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者,上古神器。尝出于鞘,金银铜铁,山石岩壁,遇之皆若尘泥,其锋利至此,武林至宝也。……江湖中人皆往之,所得者不过寥寥,然仅数年,尽殁,剑饮其血,竟通体血红。人皆畏之,乃谓其‘妖刀’。”
——《古金兵器谱》
楔子
塞北秋风猎马,江南春雨杏花。
昨日入夜时分刚下了场大雪。雪积了半夜,此时已是雪霁云开,天宇澄净。而山谷那头,却仍积云层迭,天际两侧隔着一线山谷,竟是泾渭分明。眺望向远处,诸山积雪,千岩万壑,耸列霄汉,清晨的霞光从厚厚的积云后散射出五彩光芒来。一道壮阔的峡谷横在两山之间,深谷之上,西风正紧。
居庸关外,一副破败残景。
左慈立在峡谷崖壁边上,抬头看了看远处铅灰色积云下延绵的山峰,俯身向下望去。西风撕扯着发出猎猎的声响,灰白的头发束在身后,被风胡乱撩起,张牙舞爪。
峡谷之中,视野所及都是一片暗红的血色。将旗,兵戟,盔甲,横七竖八的倒在黝黑中泛着暗红的地面上。残破的战车轱辘兀自被风吹动转着,随处可见的尸首摞成了小山,四处都是尚未燃尽的火堆,静得不闻一丝人声。风吹过时,偶尔夹杂着几声苍鹰的嘶鸣,越发寂寥。
吴军已经攻破了居庸关。
居庸关乃古之天堑,今官军据险守之,仍未敌叛军锋芒。
风势渐紧,扬起遮天蔽日的落雪。
“师父!师父!”一阵稚嫩的呼声传过来。那是个约摸八九岁的男孩,一身明黄的绢衣,十分活泼讨喜。然而细看时,这男孩的面貌又与一般中原人士不同:一头黑发挽成两个圆圆的小髻,而眸子却是奇异的湛蓝,闪着灵动的光彩;肤色白皙,莲藕似的光洁手臂,一只手遮住被风吹得快睁不开的眼睛,摇摇晃晃的向这边奔过来。
左慈淡淡一笑,脚下也不见有甚么动静,却像缩地一般到了男孩身边。一手抓住男孩的手腕,另一只手抚摸起男孩已经有些蓬乱的头发来。
“师父,奉孝呢?我找不到他。”男孩瞪大眼睛定定的盯着左慈,苍蓝的瞳孔眼波流转,闪着亮丽的光彩。
左慈的喉头微微动了一下,眼睛里闪出犹豫的神情来。
“我昨天答应过要带他去看晨曦的,今天怎么一早就不见他了?”男孩嘟起了嘴,做出让人怜爱的表情来。
“奉孝他,”左慈沉吟了一会儿,话到嘴边仿佛又咽了下去,“他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男孩瞪大了眼睛,“那他在哪里?”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只听见雪洒在风里的声响。
左慈的目光越过男孩的头顶,望向关内一望无际的积雪。
“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男孩的神情立刻有些不安起来,一只小手拉住左慈的衣角,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看向样貌相貌清矍的老者:“奉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真的不理我了?”
男孩眼里已经包上了泪花。左慈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不忍起来,蹲下身轻声说:“不是的,奉孝没有生你的气,他怎么会和你赌气呢。”
男孩显出稍稍安心的样子,形状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那奉孝为甚么要走?”
“以后你会明白的。”左慈抬头看了看天色,长长的叹了口气。
“奉孝还会回来吗?”男孩似乎猛地忆起了甚么心事,抓着衣角的手不觉紧张的一拧,一动不动的盯着左慈的眼睛。
“会的。”半晌,左慈只轻点头。
蓝眼睛的男孩开心的笑了,澄澈的双眼闪动着明亮的光彩,小手揪住左慈的衣角摇了摇:“奉孝甚么时候回来?”
左慈笑了笑,伸手刮刮男孩的鼻梁:“你跟着师父好好习武,师父觉得你是个好孩子的时候,奉孝就会回来的。”
男孩歪着头想了想,眨眨眼睛,很认真的点点头。
左慈站起身,回头望瞭望积云下的山峰和峡谷,迈开步子向关内走去:“仲达,我们走。”
“我们去哪里?”男孩摇摇摆摆的小跑跟上左慈的步伐,拉住左慈的手,抬起头满怀期待的问。
“去南方。”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都护军书至,匈奴围酒泉。
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
一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嘉永十三年,杭州。
都道是三月里来风光好。时值三月当中,风里还透着微寒,桃花只冒出小苞儿,这江南名镇竟像是早早从冬日里苏醒了。青石板路边,两旁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早有性急的游人泛舟湖上,一派升平气象。
杭州乃江南首善之城,更兼左近大路,右邻运河,水陆交通两便,自然是中原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又正赶上集日,城中之人纷纷身着华衣美服上街赶集,打眼望去,满眼尽是五颜六色的苏绣织锦,直要教人晃花了眼。道路正中马蹄铃声不断,路边吆喝谈笑之声更是不绝于耳,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真个是“人间苏杭”。
江南春暖,莺声燕语,暖风熏得游人醉,倒真要教人沉醉在三月里醉人的春风里。
只是在这并不陌生的热闹之中,却隐隐的透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杭州城历来是南北方通运枢纽之地,向来不缺少外乡人踪迹。然而近日来,城里竟反常的多出了不少带刀佩剑的江湖中人,一个个神情凛然。即使是平素里对城中闲事最不上心之人,也不由得觉察到了些蹊跷。
此时正当日暮,轻歌短棹的西湖边上来了三个颇为打眼的年轻人,惹得路过的行人皆不由得多看两眼:为首一人身形高大,步伐稳重,一身西川红锦衫,神态英武,眉间英气凛凛,自有一番不怒自威之气;身边一名蓝衫青年,身形略薄,俊雅清逸,令人见之忘俗,然而瞳色湛蓝,肤色白皙,显然不是中土人士;余下一名少女形容尚小,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却生得俏生生一张俊脸,眉目如画,楚楚动人,上身一件翠绿薄纱衫子,下着碎花锦绣褶裙,长发如瀑,上系一枚束发彩环,正与为首那红衣青年笑嘻嘻的撒着娇,而那红衫青年无奈之中又带着些宠溺的神色,显然是全无办法的模样。
“师兄,你瞧,那便是名闻天下的西湖醋鱼。好容易来了杭州,怎能不尝上一口?”
这三名年轻人乃是黄天派门下。被唤作“师兄”的红衫青年便是教中大弟子吕布,说话的少女是则是排行最末的关门弟子貂蝉。既是小师妹,未免受些宠,平素里吕布可是拿她毫无办法,这又是头一回出远门,少了师父管教,小姑娘愈发的胆大妄为。只可怜吕布一路上费尽心思应付小师妹的花招迭出,真真是身心俱疲。
“出门前师父交待过,来杭州是办正事。自打进了城,你可是样样稀奇,若是误了事,师父怪罪下来谁担得起?”
“师兄好不通情理,”貂蝉撅起了嘴,“这杭州城你是打小就熟了,我可还是头一回来呐,看看新鲜有甚么要紧?”
晶亮的明眸定定的瞧着吕布,吕布受着这眼色,不由得哭笑不得,调子也软了些:“你年纪轻轻,别的本事没学到,这附庸风雅的功夫可倒学了个十成十……”
貂蝉见吕布并无认真责怪的意思,胆子愈发大起来,脸上的笑意又增加了几分,拖长声音娇俏道了一声:“师兄……”
吕布无法,只得转向身侧的蓝衣青年:“仲达,你也说说她……”
此时日头已渐渐归西,西子湖上烟色蒙蒙,薄雾缭绕,山映斜阳,天接碧水。司马懿正凝神眺着远处的湖光水色,不知怀着甚么心事。听得吕布说话,只转头来笑了一笑:“小蝉也不过是少年心性,咱们做师兄的又何必太不近人情。”
貂蝉听得司马懿从旁帮腔,登时快活起来,也不待吕布说话,得意一笑便向湖边一座三层酒楼奔去。吕布一怔,只见少女身形轻盈,转瞬之间已跃出两三丈,只得摇摇头,快步跟上。
杭州西湖醋鱼乃是天下闻名的一绝,而要说起品尝醋鱼的去处,杭州城中人人皆知烟水楼。
西湖自古有诗云:殷勤未归客,烟水夜来情。这烟水楼之名便是借诗而来。凭湖而建,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配着宫灯粉墙,一水儿的金镶玉竹桌椅,临湖楼上垂着轻薄白纱,隔帘望去,烟雨蒙蒙的西子湖更添一丝影影绰绰的风采,亭台潇洒,好一番清新淡雅的江南风情。
三人甫一踏入烟水楼,早有伙计迎了上来。吕布掏出一锭白银,径直便往里去。谁料那伙计倒不忙接那银锭,反倒是上前两步,伸手挡在了吕布跟前。
吕布不悦,脚步微停,皱眉问道:“你这是干甚么?”
若是平常人,哪怕是未见吕布说话也会被气势压倒三分。然而这烟水楼向来是个名闻四海之地,俗语讲宰相门房七品官,这伙计在此帮佣,见过达官贵人不计其数,是以面对吕布也毫不慌张,只慢条斯理道:“客官莫要见怪,小店规矩,恕不接待晋人。”
说话的当口,这伙计还不慌不忙的瞥了一眼司马懿。司马懿听得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当场便要发作。而吕布反应极快,不动声色按住司马懿,朗声道:“晋人与汉人,俱是我朝子民,这天下岂有开店还要挑客人的道理?”
他这话有意运上了七分功力,意在下马示威。只听嗓音中正浑厚,如铜钟罩顶,连窗边的细纱帘子也微荡起来。须知这世间古来已有“狮子吼”之类的功夫,内力雄厚者,一吼之间震断百斤巨石,倒也并不稀奇;而这薄薄白纱,无处着力,实是比山岩巨石难以撼动百倍。吕布一番言语震得帘纱摇晃,再听吐纳之间竟无一息间隔,显是内力已臻化境。店内在座诸人俱是浑身一震,纷纷向店门口看过来。
店伙计识得吕布之威,手脚都不由得抖了一下。还没等开口,却听得店内一侧有人冷哼一声:“白蛮子也想进烟水楼,真是痴心妄想。”
这声音雄浑刚猛,竟是不比吕布逊色。吕布心中一激,只见店内靠窗雅座上围坐了一圈人,个个手持刀剑,显然不是善茬。说话之人是一名黑脸大汉,正停箸不食,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眼中尽是轻蔑之意。见此情景,店内诸人也各自安静下来,气氛顿时僵持起来。
原来众人口中的“晋人”是指北晋国中之人。北晋原是一个小国,因为地处北方,与中原毗邻,史称北晋。北晋国原本也昌盛一时,后来日渐衰微,朝廷始有吞并之心。自先帝在位起,便借贸易之名不断将关内居民移往北晋境内居住,蚕食领土,边境争端不断。后熹平六年,朝廷买通北晋国大将军袁绍起兵反叛,一夜之间将国主程氏一家灭门,建立袁氏王朝,向朝廷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岁岁来朝,成为中原附庸之国。
朝廷视北晋为蛮夷之邦,不仅赋税苛重,巧取豪夺更是不在话下。数以万计的晋人失去土地流落入关,更兼边境多有贩奴者,卖入关内为奴者不计其数。北晋之人肤色瞳色均与中原人士迥异,朝廷不仅明文禁止晋人参加科举,生产生活也有诸多限制。关内晋人大多只能以乞讨偷盗为生,更不为中原一般汉人所容。
吕布不知对方根底,未敢轻动。正留神观察间,司马懿却先动了手。原来他生在北晋,自小入关,被师父交托在黄天派门下。虽说这十几年来在师门中没受过甚么闲气,然而目睹中原同胞的惨状,也是每每肝胆俱裂。是以司马懿平生最恨欺压晋人之辈,眼前受人如此羞辱,早已按耐不住满腔怒火,双足点地运起一招“凌空虚度”,直冲说话之人而去。
那黑脸大汉倒也并非酒囊饭袋,出言不逊之时早已暗暗戒备。此时见司马懿出招,心中已有计较,当下只冷笑一声,并不动分毫。然而那黑脸汉子尽管凝神瞧着,却并不见司马懿的身形移动,几乎是在虚空中一晃而过,速度之快甚至现出了残影。他原本见司马懿年纪尚轻,又是晋人,心中便轻视了几分,未免有些托大。此时方知不妙,眼看司马懿早已拔剑出鞘攻至面门,急忙运劲向后跃行数步,两袖一翻,竟也退出两丈有余。那大汉身形魁梧,在空中却如风筝一般轻巧,甫一沾地,却又像是被牢牢定住,立时纹丝不动。
这一番争斗,在旁人眼里不过眨眼工夫。而两人仅过一招,便已将对方的底细摸出了七八分。黑脸汉子见司马懿轻功身法诡异,当非正派武功,心中更是不屑。抬手却见两袖末端均被削去,心中愈发恼怒。只见司马懿持剑立于三尺之外,手中之剑颇不寻常:那剑通体雪白,长二尺有余,剑刃极薄,通身流露着森森剑气,哪怕隔了三尺来远,却依然能感到透骨的寒气逼迫而来。
黑脸汉子见了那剑,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寒冰剑,你是黄天派门下?”
司马懿听他道出自己师门来历,心中更不敢小视。方才虽然表面上是自己占了上风,然而乃是仗了先手之便,外加对方轻敌所致。方才见那汉子落地时,心中不禁对那人的下盘功夫赞叹不已。此时听得对方挑衅,不敢多话,只冷冷道:“亮剑!”
黑脸大汉并不答话,伸手取过一柄长矛。那长矛生得十分怪异:长约一丈八,矛头弯曲,矛口分出两道大岔;矛身似为玄铁所铸,矛头上长满尖利倒刺,教人不禁望而胆寒。
司马懿见这怪矛不由得一怔,一旁的吕布也正纳罕这怪异兵器,却只听貂蝉惊呼一声:“师兄,是丈八蛇矛!”
貂蝉虽然年齿尚稚,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又得师父悉心教导,对武林之中各派武学和兵器竟是样样烂熟于心。吕布听得这话,心中登时一沉,不由得暗暗叫苦。
普天之下,能使这丈八点钢矛的,惟有怀仁山庄三当家,有万夫不当之称的张飞。
而更不巧的是,三月十四便是怀仁山庄庄主刘备与吴侯孙权之妹结亲的日子,吕布一行到杭州城便是给怀仁山庄贺喜来的。
怀仁山庄庄主刘备乃当今天子叔辈,与东吴这桩婚姻自是不同寻常。东吴原称北吴,乃是北晋邻国。两国世通婚姻,十分交好。熹平六年,北晋亡国,不少忠贞之士逃亡北吴力图复国。北吴深知唇亡齿寒,在边境囤积大军。朝廷力有不逮,未敢轻举妄动,遂故技重施,向北吴境内遣送移民,以图蚕食北吴。吴人不愿坐以待毙,遂于熹平十三年起兵造反,不消一年光景便攻破居庸关,进逼京城门户弘农。
皇叔刘备临危受命,率领大军于上党拒敌三月有余。北吴国主孙策却突然暴病而亡,吴军失了主心骨,大败于官军。孙策之弟孙权即位,接受朝廷招安,纳地归降。朝廷下诏封为吴侯,封地则在远离北方的南方不毛之地,自此始称东吴。
晋人与吴人在中原备受欺凌,各地零零散散不时便有聚众造反之事。虽得朝廷和地方残酷镇压,却仍屡禁不止。当年刘备立下大功后便辞去爵位,隐居于怀仁山庄一十三年,苦心经营,始成威震一方的武林霸主。骠骑将军马超上奏,欲使孙刘结亲,一来便于控制孙氏一门,二来可缓解吴人与晋人之不满。于是龙颜大悦,天子亲自降诏赐婚。消息一出,武林震动,各大门派纷纷前来道贺。黄天派掌门张角由于闭关不能亲至,也是备下厚礼,吩咐吕布一行前往怀仁山庄道喜。
司马懿方知眼前这人便是人称万夫不当的张飞,心中也不由得一紧。怀仁山庄高手如云,三当家张飞更是当世绝顶高手。当年在当阳仅凭一招“狮子吼”,便立毙魔教日月盟中数人,手中一杆丈八蛇矛功夫更不在话下。司马懿心知遇上劲敌,当下丝毫不敢大意,摆好阵势,更加凝神留意起对方的动静来。
谁知张飞只用袖轻拂一下矛尖,便将矛重新立了回去,拍拍手冷笑道:“对付白蛮子,怕脏了兵器,我便徒手接你几招陪你耍耍。”
司马懿一怔,见对方恁地托大,不禁大怒,索性收剑回鞘,一掌便拍向张飞面门。张飞脚下一点,不消片刻工夫便迎上掌势。两人俱是以快对快,转眼间已拆了数十招。司马懿所习俱是剑法,与拳脚功夫并不擅长。张飞的拳法走的是刚猛至阳的路子,并无多少变化,司马懿只能一招一式硬拆。他内力又不及张飞,初时尚能不落下风,时间一长只觉力不从心,眼看左支右绌,竟要败下阵来。
张飞手中忽起一招,直取司马懿面门而来。司马懿识得厉害,左脚回转半圈,堪堪避开,同时左手迅速拍出,直拂张飞右手麻穴。而张飞却似乎看破他的意图,不待招式用老,手上已然变招,掌势势如奔马,雷霆万钧破入司马懿中宫。司马懿全身均被张飞劲气笼罩,避无可避,一时心中发狠,浑身运起罡气,竟是要硬接张飞这一掌。
正在危急关头,只见吕布从旁闪出,挡在司马懿身前。只听轰然一响,两人掌势对接,电光火石间,两人身子同时一震,各自后退三步站定。
“在下虽不肖,但若是有人要寻敝派的麻烦,须得先问过我手里这杆方天画戟再说。”吕布环视一下四周,朗声道。
他这话说得中气凛凛,一时无人答话。气氛僵持了不多一会儿,却见一名白衣青年从张飞那桌起身出来,拱手道:“阁下可是黄天派张真人门下,‘铁戟无双’吕奉先?”
吕布见那白衣青年丰神俊朗,相貌不俗,不知对方是何等人物,只得拱手回礼道:“在下正是。”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柄软枪。手中只轻抖一下,那软枪便如水银泻地一般刷的展开,亮出银色的残光。只见枪身光洁,枪头泛着雪亮,竟是一支天下罕见的银枪。
吕布脸色微变:“银月枪!”
白衣青年长枪一摆,斜指地面,淡淡笑道:“在下常山赵子龙,愿向吕兄讨教一二。”
[ 此帖被柊つかさ在2012-02-13 12:59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