自上表荀彧为万岁亭侯,这简简单单再朗朗上口不过的四字吉语恰恰暗藏了自己的那点私心,懂的人自然懂,遇上了还能相互会心一笑,甚是妙哉!
  
  朋友的字当晚便写完了,清丽圆润,含蓄典雅,深得吾心。我整个人满足地就差在地上滚来滚去了,决定把文的名字定为万岁吉利。
  
  不谈天下,只道风月。

  
  【序帖•千秋】
  
  曹操创造了一个建安时代,然而等他阖眼的那一年亦是那个时代的终结。
  
  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建安最后的三分之一岁月里,缺失了一个人的身影。他躺在棺材里的时候越想越觉得意难平,以至于无法安安心心地死着,好比如一个好动而顽皮的幼童每个晚上都要在摇篮里翻滚闹腾,结果自然是自己死不好顺便影响了隔壁棺材里的人也不能安安静静地死着。
  
  曹操犹豫了好久,算不出多少年月,反正死都死了没有光阴催人老的伤怀,终于他敲敲隔壁的棺材板,怯怯地轻声问,文若,文若?
  
  没想到很快得到了回应,荀彧温和清悦的声音从厚厚的棺材板里传出来,没有带着一丝腐朽浑浊的气息,甚至还令曹操有种错觉,仿佛听到了很多年不曾有过的种子萌发时的破土之声。
  
  荀彧回复的很简单,只有五个字,你吵到我了。
  
  不是将军,不是明公,更不是曹公司空丞相等等称谓,而是一个感情距离模糊的你。一刹那,曹操的情绪从惊讶再到失落再到窃喜,大起大落,反复不定。也是,大家一起死了那么那么久了再来生前那套就不合时宜了,何况在一无所知中两口棺材通过地质运动就凑巧地撞到了一起,冥冥之中的天意真是捉摸不透令人心生敬畏。
  
  这就是所谓的老话,不及黄泉无相见了。
  
  曹操觉得荀彧忍了自己这么久的长吁短叹辗转反侧都能保持一声不吭真是太君子了,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歉,也不知道他道歉的时候脸会不会像年轻时那样赧红,如果皮肉还长在白骨上的话。又意识到自己现在还躺在棺材里,对方根本看不见,不免怅然若失。
  
  躺着怪累的,要不我们出来聊聊?
  
  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突然说出躺着怪累的,简直骇人听闻,幸好对面听的人也死了很久,算是非常有共同语言了,生前生后竟如此有缘分,曹操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问完之后,他特别自然地顶开棺材板,坐了起来。结果四周并不似棺材里那般漆黑幽冥,相反日月摇光,高山峻极,远水若带,山水生岚,恍若仙境,难以相信这是在百尺黄土之下。
  
  文若快起来看看,我们怕不是到蓬莱仙境了吧……
  
  荀彧的棺材没动静了,曹操突然忐忑了,他发现自己在这段等待的过程里竟然是无所适从的,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不怕枯骨无颜,他只怕四目相对之时也是这般寂静无声。
  
  而后,棺材板动了两下但又不动了,又过了一刻,才继续动起来,像极了小鸡破壳一下接一下地啄。
  
  曹操觉得应该帮把手,那人生前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起码起居皆有人精心伺候,何况他比自己早去了那么多年,躺久了肯定四肢不适应。这棺木的营造以及最后的入殓全由他全程监督命人完成的,坚实的很,绝对不像豆腐一撞就碎。其实最关键的是自己心虚,当初听到那人病了薨了他的悲痛非常复杂,以至于往后的种种禁忌却又合情合理的揣测都说得通。
  
  也许一开始他还想辩驳一下,后来……也没必要了。倾听的人已然不会再听他一句一字,而说话的人在回忆间猛回首入目尽是虚空。
  
  曹操从四处散落的陪葬品里找了个铁棍样的东西帮着撬,在双方默契的配合下,他终于见到了深锁于心扉从未放下的那个人。那个人一双三月桃花美目竟还定定地凝视着他,哦,其实不是,曹操老脸微微发烫,他看了看自己不太安分的手,正摸在荀彧苍白的脸庞上。
  
  一病不起的人,大多消瘦得形容憔悴,郭嘉当年是这样,后来的荀彧也是这样。
  
  你变年轻了。荀彧忽然开口道。
  
  曹操一惊,缩回手赶紧摸摸了自己的脸,手感竟十分不错,不像枯树皮那么粗糙,有点儿似剥开的水煮蛋。当然,水煮蛋一般滑嫩用在荀彧的脸上更适合。其实荀彧的眉目瞧着更年轻点,清贵内敛的风情依旧,就仿佛……仿佛……
  
  他们在东郡见面的那年,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一个人欣喜若狂地出门迎接,恰是风华正茂的最好年岁。
  
  很久,曹操才回过神有些傻气地含糊应道,说了一句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然荀彧也不会听清楚。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曹操很快抬头朝荀彧笑笑,一下子恢复了他站在庙堂之上的霸气,琼簪玉笏,紫绶金印,腰间佩着华光宝剑,俯视着许都殿下的公卿大夫。
  
  荀彧挪开视线,缓缓走出棺材,仪态从容大方,几步外即是一条宽阔无垠的大川,雾锁烟笼,水面无澜似镜却又找不出任何倒影。因为没有流动分辨不出它是从何而来又将流往何处,可川中飘荡着不少船只自发地驶向一个叫做彼岸的方向,每一条船都乘坐了数量不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人大笑吟诵,有人垂泪哽咽,世间百态,喜怒哀乐,皆聚于此。
  
  相传,天有九重,地亦有九重,仙人高居云端,凡人身死入地。死后的灵魂游过长长的黄泉,一遍遍地洗去记忆,抛开生前种种,不管是光辉的还是丑恶的,高贵的还是低贱的,重新变回赤子之身进入轮回,罕有例外。
  
  曹操跟着荀彧来到黄泉边,以手为勺舀了点水,水触肤即化烟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荀彧低声自语,从前敬而不信鬼神,现在见到了真有些不知所措。
  
  闻此,曹操试着提议,既然我们在黄泉路上醒来了,不妨沿着岸走走,兴许能找到一条能载我们去往生的船。
  
  曹操也不信鬼神,无谓生死轮回。
  
  荀彧暂时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转而问道,明公是何时离世的?
  
  大家都死身成鬼了,那便没什么可忌讳的了,正适合敞开心扉说说许多在世时不合时宜的话。
  
  建安二十五年的正月。自己说出自己的忌日,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曹操还是郑重地回答了,他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他仅仅是不甘,心有天下之志未竟,到底徒留了不少遗憾。
  
  听到建安的年号,荀彧恍惚了刹那,若有所感,万语千言到嘴边最后长叹息不已。后面的事,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此时,水中慢悠悠飘来一条无人摆渡的小船,不偏不倚恰好停在他们面前,原本应是件十分诡异不同寻常之事,若是世人看到早生生吓出一半的魂魄了,但对于从棺材里醒过来返老还童的曹操和荀彧则见怪不怪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相继笑了。
  
  曹操假意咕哝道,怎么办呢,突然不想坐船了。他更进一步地大胆牵住荀彧的手,目光里的款款之情袅袅蔓延。他凝视着眼前人,含笑期待道,不若一起走完这条黄泉路,看看它的尽头到底是何景致。
  
  黄泉路上能有什么新鲜景致呢? 无非是世间万象的重现,将你所经历的细细回顾一遍。走完了,功过一笔勾画,紧接着哭啼声一响,又是一个崭新的开端。
  
  周而复始。
  
  荀彧终于迎视曹操,两腮浅浅浮出一层笑意。四目一瞬相触,曹操从那闪亮的眸光里望见了一条路,一条曾经见证他们亲密无间的路。
  
  荀彧握住了曹操的手,说了一个好字。
  
  万里苍茫黄泉路,千秋千岁与谁同?他们曾戎马半生的辉煌,或许应该有个温情脉脉的注疏。
[ 此帖被首阳山上的葡萄在2018-06-10 19:3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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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8-06-08  
  【第一帖•井桐】
  
  那是发生在天子移驾幸许的事,虽然前前后后争议拖沓了几个月,但刘协到底被曹操的决心和赤诚所动容,率领着汉官及其家眷浩浩荡荡地离开雒阳进行了汉室四百年从未有过的一场迁都。许地的行宫尚未建成,街市窄小,土墙灰瓦,没有什么像样的高大屋宇,与昔日雒阳长安的繁华雄伟相比全然不值一提。
  
  曹操深知眼下较为窘迫的财力不足矣提供华美的衣食住所,但又唯恐怠慢圣驾,便将自己的住所腾出来精心整理修饰了一番暂时充作行宫请天子下榻。别看他常年带兵打打杀杀的,常常令经学之士认为粗莽又不拘小节,其实藏着体贴细腻的一面。
  
  譬如荀彧曾在雒阳任过守宫令一职,出入禁中之间远远目睹过先帝龙颜,这种既是先帝旧臣与雒阳旧同僚相熟又是曹操最为倚重的幕下由他来迎驾再好不过。果不其然,刘协见到荀彧格外亲切,因为在路途中左右之臣如钟繇董昭已经兴致勃勃地夸赞过这位佩兰芬芳的君子,既然荀彧品性有如杜衡白芷一般那么想来选择曹操亦是明智之举,断不应该刻意疏远怀疑。
  
  进门绕过簇新的照壁,步入焕亮的正堂,扑面而来的暖气吹得刘协通体舒畅,堂内炭火旺盛熏香袭人,移开帐屏,案几摆设皆是宫中之器具,且看得出是被人一直珍藏的御赠之物,泛着它们特有的静谧光泽。刘协坐在铺了厚厚软垫的正席上盯着仆僮端来的热汤万感交集,曹操无疑用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维护了一个天子最起码应该配享的尊严。
  
  荀彧见刘协面有动容,尽管一言不发地饮用着暖身的热汤,但从蛛丝马迹之中能推测出年少而聪慧的天子欣然领受了曹操的心意,同时他也察觉出刘协强撑着疲惫之躯维持仪态,遂悄悄告退以便让天子能从容休憩。
  
  走出临时行宫,见曹操悠然站在门口负手望天,荀彧不禁笑问:“明公这是何故?若是打算谒见圣上也不该徘徊于此,眼下圣上已宽衣就寝……”
  
  曹操听见荀彧独特的悦耳之声,眉开眼笑摆手道:“谒见圣上不差这一时,殷勤过份反倒讨人厌惹人猜忌,我是来等你的。”不等荀彧开口,他自顾自地解释,“到底还是低估了随驾官员的数目,现在地少人多,官舍紧张,强征了不少民宅,才堪堪够用。结果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说到这里,他轻轻握起荀彧的手一边摩挲一边狡滑地笑。
  
  荀彧平静地抽出手,大概是习惯了曹操私下里常常犯些不正经的毛病,“怎么了?”
  
  “别人的屋子都安排好了,结果我们自己的官舍没着落了,只剩一间屋了。”曹操愁眉苦脸道。
  
  荀彧瞧了瞧这人的装模作样,似是跟着犯愁了,“那可真委屈明公了。我其实无妨,可以先与元常他们挤挤。”
  
  这回答决计不是曹操想要的,他马上换了副笑脸改口道:“不委屈不委屈,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人把屋子扩展了一间出来,这样我们又可以住一起方便商讨后续的祭社稷之典。现在正是想接你过去瞧瞧新官舍,毕竟要住一段时日,若有什么不足之处都可差人增补一二。”
  
  荀彧点到为止不再打趣下去,与钟繇共住之言纯粹是戏语,当下局面混沌幽昧之时,怎可轻易让人琢磨出与天子身边哪些人结交亲密,乱了日后的棋盘布局。
  
  等他们来到先前曹操口中所谓的一间破屋子面前,荀彧特意多打量了片刻。这一间屋子可不得了,正堂左右连间两室,堂后亦有一间大室,中庭引入了活水成溪,溪边填着光滑的卵石,大小不一,错落有致;溪上架了一座无栏的竹桥,桥下游着两只鸂鶒。虽然庭前的花草已枯萎,地面覆着一层薄雪,但有了这两只羽毛鲜亮的活禽瞬间增添了生气。
  
  想到原本荒废颓败的庭院被改造成如今整洁幽致的环境,曹操十分得意,甚至等不及将庭院完全收拾好便迫不急待地找荀彧来观赏。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突兀地破坏了二人愉悦美好的气氛。曹操当即黑了脸,皱眉不悦问身旁侍立的仆从:“何事喧闹?”
  
  仆从听命一路小跑过去质问那些不懂规矩的园丁,园丁们也很委屈,说是松土的时候发现了一块石板,下面盖着一口古井,试着打水一瞧,干净无异味,是口水质不错的古井。仆从将园丁的发现如实回禀了曹操。
  
  荀彧好奇地问:“原先那里是要种些什么?”
  
  仆从回道:“主人吩咐要种成一片竹林。”
  
  雅舍自然要配修竹方能体现主人高洁的品性,曹操还打算在竹林里搬一块平坦可卧的巨石,特别适合炎炎夏日里纳凉坐靠,甚至飘飘乎肖想起若是荀彧倚在上面褒衣博带闭目小睡的模样,那风情怕是连心跳都要漏去一拍。略微走神过后他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两眼瞪着暗暗责怪这仆从多嘴,“赶紧把那口井填了该干嘛干嘛去!”
  
  仆从战战兢兢地看着曹操,既有话欲劝又十分畏惧主人的威严,嚅嗫了半天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倒是荀彧柔声鼓励道,“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仆从才壮了壮胆子道,“原先住这里的也是人丁兴旺的大族,后来因连年战乱渐渐败落了,这口井大概就是人丁鼎盛的时候挖的吧。通常宅子里若是挖了井,理当是要设龛供奉的。若是冒然填了,怕是有些忌讳哩……”
  
  仆从之言确有几分道理,曹操方才沉浸于惊喜落空的气恼情绪中,忽略了这么个微末不起眼的祀礼。遭逢离乱,人命如草芥,如此废弃的古井又何止这一户呢?他走过铺着干净砖瓦的石道,一路来到了古井旁。期间,融雪和泥水被踩得一塌糊涂,马上就在鞋履上留下了泥泞不堪的污渍,甚至还溅在了衣摆处。不过他不甚在意,绕着井转了一圈后特别有兴致地打了桶井水上来。
  
  荀彧安静地跟随,他发现正堂右室的窗户对着这片地,视野宽阔,光线明亮,无怪曹操会特意选择在此移植大片青竹。
  
  曹操用手鞠了点清澈的井水出来,叹道:“填了确实可惜。”
  
  荀彧赞同,“这里与中庭相通,待春日里花木繁茂之时,留着用作浇灌也是件物尽其用之美事。”然后又道,“倘若留存这口古井,再种上青竹略觉些不妥,多少破坏了幽致清雅的画面。”
  
  曹操笑问:“那依你看该种点什么好呢?”
  
  荀彧眺望着远处的落霞,沉吟半晌,回眸提议道:“梧桐如何?”
  
  梧桐若在春夏开窗观赏,枝粗叶阔,甚是疏朗高壮,要说有缺点呢,跟青竹相比则不如青竹常绿,但一到秋冬便渐渐枯黄直至凋零,萧萧落满整个庭院,无端勾起人愁绪。当然这些都是多愁善感的辞赋家时常产生的感慨,对于沉稳理性的未来的尚书令大人来说,并没有如此丰富多变的感情世界,秋天掉叶子是再正常不过的天道轮回,刹那感伤一下足矣。
  
  至于为什么选择梧桐,倒是曹操领会到了其中的言外之意,古有栽桐引凤之说,眼下天子在许,他正适合借这尊大神竭诚招揽天下贤士,如梧桐之木蔚然成林,那振翅于天的凤凰无需再盘桓应该安心择明主而落了吧。
  
  曹操蓦地掸掸身上的泥尘,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低沉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句非常有明主风范的话,但接下说的却拐了个大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荀彧倾诉,“比起那些尚未到来的凤凰,我面前已经拥有了一位名副其实光辉如日的贤士哩。如《诗》中所言,其桐其椅……莫不令仪。文若于我,即是那站在郁郁梧桐下风度优美的君子。”
  
  他认真细心地说情话的时候,每每习惯亲昵地将彼此的距离挨得极近,霞光照在那双颇谙调情之道的眸子,光天化日地说着露骨表白,还一脸地光明伟岸。
  
  尽管四周仆从皆已退下,尽管内心对曹操的表白很是受用,可荀彧依旧装得冷漠的样子,神色淡淡好似不为所动,看得曹操既焦急敬佩又埋怨挫败,希望荀彧能解一解风情,又觉得这般庄重的仪态别有一番风味,真是惹心意乱情迷的矛盾啊。
  
  最后,曹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拉住荀彧往一应俱全的居室里小跑而去,嘴上得意地说道,“哎呀,天色不早了,马上该晡食了。我们倒好衣服一身的泥水实在有损仪容,还是速速沐浴梳洗一番为妥。”
  
  这家伙在前头踩得开心,泥水大部分都溅在荀彧的衣摆鞋履上,说得好听沐浴梳洗实则还会做些隐秘之事,对着明摆着的色胆贼心他纵是想骂也骂不出口,只能默默忍着气无言以对。
  
  经历了冷暖多变的春寒,许都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端坐在尚书台中的荀彧在批文之间偶尔也会对窗想起,曾经那个临时居住的别院里,他和曹操躺在厚厚松软的锦被之中,榻边的香已熄,帐中充满了太多令人亢奋的气味。终是忍受不住激烈的、窒息的快感,他突然伸手拔开轻薄的素帐,清新的空气霎时钻入,悠悠吐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抬了抬眼睑,透过素帐朦朦胧胧望去,窗外那一株株从郊外移来的参天梧桐木在和风暖日中咏叹着他们所期望的盛世。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
  
  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荀彧迷迷糊糊地想着,很快曹操就会有这么一场庆宴,席间会坐满这个天下最为才华横溢的贤士,不管他们或垂暮或年少,不管他们或显赫或卑微,不管他们曾漂泊于何处,许都都将是最好的选择。
  
  他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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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8-06-10  
  【第二帖•尺素】
  
  这一天,院子里飞入了一只棕灰色斑鸠,并不与鸽群混在一块,而是站在井边的木桶上,歪着头似乎是在找水喝。
  
  所以荀彧一眼就注意到了这只陌生的闯入者。
  
  于是他端了碗清水又抓了把小米,小心翼翼地走两步停顿一下观察。意外的是这只斑鸠并不怕生,一直站在那里,傻愣愣地望着荀彧。等荀彧走到头顶的时候才感到一丝威胁,咕咕叫唤了两声警告,但还是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荀彧放下碗,摊开掌心伸到这只斑鸠喙边。凑近了才看清楚,这只不速之客羽毛上沾着血污,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或许是鹰口逃生所负的伤。“倒是幸运。”他笑叹了一句,安静而耐心地等候着,等到斑鸠终于放下了戒心,一边喝着水一边啄着小米。
  
  由于食物的吸引,一旁散放的信鸽纷给纷聚集在斑鸠附近,好奇地盯着它,间或冲过来抢一口食。荀彧见斑鸠吃饱喝足了,拍拍手抖落多余的小米,轻松地抓住了斑鸠。许是荀彧长得温柔可亲,又是送水又是送食,斑鸠仿佛通了人性也不挣扎,任由荀彧捧到屋内抱扎上药。荀彧见它如此乖巧不禁起了些心思,等伤好了稍加训练充作信鸽使用似乎也不错。
  
  斑鸠舒服地躺在竹笼里,笼底辅了稻草软垫,似乎打算在这里安定下来。
  
  这时,格窗外传来另一阵羽翅摆动的扑哧声,一只鸽子探头探脑地从窗缝里钻进来,腿上绑了个信筒。荀彧取出信阅之,轻薄洁亮的素绢上勾划着曹操的思念。曹操在信中说,近来气温反复无常,需多加注意,又云戏志才得了重病,药石无医,怕是这几天的事了,再云身边着实缺个像文若这般的军师。
  
  荀彧一边咳嗽一边看信,他其实病了有四天了,却并未将此写入与曹操的书信中。前两天烧重了一直昏沉着静养,闷得久了甚是无聊,今日忽然有了点精神,力气恢复了不少,才不顾侍僮的劝阻走到院子四处活动活动。现在看来,吹了阵风,病又起来了。跟这春日里的天气一样,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戏志才药石无医,这军师之职不可获缺,该举荐谁合适呢?
  
  其实在天子迁都于许之前,他人早考虑好了人选,为何迟迟不提呢?这举荐吧看似是说一句话的事,但想要达到让曹操重视并委以重用的效果却是要讲究点时机的。主动自荐上门那是一般人干的事,请贤者推荐是儒士干的事,至于有才能的聪明人最好是让人主动请他入仕。但凡主上折节下士请来的,都比较珍惜看重,乃人之常情。现在曹操主动求贤即是个绝佳的机会。
  
  荀彧习惯性地在案头找笔,发现案上光净一片,仅仅搁了一只玉瓶插着了三两株白梅。他不禁抚额苦笑,依稀记得疾医把脉后再三叮嘱要静养,是故影响休息的一切用具皆被侍僮收起来了。只有一只受了伤的斑鸠与他双双瞪着眼睛,颇有难兄难弟的情谊。
  
  一侍僮轻手轻脚地送药过来,拉开门被一串急促的咕咕叫声吓了一跳,瞅见是一只斑鸠后松了口气,小心将药端至荀彧面前,请示道:“主人是院子里捡来的鸟吗?放在屋内太聒噪,影响休息,不如让奴婢挪到鸽舍去,单独划一间格子笼出来供它养伤?”
  
  “不必。”荀彧一鼓作气饮完草药,忍着口中的苦涩味道:“拿笔墨来,我要写几封信。”
  
  侍僮瞅瞅荀彧,终是不敢再劝,取了笔墨,裁好绢素,一一呈于案上。
  
  第一封是写给在荆州钓鱼的荀攸,知会他一声赶紧收拾行李等候出发。这家伙虽然有个蜀郡太守的官职,却因路不好走这种看着就混帐的理由一直赖在荆州钓鱼,还写信给荀彧说长江里钓起来的鱼又鲜又肥,是一定要品尝的美味。千里迢迢的,不辞辛苦地差人送了两桶活鱼过来。虽然荀彧收到的时候,已经死得只剩下两尾了。看着怪可怜的,荀彧不忍心煮了这两尾鱼,命人养在大缸里与莲花作伴去了。
  
  第二封信是想写给郭嘉,提笔时忽然发现这家伙比荀攸还要头疼,整天玩消失行踪不定,那么信该寄到何处呢?郭嘉是漂泊不定的,所以每次书信往来,都是由相对安定的荀彧守在那里等着郭嘉的信鸽飞来。距离上一次通信,已经相隔了十天,按理说郭嘉的信鸽也该飞过来了。
  
  他开始担忧郭嘉遭遇了什么事,这个假设冒出来,许许多多相似的念头都爆发出来,终于不耐烦搁下笔,然后深吸一口气平稳心绪,还是不管郭嘉了,先把曹操的信回了。写着写着余光无意间瞥到竹笼里绷着纱带动作笨拙的斑鸠,他一瞬间回荡的声音是“你要飞走的”,紧接着又想问“你要飞到哪里去?”。斑鸠与鸽子一样,是恋巢的鸟,在哪儿出生就被无形地栓在那里了,不管日后跑再远都会想办法回来。
  
  人就是这么驯养鸽子的。
  
  这么一想,鸽子真是一种死心眼的鸟。
  
  病着的人不仅身体虚弱,精神也低迷,容易陷入莫明感伤的情绪里。有斑鸠陪伴着,休养的日子显得不那么沉闷乏味,他某天换药的时候发现斑鸠翅膀上的伤口已经前合了,恢复能力堪比寻常人家贱养的狗,只需喂口剩饭饭照样长得皮毛油亮。正当他惊喜于斑鸠的迅速恢复,刚在其腿上绑了根红绳后手一松,这斑鸠扑腾了两下翅膀,毫不留恋地飞走了。
  
  荀彧并不感到意外,该怎么过日子继续怎么过,生命中来来往往的过客那么多,若每个都感怀一下岂不是泪都要流干了?
  
  一日,曹操的信鸽如期而至,这一回白绢上只写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荀彧看后真是哭笑不得,急急忙忙起身走至院外迎接,只见曹操牵着马笑吟吟地站在院中央——这司空也是够无聊的,都走到别人府里了,还不许奴婢通报,非得亲自写封信用鸽子送过去表达一下我到了。
  
  曹操笑道:“你就不惊喜一下么?我可以是令青鸾衔尺素传意。”
  
  这么坦荡地要求表扬,荀彧觉得还是要给曹操一些面子,不能让场面太尴尬,于是微微一笑,笑得曹操通体舒畅后转而问道:“向你举荐的人你见过了吗?”
  
  明明气氛很好的,天空晴朗,熏风和暖,就该煮点酒弹琴品诗做点春天里应该做的事,结果尚书令开口就是正经事,曹操略微有些惋惜道:“你在信中提及的两位人选,我都见过了,交谈后可以说相恨见晚。那位郭奉孝也是奇人,居无定所,费了不少时日才找到人把他请出来。你猜在哪里找到的他?在酒垆里当学徒。相比之下荀公达容易找得多了,听使者回复说,寻问当地人都回复在江岸边钓鱼的就是了,兴冲冲跑上前打声招呼,结果发现人已经睡着了,饵早被吃得一干二净,真是愿者上钩了。”
  
  总之,这两位人才行事风格非常有对比度,令曹操过目难忘。不过有趣的人出格不是件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曹操自己也经常干点不靠谱的事,这下正好,臭味相投,百年修来的同船渡。
  
  曹操又道:“我现在把他们带回许都了,明天就授予他们官职,马上就着手解决张绣这个大难题。”说着说着,天下落下一滴黏黏稠稠的东西,他低头往肩膀上一扫,一坨白灰混合的不明半固态液体,难不成是……抬头往天上一找,果然有只该气的畜生盘桓,“真是晦气。”
  
  荀彧仔细望去,发现这鸟腿上有红绳,正是前几天不辞而别的斑鸠,忍不住呼唤了一声,那斑鸠居然听懂了,乖乖地飞下来却偏偏好停不停驻在曹操的冠上。
  
  曹操大怒又不敢当着荀彧的面赶走这只讨厌的鸟,忍气问道:“文若新养的鸽子?”
  
  “也不是。它受伤跑来我院子里歇脚,养了几日,结果伤好了就跑了。”
  
  曹操小心地发动突击将这只鸟逮住,骂道:“原来还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东西。咦,它腿上怎么有信筒?”
  
  荀彧惊讶道:“先前并没有绑着信筒,莫非是早被人驯养的?”
  
  曹操取出信筒里的信,道:“拆了看看应该不妨事吧?看着像特意送信给你的。”
  
  荀彧点头同意,“写了什么?”
  
  曹操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多谢照顾,司空府有美酒相待,敬候共饮。酒仙郭奉孝留。”
  
  荀彧无声而笑,比方才见到曹操笑得更肆意。
  
  曹操大叹,放了这只斑鸠,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不介意我在这里换身衣物吧?”绕了一圈,他总算把今日的目的给悄悄抛出来了,充满期盼地望着荀彧。
  
  “理当如此。”荀彧伸手请曹操入室沐浴净面洗去风尘。
  
  晚上进食时,曹操还耿耿于怀肩上的那坨鸟屎,总觉得嘴边有味,念念有词地嘀咕拿我司空府的酒当谢礼,我得好好用你干活讨回来。第二日清晨,听说司空府就开始商讨怎么征张绣的问题,曹操对新任军师郭嘉特别青睐,干脆让他把所有的计划整理成简。
  
  一旁的荀攸同情地瞅了郭嘉一眼,这才在许都休息了一晚上还没到处逛逛司空大人就干始把人当驴使了。
  
  曹操严肃道,“能者多劳。”
  
  荀攸马上会意附合,“司空所言甚是。”
  
  曹操顿时觉得荀攸这人眼光独到站位非常讲究,堪当大任,不愧是王佐荀彧相中的人。他对以后的逐鹿天下充满了信心。
  
  这是建安初始,恰一年之计在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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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8-07-05  
        “就仿佛……仿佛……  
  他们在东郡见面的那年,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一个人欣喜若狂地出门迎接,恰是风华正茂的最好年岁。”←前尘往事尽已后的重逢,这种感觉真是又伤感又美好,太喜欢太太的文风,请不要坑掉啊啊
        还有司空大人公报私仇真是太可爱了2333333
爱煦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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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8-08-09  
曹荀的甜文真的带感,令君可以说是很可爱了。。死后容貌回到最好年岁的类似设定在LOFTER的一篇大秦帝国欢脱同人文里看过,那篇文的设定是会回到初见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超级萌这类设定,希望太太能坚持写下去,(OS:曹荀的文好少啊啊,刀子都行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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