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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首发][权肃 ] 篆音 (6月24日 ,74楼 更新番外  《 纳妾  》下)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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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发表于: 2013-02-23  
TO 倦子

哦亲,你那星号我自己没注意啊,星号是,让吕蒙# 代#办#是大错特错,不知为毛会河蟹到了呢~


亲的评语让我觉得我写那么九值了,有一个认真看文的人比什么鼓励都强~拥抱你^_^~~

没错篆音就是灵感来源,某天随机听到灵感画面立刻涌来,我立刻列好了梗概……本来想让梗烂死在硬盘里的……谁知道我穷到一个铜币都没有呢TTATT,那曲子真好听!!我至始至终想让声音来表述权肃这段感情拉锯。你能喜欢我太开心了。

不打算写长,长了就很可会坑~



TO 奇迹炼金术师

新GN好~~亲一天顶我三贴,我是该受惊若宠呢还是受宠若惊呢?


说给鲁淑留下阴影那个想法是孙虑个人认为的,不是真是情况。孙虑觉得鲁淑跟着孙权是被压迫得郁郁寡欢了。一个未出生就丧父的孩子,自然会早熟一些沉默寡言一些,而孙虑却发掘了鲁淑开朗的一面,并且之看到鲁淑开朗的一面。

TO 钟本本

突然多了几个新面孔好惊喜。
那BGM成为我写文的背景乐~~很喜欢。



TO 蘑菇君

是的,那么大仇是因为他们在此之前,已经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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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发表于: 2013-02-23  
  这章写的匆忙,有BUG请提出。


        ——
  ——( 九  )
  孙权称王东吴同年,夷陵之战,火烧连营大败刘备;次年,刘备白帝城托孤,病亡,刘禅继位。孙权大悦利用时机大兴农耕,屯集兵粮。偷得闲时,孙权喜带领将围园狩猎,每出准带上百余口人。此次孙权还邀了已故将领遗孤一同前往,场面空前宏大。
  鲁淑是被吕蒙儿子吕霸带来的。鲁肃过世后,吕蒙还常带着夫人儿子来拜访,燕姬母子在鲁肃众多的部下中跟吕家兄弟走得最近。此次被邀围猎,燕姬卧病在床,鲁淑不敢留下病母,对燕姬称不愿去。可毕竟年少,心猿意马,边给燕姬熬药,边瞻望门外。燕姬了然于心,命人去告知吕霸。吕霸来带人,鲁淑不敢走,燕姬称吴王有旨意,鲁家总要有人应邀才可。鲁淑这才前去。
  城门大楼前,孙权看鲁淑来,笑逐颜开,伸手把鲁淑抱上马,打算与鲁淑同驹。送行的张昭立刻上前劝告说此举不合礼数。孙权称不在朝中何须多礼节。于是张昭指出孙权若要是去射虎,带着鲁淑平添阻碍还不保鲁淑安全。孙权听后不言,又不舍放下鲁淑。
  此时,孙虑策马向前,指着自己的小马驹说:“父亲,让虑儿照顾淑弟可好!”
  鲁淑见孙虑,喜不自禁,要数在场诸家公子中,唯独孙虑跟他年龄最为相近,话最投机。
  孙权看鲁淑乐意,便把他交给孙虑。张昭这才退下。
  张昭对孙权常列队狩猎射虎颇有微词,私下说几次,面孙权又劝过几次,孙权常一笑了之。
  年轻的兵士有时也给孙权进言说张昭尽管鸡零狗碎。孙权听罢反而大怒,重罚之。
  其实孙权也厌恶张昭侈侈不休,可他明白张昭一片苦心,当年孙策便是外出打猎遇害的。
  一路前往北山,甲士徒兵在前,武将其次,其后是孙权和上将们,而众将的夫人年幼公子跟在上将其后,垫后的是几名精悍的武将还有一群骑兵。鲁淑未曾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到处张望,孙虑一一给他介绍,在场之人除了无名小卒,孙虑统统认识。
  孙虑边说边让鲁淑自己去寻,“长兄身边那三人是都尉诸葛恪,张休和顾谭。诸葛恪是诸葛瑾之子,张休是张公之子,顾谭是阳遂乡侯顾雍之孙。”鲁淑看那四人,孙登有一面之缘,自是认得,其他三人,由坐骑来分也并不难,尤其那诸葛恪,鹰眉虎目,让人望而生畏。
  “父亲右侧是右将军步骘以及他二位世子步协、步阐。其后是都尉周胤。”鲁淑一听周胤,不由多看两眼,那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周瑜之子,看起来似乎多了一丝不修边幅。
  孙虑拍拍鲁淑肩膀,示意他转向左边,“且看父亲左侧,离父亲几步开外,那大青马上的人。”
  鲁淑看去,那人青马青甲青袍,相貌温文儒雅,细眉丹眼薄唇。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伏着一位年龄跟鲁淑相仿的白袍孩童,那孩童正偷偷看向鲁淑,白脸粉额平添几分羞涩。
  “那是何人?”鲁淑忍不住问。
  “此人是辅国大将军陆议陆伯言。”
  鲁淑暗暗咂舌,尽管他年龄居小,但陆议的大名这两年是如雷灌耳。
  “他身后可是陆公子?”鲁淑问。
  “正是,他叫陆延。”
  大概是发现二人看向自己,陆延脸红耳赤埋首陆议披风里,陆议似有察觉,拉了拉陆延的小手,回头看到孙虑和鲁淑,微微一笑。
  鲁淑肃然起敬直起腰板看陆议,胸口紧张直蹦。陆议对他点点头就回过头去了,他身后的陆延倒是看了鲁淑那模样,低头偷笑,闹得鲁淑赧红一脸。
  行至北山,孙权与几名上将分队围猎,孙权陆议一行大队人马,太子孙登一行四人,余下三三两两有十队之多,留下的老臣和年幼公子一团。而夫人们侍从们就于山脚下扎营起炉灶生火。
  令人意外地,年幼公子聚集起来也不少,鲁淑,陆延,凌统的两个儿子凌烈凌封,还有甘宁之孙甘昌。孙虑成了这群孩童的头头。老臣却不多,顾雍和诸葛瑾。
  “淑儿!”诸葛瑾下马见鲁淑欣喜不已疾步走过来,老泪纵横抚着鲁淑感叹,“真是跟子敬一个模子啊!”鲁淑是初次见诸葛瑾反被其热情吓退。
  孙虑过去拍开诸葛瑾乱摸的手,道:“人老吸元气,诸葛瑾你莫要吸淑儿血气!”鲁淑听了立刻躲在孙虑身后。诸葛瑾被弄得哭笑不得,指着孙虑说:“虑公子真伶牙俐齿!”
  “诸葛大人勿要见怪,虑弟自小就是跟淑儿投缘,见不得别人占淑儿便宜。”一女子牵着陆延笑着走过来。
  孙虑立刻驳斥:“这是堂长姐不是了,竟然帮外人。”鲁淑听孙虑这么说才知那是陆议夫人,并惊讶陆延母亲竟如此年轻。
  只是诸葛瑾和陆议夫人听了都禁不住大笑。
  “那淑儿也是外人,虑弟还不快向诸葛大人赔不是。”陆议夫人故作严肃指责。
  孙虑转身抱住鲁淑气呼呼说,“就不赔,淑儿不是外人!”
  陆议夫人又一声笑,低头对陆延说,“延儿可不能学你表舅啊。”
  只见陆延整整衣袖恭恭敬敬说:“延儿听教。”
  对于孙虑鲁淑而言,陆延过于超凡脱俗,孩童之间的领域自然被拉得老远。孙虑怒瞪陆延,陆延看鲁淑孙虑眼神莫名带着怯意。
  那边葛光背着弓箭拖着自己两个徒弟凌烈凌统走过来。凌统跟鲁肃同年过逝,孙权把凌统遗下仅有两三岁的凌烈和凌封接到宫中养,爱待如亲子。葛光是孙权给他二人安排的师傅,对其二人也是视如己出。凌烈比孙虑稍小,凌封比鲁淑大。两人都虎头虎脑,也跟孙虑能打成一片,一下马就扯着弓箭到处乱跑,在草里打滚玩得不亦乐乎,被葛光喝着拉往这边。
  葛光给诸葛瑾略略施礼说:“我就不随吴王一同围猎了,特意留下来看管这两小子。”然后拿出弓箭分发给各人,“诸位公子,就让我葛光来教你们骑射吧!我承诺诸位狩今日绝不会空手而回!”
  几个孩童一听蹦起来,那边最年幼的甘昌狂奔过来也要加入。凌封立刻奔上前拦住他不许其加入,甘昌不服怒骂几句,即刻跟凌封打起来。葛光见状低声骂一句,抄起凌封,一脚把他踢给凌烈,“一刻不得安生!谁让你不许的!我教你们的礼仪呢!”葛光把六岁的甘昌拉起,给他一把弓“想学就得安分,可否?”
  甘昌猛点头,扛起那弓,弓都比他高,却喜不自禁。
  顾雍受那边甘述托付,过来看管好甘昌。
  陆议夫人把陆延交托给诸葛瑾,于是这一行人在葛光带领下在山脚下迂回。
  孙虑以为鲁淑不善骑马,葛光教了几招驾骑要领,没料鲁淑上手极快。并且骑射也比其他几人领悟能力强出很多,更甚是鲁淑会拉弓引箭,放箭快而准。聪慧的徒弟自然得师傅格外青睐,葛光大喜过望,全然顾不上其他几个孩童,一心要让鲁淑有所战果,于是抛下诸葛瑾和顾雍,独自领着鲁淑孙虑和他二徒弟深入林里围猎。
  凌烈凌封二人同马,凌烈深得其师真传,不多时便射中一只黑野鸡,虽然不肥,但让几人欢腾好一阵。鲁淑并没有马,他跟孙虑同骑,他发现目标却身不由己。孙虑看出鲁淑着急,他本对狩猎兴趣乏乏,待他们策马进入一山中平坡上,天地间耸立着一棵参天大树,孙虑看那百鸟群集于树冠上,立即借故下马攀上树去掏鸟窝。
  葛光对孙虑骂不能,教不应,无可奈何在树下静侯他下来。谁知孙虑爬上一大树桠,干脆躺在其上,翘起腿,说:“嗟乎!此处风景无限好,你们尽情去,我在此等你们大获归来!”
  鲁淑为难拉着马缰说:“还请虑公子快快下来,淑儿驾驭不能。”
  孙虑扯下一野果,扔鲁淑,“少装了,你明明会骑马!”
  孙虑又对葛光说,“葛师傅请放心,虑安身于此,不去别处就在此等候,还请师傅教好淑儿。”
  葛光尚在犹豫去留之时,凌封发现一野兔,三人立刻驱马追去,鲁淑也跟其尾。
  看着他们绝影而去,孙虑一翻身往上爬,一棵树有多处鸟窝着实让他大开眼界!比起那野兔野鸟,孙虑觉得鸟卵才是麟肝凤髓。他贪婪地把鸟卵揣入怀里,也不顾母鸟攻击,越爬越高,直达到树顶。树顶风高气爽,孙虑真切发现那里风光无限,吴地田园景致一望无际尽收眼底,并且他还能看到围猎几路人马的分布,飞禽走兽闻声迁徙的动态。孙虑顿觉自己是山里仙人,俯瞰众生,乐得逍遥。
  于是孙虑扯着树顶的酸野果开始边嚼边欣赏。几队人马里,孙权那队最井然有序,却最具杀伤力,箭无虚发;其他几队,策马到哪儿,哪儿的鸟都从林里腾空惊叫,一惊叫肯定会被射下几只。孙虑发现孙登那队人最少,估计也就孙登身边那四人跟随而已,他们那队似乎毫无战果,孙虑知道那几人除了诸葛恪都是文质彬彬,加上孙登本是不好杀生,空手而归估计也不出奇。
  “哎呀!虑公子!”树下突然传来一把老声,孙虑低头看是顾雍。顾雍仓皇失色正要喊孙虑下来。
  突然天地间一声鹿鸣,孙虑抬头循声,只见不远处一只雄鹿直往这个平坡上夲来,它身后紧跟着马蹄声。而霎间,孙虑听到了整个山坡的马蹄声都急跟着往这边呼啸杀来。
  率先进入眼帘的竟然是策马奔腾而来的鲁淑,那小马驹四蹄凭空,脱缰一样飞过,鲁淑张满了弓伏在马背上,两腿加紧马背,目光如锥!
  首次见识到鲁淑这般气焰,孙虑吃惊地捉住树杈。
  在马驹越上坡时,鲁淑眼看被甩下马,在那刻不容缓之际,鲁淑飞梭一箭。
  那一箭跟雄鹿擦身而过!紧紧离鹿耳差不出一寸,而鲁淑已被抛下马。
  “淑儿!”孙虑大惊即要下树。
  只见鲁淑原地一翻滚,打骨碌起来,半跪在草坡上,迅速从背后扯下一箭,挥力拉开弓,瞄准那即将没入地平线的鹿脑猛发一箭!
  一声嘶鸣,正中雄鹿后脑,雄鹿翻滚而下!
  孙虑正要大声叫好,雄鹿正前方射来一箭,射中鹿颈。雄鹿扎于长草中,躺于原地抽搐几下彻底失去挣扎能力。
  顺着那箭的方向,孙登一行人骑马驾出丛林。
  孙登勒马定看那鹿头后脑那一箭不由一诧,抬头看到不远处同是持弓的鲁淑满脸错愕。
  恰时,远处的人马蜂拥而至。树上的孙虑一看是孙权和陆议,立刻滑下树。
  孙权一看那倒地的雄鹿,大喜,未及发言。
  孙登身边的诸葛恪立刻翻身下马大声喊道,“世子身手不凡,属下甘拜下风!”
  孙权再看鹿头发现后脑那致命一箭,再看看孙登,有些许不解。这时葛光也赶到顾雍那树下,他看那鹿上的箭,愕然去看离鹿几丈远的鲁淑。
  看孙权不言,诸葛恪又对孙权作揖说:“世子逐得其鹿,实是吴王祥瑞!吴王应嘉奖世子以告天下!”
  孙权尚不答应,很疑惑看看远处立于草丛的鲁淑,再直直看孙登,孙登也看孙权,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孙虑跳下树,奔过去拾起鲁淑那射漏之箭,直直奔到孙登跟前跪下,双手举起那根箭,呈于头顶,说:“兄长虚发一箭竟还能射得其鹿!虑儿叹为观止!”
  诸葛恪立刻大笑,接过那箭呈给孙登,孙登却带着憾然看孙虑。
  “然虑儿有一事相求,兄长可否把那鹿皮赠给虑儿?”
  这下孙权大笑了,“孙虑!你兄长射得其鹿,你立何功?竟有脸皮要那鹿皮?”
  孙虑大言不惭回孙权,“父亲,兄长是吾兄!兄者不应礼让其弟吗?”
  这一说,孙登即一脸赧色只好无奈苦笑起来。
  而不明所以的其他人都被逗乐了。
  大笑过后,孙权指着孙虑说:“好小子!你听好了,无功不受禄,你休想坐享其成!”转头对孙登说:“吾儿孙登!干得出色!回去必赏!”
  孙登思余半刻下马行礼,“儿谢过父亲。”诸葛恪一行人立刻欢呼。
  孙虑自顾自起来,拍拍膝下的枯草,悻悻说,“不给也罢,虑自能猎得!来日方长!等着瞧!”
  “唉,孙虑,何人让你起来的!”孙权冲着孙虑背后说。
  孙虑头也不回说:“父亲不许兄长把鹿皮赠我,虑记仇!何用跪!”
  “你小子,大逆不道!”孙权指着他笑骂。
  他一旁的陆议打圆场说“虑公子不拘小节,其言亦无伤大雅。”
  看着孙登一行人把鹿架下去,跟孙权一群人策马下山。再抬眼看孙虑往自己踱来,鲁淑二话不说,把弓箭狠狠扔下地,扭头就走。
  孙虑急急几步追上鲁淑,拉上鲁淑的手,鲁淑狠命一甩,继续往前走。孙虑又追上去,抱过鲁淑,把鲁淑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莫再哭了,是虑不是。”
  鲁淑一咬牙,把孙虑推到在地上,掉头继续走。
  “唉哟!我的蛋!”孙虑大呼,翻身起来,“三皇五帝女娲他娘娘啊,我的鸟蛋!”
  鲁淑停住脚,回头望孙虑,孙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手的蛋黄和蛋清,一脸委屈说:“我费尽心思给你掏鸟窝掏来的,你可要陪我啊。”看孙虑怀里湿了一片,既狼狈又滑稽,鲁淑不禁破涕为笑。
  见他笑,孙虑爬起来走向前给鲁淑擦擦眼泪,“虑知道那鹿是淑儿射的,可长兄好体面,淑儿就让让他吧。”
  听到这儿鲁淑又低下头,“医师说鹿角能治母亲的病,我本以为能得到一对鹿角归家送给母亲……”
  “嗨!,原来就为了那鹿角!我父亲多的是,回头我让父亲送上你家门!”
  话说如此,鲁淑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惘然若失。
  孙虑拉过鲁淑,“好了好了,淑儿国士无双!英勇无比!好男儿不落泪!”孙一边说一边给鲁淑擦泪,竟然还一边把手里的蛋清糊在鲁淑脸上。
  鲁淑转怒一拳挥过去,孙虑一蹦老远,嬉皮笑脸跑走,鲁淑气得跳脚直追。
  看二人在草地打滚,树下的葛光感叹道,“果真虎父无犬子,子敬将军之后,出类拔萃。”
  他身旁的顾雍抚着长须看孙虑,意味深长地笑笑。
  天幕将昏时,各队回到山脚营地中。
  各队收获丰富,野鼬飞鸟紫貂野豚居多。葛光带着这群总角孩童也够争气,除了一直跟着诸葛瑾听《大荒经》的陆延,每个人都有收获,连六岁的甘昌也猎得一只野老鼠。孙虑设陷阱捕得一只活彩鸡,决定不杀带回去豢养。他砍了半棵挂满野果的树枝,扛在肩上边走边吃,凌烈凌封跟在其后,吃到倒牙。
  孙权把猎物分配,特意把孙登猎得那鹿角赐给陆议。孙权自己猎得两只狐狸,把白色那只赐给袁夫人,说给她身体单薄需要一狐裘。另一只则给了步夫人,其他妾侍看得眼红也不敢多言。
  小乔看孙权几位夫人脸露羡妒,轻轻一叹,把起手里的胡琴,悠悠浅唱。
  这次围猎,让人最为意外的是昔日江东二乔都应邀出行,自其二人夫君过世,一晃十余年,两人都深居简出,鲜少露面。这次一来反而添加了夫人们的喜庆,毕竟列位中,大小乔最为年长,而且二人都擅长音律,夫人们一路有弹有唱,还道了不少相夫教子的家常。而孙权妻妾里,平日言少不合群的袁夫人也出游,不想竟然跟大小乔很是投缘。
  孙虑到营地的时候,远远听到那胡琴声,他即扛着大果树杈,奔到夫人们的车舆中问安,扯着树枝的果子分给各个夫人,然后直接蹦到小乔跟前,问是否能玩玩那胡琴。
  小乔看孙虑一身蓬头垢脸,满头草屑,衣裳上还糊着斑斑点点的蛋黄蛋清就掩嘴,“虑儿你不跟你父王好好习武,却唯独好这音律?”
  大乔摸着孙虑的脑袋也笑,“白驹过隙啊,昨日还是那襁褓中喊声贯耳之主,今日已经能独当一面自己弹唱了呢。”
  “虑只想见识见识!”孙虑笑。
  小乔抚琴便示范一小调,而后交给孙虑,竟不想孙虑接过手,试了试音域,立刻得到要领。即兴来了一首《采菽》,直叫夫人们惊叹。
  孙虑弹着看远处鲁淑跟凌烈凌封提着兔子走向营房,立刻挥手大喊鲁淑过来。
  这一喊,夫人们纷纷探出头来看鲁淑,而一直静坐的袁夫人还下车去看。鲁淑被夫人们看得发怔,顿生怯意。
  袁夫人快步过去拉住鲁淑的手问道:“淑儿,怎不见你母亲?”
  袁夫人跟燕姬相熟,鲁淑见过几次,“母亲病重不能应邀。”
  袁夫人听了心疼地拿手绢擦擦鲁淑那脏兮兮的脸。“叫燕姬千万珍重,秋后我给送一狐裘过去,好让冬日里能添一身暖。”鲁淑立刻行礼道谢。
  “那可是鲁淑?”那边传来大乔的声音。
  鲁淑礼节地走到夫人们跟前,毕恭毕敬施礼。“小儿鲁淑拜见诸位夫人。”
  小乔立刻把鲁淑扶起,“可真象极了子敬将军!只可惜你母亲今日不能到此一聚。”
  “实是可惜,我久闻当年子敬将军与燕姬的那段佳话,如今想一睹芳颜却不得。”陆议夫人接话。
  听这一提,其他夫人妾侍都想起,大小乔和袁夫人都是和燕姬同辈之人,而大小乔跟燕姬都是先将军遗孀,多少有些同病相怜,再者是这几位夫人都是士人之后因擅音律而闻名,而相比之下,燕姬和鲁肃那段侯半生的佳谣,更是夫人们交口称誉的话题。自然是慕名而来,想各自结识。
  “燕姬他可安好?”小乔问。
  “母亲有疾于家中,但已见好。”
  “唉,你说这孤儿寡母的……”小乔抱过鲁淑,“淑儿在家可要孝敬母亲才行啊。”
  鲁淑手攥着兔子耳朵在小乔怀里坐立不安点头。
     孙虑看鲁淑愈显怯生,就放下琴拉过鲁淑就跑。
     不等小乔喊,早就跑没影。
     “唉,你看虑弟跟淑儿还真投缘,你说他二人也并不常见,何以熟络至此?”陆议夫人看孙虑拿那彩鸡去啄鲁淑,被鲁淑狠狠踹一脚。
  “他二人初次见面已是投契至极,两人竟顺着墙藤爬到殿脊上,还竟在其上睡过去,害当日燕姬与我哭了半天以为其二人丢了呢。”难得袁夫人说起过往,不掩笑意。
  大乔掀开车帘看远处二人,略有感叹,“你们不知,昔日虑儿跟子敬将军也是极为投缘,别看每日觐见吴王人之多,我听闻唯独子敬将军一到虑儿抱其裤腿不放,那模样比亲吴王还亲。”
  “子随其父罢,子敬将军在世时,吴王对其也是极倚重的……若子敬将军还在,燕姬也不至于……”小乔低声说。
  话音一落,四下皆默不作言。
  吕蒙的第二任夫人是个朗直之人,她接话道,“夫人们只感叹燕姬命薄,我看燕姬也无怨无悔,谁不羡慕燕姬能得其夫君此生不渝呢。”
  听罢,大小乔对视一眼,默然低首。
  入夜点起篝火,孙权与将士们把酒聚成一团,听歌姬低吟浅唱,分鹿肉时,孙权特意让葛光给年幼公子们送去一份。葛光看那肉竟然是鹿尾,就把上肉分给鲁淑。
  鲁淑悄声问,“此肉留到后日,会坏吗?”
  葛光听了捋捋鲁淑头发说,“淑儿还想留到后日吃?”
  “……淑儿也想给母亲一尝……”
  葛光叹笑摸鲁淑脑袋,“使不得,此肉留到后日成了坏肉,淑儿要给你母亲吃坏肉不成。”
  鲁淑低头切一块放嘴里,摇头,“肉真鲜美,可惜不能让母亲一尝。”
  葛光大笑,指着陆延说,“淑儿你莫不是要学陆延他叔公不成?”
  端坐在旁的陆延立刻正色:“葛师傅莫要取笑我家叔公。”
  “怎是取笑,我夸你家叔公呢!”葛光摸一把陆延的小脸,说完就走会将士阵营去。
  “你家叔公有何事迹?”孙虑好奇问。
  陆延看那几人目光难得都投向他,于是他就把怀橘陆郎的事说了一遍。
  陆延不言则已,一鸣惊人。说故事他接连说不完,几个孩童听得入神,都被陆延满腔学问折服。鲁淑觉得陆延人长的好看,吃东西很讲究礼仪,还见识广,非常喜欢。孙虑觉得自己头目地位被外甥夺取,而有些愤愤。
  不多时,葛光拎着一肥大的活野兔过来递给鲁淑,让鲁淑把野兔带回去给燕姬,说坏肉可千万别带。鲁淑抱起那灰色野兔,赶忙给葛光下跪行大礼答谢。
  葛光欣慰说,“莫说是我,昔日受子敬将军恩惠的人很多,估计还会有不少人给你送来礼的,你尽管收下便可。”
  孙虑一听也要把那彩鸡送给鲁淑,鲁淑嫌弃那鸡太瘦不要。于是孙虑从怀里掏出一节巴掌来长血肉模糊的白骨给鲁淑,鲁淑被那腥膻味熏得倒退几步。
  “虑公子你这是何物?”鲁淑抱着肥兔退后问。
  孙虑贴着他的耳朵说那是趁人不备,偷来的一节鹿骨。
  “虑公子要鹿骨何用?”
  “不是我要,是为你要,那本来是你的鹿!”
  鲁淑盯着那块骨,良久嫌弃摇头,“淑儿不要,要了也无功。”
  “绝非为了贪功,淑儿,我拿这块骨,给你做一骨笛!作为你首功纪念可好?”
  鲁淑闻那鹿骨的味道立刻摇头。“虑公子自己留着吧!”说着抱着肥兔,坐到陆延身边,要陆延继续给他讲神话。
  孙虑指着他骂道,“不解风情!”
  此时,陆议往陆延招手走来,陆延起坐,整整衣冠往陆议走去,不料几步绊到草藤摔倒。陆议慌忙把陆延抱起,关切看看陆延并无大碍,竟蹲下把陆延背走。
  这一幕被这边几位总角少年看入眼里,最年幼的甘昌努努嘴说,“陆延他父亲真好,我父亲不曾背过我。”
  凌封敲他脑袋说,“知足吧,你还有父亲呢!我都不记不起我父亲模样了。”凌封转头问凌烈,“哥,父亲以前背过我们吗?”
  凌烈认真想了想回答说,“当然是背过。”
  凌封又问,“哥,我们父亲有陆延他父亲威风吗?”
  “自然比他威风!”凌烈斩钉截铁回答。
  凌封满意笑一边嚼肉一边鼓着腮帮问,“哥,你还记得父亲的模样吗?”
  放下手里的碗,凌烈低头拿刀挑着那块肉,“……父亲他比陆延父亲英俊多了。”
  “就是!”凌封拍着甘昌说,“瞧,我父亲比陆延父亲俊自然就比你父亲俊!”
  “才不呢!”甘昌不服。
  “就是!”
  “就不是!”
  “就是!”
  “就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就!不是!”
  凌烈一把抢过凌封的碗,呵斥“好好吃肉!欺负幼儿,让师傅知道你又得一死!”
  凌封悻悻坐正看鲁淑幸灾乐祸看他,就问鲁淑,“淑儿你父亲呢?”
  鲁淑止笑,拍着怀里的肥兔,说,“淑儿不曾见过父亲。”
  “原来淑儿跟我一样!”凌封听了端碗绕过去坐到鲁淑身边,“那你可听闻过父亲为人如何?有陆延他父亲帅吗?”
  “不知道。”鲁淑回答。
  “就无人跟你提及过你父亲?”
  鲁淑摇头。
  “淑儿父亲是以前东吴大都督鲁子敬将军,一定不会比陆延父亲逊色!”孙虑接话。
  “虑公子见过?”鲁淑抬头问孙虑。
  “自然是见过。”
  “父亲相貌如何?”
  孙虑翘起双手拼命寻思,末了摇头,“记不清了。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那你认为你父亲会是怎样的人?”凌烈问鲁淑。
  鲁淑抬头想半天说,“我想我父亲应该很爱吃覆盆子。”
  “为何?”几人不明真相看鲁淑。
  “父亲坟前有一棵很大的覆盆子藤,每年冬至拜祭的时候,落了一坟头的覆盆子果,可惜不是秋天去拜祭,要不然还可以尝尝呢。”
  听他如此一说,所有人皆不以为然。
  “馋鬼!”孙虑拿草扔鲁淑脑袋,鲁淑拍拍头,自顾自笑。他对那名叫父亲的人毫无概念,那连蔓缠绕的覆盆子藤是唯一的印象,每年拜祭,远远望见那蓬勃挂满红果的蔓藤便知道他父亲就躺在那树下。
  夜半,篝火,笙歌。
  几个少年卧在草地里昏昏欲睡,甘昌早早睡去已被顾雍抱去给甘述。凌封扯着凌烈的衣角看夜幕繁星说些有的无的。孙虑伏在草里细细分辨夜里各种虫鸣,鲁淑则抱着那肥兔倚在草垛上,看远处奏乐唱咏之人。
  曲终人散前,陆延夫人抚着小乔那胡琴,婉娈徘徊唱出一首胡歌,然而那词却是《诗经》之诗,与胡曲配调意外显出十分苍苍莽莽,而恰如其分突显了那歌中单相思无奈女子与意中人之间咫尺天涯,在场之人听之无不被其动容。火光映着孙权的脸,也映着陆议含笑的唇角,只是远到鲁淑看不清。
  “岂不尔思……子不我即……”鲁淑不知觉跟着细细哼。
  孙虑一骨碌起来问,“你会唱?”
  鲁淑抱着那野兔快陷入梦中,呓语般说,“不如母亲唱得好……”


——————————————待续




这章真的让东吴各路人马打了个酱油,鲁淑孙虑童年部分完结。
不清楚凌统确切是哪年领便当的,这里选择了跟鲁肃同年,而凌烈凌封年龄比鲁淑大3---7岁左右。因为孙权在他们7岁前就收养他们了。可见孙权对凌统也是很照顾的呀~~但是为毛没提凌统的妻子去向呢?

甘昌做过吴国太子太傅,但是吴国并不长啊……做孙登的太傅木有可能吧,我推测是孙登以后的太子太傅(这个我没细查,有了解的可以告知我) 所以年龄设定比较小,但比孙和大。甘宁年纪其实挺大的吧,为啥有那么多萌甘宁和凌统呢?差很多吧?(喂!!玄亮都20年呢= =不是差距!


另,我不清楚陆延是不是孙策女儿生的,而且他生卒年也不清楚。这里就不给设定了……GN们各看各理解吧。

想一周内完皆是不可能了TTATT,想控制在十章内,现在尽力而为吧。想脑补一下番外……看看铜币再说吧……有人愿意出银子让我去写番外吗?(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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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君荀香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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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发表于: 2013-02-23  
Re:[首发][权肃 ] 篆音 (2月23日 ,37楼 更九)拜坛
看到文的名字,我就想起几年前听过的龙鼓篆音http://www.songtaste.com/song/1721819/
先顶了在看
令君荀香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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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发表于: 2013-02-23  
Re:[首发][权肃 ] 篆音 (2月23日 ,37楼 更九)拜坛
过年回来看到好文啊T ^ T
GN请继续啊,开篇GN说冷CP我居然以为是孙权X鲁淑
PS:作为懒得回帖的人,铜币,1200神马的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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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发表于: 2013-02-24  
Re:[首发][权肃 ] 篆音 (2月23日 ,37楼 更九)拜坛
楼主gn更啦!!
这章人物多到我记不住而且都是小孩子嗯!
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貌似前面文风略带悲戚,这张更好像跟前面文风很不一样的说,问下gn,打算以怎样的形式结果呢~~
gn的文风把我也弄得手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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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发表于: 2013-02-24  
Re:[首发][权肃 ] 篆音 (2月23日 ,37楼 更九)拜坛
然后我还想说的是,gn写文真精致啊,字斟句酌的感觉!太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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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发表于: 2013-02-26  
lzgn,我在世界的中心呼唤你,坐等权肃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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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发表于: 2013-02-26  
TO 倦子

开枝散叶神马的,主要是想表达这一切都是在东吴的大背景下写的,而且,我这文构思还是离不开东吴这个内部结构。这章主要写的是骨笛的来源。

PS,钱什么的不在话下,亲愿意出钱??亲貌似也好穷……比我还穷……




TO 令君荀香

没错的亲,就是那个曲子,名字也是来自那个曲子,很喜欢。
PS,我才不会说我差点要歪去写孙权X鲁淑呢~~~ 另,权肃难道不冷?



TO 奇迹炼金术师

谢谢亲的挂念啊,又顶帖啊~~

我文风悲戚吗??(惊悚脸!)前面一点儿也不悲~!(喂!)其实我致力把有孙虑的章节都写得治愈一些,孙虑一直都是个治愈的设定,所以最悲伤莫过于孙虑的死。其实从一开头到最后,我都在透过鲁淑和孙虑写权肃,说不明道不尽只能从旁人细节中意会的情感是我所要表达的。(好担心没人看懂啊ORZ……)

PS,弄得手痒神马的,亲,抛砖引玉啊,当然如果你去权肃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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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发表于: 2013-02-26  
——
  ——( 十 )
  那场冬雪过后,孙虑一病不起,卧在榻上昏昏沉沉,遂换了几个医师,都表示回天乏术。
  鲁淑辞去督府的差事,一心留在家中照顾孙虑。给潘氏捎了信,却迟迟不见人来。
  端起煎好的药,鲁淑看着碗里药汤晃动,晃光里映着鲁淑那皱起的愁容。蓦然地,鲁淑想起了燕姬临终那段时日,他也常这样对着药碗发楞。鲁淑鼻子一酸,把那碗药就地砸碎。燕姬也好,孙虑也好,他竟然一如既往地无能为力。
  起初孙虑勉强还能服药,渐渐地孙虑滴水不进。鲁淑干脆停了他的药,喂孙虑他平日好吃的。孙虑时常一睡数日,偶有睁眼的时候,也神志不清。他若睁眼看鲁淑,鲁淑就拿起他床头的简牍给他说书。他若昏着,鲁淑就拿起他床边的刻刀和木头,帮他继续刻那木佣。鲁淑手艺远不如孙虑好,每刻到五官他含糊两刀作罢。看孙虑床下堆积的木佣,还有自己榻角堆积的数目,鲁淑慢慢明了孙虑的用意,心中一片苦涩,手却停不下刀。
  竟没料到停药数余日,孙虑日渐见好。气色也有些恢复,偶尔还能坐起来抱怨鲁淑把木佣刻得狰狞,费了那上好的木材。鲁淑不反驳,静静听他传授雕刻技巧。
  眼看就要开春,那日孙虑说若是开春了想吃鲈鱼,鲁淑说鲈鱼秋肥开春也不宜吃。孙虑说开春后那小鱼才是上味。鲁淑说鲈鱼真寻不得,以虹鳟将就罢!孙虑摇头坚持。
  鲁淑扔下刻刀说,“兄长你好生养病,来年仲秋,你要吃多少,我给你烹多少!”
  “仲秋太长,只争朝夕啊,淑弟。”孙虑卷入厚厚的布衾里。
  “别说胡话!”
  话虽如此,鲁淑当晚就扯起鱼线织网,次日便到河面凿冰布网。他每日都来收网,每日都空手而回。
  而孙虑延口残喘竟也熬过立春,鲁淑家中庭院雪开化,已有绿芽冒出尖。而孙虑偶尔也能下床走动,有精神时他仍旧是扎在西北角楼,只是已不能闻见琴声——断弦的琴碰不得。
  一连数日,孙虑把西北角楼的书籍整理归好,也停刻木佣,他命芈班把木佣用布袋收起来,连鲁淑塌下的也收走。打点好一切,孙虑穿上来时的锦袍披上狐裘说要回建昌。
  看那小厮匆匆忙忙给孙虑准备马车,把木佣搬上车。
  鲁淑其实早料到这日来临,可临头仍旧忍不住拥着孙虑哭。
  鲁淑说,那鲈鱼兄长还没吃上呢。
  孙虑拥着他笑,若是真能捕得就送来建昌吧。
  鲁淑不住点头,把脸埋入孙虑肩头,泪水透过衣襟暖过孙虑肩膀。
  那是孙虑为数不多的见鲁淑落泪,他扯过披风裹住鲁淑,任由他哭。
  于是鲁淑在孙虑怀里泣不成声,他双手紧紧抱着孙虑的腰,胸口却空去一片。
  “我自幼听宫里人说我是鲁子敬之子,我深信不疑,故此,我一见你来,如见胞弟。我想你应是我此生至亲之人啊。”孙虑抚着鲁淑的背说,“自此,我暗自当是鲁子敬之后,以兄长之名待你。”
  鲁淑抬起头,握着孙虑双臂看他。
  鲁淑双眼又红又肿,看得孙虑无奈笑,“只叹,我不是。我孙虑是真真切切的孙家之后,不可逃避。”
  “可我仍旧是你兄长!”孙虑伸手一锤鲁淑前胸。鲁淑握住他的拳头,觉得那一拳软绵无力。
  “莫记恩仇。”孙虑把过鲁淑双手,“也别怨人,只当归天命罢。”
  放开手,孙虑把芈班招来,从怀里掏出一木佣,让芈班挂着鲁家门侧柱上。
  “让它好生守着你家门,指不定它能给我引归来之路。”
  “兄长回武昌定要好好保重,棠棣花信过后,淑就去看你。”
  孙虑微微一牵嘴角说,“那时就带上那伽倻琴来吧。”
  说完转身往车舆走,鲁淑追上又把孙虑抱住。
  孙虑深深回抱他,“淑弟快要高过为兄了,日后处事切不能如从前般愚鲁。”
  鲁淑点头。
  “为兄也是极其舍不得你啊。”孙虑推开鲁淑,伸手让小厮扶上车。
  鲁淑掀着车帘看孙虑。
  孙虑扭头看车窗外,道:“归去吧,终须一别。”
  “兄长保重。”鲁淑就地一拜。
  车里幽幽传来孙虑的声音:“若是日后我长兄顺利继位,我愿你倾毕生之力辅佐他。若是,他有不测……那父亲想要些什么,你尽量顺他意罢。”
  鲁淑原地重重一叩头,再抬头时是芈班把他扶起,看那马车缓缓没入苍烟里。
  半月后,孙虑卒。
  芈班悲嚎着奔来传信时,鲁淑还在堆满残雪的河边收网,网里卡着一条正在挣扎的青鱼,鲁淑提起来看竟然真是一条鲈鱼,顿时止不住泪。
  看鲁淑提着那鱼无声低泣,芈班扑倒在衰败的芦苇边上,“少主,节哀啊!”
  鲁淑深吸一口气,把那鱼抛回水中,静静看其游入衰草复苏的河中。
  随后即赶回到家中让芈班备上马,奔上西北角楼,用黑布把伽倻琴的琴盒套上,前后一裹,把琴背在身上,就往门外走。
  芈班急急追来,拦住鲁淑,“少主!那可是子敬将军的遗物,日后陛下驾临寻不得……”
  “我将如实告之,我拿去给兄长随葬!”
  “不可啊不可!”芈班跪下死死拉着鲁淑的手,“万万动不得啊!少主!”
  鲁淑挥开芈班,“琴已断弦,留着何用!”说完上马,策马而去。
  踏出门时开始降小雪,星夜兼程,鲁淑赶到建昌候府时已漫天飞雪,正好赶上大队白衣执绋,扶柩出殡。天地间一片苍茫,鲁淑一时分不清那是那是送殡人群还是海市蜃楼。
  赶到门前见一人头扎白巾,为首拉绋,紧跟其后是十余人架着黑色的灵柩出门。鲁淑定目一看,为首那人是孙登。
  鲁淑立刻下马奔上前,望见那灵柩缓缓向前,鲁淑心底一下被挖空,他除下背上的琴,腿脚一软,跪在雪地上,把琴高举于,静静等殡队白幡从头顶移过。
  孙登发现门外跪着的是鲁淑,立刻折回来把其扶起,取下袖上的白绢,给鲁淑扎头。两人对视一眼,无语凝噎。
  随后整队人如陷入天地混沌之间,一路挽歌把灵柩送到墓地。
  到了墓地前,鲁淑终于看清持着灵牌的潘氏,她在婢女搀扶下跪在墓前烧孙虑留下的竹简。
  地宫很简陋,只有一石椁还有“回”形的沟壑,送殡人把明器一一排列在沟壑中。其中就有孙虑生前精心雕刻的木佣,“回”形的地沟一丈三个,里外铺了三圈,俨然列兵布阵,当中也有鲁淑雕刻的拙劣之作。鲁淑看着,托起琴走下地宫,要把琴端放在石椁前。
  “那可是淑弟?”潘氏沙哑的声音从墓室外传来。
  鲁淑回头低头拱手。
  “且把琴取下。”
  鲁淑不解看潘氏,潘氏脸色苍白如雪。
  “夫君有言,说若是淑弟携琴来,便把此物交付于你。”潘氏从袖里掏出一锦囊。
  鲁淑抱琴上来,接过那锦囊。解开一看,执在手中鲁淑还以为是细细的银镯,细看之下,那是一圈缠一圈的琴弦。孙虑总能悄无声息将他一军,鲁淑深深闭眼。
  孙登过来沉沉地拍拍鲁淑的肩膀。
  “陛下可安好?”鲁淑淡淡问道。
  孙登无奈叹口气,“已不能膳食……”
  鲁淑转身拱手对孙登,“望皇太子殿下多劝陛下节哀,勿要降损。”
  孙登无力点点头。
  鲁淑再去看那石梈,上面已铺上了厚厚雪被。修墓者开始往下铺木,埋土。鲁淑跪下跟潘氏一起焚书。看潘氏静穆毫无斑斓的五官,鲁淑想,不知当年燕姬是否也如此,不知当年临葬的人是否也有如他一样心情之人。
  地宫墓门合上,彻底封存了一段过往,那一刻鲁淑感到一切尘埃落定。
  归去的途中,鲁淑坐在摇晃的马车中,他打开琴盒,拉开孙虑遗留的琴弦,一丝不苟地把其上在空缺的第七个琴弦眼上。
  此后,鲁淑甚少再见孙权,一年里也只在鲁肃冬至祭日才得一会。
  若干年后孙皓即位,追封孙和为文皇帝,改元元兴。鲁淑蓦然回首,才想起,孙虑过世这年刚好改元嘉禾。
  ——
  ——
  
  孙权停留这数日里一直秋雨连绵,这日黄昏,秋风一洗苍穹,暮光开晴染着红霞。
  暮鼓敲起时,鲁淑踏入家门,看鲁睦在中庭断断续续对着琴谱勾琴弦。往日孙权总伴着鲁睦学琴,今日不见孙权在其旁,鲁淑便问起孙权。
  “祖父说要到闰门水边走走。”鲁睦头也不抬,极为严谨看着琴谱。
  想起孙权年迈腿脚不灵活,顾及雨后路滑,鲁淑不由加紧步伐。
  转到闰门,鲁淑默然停下脚步。
  孙权披着来时的斗篷,握肩倾身靠着门棱,一动不动。润门外,远处飘起的暮气一卷一卷轻柔抹过衰草连天的河岸,近处水光片片点点辉映在孙权身上。孙权仰首看着那瞬息万变的残云,似在冥想。
  “陛下。”鲁淑轻言。
  “你来了。”孙权依然靠着门一动不动。
  “此处寒冽,请陛下移步院内。”
  “嗯。”孙权应着,也不为所动。
  “朕多年不曾如此观过天上云霓万象,果真转瞬即逝。”孙权自顾自语,“朕昨日得一梦,梦中朕撑起一长篙,泛舟于夏口水边,一水阡陌芦苇遮天,浓雾四起。沿岸朕闻见兄长公瑾子义兴霸一干人对酒畅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后朕又闻见伯言子明从后策马而来,他们呼朕上岸,朕却寻不得人。朕渡入云烟深处,见一渡口,渡口上见子敬牵着子智在静候朕上岸,朕竟一时情怯,不敢靠前……而后遂醒。”
  鲁淑听着心中思绪万千,有话滚在咽喉,却寡言以对。
  孙权轻声一笑,叹道:“隔世经年的梦罢了。”拢了拢斗篷,孙权又说,“朕近年来,深感力不从心,身如磬石沉,概是离见子敬时日近了。”
  “陛下切勿言此,陛下是念故益深罢。”
  “念故?”孙权不以为然,“世人皆称朕不念旧情,不追封先兄为帝,对先将领遗孤亦无所眷顾。所言极是啊,朕正是寡情薄幸之主,又何言念故?”
  “陛下……”
  孙权伸手打住他。
  “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随其去吧。朕将入古稀之年,历来古稀帝王有几,岂不幸哉!”孙权叹口气,“唯恐东吴后继无人,至今朕是愈看愈朦胧。”
  想起建业此时太子与鲁王之争,鲁淑更是缄默。孙权却象明了他这一阵沉默,也不往下说。
  院内传来鲁睦潺水流曲,起音紧凑苍劲有力;从音色听来,鲁睦的指法越发精湛,大出鲁淑所望。鲁淑正为鲁睦突飞猛进惊讶时,那边鲁睦连拨承接不住,生生断了音,刀截而止。
  “睦儿能承传此琴也算了朕一桩心愿。”孙权转头招鲁淑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木佣。
  “朕以琴跟睦儿换得,朕欲取走可否?”
  鲁淑立马跪下,“陛下,此物不雅……”
  “此物出自子智之手?”孙权冷不丁打断。
  见鲁淑不答,孙权无奈摆摆手,“且起吧。知子莫若父,悔当初给子智封侯过早。”
  鲁淑起来,孙权深看鲁淑一眼,问道:“子青年方几何?”
  鲁淑不解望孙权,答曰:“而立有三。”
  “三十有三……”孙权抬头望天,低声重复。“三十又三……”
  鲁淑跟着孙权往外看,门外云霞覆盖河面,以紫乱朱,艳色压过河上川流熙攘的渔舟;晚风习习吹着芦苇的枯叶一片沙沙,风过房檐后,忽而四下皆静。
  鲁睦的琴声就在此时响起,吐调清扬,迎曲生风,这次急奏之中承接从容,声声隔墙剪来,仿佛绵酥春雨雾里谈,犹是驾云沙鸥风中吟,磅礴之余带出离情别绪千重。末段鲁睦似乎意态融融,一丝不乱轻拢慢捻,隐曲幽咽般欲断难断。
  鲁淑不曾听过此曲,以为是上古之作。
  孙权满意点头,迈步走出门外,嘴里念念:“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孙权转身再看鲁淑一眼,鲁淑才看到他腰间配着青冥剑,这副行装让鲁淑深感不似时常。
  “日后勿让睦儿参政,安命便是贵。明年朕意欲祭南郊,怕是又不能一见了。”孙权说。
  “陛下?”鲁淑不解孙权的语气跟着走出闰门,出外一看,门外早停着一马车,有两奴婢在旁候着。见孙权来,奴婢即低头掀起车帘。
  “陛下欲去何处?”看奴婢扶孙权上车,鲁淑惊讶追问。
  “归去了。”
  鲁淑更愕然,“陛下何不再留一宿,明日让淑好整装送行。”
  孙权坐上车,奴婢放下车帘。
  “朕来时不让你迎,去时自然不需你送。”
  “陛下!”鲁淑当即跪下。“此一别,望陛下珍重!”
  “你与睦儿安好朕安矣。”
  鲁淑重重一叩。
  “淑感陛下毕生培育之恩!”
  车里孙权无话。
  许久,孙权说,“我时常忆起建安二十二年,那年朕事事不顺,降曹,损兵折将,落魄不偶。如今想来那朝升暮合之年唯一所幸的是,你降生了。”
  鲁淑含泪原地又是一拜。
  车下隐隐传来孙权一语,“朕只能守到此矣。”语毕,命人起驾。
  “祖父!祖父!”院内鲁睦的声音由远及近,到了门外看其父跪在路边,对着远处远行的马车久拜不起。
  “祖父走了?”鲁睦扁扁嘴,见鲁淑默然,哇一声哭起来,立马拔腿去追。
  “睦儿!回来!跪下!”被鲁淑硬生生喊住。
  鲁睦回头哭声更大,泣不成调说着,“祖父尚未听睦儿一曲呢……”。
  “他已经闻见了。”鲁淑走过来拉鲁睦跪下,看那马车跟暮色一同隐去。“睦儿且与为父,就此拜别陛下吧。”鲁睦极不情愿哭着点头。
  父子二人朝着日暮西辞方向,原地三稽首。
  孙权回建业当月,废太子孙和,赐死鲁王孙霸,立孙亮为太子。
  翌年改年太元,立皇后潘氏。
  同年十一月,孙权祭南郊得病,此一病不起。
  太元二年,二月,皇后潘氏被宫女缢毙。
  四月,权崩,时年七十一。
  
  
  
  ——
  ——
  五凤二年,秋末。
  一匹枣红大马驰骋在阡陌间,落蹄扬尘,直往武昌鲁府奔去。
  勒马驻足,是信使传书而来。鲁淑意外地在门前接过一张质地粗糙的麻布,遂展开,那方方正正的白麻布上,方方正正地用小篆写这一个字。
  凤凰衔花而来。
  鲁淑看着摇头笑,笑着不禁落泪,然又是笑。
  于是哑着声腔去喊院内的芈班。
  芈班匆匆赶来,看鲁淑脸色悲喜交加,接过鲁淑递来的麻布。
  展开手心一个精致的“落”字,中心多带一点。
  芈班扑通跪下,脸埋在麻布上恸哭流涕,哭着爬起来跑出门外朝着东方天地连续三拜。
  鲁淑抹一把脸,啼笑皆非着扶起芈班。
  芈班老泪众横握住鲁淑手臂,“人尚在!人尚在啊!”
  鲁淑不住点头,“喜得其音。”
  芈班颤抖地再展开手里的小篆看,又怜又惜,唏嘘而泣。




————————待续




       孙虑的生母是谁,我始终找不到。可能地位太低没有记载,《三国志》里说他是孙登之弟,但是不是同母就难说了。比起孙权其他几个儿子,我觉得孙虑传奇色彩很浓。关于字,孙虑字子智。古人二十而冠,孙虑死那年正好二十,但是已经有字了,所以推测他可能是不到二十就行冠礼了,我更怀疑他十六岁封侯就取字了。(行冠礼一般是二月,但古人虚岁这个,和年历的算法我拿不准,另外古代帝王,为了权利往往很早就给儿子们行冠礼,年龄不到也给赐字了,)。至于孙虑是如何去世的,历史上也没说明白,我想反正历史也不明白了,我又何必写明白它呢。

    改元,一般是改朝换代的标志,换皇帝之类的,另外有一种就是常常表明当政皇帝心愿,孙虑死那年正好改元“嘉禾”,我觉得挺微妙的。东吴建国以后改元相当频繁,真没见几个朝代那么频繁的。而且我发现每次东吴宫廷有大变,翌年都会改元。而那么多的改元开端就是从“嘉禾”开始。我有点相信阴谋论,觉得很耐人寻味。

芈落那条线我一直写的隐晦,呃,估计看不懂的人很多,看不懂得那就不需要太懂了。




本来要这章完结的,结果还是拖延了,下章完结,绝不食言。不过未来一周很忙,可能都不能更……谢谢亲们陪伴到现在。
[ 此帖被草氏字豆萁在2013-02-27 00:13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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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首发][权肃 ] 篆音 (2月27日 ,45楼 更十)拜坛
我是抢了沙发 感觉早上起床有文看,真素幸福啊 T T

话说芈落是GN虚构的?吴国非常不熟悉,偶素曹魏家的,只音GN的文笔深得我心,才冒泡出来~OTZ~

权肃会冷?我觉得鲁兔正宫不解释啊,不解释啊!

可怜我的本命才叫一个惨啊~T T~
[ 此帖被令君荀香在2013-02-27 09:2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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