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一边折报纸一边说：“有天晚上我从自习室回来，走到小树林那，听见有个女生在尖叫。”
正在搅拌石灰和乳胶的孙权皱了下眉，停下来插嘴：“吕大胆，你肯定又多管闲事了吧？”
吕蒙瞪他一眼，接着讲：“等我大喝一声冲过去，人已经跑了。只剩下女生自己，说是遇到个见人就脱裤子的变态。”
“哈哈哈。”孙权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这种的一般也没有什么杀伤力，装没看见就行了，我小时候放学也遇见过这种怪叔叔。”
“真的？”吕蒙停下手上的工作，貌似很兴奋得看着他。
“当然真的！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可水了！”孙权指指自己的脸，“要不是我哥去得早，后果不堪设想！…嗯…你接着说你的。”
吕蒙刚陷入丰富的想象中，又被强迫抽离出来，说话也磕磕绊绊：“哦…那个…我回宿舍一说，大伙都同意第二天一起去蹲守，抓那个变态，甘宁一开始不乐意，后来也跟着去了。结果等了三四天也没动静。”说着话，他把折好的纸帽子套在孙权头上。
孙权到一边对着镜子照了照，把碎头发都塞进去，拿起滚轴开始刷墙，嘴里嘟囔着：“换我也不可能总在一个地方作案。”
吕蒙握着刷子的木柄戳他的腰：“这么了解变态？”
“对啊，我是大变态一个，跟变态混一起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伸手去挠吕蒙，吕蒙往后缩，跑出手臂的射程，孙权只好拿滚子滚了一块白灰在吕蒙鼻子上，“后来呢？不会就这么完了吧？”
“后来我们也懒得等啊，慢慢就忘了这事啦！没想到过了半拉月，还是叫甘宁给抓着了。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居然每天都去小树林蹲点！”
“……你故意要拉拢他一起吧？可他现在长脸了，肯定更牛气起来了……”孙权应着他的话，指指墙面，“你左边上面，有块黄，刷匀一点。”
“他气顺了也是好事，不找我们麻烦了嘛……”吕蒙跳起来刷了两下，还是碰不到，“我够不着那块，你刷吧。”
“你都够不着，我怎么够得着？”
吕蒙不加思索回道：“你比较高。”
孙权靠过来拿手比量了一下：“明明差不多嘛。”
“唉……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比较高……”
“你又长高了吧？”
“怎么可能，我比你还大呢……”吕蒙自己犹犹豫豫又比了比，发觉两人确实差不了几公分，又记起最近裤腿好像变短了，还以为是缩水。
“哼哼，果然是我养得好。”孙权得意地哼着小调，又颐指气使指挥起来，“反正都够不着，把桌子推过来垫着。”
所谓世事难圆满。单位分给暂住他的这间屋子位于公司的宿舍区里，虽然有单独的厕所厨房，但也旧得可以，铁质的窗棂都掉漆生锈，楼道里也堆着住户的杂物箱子和蜂窝煤。吕蒙帮他擦了两天才把门窗都清理出原色，还是看着乌漆抹黑的房间很不清爽，最后决定把墙再重新粉刷一遍。
“对了，你怎么找着的这个活儿？愿意你没毕业就去干？你爸帮你找的？学校老师给介绍的？不是大四才分配工作吗？”吕蒙忽然想起什么，就连珠炮一样的问个没完。
孙权知道他在自己面前不怎么掩饰，向来是有话直说，也不甚计较：“干等着毕业分配也太被动了。去年夏天你回老家的时候，我们在学校里做一个内河航运的课题，拿了奖。活动是这单位牵头搞的，他们也愿意让我去。就先这么干着，学校里的老师也打过招呼了。”
“呵，不守规矩的家伙！”吕蒙斜着眼表示鄙视。
“这年头，一点规矩不守当然是不行，太守规例也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孙权用白粉在房顶上画了个花脸，又慢慢涂掉，“我这叫利己不损人，有何不可？”
吕蒙点点头若有所思，又问：“有工资发吗？”
“今年应届生的工资是一百九，现在只能给一半。”
“哇，那很不错啊！还管住！”
孙权当然是觉得这点钱肯定不够使，但头份工多数不过是个跳板，就先将就下。
刷完了，吕蒙又到处检查一遍，忽指着房顶急道：“坏了！电源边上那块没刷！”
孙权四下看看，抱着手皱起眉头：“家具都摆好了，也拆了报纸，再弄太麻烦了，不如就那样吧~”
“要不我扛着你刷？”
提议被采纳。孙权骑在吕蒙肩上，举着刷子摇摇晃晃抹了两下，把那块斑驳的天花板涂匀。结果底下吕蒙开始抖腿了：“完了完了，不行！要摔了！”
吓得孙权慌慌张张抱住他的头：“喂喂喂！你撑住了！要摔别摔在这！找个门框让我扶一下喂！”
好在一直颤巍巍晃到床边上，两个人才控制不住，交叠着摔下来。孙权忙撑起身子问：“喂，没压着你哪吧？”
吕蒙摇摇头，孙权做放心状长出一口气，复又趴到他身上。
吕蒙屈起膝盖顶他：“嘿！揍你啊！”
“不会。”孙权嘻嘻笑着，搂住他慢慢攀上来，盯住对方皱着的眉毛和乌溜溜的一双眼,慢慢说：“你肯定舍不得。”果不其然看到吕蒙脸上血色迅速上涌，错开视线别别扭扭的往一边看。
孙权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见他害羞自己脸皮就越发厚实，干脆拿手去捏着吕蒙的脸掰回来：“怎么你倒先不好意思了？那天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谁不好意思？”吕蒙张嘴就咬他鼻子，顺下来又啃他的嘴。
这个人大多数时间乖巧温顺，偶尔却表现得像野生动物般直接可爱，越发带给孙权一种兴奋和好奇混杂的奇妙感，总下意识期待他那些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反应。
血气方刚的年纪，本来互相啃来啃去闹着玩的动作，渐渐就变了味儿。孙权先忍不住把手伸进对方衣服里往下探，吕蒙也不甘示弱去解他的腰带，手探进内衣里，自蜷曲的毛发间摸到一硬物，握住，揉了两下。
他喘着粗气问：“你平时……自己都怎么弄的？”
“还不就那样……嗨……你自己发挥呗~”孙权先一只手转着圈抚摩他的囊袋，又顺着滑上去，一直摸到头上，拧瓶盖一样轻轻拧了下。吕蒙打了个哆嗦，骂道：“卧槽……这感觉真奇怪！”
“……哪……哪里奇怪……”
“……别人的手……怎么不怪？……”
孙权也不应他，握网球拍一样上下抽动半饷，又亲着脖子凑近过去，把两人的对在一起，连手一道圈起来动作。
这事儿心理作用比物理刺激影响大，有个大活人在自己脖子耳朵边上热腾腾地喘气伴奏，皮肤身体胶粘着，自然很快就缴械投降。
完事了吕蒙也不想动作，双眼放空的曲腿躺着，脑子里有种男性事后常见的空虚感：“这么就完了……”
孙权揉揉太阳穴：“慢慢来嘛，再研究研究。”
很多事计划的时候想的天花乱坠，真要做起来的时候全是狗屁不通。如今搬出来住，不比住宿舍和家里，吃饭、作息，清洁卫生……各种琐事和困难都冒出来。
中午当然还是各自去学校或者单位吃食堂，但晚上连吃一礼拜吕蒙的粗糙手艺，孙权还是有点坚持不住。这天就自己提了半条花鲢鱼回来。
吕蒙看他在厨房捣鼓，忍不住过去问：“你要做啥？”
“剁椒鱼头。”孙权嘴里应着，摆手示意他出去。
吕蒙很惊讶：“你会做饭啊！”
“不会。”那人又举起本不知哪顺来的书，“有菜谱。”
吕蒙思量着这事十分不靠谱，又试探着问：“那我帮你把鱼弄了吧？”
结果遭到一口回绝：“不用，我看你做饭也没什么天分。”
吕蒙忐忑地在外面看了会书，渐渐闻着有点味道出来了，赶紧再起身去看看某人是否已经把厨房炸毁。
他瞧着锅里还蛮像回事的鱼头，拿勺子盛了一点汤。
掌勺的问：“怎么样？”
“嗯……还好……就是有点咸了。”吕蒙咂咂嘴。
孙权撇嘴：“切，想夸我就直说呗！”
吕蒙干脆放下勺子，指着锅说：“太牛逼了，以后都让你做菜好了！”
“这怎么行，我这么高级的厨子不能日常用。”
“那你不是说我做菜没天分吗？”
“没天分是没天分，但勉强也可以吃。”
“喂，那一人一半吧？”
孙权不应他。
“三四开？二五开？”
“……”
软的不行又来硬的：“一礼拜做一次！不能再少了！”
孙权刚要装作很不情愿的点头，房门“咚咚咚”响了三下。
吕蒙过去开了门，见外面站了个男人，方头正脸的，一双严厉的吊眼，左右不过30岁年纪。
他问：“请问你找哪位？”
“孙权先生是住这儿吗？”声音也很好听。
不等吕蒙应他，孙权已经走了过来，神色颇为惊讶：“瑜……瑜哥，你回国了？……你怎么找这里来的？”
“哦，是这样，你哥跟我说了些你的事，所以我过来看看你。”说话间，他把手里的一袋东西放在墙角。
吕蒙瞧着他两个互相打量，面色都有些怪异的地方。
那人同孙权对完眼，又回头看了眼吕蒙，笑着说：“双眼皮不错，哪里割的？”
吕蒙“啊？”了一声愣住。
“你别逗他玩了，我看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孙权低头把围裙解了，又给吕蒙系上，嘱咐道，“等五分钟你关火就行了，我一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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