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发花白的司马太傅坐在树下，眼里尽是精明。雪抖豁着落在他肩膀——是风送来的。他每次想起文宣帝，那都不是在梦里……真没这么聊斋。两个人相处的记忆永远归双方共同所有，哪怕是当事的本人有心独占，也如不了愿。
人老了，就容易恍神。当葡萄掉进酒杯时，司马懿差点就要伸手去捞。没别的原因，像，实在是太像了。圆滚滚的灵气东西，一个没看住，跳啊闹啊俏笑连连。葡萄喝饱了酒，晕头转向，浮在杯中躺尸。
像有的人呐，明明酒品不好，却偏偏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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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达？仲达。”眼前醉鬼倒还算乖巧，仍由人摆弄，司马懿把脸帕沾上热水，擦完曹丕那张脸，继续擦曹丕那双手。太子中庶子这活真难干，手里头伺候着不够，嘴上还得哄，司马懿舒眉，露出几分真切的无奈：“您已经是世子了，注……”
后半句话没能说完，因为世子肃然开口，还挺煞有介事：“仲达今日不吃葡萄，是因为不够新鲜？”司马懿抽了抽被曹丕压住的手，没抽出来，腹诽这葡萄的新鲜程度哪比得上您这刚封两天的世子，嘴上答：“毕竟是冬日，瓜果蒙霜。”太磕牙。
曹丕又问：“葡萄呢？收起来了？”
司马懿看了眼桌子，先前放在桌上的葡萄不翼而飞，某人喝醉后心理年龄骤减，为达心愿缠人得很，司马懿投降了，“我给您去厨房拿，您别动。”
司马懿在厨房里找半天也没寻得半串，一面咬着牙往回走，一面心里盘算击晕世子有几分可行性。
结果回去的时候，看见曹丕坐得端庄，就是右边腮帮子鼓着，表情龇牙咧嘴的。待走近看，才发现先前那串葡萄正握在人手里呢。司马懿真是不服都不行，才松一口气，这视线往下一挪——这祖宗趁着他不在，把鞋给脱了，现在正赤着脚呐！
司马懿：“……”
他到底为什么要陪这二货闹来着？
在二货面颊上，先前的红潮已然褪去，露出苍白的底色来。曹丕就这样含着葡萄光着脚丫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司马懿走来，他的脚踩上司马懿的鞋，他张开嘴，纤长的手指抠……拿出葡萄——还带拉丝的。
晶莹剔透的津丝没有蛛丝的柔韧，又盛不住重量，断得无影无踪。曹丕把带着自己体温的葡萄举起来，轻轻贴在司马懿那薄凉的唇上。
司马懿垂眸，屋里没点灯，人的神色都晦暗不明，最终捏住曹丕那不安分的爪子，把葡萄扣在手心里。
“仲达头发乱了，”世子的语气比贴在袖上的飞絮还要轻快，“我帮仲达梳发可好？”
司马懿僵立在原地，倒真像个木头雕的。曹丕跌跌撞撞、惊险万分地找来了梳子，“仲达还站着做什么？”对方僵硬地坐下来，然后曹丕开始卸司马毅的头冠。
骨节分明的手在青丝间若隐若现，白是白黑是黑，从来不会混在一起。司马懿缓过来，但那是因为他忘记呼气忘得太久，胸膛疼得热一阵冷一阵，最要命的是他还不能动，一动世子就瞪他，瞪完还不够，还要嗔怪他添乱，大有梳到司马懿秃头为止的意思。
司马懿放长呼吸，把胸前领子扯乱，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非是臣故意给世子殿下添堵，只是您看，殿下面前礼不可废，臣正要理衣服。”
曹丕闻言从他背后转到他身前，司马懿突然发难，一把摁住他，曹丕反手拿起个熄灭的烛台朝人头上砸，司马懿侧颈躲开，再讲话时，声音里透出疲惫：“臣有罪，自己跌倒不足惜，竟连累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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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记得那话一出，曹丕就扶着他去床上了，估计是折腾得够呛，那时还是世子的文宣帝倒头就睡，司马懿本想确认人睡熟了再走，没想到再睁眼时金乌已经登了苍穹顶。文宣帝事后并没追究二人同卧一塌的问题……这件事成了他俩心照不宣的秘密，谁也没再提过。
但是有件事情确是明确的，司马懿喜欢单独一颗葡萄，他也不讨厌大葡萄旁的小葡萄，特别是那小的还有点像大的……但他不会因此喜欢所有的葡萄，也不会把葡萄枝子当回事。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喜欢的是哪个，反倒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事儿了。
*是作者一时鸡血的产物，主要是作者翻了研究所里的粮没吃饱，遂紧急割腿肉（……）
*没有考据，是纯yy（顶锅盖逃跑）还有很好奇，丕少被封世子是夏天的事还是冬天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