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申请将之前的版本帖子删除——旧文史实有点过于荒腔走马,人物又有走形的嫌疑,(阿白,谢谢你给我指出来),所以重写。第一章跟之前没啥差别,新戏码自第二章开始。
第一章 却试问 几时把痴心断
建安十五年。
大军驻扎巴丘已经5日。
周瑜不是不明白兵贵神速之理,但他如今高烧不退,无法理事,而将军们也实在不敢贸然行事——前路未明倒也罢了,大都督如今病到起不得床,继续行军无疑是断送了主帅的性命——没奈何,只得暂驻在巴丘。
近几年来,周瑜旧伤缠绵难愈,也颇有几次凶危,却都被救了回来,稍作休养即可如常行动,将军们都在期待此次亦如前例。
可是,谁也不敢想,若是周瑜的病情变化并未朝着好处去,那又该如何。
然而周瑜已能逆料自己的生死了。
近几日来,周瑜胸臆之间的沉闷愈来愈重,压的他呼吸艰难,这不同于往昔的感觉,使得周瑜觉得不祥。但他却不敢对属下将军们提起,只怕扰乱军心——他还是指望着能在死前,起码替主公孙权拿下荆州,夺回西上门户的。只是这指望,看来愈发渺茫了。
周瑜探手将写好的遗表从枕旁拿起,握在手里。
“瑜以凡才,昔受讨逆殊特之遇,委以腹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或可采,瑜死不朽矣。”
遗表中字字句句,都是他深思熟虑良久之后才写下的,讨逆的大志,讨逆和他共同的大志,他坚持了十年的大志,最后,只不过残留这一卷竹简而已。周瑜摩挲着光滑的竹简,从心里几不可闻的叹息着。
帐外水声哗哗。潮讯将波浪拍向岸边,单调而重复,明亮的月光从大帐顶部的空隙投射下来,映的周瑜面容一片惨白。周瑜静静的听着潮汐之声,无数思绪在心里此起彼伏,却又似乎空荡荡的没个着落处。他虽然自负一代英雄,但这样的月光和波浪,千百年来迎来多少英雄,又伴着多少英雄逝去呢?天道无亲,修短命矣,这样死去,他却实在太不甘心。
可这卷遗表,似乎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清晨,传令兵穿梭于大营中,将会议的消息传达到各处。周瑜已多天不曾视事,诸将喜出望外,限于军令,不敢多问,只排座了下来。待三鼓已过,诸将到齐,周瑜不戴冠冕,不着甲胄,只穿了身麻衣,缓缓踱了进来,斜靠在主位上。
程普是吴营中仅次周瑜职分的大将,见周瑜半晌没有言语,忍不住抱拳问道:“大都督召我等来此,可是病情已愈?”周瑜环视诸将,叹息一声:“诸位,我决心已定,今日拔营。”诸将闻言大喜,程普心中却觉得不对,他满怀忧虑的望着周瑜,周瑜垂下眼帘,淡淡道:“拔营回吴。”他左手微抬止住帐中的诧异与喧哗,低声道:“程公,诸位,此次出征,全赖主公信任,将我东吴兵马托付瑜一个病夫。主公恩重,瑜却不能行一己之私,葬尽东吴儿郎。如今瑜病将不起,大军失帅,必为人所乘,程公是东吴宿将,德高望重,瑜死之后,诸将要唯程公之命是从,务必要将我东吴儿郎完完整整的带回乡去。”一席话说罢,已是精疲力竭,只得闭目稍息。
听罢这一席话,帐内一片寂静,程普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就随着孙坚起兵,二三十年间,先后送别了孙坚、孙策,如今,又要送走自己的第三位主将,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他抬眼看着周瑜憔悴支离的模样,知道他已经命在旦夕,没奈何,只得站起来躬身领命,周瑜欣慰的微笑了一下,无力的指了指面前军案。
案上东西不多,一卷竹简,旁侧放着一枚虎符。
这两样物事,都已经被摩挲的光滑无比,似乎还带着原主人的体温。
程普双手颤抖着捧起虎符,单膝跪地,接了周瑜的军令——这一刻起,他便是东吴军队的主帅了。
周瑜见程普接了虎符,点了点头,又指着那卷竹简,淡淡的道:“瑜必然已经熬不到回转建业了,此遗表,烦请程公代为呈上主公,并代瑜请罪。”程普的嗓子有些哽咽:“大都督,何以至此。此番回去好生休养,儿郎们还要在你麾下夺回荆州。请大都督切莫出此不祥之言了!”周瑜轻轻的摇了摇头,程普踌躇一番,只得又将遗表接了。
当晚,周瑜就陷入了昏迷,水米不进。程普等亲信大将不眠不休的围在他床前,却终究留不住他的性命,到了第二日午时,周瑜微弱的呼了一声“……讨逆……”呼吸便已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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