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独发/连载][张良—荀彧中心]《承君一诺》（3月19日31楼更新第10章）慎入之

    
    终于把第一、二章发上来了。大家好O(∩_∩)O哈！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发文，请多多指教！

    这篇文是以张良——荀彧为中心的，时间跨度包括楚汉争霸和三国鼎力~~~时间跨度较大，出场人物较多，所以是一个长篇~~~但是我会尽最大努力不让它成坑的！

    因为在下学历史出身，所以力求——能把故事编圆——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我会借历史记载，写出一个我心目中的张子房、荀令君，写出一个我理解中的“圣人不仁”、“仁者无敌”。

    为了把张良和荀彧联系起来，在下很小白很无奈地将张良——荀彧设置为了神仙（老妖精），请大家相信我，这一切只是为了小说情节发展之需要。

    本故事中的所有人物都很正常，没有万年不死的小强，也没有国色倾城的平胸……大的历史事件尊重史书记载，只是时间可能有差异——其他的嘛，那就是在下自己的YY脑补啦~~~~~~

    再次，非常感谢之前为我提供建议和帮助的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努力的！吼吼吼——


正文：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花，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花）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驪麂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瘕疾。
                                           ——《山海经传•南山经第一》
【第一章】

    蜀国多仙山，苍茫云海间。

    相传，蜀郡西南有山，名曰招摇，为海内南山群岳之首。招摇之山钟灵毓秀，盛产奇石美玉，遍布芝草琼花，山下有一片繁茂森林，林中古树参天，盘根错节，时有走兽猛禽出没，是故山下居民畏而不敢近，近而不敢深入其中。

    孟春之日，有一樵夫于林边伐木，忽闻琴音悠扬，如珠玉坠地，清流击石，遂寻音而去，数月未归，以为神隐。及至暮秋，有同村人见其晕倒在溪边，虽头发稍显凌乱，然衣着齐整，面色红润，丝毫不见狼狈颓然之相，邻人甚奇之。

    待到樵夫清醒之后，便向家人讲述数月之奇遇见闻，凡论及招摇之山，则必言山中景色之奇秀，花草之馥郁，山人之俊雅，童子之清丽。从此，招摇山之美名愈传愈远，八方之人常来瞻仰。时有贤者遥见此山隐于云间，通体灵光，如一美玉卧于碧波之上，藏于群峰之间，则言此山必为仙人之居所，由是国人尊之为上神，奉之如先祖，每逢吉日，必以国礼祭拜。

    然而，有好事者欲仿樵夫之法，入山问道，求神访仙，却失之经纬，迷其道路，终不可得，遂怅然而归，更有甚者，郁郁此生。招摇山之仙名由是益显弥彰。

    斗转星移，转眼数百年时光匆匆流逝，周王室800年国祚倾颓，华夏烽烟四起。

    为了解决后顾之忧，牵制楚国，打下日后南下的阵地，秦军突破剑南天险，频频入侵蜀国。

    秦昭襄王六年（301.BC），秦将司马错定蜀，昭襄王嬴稷素闻招摇山之名，遣使拜山。然而，当秦国使者抵达招摇山时，人们却惊异地发现原本钟灵毓秀，泛着玉色清光的招摇山失去了往日的灵气，恹恹地呈现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秦军几次强行入山，却被诡异的瘴气挡在山底茂密的树林外，在损失了数百将士、辎重之后，秦使只得作罢，悻悻而归。

    招摇之山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睡，任蜀地国民如何祭祀祈祷，都再不复从前的清灵。

    然而，60多年后的一个朔月之夜，招摇山又出人意料地再现神奇：漫山遍野的琼花芝草、月桂芷兰竟同时绽放，馥郁的芬芳弥漫天地；据说那一夜，招摇山附近居民似乎隐约还听见了销声匿迹近百年的悠扬仙乐，袅袅乐音中，一道柔和的光线于山顶直冲凌霄，忽而又转向东北方向，在苍穹之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后便再不见踪迹。

    一年之后，在山东六国之一的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相国张平的正夫人诞下麟儿，取名曰良，亦唤作子房。

    同年，即秦始皇嬴政登基为秦王的第十七个年头，秦国军队大举进攻韩国，破新郑，虏获韩王安及宗室显贵、王公大臣。

    韩国灭亡，秦收韩地，置为颍川郡。
（——终于出来了——为了引出你，我都快崩了OTZ~~~~~）

    九年后，即秦王嬴政二十六年，秦国尽数收服山东六国，统一天下。嬴政临大位，登大宝，自称始皇帝。



【第二章】

    九年，对于一个身处太平治世的贵族孩童而言，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九年，对于一位刚刚嫁入侯门的千金小姐而言，也不过只是其短暂青春韶华的开始。

    然而，当这两人生逢乱世，遭掳沦为阶下囚时，他们原本平静的命运便不可避免地偏离了预期的轨道，顿起波澜。

    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命运的悲剧。

    九年前，秦军攻破韩都新郑，时任韩国相国的张平及其直系亲眷随同韩王安被掳至秦都咸阳。为了威慑六国王公，杀鸡儆猴，仅而立之年（嬴政十三岁登基为秦王，灭韩时刚刚三十岁）的秦王在韩王及韩相面前残忍地屠杀了一同被俘的大量韩国贵族。亲族、同僚的鲜血还在流淌，而曾经位高权重的君王宰辅却无力回天。

    嬴政满意地看着韩王安瞬间失神的双眼，看着张平无可奈何地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世界上最甜蜜的报复不过如此：戏谑地看着这些自诩为中原正统的诸侯家破人亡，看着这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公卿玉碎泥淖；微笑着捏着他们的脖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地碾碎他们的尊严和希望。

    他要让他们活着，活得生不如死，活得永无明日！

    于是，秦王扬起墨色衣袂，仁慈地赦免了剩余的韩王宗亲及张氏一族，只是将他们软禁在咸阳城内的一座离宫别馆之中。

    小小的张良就在这座富丽堂皇的牢笼中慢慢成长。

    张府很大很大，紧邻韩王安的宫邸。张府里面生活着他们和张平从韩国带来的三百多家僮，秦国对张府很客气，每月都按时定量地送上精米蔬果，锦衣华服。但是，幼小的张良知道，这些赏赐都是无声的讽刺和诛心的利刃。

    他永远不会忘记每次父亲被秦宫宫人带走时隐忍的眼神，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将自己关在家庙里的嘤嘤低泣，他更不会忘记父亲每次回府后独立中庭，对月叹息的萧条背影。

    有好多好多次，躲在回廊间偷偷观望的小张良都很想轻轻地拉一拉父亲的一角，告诉父亲，子房长大了，可以为父亲分担烦恼了；父亲就算失去了所有，但还有母亲，还有我；父亲难过的时候，完全可以像子房以前一样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

    可是张良没有，因为他看到每次父亲长叹之后都会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在院中舞剑。这时的父亲一扫之前的颓然模样，凛然剑气中，昔日韩相惊鸿掠影，风华绝代。

    无数次的月下剑舞给小张良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张良爱剑，在那个群雄并起，英雄辈出的时代，剑，一直是张良张子房最爱的武器，也是他破敌制胜，倾尽天下的利器。

    “子房吾儿，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剑乃万兵之首，器中君子。君子御剑而行，当为天下苍生执权柄，伸正义。
    吾儿聪颖明惠，为父之幸，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聪者多虑，颖者易折，明者引祸，惠质劳心。吾儿若为人主，当以仁为首，以义为先，以德服人，以礼治民；若为人臣，则应秉忠守节，进退有据，谨言慎行，韬光养晦！
    为父无能，倾宗庙，乱社稷，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愧对先公先王，列祖列宗。唯望吾子继父志，承国难，光复河山，救济万民！
    切记——切记——”

    记忆中，这是张平对张良说过的最长、也是最后的话语。

    两个时辰之后，秦宫高台之上，前韩相张平自请为秦王舞剑，以庆贺大秦灭齐之不世功勋。秦王恩准。

    漫天飞舞的剑花宣泄着张平的悲愤和绝望，曲终舞罢，张平筋疲力尽，他回首凄然地看了一眼昔日的国君，便在秦国君臣和所有被掳的诸侯面前，在自己的发妻幼子面前，举剑自刎了。

    张良眼睁睁地看着孺慕的父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看着素日端庄秀雅的母亲披头散发地哭倒在父亲身边，张良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感觉不到流泪的辛酸。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瘫倒在位置上的韩王安，果然不出所料地看到那个让父亲耗尽心血的懦弱男人眼中的自责和绝望；转头，再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秦王，那个毁掉一切又创造一切的雄主正端着酒爵。在他眼里，张平的自刎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插曲，在微微的讶异之后，他继续品着爵中佳酿。突然，秦王似乎感受到一道目光徘徊在自己身上，于是抬眼望去，看见一个清秀异常的孩子正漠然平静地看着自己，酷似张平的眼睛里是洞彻一切的淡然，看不出丝毫情绪。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嬴政朝着张良的方向略微举杯，一脸的高深莫测，张良使劲儿地抬起面前沉重的酒盅遥相回敬，在强迫自己抿了一口烈酒之后，张良离开席位，走到母亲身边。

    幼小的身躯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韩相遗孀，小张良困难地向秦王行礼，表达了自己希望安葬亡父的愿望。

    秦王大度地赦免了张平的“大不敬”之罪，答应了张良的请求，于是，在各式各样的眼神和目光中，张良拼尽了浑身的力量，抱起父亲的遗体和那把沥血的宝剑，支撑着浑浑噩噩的母亲，一步一步走出了秦宫。

GN不要灰心，我顶你！很难得看到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文，而且GN的文笔很不错哦，颇具古风。
历史上的文臣谋士，我也喜欢留侯和文若，觉得这两只都很有仁者之风，不过子房偏道，文若却是儒。
张良出场了，文若还远么？

膜拜楼主功力，学历史的跟我等废柴果然不同……书籍典故随手拈来，天下大势寥寥几笔就能写得简单又大气。同喜欢楼主的文风，古朴又大气~~
同是乱世，同是谋士，俩人的风格气度也很像，曹操也称令君“吾之子房”，这俩人才是真•志同道合啊。文中他俩一起出谋划策纵横捭阖一定十分霸气，期待令君出场哦~~其实我最喜欢温润如玉的君子了！

【第三章】

    张平的突然去世让张府上下陷入一片混乱迷茫中，家主过世，主母心伤不能自持，张府的一切事物决策都落到了年仅9岁的张良身上。晚宴上秦王若有所思的眼神让幼小的张良后怕，那种被蛇瞄上的恐惧感在张良心中徘徊不去。

    过去，自己和母亲，以及张府上上下下都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中，秦国碍于名声不敢对五世相韩的张氏动手；现如今，父亲仙逝，他们失去了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靠山。如果再留在咸阳，那么就真成板上待俎之鱼肉了。

    看了一眼身边失魂落魄的母亲，小张良心底哀叹。自己尚在冲龄，且身为男子，羞辱痛苦不过是几道伤痕而已（太纯洁了），而母亲——从小娇养，又心高气傲，如果落到秦军手里——张良不敢再往下想，只是越发坚定地拽紧了衣袍。

    回到张府，张良迅速让悲痛欲绝的家宰收拾行装，敛收亡父，将秦王赏赐的珠宝华服统统留下，只带上当初从韩国带来的一些物件，即刻启程离开咸阳。

    从张府到城门的路上，张良一面安慰母亲，一面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咸阳守军的盘问，如何——筹划将来——

    其实，父亲今日在咸阳宫中的举动，自己还是有所预料的。日间父亲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已近遗言，而且在启程去往王宫时，张平还悄悄地塞给张良一尺锦帛，那是父亲，甚至是父亲的父亲当年做韩相时为韩国布下的最后一棋——一笔巨大的财富，以及一批忠心耿耿的救国死士。

    如果自己真能回到新郑，那么，依靠这些财富和兵力，审时度势，伺机而动，韩国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良知道，是韩国最后的出路，是自己眼睁睁地送别自己父亲时对他的承诺，也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和宿命。

    很久以后，当张良回想起这件事时，常自问自己是否应该阻止父亲自戕的行为——但每每自己这么想时，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坚定地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

    又过了很久很久，又有一个人——此君以一种极为潇洒的姿态坐在自己身边，慢条斯理地喝着小酒，用一种怀疑的，仿佛从未认识此人般的目光地上下瞄着（更准确地说是调侃着）自己，没心没肺地听自己没心没肺地说着往事时，也曾轻飘飘地甩出了这个问题——

    “诶，那可是你父亲，你真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连一点点的自责也没有？——好吧，文若，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时间是把杀猪刀啊！”（猜猜这人是谁？——O(∩_∩)O~）

    ——是的，不悔。

    父亲太累了，他身上承担的重负、所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已经过早地从里子里腐蚀了他，咸阳城里九年的监禁时光更是让这个曾经励精图治，试图救国于危亡的少年国相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虽然当时的自己太过年少，无法想象父亲所受的屈辱折磨，（意思是后来不纯洁了）但是，父亲日日的教诲，夜夜的叹息，以及那日秦宫之上的剑舞都告诉小张良：哀，莫大于心死。

    犹记当年，父亲不论承受多大的压力和折辱，总是站得直直的，他的眼睛里总是透着倔强和坚强，有时甚至燃烧着一种名为信念的火焰。父亲的眼睛永远追随着同他一起长大的韩王——这位悲情的，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末代君主。他是无辜的，为君九年，吃穿用度能省则省，凡事力求亲力亲为。可是，再伟岸的肩膀也无法扛起一个国家数百年的积弊，韩王安，不幸地沦为了为祖先还债的替罪羊。

    刚刚开始时，韩王安还是有一股“还我河山”的豪情壮志，可是，秦军面对六国军队的联合攻伐依旧战无不胜。秦军的节节胜利消磨了韩王的意志，从精神上彻彻底底地击溃了他。不久，韩王安开始沉湎于酒色，对青梅竹马的规劝从言听计从到敷衍应付，到最后干脆与父亲撕破了脸，割袍断义。

    从那时开始，父亲变了——变得忧郁、绝望，仿佛世间一切与我无关。韩王安的崩溃成了压在父亲不堪重负的脊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车停住，打断了张良的思绪。有家人禀报，守城秦军要求验车。

    果然——该来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张良拉下竹簟遮住坐在自己身后的母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
（小张良还未行冠礼，这里是说张良童鞋理了一下披散着的头发O(∩_∩)O~）

    几个秦国守军逐渐靠近马车，脚步从容而沉稳。

    果然，不愧王者之师。

    “车内何人？”

    张良抬手，撩开马车前遮蔽用的帷幔。“已故前韩国国相张平之子，张良。”

    士兵对视一下，其中一人拱手上前，说：“公子见谅，城守有令，韩王及韩相宗族客居咸阳，为我大秦贵客，令我等务必要时时留意，保证韩王殿下及韩相大人一家周全。公子年幼，又携张夫人同行，冒然出关难免不测。还请公子回府——莫让在下为难。”

    张良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军士。不是没有和士兵打过交道，这些年来自己在秦国见得最多的就是士兵，可谓是五花八门，品种齐全啊——只是普通士兵鲜有如此有礼者。于是，小张良岔开话题，“敢问阁下是？”

    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张良会转换话题，还以为他要么转身回去，要么大发雷霆。所以，那个军士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回答道：“在下只是护守咸阳城的军士——”

    说罢，士兵好奇地抬头，却见一个清秀可爱的孩童正襟危坐在古朴的马车内，在略显昏暗的背景中竟像玉一样发出柔和的光晕，一头略长的发浓墨一般从耳边垂下，柔柔地洒在胸前，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正很单纯地瞅着自己。虽然这个孩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能是因为紧张吧，士兵瞄了一眼孩童握紧的双手，但是这个孩子的眼睛却似乎总是含着笑意，让人莫名产生一种奇特的——安全感？

    “我知道你是一位守城的军士，我是问——你的名字。”小张良也不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好奇这个文质彬彬的守卫，自己不是应该担心怎么出城吗？！

    “在下——在下姓许——”士兵踌躇了一下“在下没有名字，在家中排行第六——”

    张良了然。寻常百姓难得读书认字，多为白丁，想来这位军士也是出身平凡人家。不过，出身平凡却处事得体，那更加难能可贵——

    “那么，许壮士——家父新丧，家母心碎难以自持。先父生前别无所求，唯望百年之后能落叶归根，回葬故土——良年幼不知事，只想完成父亲遗愿，让母亲颐养天年。良此去，有家人跟随，可保我母子安全无忧——当然，良也能理解壮士尽忠职守之志，奈何孝为百善之先，还望壮士能体会良之伤痛，成全张良一家。”

    士兵沉默良久，似乎在权衡张良的话。但是——

    “相国公子误会了，在下并非刻意刁难，公子至孝，在下佩服，只是——只是军令难违，若公子执意离开，请先向我大秦国君请辞，否则，否则就请公子杀了在下，从在下尸体上碾过去吧！”

    “——呵呵，良及族人客居咸阳长达九年，寄人篱下，行为处事一直谨小慎微，今日竟忽觉自己反客为主了——”张良戏谑道。“也罢，壮士以礼待良，良也不为难阁下——若良今日冒然叩关，那这马车还没撞到壮士，良恐怕已成马蜂窝了——”说罢，张良意有所指地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弓箭手。

    好锐利的眼神，好细腻的心思！一个孩子竟然能想到查看城楼上的箭楼？！许六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只见对方会心一笑，便转过眸子，隔着马车后部的木板说道：“您说是吧，杨大人？”

    许六抬头，果见上司带着数百军士，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张府大张旗鼓地走出来的浩浩荡荡的车队。

    “大人！”许六急忙行礼。

    杨易（杜撰人物NPC，切勿当真！）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翻身下马，来到张良车前，向张良和竹簟后的张夫人作揖施礼。

    “杨大人多礼了。”张良恭敬回礼。

    杨易说话直来直往，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夫人、公子请留步——两位带着三百多家僮，十数车驾闯关，真乃我大秦定都咸阳以来一大胜景。甚至连国君陛下都被公子壮举惊动，特遣末将请公子进宫。”

    张良手一抖，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杨易捕捉到了这一细节，说道：“陛下说了，公子一人入宫便可，至于张夫人——陛下说如果公子、夫人相信陛下，大可留在此处，末将已经奉命带来了精锐的勇士，可护夫人及公子一家周全。”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杨大人了。”说罢，张良起身，跳下马车，低声向车外的家宰和家丁说道：“好好照顾母亲，一定要将母亲和父亲大人——安全送回家乡——”

    张良仰视着马车的窗户，从那里还依稀可以看见母亲单薄的身影。

    “母亲保重——孩儿一定会完成父亲意愿，送两位回归故里——母亲是孩儿最重要的亲人了，万望母上大人珍重！”

    张良对着马车深深鞠了一躬，一个未满十岁的孩童行成年男子的礼数却没有丝毫违和感，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张府家宰看着这个几日前还跑到膳房中偷吃桂花糖的孩子，心中凄苦。

    自己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外表可爱天真，但心里其实非常成熟，甚至可以说暗藏韬略。从前公子为了讨父母欢心，总是做出一副烂漫的稚子模样，可总是在哄笑了夫人之后，又偷偷跑到相国书房中翻看那些治国韬略——

    相国的去世打碎了公子天真下去的理由，剥去了伪装的公子瞬间成长了，他的谈吐、行事方式像极了当年在韩国锐意改革的相国。

    哎，有如此聪慧的公子，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张良最后看了母亲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地随着杨易而去。没有一丝留恋。

    走在同样咸阳宫的道路上，张良心中盘算着让母亲安全脱身的方法，想到那个执掌生杀大权的秦国君主，张良心中一悸。

    父亲——低念着父亲的名字，仿佛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希望和机智，这是他唯一活着走出秦宫的砝码。

这个设定很带感啊~~有点像灵魂转换，其实是张良改名了吧……怪不得俩人很像呢，原来根本就是一个人嘛
于是说他有两段爱情啦？刘邦和曹操么……或者刘邦只是个承诺，曹操才是真命天子？
四百年前帮助刘邦安定天下，然后功成身退，隐居山中不问世事，没想到再次出世却见到当初倾尽心力建立的汉朝世运衰微，真是令人痛心疾首……他当初肯定是答应刘邦守护这个天下的，所以他就出世力挽狂澜了，但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的想象，所以他才在承诺和感情中难以抉择……
这样子荀令君忠心为汉也可以解释啦，不过……四百年前他都懂得功成身退，为什么这次却宁为玉碎了呢？？这……难道就是因为参杂了感情的原因么？？还有，照这样看此文是悲剧啊，哎，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虐文的，GN加油！！
原谅我的神展开，为防止剧透，GN你可以无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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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很不了解张良的，看到这儿，我才发现，张良的出身跟荀彧好像，都是士族大家啊，所以小小年纪就有君子之风了呢

估计GN让猜的那个人应该是奉孝吧，虽然我觉得CP可能是曹荀，但我不排除曹郭荀乱入的可能，估计这个还是很有爱的。
我觉得张良（荀彧）一定和刘邦之间有情，也许这也是曹荀不能HE的一个原因吧。

那个调侃阿荀的是嘉嘉么？他果然是阿荀的一剂良药啊~其实郭荀青梅竹马的很美好的说，只是cc太强大……子房跟文若的心情应该不一样了吧~当初有国仇家恨，现在应该没有这么浓烈的感情了吧，剩下对故人的承诺？活了这么久，是看厌了这天下还是被这段感情所累，给自己个干脆呢？只是想到，作为这么一位“老人”，文若应该看不上cc那种“小屁孩”吧，好奇cc怎么打动他的。期待下文哦~

太喜欢lz这个设定了！！！熊抱~~~
好吧，想提的问题上面都有gn提出了，剧透了好多orz。。。
想知道cp是刘良，曹郭荀么？
然后。。难道木有人觉得陈平和郭嘉也挺像的么……【你够了……
最后。。似乎会很长，千万别坑啊泪眼看0.0~
总觉得后来子房会被谁xx了的说咳咳。。。那些小括弧透露的orz。。。
ps：cc很吃荀彧这样的+1~

【第四章】

    咸阳宫宫阙嵯峨，巍巍然矗立在渭河北岸的咸阳原上，坐北朝南地俯视着浩浩八百里秦川。

    张良非常不想再回到这座后来被一把大火烧得精光的地方。

    杨易带着他通过了一道道繁琐的例行检查，磨蹭了约3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秦王日常办公的殿阁面前。

    借着一路上的走走停停，小张良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座号称连蚊子都飞不进来，苍蝇也跑不出去的宫殿。从前自己并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只是那时的自己被死死地关在马车里，车马周围都是持枪握戟的秦兵，连帘子都不许撩起来。

    小张良听父亲说过，咸阳宫建于秦孝公时期，历时一百多年，本以为耗时如此之长的宫阙会有多富丽堂皇，但是——张良真得开始怀疑秦王室诡异的审美——这座宫殿除了高还是高，一座座宫阁一层叠着一层，之间用飞起的复道（像桥一样的建筑）勾连，整片宫殿区与其说是帝王居所，还不如说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军营——唯一的好处就是易守难攻。

    秦王的日常起居办公都位于咸阳宫的最高层，在这里可以俯瞰整片关中平原。小张良不由自主地面东而望，那是崤山的方向——过了这座山，就是关东，那是自己一出生就被迫离开的故土，是父亲心心念念的地方。

    宫门缓缓开启，声音刺耳难听。玄铁铸造的大门上镌刻着复杂难辨的饕餮纹样，宫门后黝黑的宫道果然像极了这头贪婪怪兽永无餍足的巨口。

    杨易没有得到秦王的恩准，根本就不敢踏进宫殿一步。张良恋恋不舍地再望了一眼故国的方位，孑然一身地走进了这个令多少诸侯闻风丧胆的地方。

    杨易看着这个孩子越走越远，不由心生怜悯。其实，作为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粗人，他一直都非常佩服这最后几代的韩国君臣，比如当初那位只身入秦宫的韩国公子韩非——还有就是现在的韩王安和那位自刎的张相国——他们的智谋权术、坚韧意志简直超出了许多秦国文武的预测。

    ——奈何时不我与，如此君王生逢末世，如此贤相所托非人。秦国欣赏，甚至可以说崇拜强者，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途芝兰，势必除之——这才是秦国的王霸之道。

    登上高高的白玉台阶，小张良终于见到了那个灭他家国的乱世雄主。只是，坐在王座上的秦王似乎已经忘了他之前下达了要见这个孩子的命令。

    张良心情复杂地跪伏在冰冷的宫殿金砖上，暗自揣测着这位君主的心思。

    突然，他被一股奇特的香气打乱了思绪，脑海中一片空白：这是一种熟悉却陌生的味道，一种浑然一体，理所应当的存在——但是，不可能啊！父母在家中从不熏香，自己没有理由会觉得这股奇香仿佛跟随了自己——

    霎时，张良觉得自己眼前闪过一些破碎的影子：

    ——一头毛发雪白的怪兽正眯着一双蓝色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倏尔这头怪兽幻化成几个清秀的孩童，欢笑着抛洒着许多亮晶晶的石头——

    突然，清澈的溪流边出现了一位美丽的妇人，一脸嗔怪地瞧着这些打闹的孩子，妇人朝着这些童子走去，怀里抱着的奇花异草闪闪发光——

   “——元君——元君——”

    是谁——谁是元君？

    ——是谁在叫我？

    不要，不要——

    这是魔障，我不能就在这里倒下——

    ——母亲，母亲——父亲——

    跪着的张良瑟瑟发抖，完全忘了他现在的处境，忘了几丈开外那个一身黑衣华服的男子（大叔，现在的嬴政应该39岁左右）。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孩子，突然，他抓起案上的一卷竹简朝着张良扔了过去。竹简落地时砸出的金石之音将张良拉回了现实。

    眼前哪儿来的什么青山碧水，香草美人，分明只有一头觊觎天下尚不知餍足的贪狼！

    张良生生地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如此不慎，竟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恐惧和无措！

    “草民张良，见过陛下。”张良稳了稳情绪，将身子伏地更低。

    “草民？”秦王轻笑，“呵，张公子自谦了——若你都自称草民，恐怕这天下，早就蛮夷遍地了——”

    “陛下说笑了。张良亡国之后，罪臣之子，幸得陛下垂怜，尚能仰息天地之间——怎敢再自恃骄矜，冒犯天颜——”张良觉得自己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丢脸了！

    秦王看着张良恭顺退让的样子，心底冷笑。这个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作者乱入：陆逊），眼睛总是藏不住心事。哪家罪臣之子胆敢在父亲自戕后还这么淡定地、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逼父仇人？

    想起昨天夜里张良那漠然的眼神，嬴政不禁微笑，曾几何时，自己也露出过那样的眼光——不过那时自己对面的人早就被挫骨扬灰了——那些曾经侮辱过自己和母亲的男人！

    “知道这是什么香吗？”突然，嬴政发问。张良一愣。香？

    “草民不知——”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陛下，如果您愿意告诉我，那良求之不得。“不过，草民觉得，这仿佛是，桂花之香——”

    “哦？不愧是韩相之子，见多识广啊！那——公子可知这桂香从何而来啊？”

    “和之美者，阳璞之姜，招摇之桂——陛下富有四海，驾驭万物，草民猜想，这宫中所用乃是传说中的招摇之桂吧。”

    “好一句‘和之美者，阳璞之姜，招摇之桂’，公子可是读过仲父大作？”嬴政眯起眼睛，“公子可知，那吕不韦，可是寡人——下令处死的？”

    “陛下明鉴，草民的确曾拜读过文信侯之作，但是，草民认为陛下非常欣赏此书，而且，陛下一定希望此作能流芳千古——”张良抬眼，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流光溢彩地看着秦王。

    “平身吧——”嬴政露出一抹感兴趣的微笑，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榻上。

    “张良”，嬴政换了一个称呼，“你胆子够大，居然敢这样和寡人说话。说吧，刚才你所言，作何解释啊？”

    终于可以直起来了。张良起身，跪坐，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嬴政看着他的这个孩子气的小动作，微笑。

   “《吕览》虽曰春秋，然良以为，此春秋非彼春秋也。

    昔者‘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鲁国春秋虽为史书，然处处为亲者、尊者、贤者讳，实为周礼之枝末也；而文信侯之春秋，则海纳百家之学说，兼儒墨，合名法，其表虽杂，然其内实也。

    我华夏自平王东迁以来，王室式微，群雄并起，各国之势此消彼长，实可视为一家言论之兴衰也。

    阖闾启孙武子而霸吴越，齐、魏得孙膑、庞涓而对峙东西，制衡中原；鲁为周公之后，礼仪之邦，虽地不足千里，奈何其名之正，言之顺，足当百万雄兵，他国莫能及——
至于秦，秦起关外，中原诸君向视之为化外蛮夷。及至孝公，从卫鞅之言，南门立木，矢志变法，秦始兴也。

    惜哉！商君之志，世所不容，含恨被捕，身遭屠戮；幸哉！商君虽死，秦法犹存，数历变法，终国富兵强。

    此间，张仪相秦，苏秦身被五国相印，一时之间，天下合纵连横之术四起，直至昭襄之世，范睢远交近攻，终破六国联盟，遂成秦之一统天下之势。

    由此观之，一家之言虽能兴国于一时，却难持国之万代，唯审时度势，善用各家之所长，方能显国于八方。

    文信侯迁蜀，倾举国一代之力，集七国百世之智，深得天下士子之心，而陛下纳李相之谏，弃‘逐客令’之举，亦足显陛下求贤纳士，广开言路之心。

    万国朝秦之日，不远矣。”

    在回答嬴政的问题时，张良一直直视着他的眼睛。待其说罢，秦王突然笑了起来。

   “张良啊张良——你真的只有九岁？寡人想，甘罗怕都难及你之十一——真不愧是韩国贵胄，——” 嬴政陷入追思~~~

    “世传秦有少年甘罗，天资聪颖，十二岁便官拜上卿，而故国公子非——其才更是举世无双。草民区区一凡人，怎敢与甘罗大人、韩非公子相提并论，陛下谬赞了——”

    “天才固然难得，”嬴政收住笑意，“但是如若数求而不能得，那——吾意必除之而后快！——张良，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

    张良反而笑了，笑得极为天真。“不怕，因为草民觉得，陛下不会杀我——”

    “哦？”

   “因为陛下赌不起，也舍不得——”张良笑道，“家父去世，良及母亲的确失去了依靠，但是，此一来，韩国张氏一族反而成了孤儿寡母的可怜之辈。陛下刚刚平定了齐国，此时最需要的是招抚六国贵族，父亲自刎已经为秦国带来了负面影响，这次，张良带着母亲举家出走，盛况空前——杨大人也说，此乃咸阳未有之盛况——如此盛况又被陛下当众拦下，如果陛下杀了张良——那么，刚刚归顺的诸侯们会以为陛下容不得六国权贵，如果此时叛乱，秦以疲惫之师如何应对一群敢死之人？此其一也；其二嘛——”

    张良像个小孩儿一样抓了抓耳边垂下的黑发，“良觉得陛下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既然陛下能容得下《吕氏春秋》，能还尊称文信侯为仲父——还记得韩非公子，难道，还容不下我一个小孩子吗？——更何况——良会留在咸阳。”

    张良正色道：“陛下，如果陛下愿意，良自请留在咸阳，但求陛下允许家母带着亡父遗体安全返回故乡！”

    说罢，张良再拜。他在赌，赌嬴政的不忍心；当然，嬴政也在赌，自己一生征伐，杀人无数，不仅敌人，甚至连恩人、爱人、亲人皆可牺牲，这次，自己真的不想再掐断这最后一根芝草了——

    想罢，嬴政起身，缓缓地在殿中踱步，突然，他问道：“张良，刚刚你说，这香是招摇之桂香，那你知道招摇山的故事吗？”

    “——————”一提招摇山，张良就头疼。

    秦王接着说，“当初，昭襄王遣使往招摇山祭拜，希望能求神问道，但是此山山神不识抬举，阻我秦军入山——”说着，秦王走到他面前，站定俯身：“小张良，你猜朕是如何能得此琼花的？”

    “——”张良还是没有回答。不过秦王也不想要他回答。

    “朕，派兵杀光了周围的居民——”张良突然身体一震，脑海里浮现出招摇山的惨烈之象，一股冷意从心底窜出，浸漫全身。

    “朕，还砍去了山下所有的树木，放火烧山——终于沿着那些奔命的野兽，找到了入山的路口——”

不，不要说了！张良不知为什么，全身感到一阵阵被车碾过的疼痛。

    “张良，你给朕记住，你和全天下人都应该记住——朕，天之子也——凡朕所欲，天神莫能阻，遑论人哉！”

    张良一僵，刚刚嬴政浑身所散发的肃杀之气让自己一阵心悸。

    嬴政满意地看着张良震惊的眼神，起身说道：“也罢，落叶归根，人之常情——寡人答应你，让你父母安全回家。但是——张良，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随侍寡人左右，不得擅离——否则，严惩不贷!”

    “——是，草民，不，臣——明白——臣谢主隆恩——”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勇气确实可嘉，还从容不迫侃侃而谈，不过他心底还是比较怕的吧，这也太难为他了。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还是被嬴政的强大气场给震住了……
嬴政王八之气全开啊，有气魄，唔，我还是挺喜欢这里的他的，不是单纯的暴君，有识人之智，知道恩威并施
唔，张良要跟着嬴政了，其实算是一种历练吧~必然要经过复杂的人生经历，才能修炼成一只千年老妖啊【够了

三国杀里我也很喜欢小鹿的那句“我还是太连清了”，比较正经的话，我最喜欢的还是令君的“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用在这里也很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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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毒或者冷血的张良，我觉得可以接受啦，谋士们都是比较工于算计的啊，算计的时候不能掺杂太多感情的。经历了那么久，什么都看淡了，反而会更加心软么？？或者是心如止水久了，再激起感情的时候反而会更加热烈？其实令君虽然坚贞，但是算计人的时候也毫不逊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