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吕蒙拿毛巾浸了温水,给孙仲谋擦脸。柔软织物流畅的划过脸颊,蹭到下巴的位置却受到了一点阻力。
“哎……好像有点胡子长出来了。”他凑近了仔细瞧。
“是吗?快帮我刮掉。”
“好麻烦啊~回家再刮呗,反正也没有几天……”吕蒙弱弱的抱怨。
“不行不行,一会要是有同学来看我怎么办?”
“你就折腾我吧,上哪找剃刀帮你弄?”
吕蒙虽然嘴上反驳着,还是动手在孙妈妈带来的行李里翻找,真翻出来一只黄铜刻花的小盒子,里面有刀片和手柄,组装起来就是一只剃须刀。
看来吴女士对自家孩子的臭美属性已经了如指掌。
“来来来。”吕蒙把他拖起来,扯到病房里的洗手间,拿香皂打出泡沫涂在下巴上。又换到门口靠光的位置,一手扶着他的头,一手顺着鬓角细细的刮掉泡沫。
两个人靠得很近,连呼吸造成的细微气流变化也感觉十分明显。
在吕蒙眼里,这个人比起他哥哥自然、热烈又直接的美,更像是大百货商场里摆着的高级货,有种说不出的奇异和昂贵,一定要仔细对待。
他捏着对方发育良好的下颚骨,仔细检验清理过的皮肤部分,发觉工作做得还是不够完美,就命令道:“喂,吸口气把腮鼓起来。”
仲谋立刻憋了一口气把腮帮子撑起来,吕蒙看着他的怪样,忍不住闷声窃笑。
“你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笑?”吕蒙把他长方形的脑袋扳正,“不要随便说话,会伤到脸。”
“你肯定笑了,我感到你喷出来的气!”孙仲谋闭着眼,在黑暗中想象对面家伙的样子。
他有着饱满的额头和圆翘的鼻子,明明是相当俊朗的五官,却不知为何带着种小孩子般天真乖巧的神情……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好像总是在微笑,又好像总是忍着什么委屈……孙仲谋想起他发烧的时候,自己搂着他坐在拖拉机里,脸烧得通红迷迷糊糊的样子,忽然又有要揽到怀里揉一揉的冲动。
吕蒙看着对面的人把手抬起来,好像要拿什么东西。
“你想要啥?”他问。
“呃……没什么。”仲谋自觉讪讪的,又把手放下了。
袁耀和陆逊他们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孙仲谋端坐在床上被喂饭。
朱然诧异道:“你不是眼睛做手术,怎么手也不能用了?”
“你闭上眼试试就知道了,拿着餐具对不准嘴巴。”仲谋抬手比划了一下,吕蒙马上把勺子收回来。
“哎呦班长,你这一病我们顿失一柱啊。”袁耀十分沉痛的表示哀悼,“学院里的风头都要被别班占去了……昨天的篮球赛输得很惨。”
“没班长不还有书记吗?一切行动听书记的就是了……”孙仲谋下意识转过脖子四处找,“书记呢,书记来了没有?”
陆伯言赶紧开口:“行了行了我在这里。说正经的,眼睛没事吧?”
仲谋说:“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行,我跟你说个正事:下个月学生会换届,种子人选定了你和曹子桓,你现在……还行吧?”
仲谋有点无奈的抿嘴笑:“你也看到了。反正我现在就是这样子,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放心啦,咱们学校历来没有文史类学院占上风的例子!那个曹二性格那么怪的,老师们也大都中意你!”袁耀又神叨叨的说,“而且我听说他现在跟郭嬛打得火热,也没什么精力搞正事了。”
“郭嬛?哪个学院的?”仲谋的八卦之魂立刻被勾了起来。
朱然摇摇头表示不屑:“什么啊,要是学生还好啦,是图书馆复印室的小职员,”
孙仲谋沉默着回忆一番, 忽然拍腿道:“原来是那个人啊!长得很一般嘛!”
“对啊~可曹二不这么认为,整天写情诗送零食……等着他爹打断他的腿吧!”
陆伯言插嘴道:“这你就不懂了,他爸爸虽然搞文化教育的,但在男女之事上很放得开,未必不满意。”
仲谋一瞬间忽然想到什么,闭了口沉思起来。
边上袁耀还在坚持抬杠:“这搞对象的事,自古以来就讲究朱门对朱门,木门对木门,曹子桓是什么样的出身地位?仲谋哥是什么样的出身地位?不是我说嘴,这样的全国也找不出几个。不说权势财力,眼界思想也不在一个层次上,一般人怎么能合到一块去?”
孙仲谋终于忍无可忍,敲敲床沿打断他:“行了你,全地球上就人类这种动物,找个配偶还要被同类说三道四。”
吕蒙晾在一边插不上话,觉得自己跟个小丫鬟一样,胸中十分不痛快,就把手里端着的病号饭自己吃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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