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写的匆忙,有BUG请提出。
——
——( 九 )
孙权称王东吴同年,夷陵之战,火烧连营大败刘备;次年,刘备白帝城托孤,病亡,刘禅继位。孙权大悦利用时机大兴农耕,屯集兵粮。偷得闲时,孙权喜带领将围园狩猎,每出准带上百余口人。此次孙权还邀了已故将领遗孤一同前往,场面空前宏大。
鲁淑是被吕蒙儿子吕霸带来的。鲁肃过世后,吕蒙还常带着夫人儿子来拜访,燕姬母子在鲁肃众多的部下中跟吕家兄弟走得最近。此次被邀围猎,燕姬卧病在床,鲁淑不敢留下病母,对燕姬称不愿去。可毕竟年少,心猿意马,边给燕姬熬药,边瞻望门外。燕姬了然于心,命人去告知吕霸。吕霸来带人,鲁淑不敢走,燕姬称吴王有旨意,鲁家总要有人应邀才可。鲁淑这才前去。
城门大楼前,孙权看鲁淑来,笑逐颜开,伸手把鲁淑抱上马,打算与鲁淑同驹。送行的张昭立刻上前劝告说此举不合礼数。孙权称不在朝中何须多礼节。于是张昭指出孙权若要是去射虎,带着鲁淑平添阻碍还不保鲁淑安全。孙权听后不言,又不舍放下鲁淑。
此时,孙虑策马向前,指着自己的小马驹说:“父亲,让虑儿照顾淑弟可好!”
鲁淑见孙虑,喜不自禁,要数在场诸家公子中,唯独孙虑跟他年龄最为相近,话最投机。
孙权看鲁淑乐意,便把他交给孙虑。张昭这才退下。
张昭对孙权常列队狩猎射虎颇有微词,私下说几次,面孙权又劝过几次,孙权常一笑了之。
年轻的兵士有时也给孙权进言说张昭尽管鸡零狗碎。孙权听罢反而大怒,重罚之。
其实孙权也厌恶张昭侈侈不休,可他明白张昭一片苦心,当年孙策便是外出打猎遇害的。
一路前往北山,甲士徒兵在前,武将其次,其后是孙权和上将们,而众将的夫人年幼公子跟在上将其后,垫后的是几名精悍的武将还有一群骑兵。鲁淑未曾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到处张望,孙虑一一给他介绍,在场之人除了无名小卒,孙虑统统认识。
孙虑边说边让鲁淑自己去寻,“长兄身边那三人是都尉诸葛恪,张休和顾谭。诸葛恪是诸葛瑾之子,张休是张公之子,顾谭是阳遂乡侯顾雍之孙。”鲁淑看那四人,孙登有一面之缘,自是认得,其他三人,由坐骑来分也并不难,尤其那诸葛恪,鹰眉虎目,让人望而生畏。
“父亲右侧是右将军步骘以及他二位世子步协、步阐。其后是都尉周胤。”鲁淑一听周胤,不由多看两眼,那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周瑜之子,看起来似乎多了一丝不修边幅。
孙虑拍拍鲁淑肩膀,示意他转向左边,“且看父亲左侧,离父亲几步开外,那大青马上的人。”
鲁淑看去,那人青马青甲青袍,相貌温文儒雅,细眉丹眼薄唇。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伏着一位年龄跟鲁淑相仿的白袍孩童,那孩童正偷偷看向鲁淑,白脸粉额平添几分羞涩。
“那是何人?”鲁淑忍不住问。
“此人是辅国大将军陆议陆伯言。”
鲁淑暗暗咂舌,尽管他年龄居小,但陆议的大名这两年是如雷灌耳。
“他身后可是陆公子?”鲁淑问。
“正是,他叫陆延。”
大概是发现二人看向自己,陆延脸红耳赤埋首陆议披风里,陆议似有察觉,拉了拉陆延的小手,回头看到孙虑和鲁淑,微微一笑。
鲁淑肃然起敬直起腰板看陆议,胸口紧张直蹦。陆议对他点点头就回过头去了,他身后的陆延倒是看了鲁淑那模样,低头偷笑,闹得鲁淑赧红一脸。
行至北山,孙权与几名上将分队围猎,孙权陆议一行大队人马,太子孙登一行四人,余下三三两两有十队之多,留下的老臣和年幼公子一团。而夫人们侍从们就于山脚下扎营起炉灶生火。
令人意外地,年幼公子聚集起来也不少,鲁淑,陆延,凌统的两个儿子凌烈凌封,还有甘宁之孙甘昌。孙虑成了这群孩童的头头。老臣却不多,顾雍和诸葛瑾。
“淑儿!”诸葛瑾下马见鲁淑欣喜不已疾步走过来,老泪纵横抚着鲁淑感叹,“真是跟子敬一个模子啊!”鲁淑是初次见诸葛瑾反被其热情吓退。
孙虑过去拍开诸葛瑾乱摸的手,道:“人老吸元气,诸葛瑾你莫要吸淑儿血气!”鲁淑听了立刻躲在孙虑身后。诸葛瑾被弄得哭笑不得,指着孙虑说:“虑公子真伶牙俐齿!”
“诸葛大人勿要见怪,虑弟自小就是跟淑儿投缘,见不得别人占淑儿便宜。”一女子牵着陆延笑着走过来。
孙虑立刻驳斥:“这是堂长姐不是了,竟然帮外人。”鲁淑听孙虑这么说才知那是陆议夫人,并惊讶陆延母亲竟如此年轻。
只是诸葛瑾和陆议夫人听了都禁不住大笑。
“那淑儿也是外人,虑弟还不快向诸葛大人赔不是。”陆议夫人故作严肃指责。
孙虑转身抱住鲁淑气呼呼说,“就不赔,淑儿不是外人!”
陆议夫人又一声笑,低头对陆延说,“延儿可不能学你表舅啊。”
只见陆延整整衣袖恭恭敬敬说:“延儿听教。”
对于孙虑鲁淑而言,陆延过于超凡脱俗,孩童之间的领域自然被拉得老远。孙虑怒瞪陆延,陆延看鲁淑孙虑眼神莫名带着怯意。
那边葛光背着弓箭拖着自己两个徒弟凌烈凌统走过来。凌统跟鲁肃同年过逝,孙权把凌统遗下仅有两三岁的凌烈和凌封接到宫中养,爱待如亲子。葛光是孙权给他二人安排的师傅,对其二人也是视如己出。凌烈比孙虑稍小,凌封比鲁淑大。两人都虎头虎脑,也跟孙虑能打成一片,一下马就扯着弓箭到处乱跑,在草里打滚玩得不亦乐乎,被葛光喝着拉往这边。
葛光给诸葛瑾略略施礼说:“我就不随吴王一同围猎了,特意留下来看管这两小子。”然后拿出弓箭分发给各人,“诸位公子,就让我葛光来教你们骑射吧!我承诺诸位狩今日绝不会空手而回!”
几个孩童一听蹦起来,那边最年幼的甘昌狂奔过来也要加入。凌封立刻奔上前拦住他不许其加入,甘昌不服怒骂几句,即刻跟凌封打起来。葛光见状低声骂一句,抄起凌封,一脚把他踢给凌烈,“一刻不得安生!谁让你不许的!我教你们的礼仪呢!”葛光把六岁的甘昌拉起,给他一把弓“想学就得安分,可否?”
甘昌猛点头,扛起那弓,弓都比他高,却喜不自禁。
顾雍受那边甘述托付,过来看管好甘昌。
陆议夫人把陆延交托给诸葛瑾,于是这一行人在葛光带领下在山脚下迂回。
孙虑以为鲁淑不善骑马,葛光教了几招驾骑要领,没料鲁淑上手极快。并且骑射也比其他几人领悟能力强出很多,更甚是鲁淑会拉弓引箭,放箭快而准。聪慧的徒弟自然得师傅格外青睐,葛光大喜过望,全然顾不上其他几个孩童,一心要让鲁淑有所战果,于是抛下诸葛瑾和顾雍,独自领着鲁淑孙虑和他二徒弟深入林里围猎。
凌烈凌封二人同马,凌烈深得其师真传,不多时便射中一只黑野鸡,虽然不肥,但让几人欢腾好一阵。鲁淑并没有马,他跟孙虑同骑,他发现目标却身不由己。孙虑看出鲁淑着急,他本对狩猎兴趣乏乏,待他们策马进入一山中平坡上,天地间耸立着一棵参天大树,孙虑看那百鸟群集于树冠上,立即借故下马攀上树去掏鸟窝。
葛光对孙虑骂不能,教不应,无可奈何在树下静侯他下来。谁知孙虑爬上一大树桠,干脆躺在其上,翘起腿,说:“嗟乎!此处风景无限好,你们尽情去,我在此等你们大获归来!”
鲁淑为难拉着马缰说:“还请虑公子快快下来,淑儿驾驭不能。”
孙虑扯下一野果,扔鲁淑,“少装了,你明明会骑马!”
孙虑又对葛光说,“葛师傅请放心,虑安身于此,不去别处就在此等候,还请师傅教好淑儿。”
葛光尚在犹豫去留之时,凌封发现一野兔,三人立刻驱马追去,鲁淑也跟其尾。
看着他们绝影而去,孙虑一翻身往上爬,一棵树有多处鸟窝着实让他大开眼界!比起那野兔野鸟,孙虑觉得鸟卵才是麟肝凤髓。他贪婪地把鸟卵揣入怀里,也不顾母鸟攻击,越爬越高,直达到树顶。树顶风高气爽,孙虑真切发现那里风光无限,吴地田园景致一望无际尽收眼底,并且他还能看到围猎几路人马的分布,飞禽走兽闻声迁徙的动态。孙虑顿觉自己是山里仙人,俯瞰众生,乐得逍遥。
于是孙虑扯着树顶的酸野果开始边嚼边欣赏。几队人马里,孙权那队最井然有序,却最具杀伤力,箭无虚发;其他几队,策马到哪儿,哪儿的鸟都从林里腾空惊叫,一惊叫肯定会被射下几只。孙虑发现孙登那队人最少,估计也就孙登身边那四人跟随而已,他们那队似乎毫无战果,孙虑知道那几人除了诸葛恪都是文质彬彬,加上孙登本是不好杀生,空手而归估计也不出奇。
“哎呀!虑公子!”树下突然传来一把老声,孙虑低头看是顾雍。顾雍仓皇失色正要喊孙虑下来。
突然天地间一声鹿鸣,孙虑抬头循声,只见不远处一只雄鹿直往这个平坡上夲来,它身后紧跟着马蹄声。而霎间,孙虑听到了整个山坡的马蹄声都急跟着往这边呼啸杀来。
率先进入眼帘的竟然是策马奔腾而来的鲁淑,那小马驹四蹄凭空,脱缰一样飞过,鲁淑张满了弓伏在马背上,两腿加紧马背,目光如锥!
首次见识到鲁淑这般气焰,孙虑吃惊地捉住树杈。
在马驹越上坡时,鲁淑眼看被甩下马,在那刻不容缓之际,鲁淑飞梭一箭。
那一箭跟雄鹿擦身而过!紧紧离鹿耳差不出一寸,而鲁淑已被抛下马。
“淑儿!”孙虑大惊即要下树。
只见鲁淑原地一翻滚,打骨碌起来,半跪在草坡上,迅速从背后扯下一箭,挥力拉开弓,瞄准那即将没入地平线的鹿脑猛发一箭!
一声嘶鸣,正中雄鹿后脑,雄鹿翻滚而下!
孙虑正要大声叫好,雄鹿正前方射来一箭,射中鹿颈。雄鹿扎于长草中,躺于原地抽搐几下彻底失去挣扎能力。
顺着那箭的方向,孙登一行人骑马驾出丛林。
孙登勒马定看那鹿头后脑那一箭不由一诧,抬头看到不远处同是持弓的鲁淑满脸错愕。
恰时,远处的人马蜂拥而至。树上的孙虑一看是孙权和陆议,立刻滑下树。
孙权一看那倒地的雄鹿,大喜,未及发言。
孙登身边的诸葛恪立刻翻身下马大声喊道,“世子身手不凡,属下甘拜下风!”
孙权再看鹿头发现后脑那致命一箭,再看看孙登,有些许不解。这时葛光也赶到顾雍那树下,他看那鹿上的箭,愕然去看离鹿几丈远的鲁淑。
看孙权不言,诸葛恪又对孙权作揖说:“世子逐得其鹿,实是吴王祥瑞!吴王应嘉奖世子以告天下!”
孙权尚不答应,很疑惑看看远处立于草丛的鲁淑,再直直看孙登,孙登也看孙权,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孙虑跳下树,奔过去拾起鲁淑那射漏之箭,直直奔到孙登跟前跪下,双手举起那根箭,呈于头顶,说:“兄长虚发一箭竟还能射得其鹿!虑儿叹为观止!”
诸葛恪立刻大笑,接过那箭呈给孙登,孙登却带着憾然看孙虑。
“然虑儿有一事相求,兄长可否把那鹿皮赠给虑儿?”
这下孙权大笑了,“孙虑!你兄长射得其鹿,你立何功?竟有脸皮要那鹿皮?”
孙虑大言不惭回孙权,“父亲,兄长是吾兄!兄者不应礼让其弟吗?”
这一说,孙登即一脸赧色只好无奈苦笑起来。
而不明所以的其他人都被逗乐了。
大笑过后,孙权指着孙虑说:“好小子!你听好了,无功不受禄,你休想坐享其成!”转头对孙登说:“吾儿孙登!干得出色!回去必赏!”
孙登思余半刻下马行礼,“儿谢过父亲。”诸葛恪一行人立刻欢呼。
孙虑自顾自起来,拍拍膝下的枯草,悻悻说,“不给也罢,虑自能猎得!来日方长!等着瞧!”
“唉,孙虑,何人让你起来的!”孙权冲着孙虑背后说。
孙虑头也不回说:“父亲不许兄长把鹿皮赠我,虑记仇!何用跪!”
“你小子,大逆不道!”孙权指着他笑骂。
他一旁的陆议打圆场说“虑公子不拘小节,其言亦无伤大雅。”
看着孙登一行人把鹿架下去,跟孙权一群人策马下山。再抬眼看孙虑往自己踱来,鲁淑二话不说,把弓箭狠狠扔下地,扭头就走。
孙虑急急几步追上鲁淑,拉上鲁淑的手,鲁淑狠命一甩,继续往前走。孙虑又追上去,抱过鲁淑,把鲁淑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莫再哭了,是虑不是。”
鲁淑一咬牙,把孙虑推到在地上,掉头继续走。
“唉哟!我的蛋!”孙虑大呼,翻身起来,“三皇五帝女娲他娘娘啊,我的鸟蛋!”
鲁淑停住脚,回头望孙虑,孙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手的蛋黄和蛋清,一脸委屈说:“我费尽心思给你掏鸟窝掏来的,你可要陪我啊。”看孙虑怀里湿了一片,既狼狈又滑稽,鲁淑不禁破涕为笑。
见他笑,孙虑爬起来走向前给鲁淑擦擦眼泪,“虑知道那鹿是淑儿射的,可长兄好体面,淑儿就让让他吧。”
听到这儿鲁淑又低下头,“医师说鹿角能治母亲的病,我本以为能得到一对鹿角归家送给母亲……”
“嗨!,原来就为了那鹿角!我父亲多的是,回头我让父亲送上你家门!”
话说如此,鲁淑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惘然若失。
孙虑拉过鲁淑,“好了好了,淑儿国士无双!英勇无比!好男儿不落泪!”孙一边说一边给鲁淑擦泪,竟然还一边把手里的蛋清糊在鲁淑脸上。
鲁淑转怒一拳挥过去,孙虑一蹦老远,嬉皮笑脸跑走,鲁淑气得跳脚直追。
看二人在草地打滚,树下的葛光感叹道,“果真虎父无犬子,子敬将军之后,出类拔萃。”
他身旁的顾雍抚着长须看孙虑,意味深长地笑笑。
天幕将昏时,各队回到山脚营地中。
各队收获丰富,野鼬飞鸟紫貂野豚居多。葛光带着这群总角孩童也够争气,除了一直跟着诸葛瑾听《大荒经》的陆延,每个人都有收获,连六岁的甘昌也猎得一只野老鼠。孙虑设陷阱捕得一只活彩鸡,决定不杀带回去豢养。他砍了半棵挂满野果的树枝,扛在肩上边走边吃,凌烈凌封跟在其后,吃到倒牙。
孙权把猎物分配,特意把孙登猎得那鹿角赐给陆议。孙权自己猎得两只狐狸,把白色那只赐给袁夫人,说给她身体单薄需要一狐裘。另一只则给了步夫人,其他妾侍看得眼红也不敢多言。
小乔看孙权几位夫人脸露羡妒,轻轻一叹,把起手里的胡琴,悠悠浅唱。
这次围猎,让人最为意外的是昔日江东二乔都应邀出行,自其二人夫君过世,一晃十余年,两人都深居简出,鲜少露面。这次一来反而添加了夫人们的喜庆,毕竟列位中,大小乔最为年长,而且二人都擅长音律,夫人们一路有弹有唱,还道了不少相夫教子的家常。而孙权妻妾里,平日言少不合群的袁夫人也出游,不想竟然跟大小乔很是投缘。
孙虑到营地的时候,远远听到那胡琴声,他即扛着大果树杈,奔到夫人们的车舆中问安,扯着树枝的果子分给各个夫人,然后直接蹦到小乔跟前,问是否能玩玩那胡琴。
小乔看孙虑一身蓬头垢脸,满头草屑,衣裳上还糊着斑斑点点的蛋黄蛋清就掩嘴,“虑儿你不跟你父王好好习武,却唯独好这音律?”
大乔摸着孙虑的脑袋也笑,“白驹过隙啊,昨日还是那襁褓中喊声贯耳之主,今日已经能独当一面自己弹唱了呢。”
“虑只想见识见识!”孙虑笑。
小乔抚琴便示范一小调,而后交给孙虑,竟不想孙虑接过手,试了试音域,立刻得到要领。即兴来了一首《采菽》,直叫夫人们惊叹。
孙虑弹着看远处鲁淑跟凌烈凌封提着兔子走向营房,立刻挥手大喊鲁淑过来。
这一喊,夫人们纷纷探出头来看鲁淑,而一直静坐的袁夫人还下车去看。鲁淑被夫人们看得发怔,顿生怯意。
袁夫人快步过去拉住鲁淑的手问道:“淑儿,怎不见你母亲?”
袁夫人跟燕姬相熟,鲁淑见过几次,“母亲病重不能应邀。”
袁夫人听了心疼地拿手绢擦擦鲁淑那脏兮兮的脸。“叫燕姬千万珍重,秋后我给送一狐裘过去,好让冬日里能添一身暖。”鲁淑立刻行礼道谢。
“那可是鲁淑?”那边传来大乔的声音。
鲁淑礼节地走到夫人们跟前,毕恭毕敬施礼。“小儿鲁淑拜见诸位夫人。”
小乔立刻把鲁淑扶起,“可真象极了子敬将军!只可惜你母亲今日不能到此一聚。”
“实是可惜,我久闻当年子敬将军与燕姬的那段佳话,如今想一睹芳颜却不得。”陆议夫人接话。
听这一提,其他夫人妾侍都想起,大小乔和袁夫人都是和燕姬同辈之人,而大小乔跟燕姬都是先将军遗孀,多少有些同病相怜,再者是这几位夫人都是士人之后因擅音律而闻名,而相比之下,燕姬和鲁肃那段侯半生的佳谣,更是夫人们交口称誉的话题。自然是慕名而来,想各自结识。
“燕姬他可安好?”小乔问。
“母亲有疾于家中,但已见好。”
“唉,你说这孤儿寡母的……”小乔抱过鲁淑,“淑儿在家可要孝敬母亲才行啊。”
鲁淑手攥着兔子耳朵在小乔怀里坐立不安点头。
孙虑看鲁淑愈显怯生,就放下琴拉过鲁淑就跑。
不等小乔喊,早就跑没影。
“唉,你看虑弟跟淑儿还真投缘,你说他二人也并不常见,何以熟络至此?”陆议夫人看孙虑拿那彩鸡去啄鲁淑,被鲁淑狠狠踹一脚。
“他二人初次见面已是投契至极,两人竟顺着墙藤爬到殿脊上,还竟在其上睡过去,害当日燕姬与我哭了半天以为其二人丢了呢。”难得袁夫人说起过往,不掩笑意。
大乔掀开车帘看远处二人,略有感叹,“你们不知,昔日虑儿跟子敬将军也是极为投缘,别看每日觐见吴王人之多,我听闻唯独子敬将军一到虑儿抱其裤腿不放,那模样比亲吴王还亲。”
“子随其父罢,子敬将军在世时,吴王对其也是极倚重的……若子敬将军还在,燕姬也不至于……”小乔低声说。
话音一落,四下皆默不作言。
吕蒙的第二任夫人是个朗直之人,她接话道,“夫人们只感叹燕姬命薄,我看燕姬也无怨无悔,谁不羡慕燕姬能得其夫君此生不渝呢。”
听罢,大小乔对视一眼,默然低首。
入夜点起篝火,孙权与将士们把酒聚成一团,听歌姬低吟浅唱,分鹿肉时,孙权特意让葛光给年幼公子们送去一份。葛光看那肉竟然是鹿尾,就把上肉分给鲁淑。
鲁淑悄声问,“此肉留到后日,会坏吗?”
葛光听了捋捋鲁淑头发说,“淑儿还想留到后日吃?”
“……淑儿也想给母亲一尝……”
葛光叹笑摸鲁淑脑袋,“使不得,此肉留到后日成了坏肉,淑儿要给你母亲吃坏肉不成。”
鲁淑低头切一块放嘴里,摇头,“肉真鲜美,可惜不能让母亲一尝。”
葛光大笑,指着陆延说,“淑儿你莫不是要学陆延他叔公不成?”
端坐在旁的陆延立刻正色:“葛师傅莫要取笑我家叔公。”
“怎是取笑,我夸你家叔公呢!”葛光摸一把陆延的小脸,说完就走会将士阵营去。
“你家叔公有何事迹?”孙虑好奇问。
陆延看那几人目光难得都投向他,于是他就把怀橘陆郎的事说了一遍。
陆延不言则已,一鸣惊人。说故事他接连说不完,几个孩童听得入神,都被陆延满腔学问折服。鲁淑觉得陆延人长的好看,吃东西很讲究礼仪,还见识广,非常喜欢。孙虑觉得自己头目地位被外甥夺取,而有些愤愤。
不多时,葛光拎着一肥大的活野兔过来递给鲁淑,让鲁淑把野兔带回去给燕姬,说坏肉可千万别带。鲁淑抱起那灰色野兔,赶忙给葛光下跪行大礼答谢。
葛光欣慰说,“莫说是我,昔日受子敬将军恩惠的人很多,估计还会有不少人给你送来礼的,你尽管收下便可。”
孙虑一听也要把那彩鸡送给鲁淑,鲁淑嫌弃那鸡太瘦不要。于是孙虑从怀里掏出一节巴掌来长血肉模糊的白骨给鲁淑,鲁淑被那腥膻味熏得倒退几步。
“虑公子你这是何物?”鲁淑抱着肥兔退后问。
孙虑贴着他的耳朵说那是趁人不备,偷来的一节鹿骨。
“虑公子要鹿骨何用?”
“不是我要,是为你要,那本来是你的鹿!”
鲁淑盯着那块骨,良久嫌弃摇头,“淑儿不要,要了也无功。”
“绝非为了贪功,淑儿,我拿这块骨,给你做一骨笛!作为你首功纪念可好?”
鲁淑闻那鹿骨的味道立刻摇头。“虑公子自己留着吧!”说着抱着肥兔,坐到陆延身边,要陆延继续给他讲神话。
孙虑指着他骂道,“不解风情!”
此时,陆议往陆延招手走来,陆延起坐,整整衣冠往陆议走去,不料几步绊到草藤摔倒。陆议慌忙把陆延抱起,关切看看陆延并无大碍,竟蹲下把陆延背走。
这一幕被这边几位总角少年看入眼里,最年幼的甘昌努努嘴说,“陆延他父亲真好,我父亲不曾背过我。”
凌封敲他脑袋说,“知足吧,你还有父亲呢!我都不记不起我父亲模样了。”凌封转头问凌烈,“哥,父亲以前背过我们吗?”
凌烈认真想了想回答说,“当然是背过。”
凌封又问,“哥,我们父亲有陆延他父亲威风吗?”
“自然比他威风!”凌烈斩钉截铁回答。
凌封满意笑一边嚼肉一边鼓着腮帮问,“哥,你还记得父亲的模样吗?”
放下手里的碗,凌烈低头拿刀挑着那块肉,“……父亲他比陆延父亲英俊多了。”
“就是!”凌封拍着甘昌说,“瞧,我父亲比陆延父亲俊自然就比你父亲俊!”
“才不呢!”甘昌不服。
“就是!”
“就不是!”
“就是!”
“就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就!不是!”
凌烈一把抢过凌封的碗,呵斥“好好吃肉!欺负幼儿,让师傅知道你又得一死!”
凌封悻悻坐正看鲁淑幸灾乐祸看他,就问鲁淑,“淑儿你父亲呢?”
鲁淑止笑,拍着怀里的肥兔,说,“淑儿不曾见过父亲。”
“原来淑儿跟我一样!”凌封听了端碗绕过去坐到鲁淑身边,“那你可听闻过父亲为人如何?有陆延他父亲帅吗?”
“不知道。”鲁淑回答。
“就无人跟你提及过你父亲?”
鲁淑摇头。
“淑儿父亲是以前东吴大都督鲁子敬将军,一定不会比陆延父亲逊色!”孙虑接话。
“虑公子见过?”鲁淑抬头问孙虑。
“自然是见过。”
“父亲相貌如何?”
孙虑翘起双手拼命寻思,末了摇头,“记不清了。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那你认为你父亲会是怎样的人?”凌烈问鲁淑。
鲁淑抬头想半天说,“我想我父亲应该很爱吃覆盆子。”
“为何?”几人不明真相看鲁淑。
“父亲坟前有一棵很大的覆盆子藤,每年冬至拜祭的时候,落了一坟头的覆盆子果,可惜不是秋天去拜祭,要不然还可以尝尝呢。”
听他如此一说,所有人皆不以为然。
“馋鬼!”孙虑拿草扔鲁淑脑袋,鲁淑拍拍头,自顾自笑。他对那名叫父亲的人毫无概念,那连蔓缠绕的覆盆子藤是唯一的印象,每年拜祭,远远望见那蓬勃挂满红果的蔓藤便知道他父亲就躺在那树下。
夜半,篝火,笙歌。
几个少年卧在草地里昏昏欲睡,甘昌早早睡去已被顾雍抱去给甘述。凌封扯着凌烈的衣角看夜幕繁星说些有的无的。孙虑伏在草里细细分辨夜里各种虫鸣,鲁淑则抱着那肥兔倚在草垛上,看远处奏乐唱咏之人。
曲终人散前,陆延夫人抚着小乔那胡琴,婉娈徘徊唱出一首胡歌,然而那词却是《诗经》之诗,与胡曲配调意外显出十分苍苍莽莽,而恰如其分突显了那歌中单相思无奈女子与意中人之间咫尺天涯,在场之人听之无不被其动容。火光映着孙权的脸,也映着陆议含笑的唇角,只是远到鲁淑看不清。
“岂不尔思……子不我即……”鲁淑不知觉跟着细细哼。
孙虑一骨碌起来问,“你会唱?”
鲁淑抱着那野兔快陷入梦中,呓语般说,“不如母亲唱得好……”
——————————————待续
这章真的让东吴各路人马打了个酱油,鲁淑孙虑童年部分完结。
不清楚凌统确切是哪年领便当的,这里选择了跟鲁肃同年,而凌烈凌封年龄比鲁淑大3---7岁左右。因为孙权在他们7岁前就收养他们了。可见孙权对凌统也是很照顾的呀~~但是为毛没提凌统的妻子去向呢?
甘昌做过吴国太子太傅,但是吴国并不长啊……做孙登的太傅木有可能吧,我推测是孙登以后的太子太傅(这个我没细查,有了解的可以告知我) 所以年龄设定比较小,但比孙和大。甘宁年纪其实挺大的吧,为啥有那么多萌甘宁和凌统呢?差很多吧?(喂!!玄亮都20年呢= =不是差距!
另,我不清楚陆延是不是孙策女儿生的,而且他生卒年也不清楚。这里就不给设定了……GN们各看各理解吧。
想一周内完皆是不可能了TTATT,想控制在十章内,现在尽力而为吧。想脑补一下番外……看看铜币再说吧……有人愿意出银子让我去写番外吗?(开玩笑的)
[ 此帖被草氏字豆萁在2013-02-23 15:30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