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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里的惨白荒原,即使是人造的光芒也无法惠及之地。朔风席卷飞沙,一片死寂。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程建设在黑夜中只看得见隐约的一个影子。
房间里没有开灯,孙策点了支烟,火光短暂的闪过,重又归于混沌。他把烟夹在指间,任它默默燃烧,这种奢侈的浪费,他似乎做的很顺手。
就像在守望什么一样,不过不会再有人从他指间抽出烟卷,扔进净化器,笑着与他缠吻。尼古丁的味道在彼此口中传递。
那个人从来就不喜欢烟味,于是他便试着把烟戒掉,不过似乎已经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只是戒成了习惯,他试着吸一口,身体会本能地抗拒,反胃的感觉。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他都快要习惯忽视曾经那些经历过的记忆了。
其实每天都很忙,忙得几乎没时间合眼,想要回忆也是无能为力。即使有时间合眼也是睡不太好的,整夜整夜的梦见窒息在腥臭的红色中,像是要把前二十年造的杀孽化作梦魇,扰他日夜不得安眠。
孙策想这是多少次了。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然后那人模糊的面孔就会蓦的飞迸开来如同尘烟消散。冷冷的瞳孔,挣扎着的分明是将要寂灭的光。
孙策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心脏周围敏锐的神经提醒他痛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除了颤抖着手,点起一根烟,近乎贪婪的呼吸着烟叶燃烧的味道,他别无他法。
孙策疲惫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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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疲惫地闭上眼。
回到熟悉的驻地城市令他有种虚幻的感觉。
即使在册登记的合法人类数量的急剧减少,窗外的霓虹灯和喧嚣并不因为这而稍微冷却半分。
一晌贪欢,是和生老病死一样,深埋于人类灵魂里,本能的东西。
孙策冷眼注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深吸一口烟,烟叶中清冽的薄荷味使他清醒了点。
谁能想到呢,在这些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欲念的城市以外的地方,那里病毒肆虐,朔风凛凛,杂碎们挣扎求生。而他们,正是要去借着上位者某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亲手毁灭他们挣扎的意义的人。
孙策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可以选择不同的过程,但是必须得到同样的结果。
他可以不忿,可以比鄙弃这种行为本身。但是不可以抗拒。
孙策又想起那个在漫天荒芜中说他相信希望的人。那个人眼里的执念和平和如此激烈地揉合在一起,让孙策有那么一瞬忍不住顺着他规划的蓝图去描绘未来会有的可能。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他早已便麻木。
孙策其实很羡慕这样的人,还能拥有单纯的信仰什么东西的能力。
孙策的母亲死于十年前一场暴乱中,那时孙策六岁,他的弟弟孙权才刚满半岁。战乱时期,身为军方高级将领的父亲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时间,大量的前线急报和文件资料需要他处理,孙策独立不服输的性格大约就是那时形成的。
空旷的屋子冷漠的仆人凝滞的空气就不归家的父亲,组成了孙策童年时的大部分记忆。
相互扶持长大的两兄弟,感情自是非比寻常。
孙策至今记得母亲的笑容,哪怕是模糊了其他的表情,孙策都还一直记得。温婉的,包容的,柔和的。
那曾经是支持孙策在无数孤寂寒冷的夜里踽踽走过的光。
可惜现在早已无用。
的电铃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刺耳,孙策站了一会儿,烦躁地按灭了烟,快步走向通讯器,接入单向语音通话。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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