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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首发][权肃 ] 篆音 (6月24日 ,74楼 更新番外  《 纳妾  》下)全文完结
拉面娘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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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楼  发表于: 2013-06-04  
Re:[首发][权肃 ] 篆音 (5月20日 ,61楼 更新番外  《 纳妾  》上)
很好的文!人物细节很到位,恰到好处,看得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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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楼  发表于: 2013-06-23  
TO 倦子

我一直想让孙权强鲁肃,我会说么!!!
其实难道你没发现子敬已经是爱上仲谋的了么?子敬是后知后觉!自己却不信自己。



TO 权肃王道
我什么时候虐过唉???我一直都亲妈!!!我怎么会拆权肃呢,我能拆开任何CP也不会拆本命!我是那传说已久快要绝种的洁癖CP粉!

PS,姑娘,本文一直很幸福,你也许没发现。^_^~



TO 王津津
亲啊,你绝对算金主,你是第一个金主!!本人拖延症非常严重,您老久等了。


TO 六木
谢谢亲的慷慨!!!不过其实我本不想写肉的,既然亲,金口一开,挥金如土,我怎么拒绝?


TO 忆墨迹

良家妇男XDDD~~鲁肃本来就是良家!!此番外不是孙权纳妾,是鲁肃纳妾。



TO 云晴

新姑娘,你好~谢谢看文顶帖~


TO 明魅阳光

我没有坑,姑娘,我来完结了。


TO 大胖桃子
桃子,你回复那么长,我真想好好给你回复!没有把你的公瑾写崩,我很欣慰。
另外,我特擅长把行文的次序打乱~你能看懂真是为难你了~~番外不要钱,因为有大款出手了!

TO 拉面娘
谢谢,姑娘围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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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  发表于: 2013-06-23  
  ——
  ——
  鲁肃奔到家门时看到孙权的马车停靠在门前,暗自松了口气。
  前脚踏入大门,鲁肃后脚尚没抬起,几个家仆七嘴八舌慌乱地围上来,然而看到鲁肃身后同样落魄的孙权,都纷纷跪下施礼。
  鲁肃命几个仆人先带孙权去室内更衣,自己把琴交给家令,边走着边打听边交代着。孙权没随那仆人去,紧跟鲁肃身后。
  家令边拿着鲁肃那玉佩边交代,府上的人为那男子到来忙成一团,接到玉佩还将信将疑,但看到车舆后那受伤的马夫就顾不上了,车夫和那临盆妇人被安顿在西阁,有几人已经着手给车夫止血,也经已派人去请医师,估计已在来的途中。至于那妇人,被家中两女仆安置在西阁生产,现天气过于恶劣恐怕寻不着稳婆,年长的女仆已经在安排接生。鲁肃听罢坚持遣人去找稳婆,并且驱车去,越快越好。
  边走边听就到了西阁庭前,相隔甚远还能闻见屋里几个妇人乱成一团,年长的女仆声声唤人搬来厚实的被衾,还呼喊几个小仆人去烧水,边忙着边抱怨妇人穿得太单薄身子太弱,那男子几欲进门去都被推出来。
  一女仆推门步出,看到鲁肃孙权还有那男子立即跪下道:“请主公主人回避吧,男人不宜在此!”
  鲁肃还想问个情况,那女仆立刻说,“这兴许需若干时辰才能生产呢,请主人屋里歇息,有状况奴婢会派人来报。”
  那男子当即下跪,“请姑娘允许我在此等候,吾不能离开吾妻……”
  那女仆看了看男子,带着几分同情,默许关上门,屋内仍躁乱不息。
  鲁肃见那男子全身沐雨经霜,湿透的乌发贴着颈项流水。就叫人取来斗篷,为那男子披上。那男子默默不言看鲁肃,无声地再次给鲁肃一拜。
  看男子静跪在门前,鲁肃听着屋内的声音甚是不安,转身欲走时,才发现孙权一直深默站在庭前看着他。尽管有下人低头举着罗伞给孙权遮雨,孙权一身着装早已狼狈不堪。只是纵然再狼狈,仍旧目光如炬。
  鲁肃叹口气,命人打点给孙权更衣,并且遣人中堂备酒待客,说着自己急匆匆走往西北书房走。
  仆人把孙权安置在中堂,一时找不到孙权更换的衣裳,颇为难,就呈上酒请孙权静候。
  鲁府本就人手少,各自打点去了,大堂里一时只剩下孙权一人听着屋外倾斜的雨声,听天那边的雷声衔尾相随而来。
  孙权坐在中堂端着酒无意尝着,看到案几上摆着擦得光洁的琴盒,琴盒旁晏然自若躺着一卷竹简,那是先前鲁肃呈给他的,现已被雨水浸透,黑色的墨汁渗透竹片的纹理,留给案木一滩乌水。
  鲁府的仆人很有分寸并没把竹简展开而晾。
  孙权握起那卷简,在手掌里垫了垫,湿而沉,掌心沾了一片乌墨。概是才成的笔书,墨汁还没完全被竹片吸附。
  孙权拿着竹简心跟着一沉,他不考虑打开看,他甚至对里面的文字有惧意。可他又不能对此竹简视而不见。
  把心一横,孙权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孙权握着那竹简,径直往西北角楼走去。
  
  
  ——
  ——
  循着木梯,转角上了阁楼,推门而入,书房里香炉还蕴结着白绸子般的烟丝。鲁肃书房有一种特有的气味,那里面并非单单只有香炉的熏味,还含有竹简的木质气加墨香发酵味,此外还应有书房主人身上固有的淡薄朴质清香。饱含宁贴之韵,往往让孙权闻得舒心。而推门一刻,扑面而来的气味反而撩起许久不曾登访孙权那别样心思。
  鲁肃站在书架前翻寻着琴书,尚未更换的衣摆还在滴水。他循声转身看孙权时,胡须尖端还挂着水珠。概是被雨水濯沐过,此刻孙权竟发现鲁肃面容愈发清雅,湿透的衣襟透着难以言喻的舒徐之意。
  “主公为何尚未更衣?”鲁肃看着孙权头上湿答答的头巾疑惑,“是否下人怠慢了?”
  孙权摇头,有意无意睨着鲁肃唇角的结痂,那已经被雨水泡到边缘发白。
  “那请主公稍后,肃马上归纳好。”说着鲁肃转身对上书架继续忙。
  孙权轻步上前从后贴近他,伸手握住鲁肃那忙乱翻卷的手腕。
  “子敬以为孤真只为那琴书而来?”孙权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鲁肃耳边吹来。
  该来的总归要来。
  鲁肃静静收回自己的手,转身面对孙权,拱手抬起,“请主公明示。”
  孙权举起手中还在滴水的竹简,“孤不想看,孤想与子敬推诚相见,抵掌而谈。”
  鲁肃抬眼看孙权,对方双瞳剪水。
  屋里骤然变暗,狂风肆雨刮着屋顶瓦片颤动,雨点砸着砖瓦仿佛无数的玉珠从鬼神手腕脱落滚着瓦片上,杂乱无章。
  适时,门外下人敲门求见,说给孙权送来缁衣,鲁肃让其送入,搁下衣物,下人低头退出阁楼带上门。
  听到下人步伐渐远,鲁肃接过孙权手里的竹简,转身上榻盘腿端坐,“如此甚好,肃早想与主公推诚相见,主公请且上座。”
  孙权拖着沉重潮湿的大袍跪坐到榻上,湿漉漉的衣物贴着皮肤令人燥热气闷,可孙权无暇顾及。
  鲁肃轻轻把竹简展开在榻上的案几上,那是他写了几个月夜的行书,已被雨水浸泡得血肉模糊,在黯黑的室内更看不清字迹。鲁肃微微叹气,“主公不愿过目,肃可以口述。”
  孙权举手示意且慢,“孤只想问,子敬此书可是有辞行之意?”
  鲁肃正要回答,又被孙权打住。
  “不管你是否有辞行之意,孤只许你留下。”孙权盯着鲁肃,“孤离不开你。”
  “主公错爱,江东人才辈出,比肃才高之人比比皆是,总有后继来人……”
  “孤留你,并非是在留孤的臣子,我是在留子敬你。”
  一时无语,鲁肃异常镇静看孙权,孙权同样冷静看鲁肃。
  屋外雷腾云奔,屋里榻上二人各自暗涌。
  “我孙仲谋倾心你鲁子敬,公瑾他知道,我的夫人们知道,怕是整个江东都知道,我还能怕那人言可畏吗?”作为人主每次孙权怒遣的语气都能把人震慑住,“可你鲁子敬知道了却偏偏装不知道!”
  鲁肃不紧不慢收起案上双手,“主公息怒,肃得主公厚爱感激不尽,只是肃对主公之意确实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那何以你仍能处处向着我?你若是无心于我,何以从不舍下我?”孙权反问。
  “肃作为臣子定不能舍下其主!”鲁肃回答得直截了当。
  一句君臣横在其中,那成了鲁肃最好的护盾,对孙权而言那恰是牢不可破,鲁肃生冷地道出口,孙权胸口凉了半边。
  再开口,孙权已经如鲠在喉,“如此十载,子敬尽心为我,只因孤是江东之主?”
  鲁肃再度抬头,发现那位江东之主双眸安静地漪沦着水光,鲁肃不忍去看,他稍微扭头不愿见到这副模样的孙权。
  “子敬请答,是为我,还是为子敬你自己的仕途?”
  孙权的语气丝毫没有感情波动。
  却逼得鲁肃无处可逃。
  “子敬请答。”
  鲁肃伸手支额,垂眉看着案上的简,挣扎着不去看孙权。
  “子敬……”
  “为你。”
  鲁肃几乎是卯足劲儿说出口。
  闻声一霎,孙权几近骨化形销,他仰首缓一口气,慢慢阖上双目,任凭泪水淌下,他本该为自己劫后余生而庆幸,然莫名地他更纠痛起来。
  痛得孙权霍地伏到案前,支着脑袋对上鲁肃,逼着鲁肃与他四目相对,“如此一来,你纳妾意不在说服孤,而是说服子敬你自己而已!子敬何须盗钟掩耳!”
  本在逃避孙权咄咄逼人,鲁肃听罢猛然定神盯着孙权,“肃绝无此意!”
  “然你意欲如何?”孙权厉声反问。
  “肃只愿一生为主公尽忠,尽人臣所能,循涂守辙并不作他想。主公亦适可而止,主公对肃如此,肃心有愧……”说着鲁肃拜倒在案前。
  “敢问,愧从何生?”孙权冷道。
  这反倒把鲁肃问住了,这不是说来话长就能解释。鲁肃无奈摇头闭眼,心中恳请孙权高抬贵手。
  见他迟迟不答,孙权脑海翻然闪过某个他一直忽略的可能,渐渐恍悟,“难不成,你是愧对那燕氏?”
  只见鲁肃突然僵直了脊背,孙权心中所有答案已浮出水面。他不知他是否该欣喜若狂,还是该为鲁肃对燕氏执著而羡妒。带着一丝疑虑,他轻轻执起鲁肃的手,说,“子敬,吻我。”
  鲁肃骇然一震立刻往后退,孙权赶忙擒住他另一只手臂,“为何愧对那燕氏,为何因我而生愧,你心中自比孤还明朗不是吗?你若真心无愧,真心坦荡,给孤一吻又何妨?”
  这全然是曲理,鲁肃奋力挣脱孙权,“主公自重,君子有所不为!”怎知他越是反抗孙权擒得越紧,两人拉锯中互不退让,争持不下把案几推翻下榻。
  哐啷一声巨响,两人猛然静息了。
  一时风雨声灌满屋,汹涌澎湃。
  鲁肃忿怒中含泪,无奈一揖拜倒,“求主公饶过肃吧。”
  孙权揪眉把他扶起,“孤又何曾不想放过彼此?”孙权握着鲁肃双肩,“十载年月,孤又何曾不想放下?”看鲁肃那模样,孙权颓然松手跪坐。
  鲁肃仍维持原本的姿势低头不动。
  孙权认命闭眼,“只一吻,你若真无意于我,我便放下,此后你我之间只有君臣之道。”
  外面的风雨有多肆虐,如成千上万的豺狼虎豹撕咬着墙皮,毫不留情攻陷西北角上这座孤楼。鲁肃多忧心那倘若风力再残暴几分,这里便连梁带柱被吞噬。此刻他看着对面双目交睫的孙权,尽然其人静坐无恙,鲁肃的却觉得自己护城墙在被外面豺狼虎豹一般的风雨迅速侵蚀。
  那不是单纯一个吻的问题,这是个重大的决择,鲁肃深知就如当年他答应周瑜过江东,一旦出口便到盖棺定论的程度。可他亦明白,他跟孙权之间总得有个了结,这般一直悬而未决,徒增二人踌躇。
  自寻烦恼——莫缘由地,鲁肃想起周瑜的调侃。
  对啊,愁思如织,三千多丈,鲁肃顿觉自己从未曾想过如何剪断,他一味孤行只身负起,没想越理越乱,蒙蔽了对方也迷惘了自己,何不借此做个了断?兴许他应回敬一些给始作俑者。
  如此想着,鲁肃暗下决心侧头弛缓贴近孙权。
  贴下去之前,鲁肃一心想着轻轻一碰过后只留君臣,无论孙权再如何纠缠不放,他亦痛下狠手一刀两断。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四唇相碰那瞬间带来的波澜。一连数日梦里梦外阴霾不清浑浑噩噩的思绪顷刻拨云见月,鲁肃惊出一身悚栗,彷如自我卜筮者,举手一撒,龟甲落地前一瞬顿悟了自己心中所向。
  被吻孙权迅速感应到了。
  “子敬……”孙权睁眼看这双目闪烁不定的鲁肃,他怦然心动,此时无声胜有声,所有冠冕堂皇的道德伦常旋即化作烟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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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子敬。”
  那个午后,燕姬披着黑色的斗篷,站在雨后薄凉的阁楼下,鲁肃从角楼窗边探出头来,见来者立在白絮纷飞的梨花丛下,披来一身萧瑟。
  “父亲欲随袁公路奔徙到淮南,今日特此来辞行。”
  鲁肃一听急放下手中书简,奔下楼。
  “燕公为何如此匆匆?那袁术竟僭号天子,又丧失广陵……袁术其人不足成大事矣!”鲁肃奔到梨花树阴前,汲汲皇皇打转,“不可,我且跟跟燕公说去!”说着就转身。
  燕姬及时拉住鲁肃衣角,“不必了,袁公路对家父有恩……”
  鲁肃回头看燕姬,见其一脸奈何。
  “……恩重如山。”
  燕姬抬起眼睑坚定看鲁肃。
  鲁肃退回脚步,忽感此次道别将会是诀别,他翻手执起燕姬纤指,“燕公可有交代何日归回东城?”
  燕姬低头看着鲁肃粗糙大掌上的墨迹,摇摇头,“实不相瞒,家父已遣散家奴,一心随袁氏而去,不知何日是归期。”
  “然你我婚期……”
  “父亲是个体面人,也愿我风光出嫁,现家中落魄如此,婚期只能退后罢……再者家父现无颜向鲁太夫人询问请期,当日纳征鲁家送来的聘礼已被挪作他用……”
  “这有何顾虑,鲁家绝无出尔反尔之人,我祖母绝不会令我退婚,而肃亦绝不悔婚。”鲁肃无奈摇头笑。
  燕姬抬头望着那笑,心中熠熠,嘴角颤动得竟不能言语。
  “此一别虽不知何日再相见,姑娘莫忧,肃就在此地等候。”
  燕姬点点头,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鲁肃和煦微笑,捏起衣袖给燕姬拭泪,“燕姬为何哀伤,又不是永不相见。肃就在此地,他日不论你安好与否,只要你还能记起肃,就请姑娘到此地相见。”
  鲁肃这一说燕姬更不禁潸然泪下,鲁肃见她仍在哭有些着急,密密给她拭泪,声音却仍是温和,“姑娘莫哭,碎了花颜,肃可不想见姑娘怀愁而别。”
  燕姬仍止不住泪默默抬头看眼前,文晗菀菀而笑的男人,其发冠上零零碎碎铺了一层梨花花瓣。燕姬伸手把那些冬云般的白瓣一一取下。
  “今日一别不知能否再聚,日后流离颠沛,世途险恶。倘若燕姬途遭不测,或是记不起归途,请子敬另娶,不必为燕姬留候。”说着轻轻从鲁肃掌中收回自己手指。
  鲁肃看自己头顶斑白的飞絮被轻轻拨洒而下,也抬头见燕姬上铺了一层霜,其中发髻上粘着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鲁肃将其取下。
  “只要燕姬心中有肃,肃就在此地。”
  “又或,他日子敬遇到心仪之人,子敬大可不必顾虑我。”
  鲁肃一笑,拨开燕姬手掌,将那花骨朵放入燕姬手心。
  “肃就在此等候。”
  看了一眼那花骨朵,燕姬抬头俨然道,“我不想子敬孤身终老。”
  “肃对燕姬,亦然。”
  那是个简单的道别,二人亦不曾互赠信物,那时二人始终以为那再会之期并不遥远。临别时,燕姬摊开掌中的花骨朵,回望鲁府门前的鲁肃,她想扑入鲁肃怀里,最终她原地不动。而鲁肃望着燕姬转身回眸,亦想把其人拥入怀中,而最终他亦原地不动。
  
  
  ——
  ——
  孙权睁眼时,屋瓦横梁上泛着迷蒙的光线,檐边的滴水弹着窗棱,有规律有节奏地响着,雨停了。
  身上盖着一层薄衾,身穿着干净的中衣,怀中之位空着,半边木榻凉着。
  孙权慌忙爬起,伸手细细去探感榻上另一侧的温度,生怕那玉艳一幕不过是一场庄周梦。
  门外的仆人闻见房内的动静,隔着连忙门问道:“主公可是醒来?可允小人给主公更衣。”
  孙权应了一声,望着窗外远处蛮烟瘴雾,看来是雨刚停,便询问了时辰。那仆人推门而入,说未时已过,孙权遂爬起来更衣。
  下了榻,孙权看见书房香炉旁置有一瓦盆,瓦盆上一排排整齐的竹节早已静躺成灰炭。
  那仆人端着孙权原来的白袍进来,孙权才意会到自己不知睡了多久,他们却已把原本湿透的冠服烘干了。
  仆人给深衣整领口的时候发现孙权项脖边上痕迹,不由一顿,但很快故作看不见。孙权发现仆人的异样,低头隐约看到自己肩上的痕迹,不由勾嘴。
  “子敬人在何处?”
  “主人在楼下。”仆人边整理边说。
  “车夫如何?”
  “医师在巳时赶到,车夫已救活。”仆人一边给孙权披上大袍,一边给孙权梳理繁琐的腰带。“虽留了一口气,人还在昏迷,那医师说还需过些时日才能见其起色。”
   孙权低头应声,却发现鲁府异常安静,连雨后云雀在屋脊的鸣声都突显嘹亮。
  “那妇人如何?”
  仆人打理好孙权衣着,端来木凳,请孙权给坐下,拿起檀木梳准备给孙权梳妆。见其只顾手里忙乎着,孙权以为其听不清,于是又问:“那妇人如何?可有安然诞下其子?”
  仆人顿了顿,“诞下一女婴。”
  孙权一笑,“对其亦是幸事,战乱年月,得一女胜得三子。”
  “主公所言极是。”
  “然那男子三口已有安顿?”
  仆人又是一顿,孙权顿感不妥,扭头,“你可有话不曾说?”
  那仆人一惊,立刻下跪磕头,“主公息怒!那妇人产子后……突然,就,就气绝了……”
  “什么!”孙权一拍站起来,那仆人把头埋得更低。
  “然子敬人呢!”
  “被,被告知那妇人身亡后,其丈夫发了狂揪着稳婆和医师不放,在庭内闹起来了,主人他下楼安顿其人……主人称,主公若是醒来,就请在书房静候即可……”
  “已经安顿好了?”
  “奴婢不知……”
  孙权一甩袖,也不顾披头散发,急急忙忙奔下阁楼。仆人拿起梳子急追过去。
  孙权匆匆赶到中堂,还没入室,就听到那医师和稳婆子在哀怜沉吟。孙权迈入门槛,二人一看来人的装束不凡,气宇轩昂,散乱的披发迎风张狂,极有怒发冲冠的阵势,吓得当即下跪。
  “那是何故?”孙权指着门外,先问医师。
  医师汗如雨下,“那妇人本气虚体弱,几日不曾进食,如此状况下产子,小人实在回天乏术……”
  孙权再瞪那稳婆,稳婆一抖,低头哆哆嗦嗦附应着。“不是老妇之过啊,那女婴刚诞下,我们还没来得及给那丈夫道喜,那妇人就躺在榻上不能动弹了……”
  医师猛点头拭汗,孙权这才看到那医师额上一片淤青。
  “那男子如何了?”
  “还在跟鲁大人周旋……”孙权继而看见医师手上零星的血迹,愈看愈怵目惊心。
  “鲁肃其人呢!”孙权厉声问道。
  下跪二人不由哆嗦双腿。“概是仍在西阁……”
     话没听完,孙权跨步一路奔向西阁,远远看到西阁门前翻了几个木盆,一地的血水,门外几个女仆一边哭啼着一边清洗地上的血污。
  孙权奔入西阁内,屋内一片狼藉,斧头,一地的木屑,地上躺了一张断了腿的老木椅,室内空无一人。
  “子敬呢!”孙权对门外跪着的奴仆喊。
  孙权才发现中庭内,鲁府的男仆人皆不在。
  小女仆啼啼哭哭语不成调,说:“那妇人突然殒命,那男子……”
  “孤知道!孤问的是子敬在何处!”孙权打断她。
  这一声大喝,小女仆说话更不利索,“主,主人……将其劝服,那男子不想让,让其妻……陈尸客家……想把其尸背走……主人怜他,让家中男丁把那榻拆了,给其钉成棺木,抬去下葬了。”
  “葬在何处?”
  “闰门。”
  孙权赶到闰门外时,远远就闻见婴啼哭声,出了闰门,扑面而来一阵寒凉,遥看雨雾缭绕远处,一望无垠的江水岸线上,立着几个人影,神态穆然。一女仆怀抱婴孩来回拍抚,婴儿哭声响切云霄,在雨后的旷野中格外悲戚。那男子徒手拿着铁锄给一坟头平土。
  孙权越走越近,见那男子堆着土满面泪痕。
  那几家仆见孙权都纷纷施礼,孙权不耐挥手让其免礼。孙权环顾一周,不见鲁肃其人,正要询问,就见鲁肃从草丛中拖着一捆树藤沙沙走来。
  鲁肃抬头见孙权来势汹汹,仪容不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疲惫摇摇头:“主公怎是如此装容就出门?主公请回避吧,此处交给肃便可。”
  孙权不答,见鲁肃身上无伤,暗自缓一口气,上下打量一番鲁肃,发现鲁肃拖着一捆长满荆棘的树藤,手指被扎了几个血叮。
  “这是为何?”孙权想去牵鲁肃的手指看个究竟,鲁肃不着痕迹推开了,默然拖着树藤走向那坟头。
  看鲁肃一身疲乏,孙权不敢细想在他昏睡时楼下究竟经历过哪般恶劣。又想起自己先前在楼上对鲁肃所做的一切。孙权恨不得当下直接把鲁肃其人抱回屋里,强迫其歇息。
  那男子铺好坟土,从岸边扛来一块岩石,见鲁肃拿着树藤往坟边分插,那带血的手指顺着坟边一丝不苟整理着树藤。男子跟旁人一样也是一脸不解。
  “此乃覆盘子藤,四季长青,能成一处庇荫。苗上有刺,春冬不怕走兽刨了坟土,夏秋有果,不引那穷途之人破土求财。”鲁肃抬头解释着,“若来年枝繁叶茂,也可见你妻已安矣。”
  男子一双红肿的双眼看着鲁肃,默然点头。继而放下岩石,立于坟前,作墓碑。
  对着墓碑,双膝下跪,男子深深暗叹,“吾妻今晨,还欲向我去讨一口面馍,我竟不能如其所愿。没想,不过几个时辰,天人一方。”说着向那女仆接过那仍在嗷哭的婴孩,抱着女婴原地给鲁肃余人各自磕头。“谢,恩人们搭救之恩。”
  鲁肃即将其扶起,指着那块岩石,“你那碑石怎能不题个姓名……”
  男子哀痛抬首,“小民目不识丁啊……”
  鲁肃皱眉,“肃帮你题。”说着传家令去取笔漆。
  那家令匆匆走去,余下众人缄默不语,唯有婴啼声裂了天地。
  “这女娃儿嗓音如此清亮,将来成人后也是个能说会唱之主……”女仆安慰着说。见男子抱着那女婴无动于衷,又生生把话吞回去。
  孙权无声走到鲁肃身旁,轻轻握起鲁肃的手指,用随身的绢布,将鲁肃指尖上的血迹尘土,细细擦去。鲁肃也不回避,任其拭擦。
  家令端来笔漆时,鲁肃拿起笔对着石碑,正要下笔。问道:“汝妻何方人氏,未请教姓名?”
  “临淮东城人氏,燕氏。”
  鲁肃提笔的手一抖,孙权跟着一螫。
  鲁肃扭头看那男子,抑制不住手腕战抖,迟迟不能下笔。
  “……此‘燕’为何‘燕’?”鲁肃慎言问道。
  “燕燕于飞之‘燕’……“
  鲁肃颓然跪下。
  “你不是目不识丁?”孙权立刻反问。
  “吾妻是士人之后……”
  鲁肃低头看那墓碑,提起的笔尖似有千斤重。回想起自己从不曾细看过那妇人,饥黄消瘦灰白的脸,深陷干枯的五官模糊不请,那人绝不能是燕姬!
  他不能接受墓里人真是燕姬其人,却又非常惧怕去细问那男子,怕一问,就将尘埃落定。过去每个梨花繁茂时节,鲁肃都构想过他再与燕姬重逢的情景,最圆满的及最不如愿的,甚至最坏的他都思及过,也不是没想过,燕姬嫁作他人妇,客死他乡等等境遇……却唯独忽略眼前如此残酷的。他不接受此等残忍,然不得不接受他与燕姬是真命薄缘悭,最心痛莫过于彼此再遇时已是各自沧桑得认不出对方,擦肩错过一生亦不知。
  可若坟里人真是燕姬,那再细问其过往又有何意义!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鲁肃闭眼喃喃念道,怜叹不已。鲁肃暗下决心般提起手中的笔,睁眼对上那碑石,一笔勾下如一刀横切,“……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
  飞书走檄,一气呵成。收笔的时候,鲁肃神情黯然,双眼已通红。
  孙权立刻察觉鲁肃异样。
  鲁肃搁下笔,回头看一眼那坟前的父女,“足下今后多珍重,如有难处再来武昌找肃。”
  说完交代一仆人给男子准备些盘川,带着不能隐藏的悲痛,鲁肃头也不回直往家门走。孙权紧追其后,看鲁肃那背影,孙权忽觉先前鲁肃拒他千里的忐忑再次袭上心头。
  走到半途,家令突然匆匆截住鲁肃,“主人,徐娘来了……”
  鲁肃暗叹一声,回头看着孙权,后者一脸惶惑看着自己,“主公请先到肃家中整装……”
  “孤就在此等候子敬。”孙权收起衣袖说。
  鲁肃也想不多说,拉着家令到江边说话。
  徐娘是何许人,孙权自然了解。再回头看远处那坟前的父女俩,从那男子说出“燕姬”二字时,孙权便对鲁肃的反应了然十之八九。孙权亦不想去探究那妇人究竟是否燕姬本人,但私心里,他更情愿燕姬其人跟随那坟土从此脱离鲁肃。他不愿去提醒鲁肃去记起那女子,若是那样等同自揭伤疤。可现下纵然没有燕姬,他仍忧心鲁肃纳妾之事,那是出于怕被他人占居鲁肃的危机感驱使而至,孙权十分焦虑。
  江边,鲁肃给家令频频交代几句,家令就疾步跑回府邸。鲁肃却背起手站在江边,望着茫茫江水迟迟不愿动。
  孙权踏着潮湿的水草,缓缓靠近鲁肃。
  “子敬若要纳妾,孤并无非议……孤一心只想知晓子敬心之所向……”孙权不知是在自圆其说还是在试探鲁肃。
  鲁肃仍立着一动不动,望着江水滔滔,沙鸥穿出浪花若隐若现。
  “我心本不诚,何必再负一女子……”
  江风把鲁肃这淡然一句,带到孙权耳畔,虽然很缥缈,孙权还是听到了。
  忧心悄悄,孙权上前,从后把鲁肃抱入怀,“子敬之心,可否交付于我……”
  感受身后被宽厚的温暖包围住,鲁肃双掌覆在腰间的十指上,“主公勿慌,肃亦不逃……”
  孙权立把双手收紧,埋头在鲁肃肩上,久久不能抬起。
  肩上衣襟传来一阵温热,鲁肃闭目把体重慢慢地交给孙权。
  “然肃仍会再寻燕姬……那不是燕姬……”
  “孤陪你寻……”孙权埋头支吾着。
  鲁肃微微苦笑,“主公如此仪容,有失尊严……”
  
  
    ——
  ——
  本以为,给了那男子足够的盘川,那男子定会感恩涕零离去,没想那男子不受,反而抱着女婴跪在鲁府门前,求鲁肃收他为奴。
  这对鲁肃不是难事,好歹鲁府也曾是收纳几百余人的府邸。难就难在家令极不情愿,鲁肃常年不在府上,都是家令打点出纳。府上人手足够,其实多一口人虽有些拮据但也不成问题,问题是多带一嗷嗷待哺的女婴,还要给女婴配一乳母,精打细算的家令激烈反对。
  家令侍奉鲁府几代人,说话也有分量,鲁肃尊他为长辈,但看眼前那父女鲁肃实则于心不忍。于是主仆二人在中堂内闭门争吵起来。
  其实那男子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贪求鲁肃怜悯施舍,而是初生女婴丧母,断粮无米只有死路一条。为此,他不得不拉下皮面,跪在鲁府门前不走。
  原那接生的女仆,看那女娃儿着实喜欢,就跟那男子说,不如让她收做养女可好?
  那男子掀开女婴破烂的头盖布,看着婴儿酣睡的睡相。而后给女仆磕头,“谢厚爱,吾女是吾妻唯一血骨,此生不弃。”
  女仆无奈摇头,听庭内深处主仆隐隐约约的争吵。
  孙权在中堂旁边听着,暗暗不解,鲁府下人竟然如此没大没小!鲁肃平日是如何管教的!他作为江东之主竟也不能插手鲁肃家事。
  最后,鲁肃气冲冲破门而出,家令着急去追,绊到门槛,差点摔倒在石板上。鲁肃惊慌去接其人,家令扑到鲁肃肩上,仍旧咬死说:“主人!使不得!”
  “岂能如此见死不救!吾等尚且收留他二人,等女婴长些时日,再遣走亦不迟!”
  “主人太过仁厚!等那女婴长些时日就晚矣!”
  鲁肃还想反驳,一旁的孙权插话。
  “仍在争议不休?子敬该去歇息!此人孤收了!”
  二人抬头看孙权,顷刻觉得有失大体,皆要下跪。
  孙权伸手一捞,把鲁肃扶住,没让其跪下,俯首贴近鲁肃低声一句:“孤只是不想看到你再为那繁琐之事操劳……”
  拉起鲁肃,孙权转头象例行发号施令般说:“孤刚添一子,吴府上更不缺乳母。况且,此人伤了我马夫,怎由不让他一命抵一命?”
  鲁肃还想说话,低头看一眼端跪在地的家令,发现其埋头暗喜,鲁肃摇摇头。
  于是,那个布满晚霞的黄昏,跪在鲁府门前台阶上的男子,看着他的新主牵着他的恩人款款而来。
  ——
  ——
  归去的途中,孙权特许那男子把女婴与他同舆,男子诚恐诚惶。
  孙权说稳婆再三叮嘱初生婴儿不能见风,遂抱过女婴。看那婴孩儿皱起的五官,不由一笑,一直哭天抹地,静下来竟是个精致的娃儿。
  概是怕惊醒车内的孩儿,扰到孙权,男子驱车特别平稳。
  “你是何方人士?孤还未知你名字呢?”
  男子沉默片刻,“今后,奴婢无姓无名,请主公赐名。”
  孙权看一眼窗格外面那人的身影,“见你一言一行,何处是个目不识丁之人……”
  “奴婢确实不识一丁……”
  孙权收回目光,懔然道,“也罢,你果真是不甚识字。”
  “主公,今后小人已无过往,一心追随主公。”
  孙权垂目再看怀里的女婴,淡然道,“孤用人向来不问出身。你若一心由此为开端,孤就赐你名‘班’,班者,序也,你的后世皆以你为首。‘班’也作赏,算孤赏你。”
  “至于姓……”低头把女婴的头盖布整理整理,“单姓芈,芈孙本是一系,今后你算是半个孙氏之人!”
  “奴婢谢主公恩典!”芈班激动得直接勒马下车,跪到黄土下连续叩头。
  “小女之名同请主公赐字!”
  “你女儿之名还是由你来取吧。”车内的孙权缓缓道。
  “还请主公赐名!”
  “那且叫‘落’,落成归根,意在你父女二人不再飘泊。”
  “奴婢芈班同小女芈落叩谢主公,吾父女二人愿世代效忠主公!”说着当地一响头。
  
  
  
  
  
  ——
  ——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楼上的骊珠般的唱吟骤然消失。
  “岂有此理!让本姑娘候了一整天,临头才爽约!”一花信妙龄女子,气得直跺脚,踢着阁楼的木板噼啪响,“他鲁子敬,还说是一方名流呢!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伪君子罢了!”
  徐娘哈腰,“可不是!他一将近不惑之人,做事仍踌躇不决,此等夫君不要也罢!祁姑娘,徐娘给你再寻!”
  “唉,你先前可不是如是说的!你说那鲁子敬如何好如何好,如此这般的!”姓祁的女子叉腰道,“本姑娘虽是家道中落,流离失所,可好歹也是个家底清白,知书识礼之人!抵不过还招人嫌弃了!”
  徐娘打哈哈,谄媚道,“非也非也,鲁子敬大人说绝非嫌弃姑娘身家不好,是他个人缘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布包,“这是他给姑娘赔不是的……”
  女子毫不客气接过手,解开一看全是金银财宝,她一怒把布袋直接撇地上,“谁稀罕这点铜臭!”金银铜币滚了一地,在木阁楼木板上分外响亮。
  “祁儿,不许胡闹。”一直在阁楼抱着琵琶凭栏而坐的另一位女子终于发话了。
  “可是,可是……”祁儿委屈看燕姬。
  燕姬婉了祁儿一眼,说,“太失礼了,快收拾好归还给人。”
  祁儿扁扁嘴蹲下身,低头捡拾地上散落的金银。
  徐娘仍笑呵呵打圆场。
  燕姬放下怀里的琵琶,倩倩上前给徐娘施礼,“有劳徐娘费心了,祁儿脾性急,出言不逊,请勿见怪。”
  徐娘一挥手绢,“哪里哪里,祁姑娘本性纯,不可多得才是。”
  祁儿收拾完毕捧着布包给燕姬,燕姬捧住,双手递还给徐娘,“此礼我们受不得,请退还给鲁大人。”
  “可鲁大人说,务必让祁姑娘收下,退还回去,我也不好说话……”徐娘假装推却。
  燕姬点点头,“那就劳烦徐娘处理好了,祁儿她确实不能受此等厚礼。”
  徐娘还在将推将就,燕姬除下手腕上的玉镯一同放入徐娘手里,“此外,祁儿的亲事还请徐娘多费心。”
  这下徐娘爽快收入,“那是必然!那是必然!祁姑娘貌美如花,徐娘担保一定给她寻得一户好人家啊。”
  “小姐!”一边的祁儿立刻扑过来,想去抢回那玉镯。
  燕姬轻轻将她一拦,“那就有劳徐娘了。”
  徐娘嘿嘿一笑,边点头边碎碎允诺,急匆匆走下楼。
  徐娘一走,祁儿立跪在燕姬跟前,泣不成声,“小姐,那可是老夫人的玉镯啊……”
  燕姬徐徐坐回栏楯处,仍是抱起那琵琶,手里抚了抚琴弦,却不想弹,“那又如何,不过山石一块,乱世里我又何必锁着一快山石四处奔徙。既能玉成你婚事,我何乐而不为。”
  “小姐何须为祁儿婚事操心,那明明应是小姐陪嫁之物啊。让祁儿如何报答小姐的恩宠……”
  “你能嫁得如意郎君,便是最好的谢礼。祁儿你正当妙龄,若是错过了,我怕你落得我如此田地……”燕姬看着城北驿站,本络绎不绝的人群们渐渐隐去,“将要孤独终老……”
  “绝不会!祁儿愿侍奉小姐终老……”祁儿擦干眼泪,爬起来。
  “别说气话,女子都该有个从属,寻个依靠。你若跟着我,转萍不定一生,我误自己不怕,误了你我于心何忍?”
  “既然这样,小姐为何不敢前去与那鲁子敬相认?经年的找寻探访,这个武昌鲁子敬已是小姐夫君最为相似了,小姐何不登门拜访前去一见?”
  燕姬听了,默默放下手中弦,“我本想借你名让那人前来一见,奈何那人爽约了。”
  “祁儿不懂,小姐为何要一直借祁儿之名……”
  燕姬头靠琵琶,望着远处的城门关闭,静默良久,“祁儿,那人不是子敬……”
  “为何?”
  “子敬不是个轻易爽约之人……他若承诺我,必会谨守诺言,我名为其妻,无妻怎能纳妾?……再者若来人是子敬,我更见不得。”
  “何解呢?”
  “男子这般年纪纳妾,怕已是妻妾成群,心有所属,我又何必节外生枝……”看天边姹紫嫣红瞬息万变的云霞即将被夜幕拉走,燕姬无声落泪,“为何,我总借你名……是因为我也在怕啊……”
  “小姐……”
  “我心老矣,唯独望你能有所归属,莫再随我漂蓬断梗。”
  “可祁儿怎能留下小姐孤身一人……”说着祁儿又哭起来。“小姐何不去投袁术小女,祁儿听闻袁小姐下嫁江东吴侯,小姐与袁小姐相交多年,她必定能接待我们……”
  燕姬微叹,“同为家破之人,好似风中浮萍,怎知袁氏她过得比我们好呢。”
  “小姐!……”祁儿再次跪下“小姐若不安好,祁儿不嫁!”
  “你不嫁,难不成还要逼我将你卖给他人不成?”
  “小姐!”祁儿扑地痛哭。
  燕姬扭头看城北西方,任其恸哭。
  “家父在皖城还有一远亲,年过七旬孤寡老妇,我过去正好孝敬其终老……”
  说完,燕姬手指滑动琴弦当心一画,信手续续弹,驷马仰秣声声断肠,燕姬想正好赶上最后一丝云霞被吞没前收得一曲。
  却不见楼下雨后梨花阑珊了一地黑土,宛如那丧队路过遗留了一地细碎的白色瘗钱。
  
  
  
  ——终
  
6-23-2013




总算完坑了,我怎么觉得我把我主公炮灰了呢……

感谢某人坚持不懈催文,如果你不催我可能要到年末都完不成,写得巨匆忙,每天敲200字我会说么……

再次感谢金主们,六木君和王津津亲的慷慨~没有你们的铜币,没有这番外,并对王津津亲说,你那《归途》和《子敬》能不能填了啊!坑到别人就算了,坑到自己就不好了嘛。

关于肉,坛子要设置1200,我把子敬的对仲谋的心理变化都让他肢体语言来表现了!所以不看肉不知道权肃如何走到两情相悦,对追文的各位不公平,问了斑竹,斑竹说可以给私人链接,所以你们回复可见!

感谢每个看到最后的亲们~
[ 此帖被草氏字豆萁在2013-06-26 23:0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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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三弄 威望 +5 2013-06-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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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歌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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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楼  发表于: 2013-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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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桃子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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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楼  发表于: 2013-06-24  
GN真是良心作者!
这番外好美,难得见到耽美文里BG写的这么好的~ 权肃是生死与共,而子敬对燕姬的情意,就好似乱世中的相许的两朵浮萍,彼此都守着诺言,可是有情而无缘分……整篇文看下来,深深地感觉到那种温柔和悲悯的味道在里面,让人时不时想掉泪……
十分佩服GN情景交融的写法,真值得学习一下~ 风雨中的肉看的人心神激荡啊~
[ 此帖被大胖桃子在2013-06-25 20:18重新编辑 ]
秦羽觞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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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楼  发表于: 2013-06-24  
之前居然没有看到这篇好文嘤嘤嘤……
虽然我不会有什么很大的毅力来像上面的几位大神一样给如此的回复……
但是,GN,要相信一颗真诚的心!
如果姑娘方便,看在那十个铜币的份上(你够了,拖出去……),给个肢体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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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楼  发表于: 2013-06-24  
Re:[首发][权肃 ] 篆音 (6月24日 ,74楼 更新番外  《 纳妾  》下)全文完结
好文啊啊啊,文风一直很萌。。。


子敬跟仲谋是江东萌的cp之一,虽然我是权逊党。可是我也接受权肃。。2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明魅阳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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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楼  发表于: 2013-06-25  
我不会告诉楼主我前几天刚把文弄成TXT放进手机里,每天睡前好好的看半个小时~~以及在仔细看过免费章节之后,终于下决心买了结局【我是穷人啊……】
我一直以为楼主本命是子敬,后来发现原来是孙权~很神奇的感觉,好像很多作者,喜欢把自己的本命写成感情的接受方【就是我理解的受啦………………】
以及大概知道结局会很虐,所以一直有心里准备的说,但是看完番外再回头看,还是被虐到了TAT
还有楼主写文的速度和质量堪称业界良心!好评! 大人真的就完结了吗……不考虑加点番外什么的……
最后跪求大人给发1200,好多权肃文都是全素的,对我来讲真是比坑了,HE还过分的事……
其实我是被大人文中说孙权脖子上的痕迹惊倒了~肃权肃?
素口锦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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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楼  发表于: 2013-06-26  
Re:[首发][权肃 ] 篆音 (6月24日 ,74楼 更新番外  《 纳妾  》下)全文完结
子敬终于明白自己对权仔的心意了,我很想看他的肢体语言
终于明白子敬的坟前为什么种了覆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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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楼  发表于: 2013-06-26  


TO 倦子
燕姬在正片里面太酱油,我想给她怒刷点存在感。可敲到后面,我发现她气场太大了,我主那边都快降不住了= =呃,可是有点歪打正着的感觉,因为就是因为存在感太强所以才有后面的悲剧嘛(喂!找借口啊)
PS,我真不是在写BG~XD~~我这肉虽然含糊了一些,但是子敬确实是开始走出燕姬的圈,投入二谋的怀抱了!!!XDD



TO 凌歌

看在你废寝忘餐做MV的份上,我原谅你,快来亲吻我的左手~~


TO 大胖桃子
桃子感觉你能读出我想表达的,我好开心,因为我的表达方式特别绕,一点儿也不直白……
关于BG,其实我很不喜欢耽美文里丑化一女性,或者故意宣扬同性的爱而诋毁异性的爱……(我觉得这样很变态= =)并且我觉得子敬喜欢的人不会差,就像我家主公,哼~!不优秀怎么看得上对吧XDD。
权肃是生死与共,因为他们的情感真的发酵到这个层次了,而子敬对燕姬,其实就在分离的时候定型,我想表达的是,他们恋人未满,或许有心动有情义,但是就是没到海誓山盟的境界。所以子敬对燕姬的爱是循规蹈矩的,觉得燕姬对他好,他就不能负了燕姬。正如你说,有情无缘分,如果给多点时间他们,可能结局不一样(喂,我身为作者这么说想死啊!)但子敬对孙权是不一样的,他对二谋感情很复杂,复杂到自己其实也喜欢上二谋还把自己蒙在鼓里。所以孙权一直不屈不饶逼的子敬就范了。到后来他是真全心爱二谋……真伤感啊,(喂!)

PS,你看个肉还能分析情景交融XDD,估计你一脸认真考究的样子好萌~



TO 秦羽觞
噗,不需要那么严谨回复的XDD,你来看就好,顶楼就是最好的支持对吧~


TO 生子当如孙仲谋

文风萌???呃,第一次看到人这样评论我的文~受宠若惊~~



TO 明魅阳光
觉得我是肃命??XDDD~~其实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肃命,因为权肃以外,孙权相关CP的我基本上很少看,原因是我跟大众相背,而且孙权其他相配的CP中,我早把他们许配给其他人。但是鲁肃相关的其他CP,有一少部分我能看下去,只要我主公不在里面躺枪就好,(其实我挺喜欢看孙权吃醋XD恶趣味)。很多作者喜欢把本命写成受,我就是让你见识到,有些作者喜欢把本命写成攻~!(虽然我也并不是会把自己所有的本命的都写成攻,但是孙权,我绝对不能让他受!)

噗,基于你说的肃权肃XDDD~我只能说:安能一吻痕定攻受!!!可能是我的子敬还是相对强势了一点?所以你能读出互攻的味道来??但是我眼里的子敬绝对不是一推就倒,脾气虽然和气,但也不会过度柔弱逆来顺受的!(好吧,其实我就是个强强控……男人不强悍,我直接写BG算了= =)再说他不强势,怎能显得我主更强!(喂!)


TO 素口锦心
亲还记得前面的剧情连接,真的好高兴^_^~~
那亲应该也明白了,老孙权去拜访鲁淑家的时候带来的覆盘子是哪儿来的了?也知道鲁淑为啥吃不下去了XDD,鲁淑非常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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