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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原创】【曹郭荀】建安列异传(正文完结~05.16繇攸番外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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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楼  发表于: 2017-08-08  
  【第四十六幕】
  
  曹操坐在榻上像块木头,硬梆梆冷冰冰的,一言不发地盯着手中的檄文反复看。
  
  荀彧把乌鸦嘴的郭嘉赶出了房,让他自己先收拾行李去。回来见曹操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变幻不定,一手夺过檄文叹道:“别看了,再看下去袁绍就真的是兵不血刃气死你了。”
  
  曹操没脾气地嘴硬道:“谁说我生气了?我这是学习学习好文好句。你瞧瞧,这陈琳写得还真不错,竟无法让我能删减增补一个字,真是个人才啊……”
  
  我对陈琳就一个要求,能把骂我祖宗的那段删了吗,曹操心中默默泪流。
  
  荀彧一反常态刺了一句,“学了你也写不出这水平的文章……”曹操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文若你竟也如此无情,对着我的心窝子甩刀。荀彧瞥了曹操一眼,淡定地接了一句,又让曹操一口气缓了回来,“不如打个胜仗把陈琳抓过来,再写两篇更精彩的檄文送给袁绍欣赏欣赏。”
  
  “哎,我就说文若怎么会舍得伤我心……”曹操不再置气檄文,恢复了平常心,开始谈正事了,“这东西四处传发,把我治地的郡县搞得乌烟瘴气。刘备虽然兵败逃跑了,可影响力还在,借着袁绍的支持乱我豫州民心。”
  
  荀彧收回了微微放纵的促狭心,端正了神态,回道:“郡县民心还需借名士声望镇之。譬如钟元常镇抚关中,明公何不派陈长文、何叔龙镇抚东南?”
  
  曹操闻之觉得很有道理,立马发文以陈群为酂令,何夔为城父令,其它郡县亦派名士镇抚之,尽量将慌乱不安两头摇摆的吏民稳定下来。
  
  “事不宜迟,让他们赶紧出发吧。”曹操自己也不顾头风初愈这回事了,下榻更衣梳发,“我得马上去官渡,许都一切事务皆由你定夺,不必等我同意,事后知会我一声即可。”
  
  说完,他吩咐仆从备马,以及叫郭嘉赶紧过来,轻骑赴官渡了。上马前荀彧给了曹操一盒东西,曹操掂了掂,包装得真严实,愣是没猜出装的是什么,困惑地求荀彧解释。
  
  荀彧笑道:“公达的坚果你不愿夺人之好,怎么抢奉孝的蜜饯就觉得是理所当然了?这盒是给你准备的……”
  
  曹操有些尴尬地支吾了几句,心中大骂好你个郭奉孝,还会背地里偷偷打孤的小报告了,等到了官渡,看孤怎么收拾你。决定了,天天放炮仗振奋士气,哼!
  
  郭嘉骑在马上觉得今天衣服穿少了,怎么后背凉飕飕的冒寒气?狐疑地扫了曹操一眼,曹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上马,道:“出发吧。”
  
  送走了曹操、郭嘉,荀彧回到尚书台,看着案上堆满了各地郡县的急报,高得快成一座小山丘了,不知从何处着手翻阅。最后叹了口气,决定先挑熟悉的入手,那么便从颖川郡开始吧。
  
  目前为止,曹操手头尚能完全听令许都的郡县剩下没几个了,一个正是曹操自己老家谯郡,一个是荀彧老家颖川郡,它们还死心踏地跟随着曹操。
  
  许都附近郡县百姓向北流徙到翼州等袁绍治地,留下无数田地徒生荒草。想要从各自为政的郡县中征收粮草绵绢,简直比登天还难。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势必影响军粮军器的供给,若是断了粮草,后果不敢想象……
  
  想到春耕迫在眉急,治下百姓的户数却在渐渐减少。眼看着一片片的肥田遭人弃置,荀彧悲凉地感到什么叫无能为力。唯一有那么丝欣慰的地方在于典农中郎将任峻自从劳心劳力为曹操发扬光大屯田制后,颖川一带收成有了保障,吏民安定,一派欣欣向荣之气。随后又在别的郡县实行了,效果皆不错。
  
  只可惜仅凭颖川一郡之力怎么可能源源不断地供应曹操的兵马征战?
  
  “替我草拟个诏令,许下周边郡县长官必须严格保证农田春耕的进行,不得因田地无人耕种而充归本地豪强所有。”
  
  荀彧能征收的粮草绵绢只有从自由身的农民手里获得,对于本地豪强手中圈得的土地,以及人身自由依附于他们的农民奴婢毫无办法。
  
  豪强地主支持了曹操的政权,却又同时阻碍了曹操统一天下的进程。这也是曹操为何既要打击压制这些豪强地主,又不得不向他们妥协的所在。并非曹操的无能,而是时势如此,非一人之力可改变。
  
  荀彧借天子之面拟的诏令有多少效果,完全看各地郡县与许都、与曹操的关系怎么样了。比如汝南郡就完全把这道诏令当空气,又比如刚被曹操打下来一年还有点胆小的河内郡,郡内望族司马氏尚且观望,既不反对也不阻挠。随缘吧,把自己手里的田地管好就好了。
  
  献帝因病辍朝的几个月,名义上许都政事暂由尚书令统御,实际上眼下这种情况,百官中首鼠两端者比比皆是。听闻曹操白马、延津之战斩杀颜良、文丑两位袁绍麾下大将,纷纷称赞荀令君有远见;又听闻袁绍大军没有因此败丧,继续徐徐逼近,开始了与曹操有来有往的战斗,又纷纷暗中与袁绍传递互通邺城许都的各路消息。
  
  反正一句话,你们打归打,我们就看看,谁赢面大我们支持谁。
  
  曹操前线吃紧,一封接着一封的急报叠在尚书令案头,无一例外是求调绵绢军器。荀彧破天荒地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侍立在侧的吏者婢女从未见到尚书令的脸色这么难看过,可以说是面若冰霜,一干人等皆屏息无声,无人敢上前收拾残骸。
  
  许久,荀彧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吩咐道:“收拾一下,替我更衣。”须臾,脸色恢复如常,沉静温和,而语声中透露的情绪还是带了几分被逼无奈的愤闷。战况是急,军粮是短,只是户税再这么苛征下去,岂不是硬生生将人逼反吗?
  
  阳安郡是为数不多尚且归顺于曹操的郡县之一。袁绍、刘表都曾频频向阳安郡都尉李通抛橄榄枝,想把人拉拢过来。李通虽然义正言词地拒绝了袁绍刘表,又怕曹操不信任自己,知道曹操现在缺军资于是急征了一批绵绢粮草送往许都表决心。
  
  阳安郡朗陵县长赵俨因这次急征求见李通,向李通表示:“现在各郡并叛,独独我郡坚守气节,可都尉如此心急征收户税,民怨沸腾,于我们有何好处?”
  
  赵俨是颖川名士,投奔曹操后被任命为朗陵县长,治县颇有建树,是个不可多得的能人。
  
  李通很是无奈,道:“我也清楚不能这么征下去了,可我怕许都,怕旁人不信我的忠心呀……你看袁绍、刘表朝我送这送那的,我虽原样退回,但是未必没有人断章取义陷我于不义之地。”
  
  赵俨想到许都是荀彧主事,心里有了底,道:“都慰放心,此事交由我来说通许都。”
  
  于是他向尚书令书了一封深明大义、言词恳切的信,把因果利弊列得清清楚楚,荀彧读后深以为然。连年战乱,百姓穷困,再急征暴敛户税,他们自己就先打倒了自己……
  
  待荀彧换完干净的衣物,书案周围已收拾整洁,他把脑中思虑好的措词一一写于信中,命人带给曹操。安阳郡的绵绢悉数归还于民,李通的忠诚得到了许都的肯定,他心中欢喜不已,连连称赞赵俨帮了大忙。
  
  这个口子开了,其余郡县开始相继效仿。有的确实是困难,不得已跟风之,比如何夔上书曹操,不应征税严峻,应先让百姓安其业,稳定生产,才能图长远;有的嘛,本来就不想上交户税,现在更理直气壮可以扣下了。
  
  现在的问题是,郡县是暂时稳定不搞事了。可这仗还在打,等于吃的粮食,穿的衣服还是要用呐,那请尚书令再想想别的办法?荀彧盘算着国库中还剩多少军资,够曹操用多久,尽管抑郁苦闷可又不得不精打细算。
  
  曹操也不想急催绵绢军器,可是跟袁绍打着打着伤兵众多,布帛消耗大。加上粮食不够吃,他的伤兵不是伤口感染而死,就是吃不饱虚弱而死。由于跟袁绍这仗越打越难,曹操开始限制在军营中饮酒。酿酒要粮食呐,人都吃不饱了,还喝酒?
  
  限酒令对幕中军师一视同仁,如有违者,军杖处罚。
  
  此令一出,荀攸回到帐中发现郭嘉就是一条死蛇状瘫在他的卧榻上,走近拔动拔动他滑溜溜青光光的鳞甲,不给任何反应。
  
  “你得了啊,赶紧变回来少装死。”荀攸一屁股坐在郭嘉身旁,把衣服往他蛇身上一丢,“要是有人进来了,看你往哪里遁形,直接架出去给曹将军开荤!夏天吃蛇不生痱子,妙哉……”
  
  “热……穿衣服热……”郭嘉有气无力地说道:“公达你一身兔毛夏天怎么熬过去的?”
  
  荀攸自豪道:“那就是我这种兔妖比蛇妖高级的地方了,瞧不起你们这种要冬眠的物种。”
  
  “呵呵。”郭嘉懒得理荀攸,闭眼道,“我饿……又没酒喝……”
  
  荀攸无聊地开始玩起长长的衣带来,在郭嘉修长光滑的蛇身上绕来绕去,“哪里都缺粮呢。今年春耕种得少,可以预见秋收也征不出多少粮来。陈粮将尽,新粮不接,饿着吧……”
  
  “要是知道袁绍粮仓在哪儿就好了。”
  
  郭嘉觉得身上一阵奇怪,瞧荀攸一脸得意之色,赶紧将身体盘了起来,发现被他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气得嘶嘶吐红信子。
  
  荀攸早跳起来跑远了,还嚷嚷道:“我约了文和,他马 上就要到了。奉孝你注意一下形象啊,哈哈哈哈……”
  
  贾诩恰在此刻出现了,看榻上郭嘉赤身裸体坐着,腰间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目光有些异样地移开了,问荀攸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荀攸笑着摆手表示你想多了,忽地嗅到了贾诩身上的酒香味,压低声惊喜道:“你真搞到酒了?”
  
  贾诩点头,小心道:“低调,是不是很够兄弟?”
  
  郭嘉一旁冷冷道:“是很够兄弟,到时候一起挨军棍啊。”
  
  贾诩挑眉问:“那奉孝你来不来?”
  
  郭嘉笑了,“兄弟嘛,自然有酒同享,大不了屁股一起开花。”
  
  荀攸咳了一句:“那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军师的帐中开着私密的饮酒聚会,将军的帐中愁云惨淡。曹操见到荀彧的回信一封比一封简短,不是说在筹备就是说已运送。曹操明白荀彧八成是被自己催恼了,不过恼归恼,东西还是一分不差地让任峻送过来了。
凤皇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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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楼  发表于: 2017-08-09  
郭嘉裸上身+蝴蝶结那一段。。。怎么感觉有些像新版奉孝小哥哥以前一部跳君傩舞的剧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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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楼  发表于: 2017-08-10  
  【第四十七幕】
  
  任峻的军器绵绢粮草车队平安来到官渡,曹操高兴极了,所运到的军物基本无损,大大夸赞任峻办事劳靠。要知道这一路上,有粮有布的车马,在旁人眼中就是块肥肉。很多吃不饱饭的流民落草为寇,流窜抢夺军器粮草者数不胜数,唯任峻从不让其得逞。
  
  曹操边走边看一车车的东西,亲切地询问道:“今年颖川的收成如何?”
  
  任峻笑答:“颖川郡依旧是丰年,司空大可放心。”
  
  “好,好啊。”曹操喜不自禁,他现在全靠手头的两张牌支撑到现在,一张是官渡前他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兵马,二是没有背叛他并能提供稳定军需的颖川郡以及老家谯郡,主要依赖颖川郡。
  
  “许都怎么样?”
  
  曹操问的是许都,实际意思是在问荀彧如何。任俊略略领会了一下,答道:“不瞒司空,此次军器绵绢粮草全靠荀令君征得,其实现在秋收未开始,我们的粮仓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你细细给孤说清楚,怎么回事。”曹操先听到荀彧替他征收了这么多的军粮心里很感动,又听到仓禀中已无粮草整个人又情绪低落了。
  
  这事得从立秋说起。
  
  立秋之日,按周制天子应亲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于西郊迎秋,祭白帝蓐收。今汉从周制,献帝亦率许都百官赴西郊迎秋,车旗服饰皆白,歌《西晧》,八佾舞《育命》之舞。
  
  这是大节气,久病不愈的献帝终于恢复了朝谏,重新出现在大殿的御座之上。面色红润,双目有神,仪态优雅,没半点病容悲伤过度之象。
  
  曹操是派了不少人监视献帝,可监视嘛总归是人干的事,既然是人当然都是吃粮食的,既然是吃粮食的自然有弱点有贪欲可以被利诱收买。百官公卿之中不乏有献帝的拥护者,自然想尽办法尽忠心。所以曹操的监视有多少效果,天知地知献帝知了。
  
  董承的下场让大家看到了掌握军政大权的曹操地位不可撼动,硬拼注定要落得个夷灭三族的悲剧,还是轻易不要冒这险了。硬的不行,咱们可以来软的呀,比如私通袁绍提供各种情报,比如舆论上打击曹操新政。
  
  荀彧想以农桑荒减百姓穷困为由规劝献帝从简立秋祭祀,不要过多加重劳苦人民的负担了。此言遭到众多公卿大臣的反对,可以说是群起而攻之了。他们认为礼乃国之根本,岂可说简就简,枉尚书令出身儒学世家,怎么不懂孔孟之道?
  
  归其本质来说两边争论的核心并不是孔孟如何,而是一边财政吃紧不想在繁文缛节上铺张浪费,一边是我们知道曹操打仗消耗巨大,尚书令已经扛不住了,但我们偏不松口。只要能打击到曹操,怎么样都行啦。
  
  献帝被吵得头有点痛,将手中摇来散热的竹扇掉在了地上。大殿霎时间鸦雀无声,纷纷向献帝行了注目礼。荀彧望向献帝,献帝难得和颜悦色地朝他微微一笑。荀彧收回目光,起身替献帝拾起了扇子,并用双手呈还。
  
  献帝的笑意更甚,接过扇时还似有若无地抚了一下荀彧的手,在荀彧脸色变差前开口问九卿之首太常杨彪,“立秋之祭若比照古礼应当如何进行?”
  
  杨彪上前一步,从容把礼制流程所奉牺牲、粢盛、玉帛等统述了一遍,大约估计出了一个令荀彧头大的数目。
  
  献帝恍然一笑,赞许了杨彪一番,又问荀彧:“荀卿以为如何。”
  
  荀彧诚实回答:“国库目前不足以支持杨太常所述的立秋祭祀。”
  
  献帝颔首表示理解,一览众臣,淡淡道:“卿等听明白了,国库空虚,立秋之祭还是荀卿所言从简为宜。”
  
  荀彧这下多看了献帝一眼,他没有听错吧,心忖蛟龙关了几个月难道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不过献帝给了这个机会,他再不抓住就有点却之不恭了,于是顺势进言:“国库虽不盈余,但若真照古礼行立秋之祭也不是不可能办到。”
  
  献帝今天表现得太温和了,笑问:“荀卿有何方法?”
  
  荀彧问了方才坚持不能从简办立秋祭祀的大臣,若循周礼均节财用,百姓上缴其绢帛供奉天子祭祀,三公九卿身为天子之臣岂能区别对待?所以,荀彧的意思是,百姓交一份户税,你们也交一份户税,支持一下国之大礼。
  
  孔融对此事罕见地表示赞同,他喷曹操纯粹是个人意见,在朝事上不涉及曹操的那部分还是比较中肯不失偏颇的。国库困难,管他是不是因为曹操打仗的缘故,既然要把祭祀办得郑郑重重又缺钱,那你们这些公卿拥有那么多土地人口财富不捐点出来替天子分分忧?
  
  所以孔融一派的观点是,支持照古礼办立秋,缺钱大家分摊凑,谁也别想置身事外占便宜。
  
  荀彧正是利用了朝中这一派人的心思,千方百计想要重塑儒家名教地位,肯定万分希望祭祀办得越隆重越好。
  
  这下矛头明确了,你们不肯从简办祭祀的,那就出钱吧。于是在天子面前,满朝公卿只能应下来了。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脸,连为君分忧都不愿,谁信你们口中的忠君爱国?
  
  既然应下来,荀彧也不介意狮子大开口一下,反正把祭祀效果办得豪华隆重就好,至于有没有用到那么多钱以及作为祭品的牲畜绵绢粮食等最后怎么处理,那自有大司农这种管财政账务的帮忙处理美化一下。
  
  献帝见事情定下了,宣了退朝。荀彧没有走,而是静静等众人离开。献帝像是与荀彧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也没有走,他环顾着空荡荡的大殿,笑道:“卿觉得很意外?”
  
  荀彧低眸看不清神色如何,仅双唇微动,吐出一个“是”字。
  
  献帝离开御座,走到荀彧身后,轻轻将手搭在肩上低头道:“不管我们之间多少仇,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能告诉朕么,卿修复龙脉是为了什么?”等了许久荀彧都没有回答,献帝眼波微动,又问,“曹操终要进入轮回不可能与卿长长久久,所以卿修行了五百年不求登仙又是求什么?”
  
  荀彧转目略略一扫献帝,眼角透着一丝怅惘,“从前想成仙,现在只想在凡间好好活一次。”
  
  “活一次?”献帝重复了一遍,并不是疑惑而是强调,“卿难道不想与曹操长长久久么?”
  
  荀彧黯淡了神色,反问献帝:“这些无能为力的事多想无益。那陛下呢?已与天地同寿,为何还要插手凡间秩序?”
  
  献帝冷冷朝天一笑,道:“每一条蛟龙生于罪恶之中,若不能升为应龙,结局已是注定。吾……没有升仙的机会。”没有升仙的机会,意味着大限将至终将化作尘土。
  
  “所以你修复龙脉让真龙现世是为了渡劫升应龙?”
  
  “渡劫?”献帝嘲弄道,“蛟龙没有这种机会,苍天就是是如此不公……”说这话的时候,他难得有些激动,“真龙的选择一定总是对的么?”
  
  荀彧听后微微看了献帝一眼,面上无动于衷。他在等,等献帝将要说的重点。
  
  “若总是对的,天下又怎么为吾所乱……”献帝略压着嗓音,声音带了点磁性,开口诱惑道:“修复完龙脉,我们可以一同杀了真龙将其内丹一分二,吾可以升为应龙,汝若想成仙便可自服,若想让曹操陪汝到天荒地老亦可将它赠之。”
  
  原来蛟龙打的是这个主意,荀彧面含淡淡讥笑之意,道:“服了龙丹,脱离三界五行之外长生不老,未必是福。”
  
  “哦?”献帝低低的笑声似砒礵,“自古帝王求的不正是长生不老么,汝大可问问曹操,若他得了天下,愿不愿享这福?”
  
  荀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献帝也不急,留下一句卿可以慢慢考虑,摇着扇子离开了。
  
  任峻把这批军物来龙云脉与曹操讲完后,曹操暂且压下短粮的担忧,称文若此举大快人心,真是替自己解气,那帮公卿士族圈了这么多地犹不知足,不肯服役交税,早看他们不爽了。
  
  “荀令君还有没有让你带什么东西给孤?”曹操停下脚步,满怀期待地盯着任峻。
  
  任峻带曹操来到一辆运输马车前,道:“令君叮嘱,这车东西是特意为司空准备的。”
  
  曹操满意地拿到了荀彧捎来的一大箱东西,一边打开像看宝贝似的翻看一边哼着家乡郎情妾意的小曲儿。荀彧把上次陈群孔融关于儒道之辩的精彩语录整理了一份,抄录在册子寄了过来。曹操阅读了几页,自言自语地大叹,“长文的口才还真不错,下次让他当个谏议大夫,替孤喷死那群人。”
  
  不过后来曹操有点后悔了,陈群那是耿直得无差别开大招,对家是怼了不少,但也把他自己人给怼了。但是吧,人是自己选的,即使含着泪也要肯定他的刚正不阿。
  
  “快去把祭酒他们叫来,今天孤请喝酒。”
  
  郭嘉、荀攸、贾诩三人一听曹将军请喝酒,全是毕恭毕敬地来到主帐中。曹操瞅着这三个人今天异常肃穆,连平常叽叽喳喳话多嘴贱的郭嘉都安静了,反常必妖啊……
  
  郭嘉不说话的原因是怕口中酒气掩不住,只能装哑巴。这种时候,荀攸贾诩平常人品攒得多就占了优势,在曹操面前表现的是谨言慎行的形象,他们两个简直是装愚装傻的个中高手。
  
  曹操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想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忍不住问:“你们今天怎么了?一本正经地让孤有点心慌。要不,这酒不喝了吧?”
  
  什么,不喝酒?那我们装什么装啊。郭嘉笑着打开桌上的酒,尝了一口,开心道:“这不是怕将军诓我们么,文和、公达年纪大了再被打屁股岂不是半条命去了。”
  
  “呵,别以为孤猜不到你们背地里干些什么事,要罚孤也只罚奉孝你一个。既然文和、公达年长不宜杖刑,自然得年纪轻的多多承担了。”曹操笑了,指着郭嘉调侃道:“孤就知道你肚子里的酒虫憋不住。”
  
  这话一说,大家都放松了,坐下来开开心心地把酒对歌。荀彧捎来了很多很多肉干,郭嘉吃得最尽兴。中途,帐顶上嗖嗖有箭矢射来的声音,袁绍借高地的优势时不时朝曹操军营放箭搔扰,害得营中所有人只敢顶着盾牌出来溜达。
  
  郭嘉望了一眼帐顶,咽下口中的酒道:“怎么也得想办法还点颜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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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幕】
  
  郭嘉还点颜色过去的意思是,袁绍乱放箭,这箭先收了虽然箭没法配他们的弓,但当柴烧也是可以的,他们这边就投掷点石头炸过去。曹操想可以啊,赶紧让人把霹雳车装好,绑上石头扔向袁绍军营。
  
  郭嘉又觉得效果不够华丽,想着改进一下。
  
  贾诩在旁边转了一圈,提议道:“不然绑点奉孝喜欢的炮仗炸炸,还能弄点声响让袁绍回味一下?”
  
  谁喜欢了?!郭嘉斜了一眼贾诩,哼道:“你那小炮仗不行,威力不够,得弄个大的炸。想办法试验一下导火线够不够在袁营炸开,万一没到袁营先炸了,我们自己遭殃啊。”
  
  就那小炮仗你不还是吓得瑟瑟发抖?我应该没看错那天是谁躲在尚书令怀里装委屈的。贾诩面无表情地腹诽完,道:“那好办,导火线弄长点,投到袁营再炸效果也一样好。”
  
  荀攸感叹,“你们两个可真凶残……”像他吃素的,就想不出这种惨无人道的办法。
  
  于是这个九月,基本就是跟袁绍的互相伤害中度过的,只是先有了动摇之心的是曹操,因为任峻送过来的军粮差不多又要吃完了。荀彧回信中说秋收已经连征三次赋了再征第四次百姓也拿不出余粮了,好歹留他们一口过冬的吃食不能让人饿死吧,不然明年的春耕又无人播种了。
  
  曹操清点了一下自己手头的兵马,数量是一天天减少,他觉得坚持不下去了。他在帐中思来想去斟酌了良久,终于提笔给荀彧写了一封信,想同荀彧商量商量。
  
  曹操的意思是,他现在在官渡与袁绍交战一直于处不利状态,对方兵多粮多,自己众少粮尽,士卒疲乏,关键他身后的郡县基本都投了袁绍,里外受虐。要不,咱先退守许下,保保老巢的那点家当,万一袁绍一面进攻官渡,一面进攻许都,双管齐下,自己也扛不住啊。
  
  这看法,道理还是有的。
  
  把信的内容交代清楚送出去后,曹操轻松了不少。他想荀彧应该会理解自己吧。大概因为心事压着,曹操思来想去期间不知不觉走出了帐营,漫步到了小山岗上。只是眼前已有郭嘉占了小山岗的观景位,盘腿坐在那里不知眼中眺望到了什么。
  
  “好巧。”秋天的风凉爽而干燥,慢慢抚平了曹操烦乱彷徨的心绪。他坐下习惯性地伸手往腰间摸,发现什么都没有才回神,限酒令颁布了几个月,哪来的酒啊,“倒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没酒还真不适应……奉孝在看什么?”
  
  前面既不是袁营,也不是曹营,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衰草连天一直向许都的方向延伸。
  
  郭嘉嘴里嚼了根牛筋不让嘴闲着,解解不能饮酒之痒,“听说刘备离开翼州,跑去找刘表了。”
  
  曹操听了没特别的反应,平常道:“刘备不是南说刘表帮袁绍达成连联盟么……”
  
  郭嘉转向曹操,瞳仁中溢射出异样的璀璨,“将军知道房梁要塌了,哪个东西最先知道?”
  
  “什么?”曹操冷不防被问倒,一头雾水地望着郭嘉。
  
  郭嘉笑得很灿烂,轻声道:“是老鼠。刘备就像只机警的老鼠,觉察出袁绍这房梁朽烂了,怕是撑不了多久,才假情假意地南说刘表。这样的关键时刻,将军给文若的信中写了什么?是退守许下从长计议吗?”
  
  被人一语点破心思,曹操震惊不已。
  
  郭嘉站起来,负手迎风,道:“将军不能后退。将军的刀子不往前捅,如果退一步,袁绍刘表夹击于外,叛离的郡县交攻于内,等于把文若的苦苦稳住的后方顷刻间打击得分崩离析。”
  
  “……”曹操想辩解什么却久久找不出合适的词来。
  
  郭嘉继续望向许都的方向,凛冽道:“文若也不会支持将军在这时退却。”
  
  一日后,荀彧的信快加马急送到了曹操手中。
  
  字迹如游龙逶迤一气呵成,想是写得又急又快,而话中的意思没有丝毫混乱不清不楚。他借楚、汉荥阳之战为例,向曹操说明项、刘之争,谁都明白一个道理,以为先退则势屈也。
  
  荀彧坚决劝阻曹操退守许下,这一仗必须接着打,谷食虽少,犹可持之。
  
  其实曹操的情况比刘邦糟糕多了,刘邦当年在荥阳的时候,可是有个稳定安全的大后方,而曹操没有,曹操的后方郡县悉数叛袁,张着血口磨着刀等曹操退回来自投罗网。可荀彧坚信,情见势竭,必将有变,请明公再坚持一下。
  
  曹操放下信,对着帐中静立的郭嘉、荀攸道:“接着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的情况已经是最惨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们缺粮,也不能让袁绍轻松吃饱饭。”郭嘉这几日一直探察袁绍的谷车动向,“近日袁绍又有一批谷车即将运至官渡,将军不好好招待一下吗?”
  
  荀攸赞同,“运谷车的人是韩猛,锐而轻敌,我们可以一举拿下他。”
  
  于是商定了派徐晃和史涣邀击韩猛,烧其辎重。
  
  其实官渡打到这一步,若没有特别的转机,曹操溃败而逃的结果显而预见。不过世事难料,谁也不会想到在最后曹操撑到了那个转机出现,袁绍重要谋士许攸的弃袁奔曹让他抓住了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
  
  许攸一到,带来了重要的情报,于是曹操定计火烧乌巢,那是袁绍维持官渡之战最重要的粮仓。乌巢粮仓烧毁后,沉重打击了袁绍征战官渡的信心,袁军军心整个溃散,兵败如山倒。
  
  只能说决定成败的往往在最后关头,曹操打赢了这仗纵然有侥幸的成份,可他至少坚守到了那份幸运的来临,并且果断将机会抓住了。如果曹操没有沉住气,退守许都,那么他可能永远等不到许攸的投奔,自然也可能从此节节败退。
  
  曹操直到在袁绍的主帐中绕圈子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就赢得这么快。他不仅接收了袁绍来不及带走的辎重,还把满帐的图书、珍宝尽数搬走。
  
  袁绍馀有七万人的降兵,荀攸进来问曹操该如何处之。
  
  曹操没有回答,先指着郭嘉问:“奉孝以为孤应如何处理袁绍的降兵?”
  
  郭嘉也不正面回答,只借了个秦赵长平之战的例子道:“昔日秦将白起面对赵国降军,曾言赵军反复无常,留之必有异心。”
  
  曹操顿时明白了郭嘉的意思,他很高兴郭嘉把话说到自己的心坎里。袁绍虽然在官渡失败了,可他的根基未断,尚有余力卷土重来,现在这七万降兵是降了,倘若他日袁绍重振旗鼓,这批人就是第一个将刀子反捅的冲锋兵。秦将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五万人,曹操小小效仿一下,将袁绍七万降众分批悉数坑杀,不留一个活口。
  
  坑杀的时候,先是放箭射之,再滚以巨石填埋,最后才是黄土覆盖。那一日,曹营点起了烽烟,既是庆贺亦是扬威,苍穹中的太阳藏匿在了厚厚的云层中,昏昏暗暗的白日里呈现出的是恍若地狱修罗之景。
  
  郭嘉信步走在坑边,突然目光似箭射向一处高高的旗杆杆顶,上面候立着一只黑色的鸷鸟,血红血红的瞳孔似鬼似魅。
  
  初冬的寒风刮过地面,掀起滚滚呛人的尘雾。郭嘉凝视着鸷鸟,缓缓张开了吐着红信的血口,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鸷鸟微微一振羽翅,郭嘉看似轻松地侧翻身躲闪了几下,胳膊上却被划出浅浅的伤口。
  
  正当郭嘉想发起反击,鸷鸟又消失了。鸷鸟不知暗算了郭嘉什么,郭嘉竟在下一刻弯腰跪地咳嗽不停。鸷鸟的攻击分了两次,第一次假意群攻向郭嘉,而郭嘉也如其所料轻松避开了,顺手接下了那一枚暗器。这枚暗器样子普通,但也非寻常人能轻易接下,可见郭嘉法力增长得很快。
  
  但这一次,鸷鸟算计的就郭嘉正是他什么都想试试自己身手的地方。鸷鸟的杀招恰恰则是藏在这枚普普通通的暗器中,郭嘉接住暗器的同时鸷鸟叫了一声,藏在其中的细针是第二次攻击。
  
  郭嘉大意了,反应再快也避无可避。细针深深刺入身体,似生了根一般短时间里运功竟不能将其逼出体外。熟悉的疼痛感令郭嘉想起了那把桃罡剑,两者散发着同样强烈的压迫力。
  
  郭嘉的身体一点一点地产生变化,先是露出蛇尾巴,再是慢慢变成一整条青蛇。即使勉力稳定心神,可这细针比道士的法器更可怕,刺得他不能恢复人形。猛然间只觉天旋地转,郭嘉拼尽全力唤出了乌鸦想让它去报信荀攸,只是意识坚持不到召唤的最后一刻,他朝远处的曹营望了望,缓缓滑落于坑中。
  
  许都接到袁绍溃败逃回翼州,曹操即将班师回朝后众人惶惶不安,心忖这下曹司空可真是要来秋后算账了。忽然听说曹司空把袁绍帐中收缴的书信一把火烧了,表示既往不咎,众人松口气的同时又愁了另一件事。
  
  官渡开战的时候,他们可没少扯后腿,虽然没有直接对付曹司空,但怼了好久的尚书令啊。这口恶气,曹司空回来后肯定要替尚书令出了。一时间人人看尚书令的眼神都透着股讨好谄媚,生怕人记仇拿他们开刀。
  
  荀彧没什么变化,该和颜悦色地与众人应酬分毫不会失礼,该义正严辞整顿官风吏务也不会心慈手软。不过多少受到曹操的胜利影响,他最近心情颇好,兴致勃勃地布置起尚书令府的环境。
  
  冬日了,吩咐了莳花匠人搬弄了几盆正值花期的寒兰,清幽遗世而芳的香气是荀彧新近喜欢的味道,连身上的熏香也一同换了。怕锦鲤受冻,白瓷缸被转移到了有炭火的室内。荀彧突然玩心大起,取出那两条会摆动的小竹蛇,吓唬起缸里被养得肥肥的两条傻鱼。
  
  一边逗弄一边想,曹操与郭嘉大概什么时候回到许都,要好好听他们说说许攸投奔后发生的事。火烧乌巢后,郭嘉的信就少了,近日都不见乌鸦送信的影子。
  
  “令君,官渡来的信,以及捎来了一个箱子。”
  
  荀彧放下小竹蛇,打开信一边读一边渐渐褪去嘴角的笑意。
凤皇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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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楼  发表于: 2017-08-11  
小郭均是已经成熟啦
但妖道私仇这回损伤大了,文若得心疼死
不知道会不会借机表白曹老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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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楼  发表于: 2017-08-12  
  【第四十九幕】
  
  郭嘉突然失去人影了,第一天没人奇怪,但第二天还没有消息,荀攸坐不住了怕有什么意外,先随便找了个借口替郭嘉的失踪圆个说法,免得曹操等人紧张。然后他开始四处搜寻,看到郭嘉那只信使乌鸦盘桓在空中向他引路,终于在一处死人坑里将郭嘉找了回来。
  
  当时在一堆死尸中,他看到有条青蛇在坑土中挣扎着身体想爬上来,急急上前确认,果然是郭嘉。荀攸也顾不得什么,脱了外套把青蛇一裹,谨慎避开旁人带回大营。
  
  幸好郭嘉蛇身不大,裹成一麻花再拿点稻草遮掩一下,就当荀军师在搬草垫子铺床榻,冬天军营里铺草垫的多去了,不稀奇。
  
  “可怜见的,这回真是实打实地瘫成条死蛇模样了。”荀攸一边替郭嘉清理身体一边问,“奉孝你哪里痛?”
  
  郭嘉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处暗伤,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荀攸听后立马细细排查,终于在蛇身的前段处发现了一个针眼大小的黑红点。
  
  “暗器伤的?”荀攸指腹刚碰了一下,郭嘉就抽气喊公达你小心点,这么粗鲁活该现在没姑娘。
  
  “嘿嘿我现在另有佳人,没人爱的是你吧?”荀攸好心没好报地骂道,“要不要大哥帮你把针剔出来?你小子最好说话客气点!”
  
  郭嘉很有眼色地示弱道:“痛得不行,浑身不得力,荀大哥你赶紧剔吧。”
  
  “嗯——那你忍着点啊,这伤口有点邪门。”荀攸满意地摸摸胡子,然后净了净手,握着小匕首一点一点把细针剔出来。但是剔了半日,针没出来反倒把郭嘉折腾得半条命去了,蛇尾啪啪甩了荀攸胳膊后背好几鞭子。
  
  “哎痛痛痛,尾巴别甩了别甩了,我停手,停手!”荀攸仔细研究了片一刻,找出了其中蹊跷处,苦笑道,“这暗器被人炼化过,没消掉上面那层邪力前怕是取不出来,你得多忍一会了。”
  
  “是蛟龙的邪力吧。”郭嘉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快听不清了。
  
  荀攸点头道:“怕是蛟龙专门用来对付妖而炼化的法器吧,这细针本身就很特别,不似凡器。”
  
  郭嘉动动嘴角,似是在嘲笑,“这针应该是从以桃罡剑残骸为原料炼化出来的。”他与桃罡剑交过两次手对它的气息太熟悉了,绝对不会认错。
  
  荀攸道:“不过这暗器并不能置妖于死地,顶多让你尝点苦头,不像是蛟龙赶尽杀绝的风格啊。还有那个桃罡剑是什么东西?”
  
  郭嘉大概把桃罡剑的来历与荀攸述说了一番,荀攸听后连连感慨没想到奉孝和文若还有这段缘份,这样看来曹操对郭嘉来说确实算是“横刀夺爱”。
  
  郭嘉思忖道:“我想蛟龙这暗器只是半成品,据说这把剑是项王断戟而制,光是重铸就花了十年,再接着锻打剑身一共用了二十多年终于磨出一把桃罡剑。一般妖物见之现原形,法力高深点的若是被刺中也得现原形。可见它天生有除邪净秽之力,就算是蛟龙强行炼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制出满意的法器。”
  
  “那等于这次是在试探你,”荀攸叹气,“看样子不把你大切八块蛟龙不会善罢甘休。”
  
  郭嘉哼道:“能杀蛟龙第一次为何不能杀第二次?”
  
  荀攸道:“蛟龙在天子身体里窝着,你难道要杀天子?”
  
  “难道不行么?把蛟龙从天子身体里逼出来就好了。”郭嘉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要能轻易逼出来,文若也不会忍这么久。谁敢拿天子性命开玩笑,曹将军还要像菩萨一样供奉着呢。你少冲动,出了事……那真不好收拾。我再试试帮你把针剔出来吧。”
  
  “不用。”郭嘉拒绝了,“等你炼化掉这层邪力,早被旁人发现了,不如先把我送回文若那里,安全点。”潜台词是公达你挑针太粗暴了,我还是找文若挑出来吧。
  
  取不出针,自然也无法恢复人形。这样躺在人来人往的军营里,容易生出事端。
  
  荀攸再三考虑了郭嘉的话,觉得自己要在不被打断的情况下炼化掉这层邪力,得花费不少时辰。现在虽然仗暂时打完了,但后续的军务繁杂,不可能给自己这么多空余时间。
  
  遂提笔向荀彧书了一封信,并借送东西之便把郭嘉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出去。至于曹操那里,郭嘉出门探查敌情这个借口用了很多次,相信一时半会儿不会受到怀疑。
  
  荀攸腾出个放衣物的木箱子,箱底铺了松软厚实的垫子,把郭嘉放了进去后盖了被褥。又问:“够不够暖和?你还想要点什么?”
  
  “蜜饯。”
  
  荀攸呵呵,“你不是吃完了吗,没有这种东西,饿着吧。”怕箱子在搬动过程中郭嘉把被褥踢散了,他干脆找了布带子将郭嘉和被褥五花大绑一块,这下减震效果杠杠的,当然也没有忘记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荀攸的箱子按时送到了尚书令府。
  
  荀彧命人将箱子仔细抬入房中后屏退奴婢,他打开看到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间,小心解开这种五花大绑的一团被褥后,终于看到郭嘉青青的蛇身盘在里面昏睡着。轻轻抚上失去往日光泽的鳞甲,有些已经憔悴地断裂脱落了。
  
  荀彧检查了一下,郭嘉外伤基本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尚且虚弱。凭着龙珠之力,他除掉针上的邪力比荀攸轻松多了,却也过了小半日。
  
  针长两寸,细如发丝,通体泛着青紫色冰冷的流光。
  
  荀彧举针凝视,眸中溢动的流光亦是冰冷的。
  
  郭嘉微微睁了眼,扯了扯嘴角想对荀彧笑一笑,只是一条蛇就算笑了也狰狞可怖,绝对算不上亲切可爱。
  
  “痛就不要勉强自己笑了。”荀彧摸摸青蛇脑袋,把针收入小盒中装起来。
  
  “不疼了。”郭嘉顺了顺气,微弱地辩解,“不过没什么力气而已。文若别走……”说着,郭嘉把脑袋搁到了荀彧腿上。
  
  “你没力气还说这么多话,快睡吧。”荀彧把郭嘉重新放回被褥里,可郭嘉不依,还是要钻出来,“看你现在力气挺大的,又想骗我么……”
  
  “文若别走……”
  
  细细弱弱的一声呼唤,荀彧怔忡地回望。他替郭嘉掖好被子,柔声道:“我不走,奉孝先睡吧。”
  
  郭嘉把脑袋又枕在荀彧手掌中,只要荀彧抽回手他就能醒过来。该怎么说奉孝好呢,荀彧看了一会儿,把另一只手覆到青蛇头顶上默默念了一句咒,渐渐等他沉沉地入眠了才悄悄把手抽出来。
  
  郭嘉直觉荀彧想去找谁算账,想劝留荀彧。只可惜,荀彧与郭嘉骨子里有一样的狠劲,想做的事从来没有放弃之说。
  
  夜深,无月。
  
  门窗掩实的寝殿里没有燃烛,然而献帝却未曾就寝,独坐于书案。
  
  忽的帷帐飘动,他抬眸,仿佛等待此刻已久,轻笑问:“这时间私闯禁宫,小白蛇汝是寂寞难耐了么……”
  
  献帝话未尽立马闭了嘴,待荀彧无声站至面前时,他才端起案上的杯盏,低头把嘴里的血吐进去。有金属碰撞杯盏的细微声响,那是荀彧射过来的细针,用嘴轻松接住了。献帝舔了舔被戳伤的嘴唇,嗤笑问:“汝想杀吾吗?这针似乎不适合当凶器。”
  
  荀彧并未回答,他微微俯视着献帝的眼睛,手中开始蓄力。
  
  献帝没有任何阻止荀彧的意思,仿佛荀彧要取的并不是自己的命一般事不关己,“说起来,我们并未真正交过手。”
  
  话尽,荀彧的掌风也倏然而至。献帝不躲不闪,脸露浅笑,甚至挺了挺胸膛。咔嚓,并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而是身前的书案散了架。
  
  “这掌打在胸口,痛的是刘协啊,汝该好好听听……他在哭呢。”献帝一手抓住荀彧的手腕,一手揽腰将人拉入怀,“曹操才刚赢了袁绍一仗,小白蛇便想着卸磨杀驴了吗?”他的神态从容闲雅,仿佛方才惊心动魄的杀招不过是被情人的手爱抚了一下而已。
  
  荀彧对刘协绝不可能下杀手,蛟龙完全可以有恃无恐。
  
  黑漆漆的寝殿中,两人的瞳仁都闪烁出森冷的寒光。献帝捏起荀彧的下巴,精致的眉目微微蹙起,似在隐忍着什么,又像是在诱惑人欺负一下,这种奇异的滋味妙不可言。他将唇缓缓覆上去,一点一点叩开齿关。缱绻的柔情只维持了须臾,献帝猛地将荀彧重重甩出五丈外。
  
  荀彧背脊撞向了青铜香鼎,随后摔在地上,挣扎着抬头望向献帝。献帝此刻十分狼狈,想怒斥荀彧却发不出声,只有嘶嘶地喘息声从喉口卡出来。
  
  “是不是很痛?”荀彧终于开口了,“这暗器,原先是你钉在奉孝身上的。它有除邪净秽之力,不光对付妖效果好,现在看来对非妖非龙之邪物也是有效果的。”第一枚针只是虚晃一枪,让献帝放松警惕,口中藏着的这枚才是从郭嘉身上取出来的正主。“可惜了,看不到你的真身。”
  
  献帝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咯咯笑着,目光阴狠锁住荀彧不放。
  
  荀彧无惧一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站稳又被献帝扑过来打在地上。黑暗中,先是两个人影缠斗,而后其中一个人影细细地呜咽了一声,变成了人与蛇之间的缠斗。献帝双手掐着白蛇的三寸处,喉口钉入的细针终于被他吐了出来,嘴角溢出的血滴在衣襟上,整个人像恶鬼一般。
  
  寝殿的内门外有关切的呼唤声传来,“陛下是踢翻了什么东西吗?我命人为陛下点灯……”
  
  献帝面对荀彧的目光阴鸷,而回答伏后的声音却无比温柔,“大概是什么东西倒了吧,朕已经睡了,皇后身体不好还是早些歇息吧。”
  
  因为伏后感染风寒,是故并未与献帝同榻共寝。但是伏后还是不放心地打开门,举着烛台入室一看,见献帝确实躺在榻上,而殿中也无别的异样,遂安心离去。
  
  “蛇的脾气看来都不怎么好……”献帝支着脸在榻上笑看白蛇盘着身体戒备着,擦擦嘴边的血,轻声道:“卿替郭嘉出了气,眼下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各退一步吧。”
  
  荀彧沉默许久,突然问道:“若龙脉修复后,你想怎么杀真龙?”
  
  献帝半阖双目,似笑非笑道:“卿对龙丹终于感兴趣了?三界五行之内无人可诛真龙,而有一个阵可以在龙脉修复完成但真龙尚未降世之时,逆行龙脉绞杀真龙。不过需要开阵之人祭献他的肉身……”
  
  “你要祭献天子的肉身开阵,绞杀真龙后再回到自己的原身上?”
  
  献帝嗤嗤笑了,流露出得意之色,“这具肉体,是不是最适合当祭品?”
  
  荀彧深深望了献帝一眼,默默恢复人形整理衣衫。他不露痕迹地试探完蛟龙,目的已经达成便不再废话起身离开。
  
  献帝似也疲倦了,一动不动裹在锦被中,在荀彧消失前冷冷道了一句:“朕答应过卿不会动曹操,但是断角之仇,却非报不可。游戏可以公平点,你们杀过朕一次,朕也只杀郭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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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楼  发表于: 2017-08-14  
  【第五十幕】
  
  郭嘉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香甜,朝阳斜射到榻上扎眼睛了,他才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摇了两下蛇尾巴。发现脑袋下枕的不是荀彧的手了,嗖地窜起身体四处张望。
  
  “我没走呢,奉孝慌张什么……”荀彧跟着睁眼,微微一笑,出声抚平了郭嘉的不安。他就睡在床榻边缘,目光柔和地戳戳郭嘉抬得高高的蛇脑袋,问道:“还疼么?”
  
  郭嘉的伤不算严重,剔出针后好了一大半,加之美美地睡了一觉,基本属于可以下床回去曹将军大营干活的那种状态了。但荀彧那么关心地问了,他觉得不能放过休息的机会,又软绵绵地趴在荀彧怀里气若游丝道:“疼的呢……”
  
  倒下去后看到荀彧嘴角边有一小块红紫的擦伤,刷地变了颜色,红信子小心轻触伤处,目光上上下下逡巡不停,似是在确认别处有没有损伤,“文若昨晚去找蛟龙了么?”
  
  荀彧缓缓坐起身,准备更衣梳洗,含笑回避了这个问题,“奉孝饿不饿?我去唤人做点吃的。”
  
  郭嘉化了人形在荀彧双脚刚踩地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他,荀彧冷不防被触到痛处低低呻吟了一声。郭嘉急忙松了手劲,紧张道:“碰到伤处了?上过药了吗?不行我得看看……”说着轻轻拖扯荀彧回到榻上。
  
  “小伤而已。”荀彧昨日先是替郭嘉剔针又找蛟龙算了回账损耗巨大,匆匆回来倒头就睡也没有心思上药。看郭嘉那么紧张的样子,乖乖脱了亵衣,趴在被褥间接受郭嘉上药的好意。
  
  郭嘉瞧着荀彧光洁的背部骇然有一大片青青肿肿的淤痕,心中一阵抽痛,“除了这里还有别的伤吗?”指腹沾了膏药轻轻推揉在淤青处,清清凉凉的液体渗入皮肤,令荀彧眯眼吁出一口气。
  
  “唔……应该没有了。”昨晚与蛟龙缠头到后来毫无章法可言,荀彧自己都不记得怎么又打又咬的了。
  
  “那文若翻个身,我看看。”
  
  荀彧摇头道:“不用看了。”
  
  可郭嘉不依,轻轻推了推,把荀彧翻过来,果然小腹处也有红紫印痕。
  
  荀彧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于是略略笑着解释,“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不要紧的。”
  
  郭嘉不言不语,目光深深地不知在想什么,只细细把每处淤青都涂了药。他抹着抹着有点出神,等反应过来脸已经贴在荀彧颈弯间,冰冰凉凉滑溜溜的触感亲切极了。
  
  荀彧忽得感到脖子处有温温的气流窜过,经不住痒缩了缩脖子。“涂完了吗?”他轻声提醒道,顺便扭了扭身体震震郭嘉。
  
  一片寂静过后,郭嘉徐徐而坚定地道,“以后,我和蛟龙的仇怨文若别插手了……这次,不过是我大意了而已。”
  
  荀彧双手一撑半强硬地爬下榻,披上衣物转身道:“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这恩怨因我而起,奉孝才是被牵扯进来的那个人。别多想,我找蛟龙不单单是冲动气不过,也想进一步确认点东西。奉孝没什么可以懊恼的地方……”
  
  他穿戴整齐后,又坐回榻边,替郭嘉穿上衣服,耐心道:“大冬天的光着身子不冷么。先在我这里好好养伤,司空那里公达已经替你圆过去了,记得跟他串串词。以后遇上危险……”
  
  “事出突然,我醒过来第一件不是差使乌鸦指引公达来救我了么?”
  
  荀彧笑着点头,知道郭嘉听不进去,也不勉强了,“那等公达回来我们好好谢谢他。”
  
  郭嘉趴在荀彧身上翁声翁气顶道:“嗯……谢公达不如把元常调回许都啊。”
  
  袁绍在官渡吃了败仗并不意味着袁氏势力被消灭了,他们还存有不可小觑的影响力,依旧是曹操不可忽视的威胁,这一点郭嘉不会不清楚。荀彧笑着弹了弹郭嘉额头,道:“又说傻话了,故意顶我话么。”
  
  被荀彧像以往那样亲昵地弹额头,郭嘉那点小小的不快全消散了。他高高兴兴地穿好衣服,跟着荀彧一起用早点。
  
  这两日荀彧都怡然悠闲地陪着郭嘉养身子,既不去上朝,也不去尚书台办公。郭嘉感到很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荀彧解释道:“蛟龙也受了伤,又不单单我吃亏。他脸上跟我一样挂了彩,总要养好了才能见人吧。所以这几日权当休沐,难得的闲暇时光。等司空回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又要开始忙碌了。”
  
  “文若喜欢什么,论功行赏的时候我帮你把袁绍那些好东西先挑了怎么样?”郭嘉枕在荀彧腿间晒太阳,慵懒适意极了。
  
  “你怎么不想想这回私自脱离军营犯了军法,怕是功过相抵,轮不到什么行赏了?”
  
  郭嘉无所谓地笑了两声,“我又不在乎这些东西。”
  
  荀彧跟着笑了,“我也不在乎功不功劳,让司空自己摆平去吧。府里的珠宝绢帛散了大半,留下点够用的就行。”
  
  “反正最后我们回颖川,身外之物就算带走了也没地放。”郭嘉眼神瞅了瞅屋前那只被荀彧用来养鱼的白瓷缸,“我就带走这只缸,夏天钻进去睡觉可舒服凉爽了。”
  
  天气寒冷,难得来个无风的大太阳日,荀彧身边的婢女们将绣活搬出室外做了。郭嘉第一次见人穿针引线做荷包打络子,好奇地跑过去围观。她们对长得俊俏又好相处不太在意尊卑的郭嘉颇有好感,都喜欢叽叽喳喳围着他打趣。
  
  荀令君也平易近人,俊逸清雅,可毕竟是手握重权的尚书令,再脾气温和,她们也不敢真无拘无束。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荷包?鸡心的?葫芦的,还是腰圆的?”一个扎着红头绳的丫鬟问道,“喜欢绣什么样的图案?”
  
  郭嘉左看看这个荷包样子,右摸摸那个五彩络子,挑来选去花了眼。
  
  “荷包里面放点喜欢的香料,带在身上又好看又好闻。令君最近喜兰草香,清清淡淡的……”说着说着这个带花簪的丫鬟红了脸。
  
  “荷包上能绣小蛇吗?”郭嘉终于决定选个葫芦样式的,墨绿底万字小团花暗纹,配红黄方胜串玉珠的络子。
  
  噗,一干婢女全抿着嘴笑了,七嘴八舌道:“谁会单单绣小蛇怪吓人的东西呀……公子难道要绣蛇龟图案的?”
  
  “就光小蛇。”郭嘉瘪嘴道:“地支里不还有蛇么,怎么就吓人了?”
  
  红头绳丫鬟笑道:“公子是自己用还是送人?”
  
  郭嘉道:“送人。”
  
  红头绳丫鬟道:“那便是了,送人总得送吉语,得绣个寓意好的。公子选了万字回纹底的葫芦样荷包,也是送另一位公子的吧。”
  
  郭嘉诧异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红头绳丫鬟抿嘴含笑,道:“葫芦那是福禄,万字回纹那是万世富贵,可不是祝人万世福禄的意思么。要是送女子,那必定选绯色,桃色,朱色,或者胭脂、榴花色,打的络子也是攒心梅花之类的。绣的图样,更是应选彩蝴双飞,或者各类花草比翼……”
  
  原来这般讲究,女孩子的世界真是又丰富又复杂。郭嘉虚心求教问:“那个人确实做官,平常喜欢熏香……”
  
  “公子要送的人正是令君吧?”花簪丫鬟嘴角露出笑意,一边开始打络子一边猜道,“令君喜欢的图样那可得素雅点,得衬他近日喜欢清幽的熏香。”
  
  郭嘉闭嘴了,女人的直觉真可怕。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道:“你们可别把话漏出去,要送一个惊喜懂不懂?”
  
  “诺。”婢女们心里偷偷笑话郭嘉的羞涩,压着声回道。
  
  那个花簪丫鬟又问:“那公子绣样要什么含意的?”
  
  郭嘉思索了许久,才叹道:“长长久久吧。”他没说荀彧和谁长长久久,总归是长长久久才好。
  
  “那便绣个飘带如意图吧。”花簪丫鬟使唤另一个绣工好的婢女可以开始动手了。
  
  郭嘉又补了一句:“给我做两个一模一样的吧。”
  
  红头绳丫鬟道:“另一个是公子自己用吗?我给公子绣小蛇吧。”
  
  郭嘉抬头朝这个红头绳丫鬟灿然一笑,道:“记得小蛇要一青一白的。荷包正面还是飘带如意,背面绣小蛇。”
  
  “诺。”红头绳丫鬟咯咯笑个不停,“公子尽管放心。”
  
  郭嘉交代完荷包的事后又回到荀彧身旁坐下,荀彧正在认真整理他的香料。他一边整理一边问道:“方才说些什么事和那些丫鬟笑得这么开心?”
  
  “说文若你最近喜新旧厌,换熏香的口味了。”郭嘉伸了个懒腰,随口胡诌道。
  
  荀彧假装怒道:“那我可得好好训训她们,顺应四季轮换熏香怎么被编排成喜新厌旧了?”
  
  郭嘉见荀彧眉眼笑着,那么的自然愉悦,不再带有压抑的沉重感。曹操赢了袁绍这一战令文若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他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于是紧紧环抱住荀彧,将脸颊贴在他背上。
  
  荀彧不明白郭嘉的情绪怎么突然变低落了,问:“怎么了?我又不会真去责罚她们……”
  
  “跟这个无关。”郭嘉不再去想那些执念,平静地调侃道,“我只是想,方才那个带花簪的丫鬟每次提起文若的时候,脸都会红。那低着头说话拔弄络子的模样,像极了在河边躲躲藏藏的鸳鸯。”
  
  荀彧恍然笑了,微微侧首思索了一下,“那恐怕注定要令她失望了……就算我不是妖,也绝无可能。哎,丫鬟们心大了,还是得尽快把她们嫁出去。”
  
  郭嘉低声道:“文若不接受便罢了,为何留她们一个念想都不允许就匆匆将人嫁出去?”
  
  荀彧叹息道:“若是太心软一直拖下去,注定要伤了她们的心,何必耽误人一辈子。”
  
  郭嘉缓缓闭眼,荀彧温柔的善意像冬日的雨,寒冷而刺骨,一点一点与悲伤一起泅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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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楼  发表于: 2017-08-15  
  【第五十一幕】
  
  曹操在年前满载收获扬威耀武地班师回朝,谒见天子表功论绩一圈下来,凡是跟着在官渡战场里出生入死或者对官渡之战有所贡献的人皆有赏赐。司空府一系个个高兴人人喜庆,自然也有别处对此阴阳怪气。
  
  今非昔比,曹操打赢袁绍后腰板硬了不少,用不着再客客气气对待那些特别狂妄又没什么背景的刺头,偶尔杀鸡儆猴还是需要的。
  
  借着司空府的喜讯,钟繇今年终于得以抽出身回许都过年了。他尽职稳定关中,对于官渡一战能坚持到最后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曹操赏赐了众多财物古玩图书,听说荀攸那个养女由钟繇照顾着,又赐了奴婢数十人。
  
  荀攸得了曹操赏下来的宅院一座,他一个尚书兼军师,总算有了正经的府邸,再不用整日不着调地跟着郭嘉左拐尚书令府右跑司空府了。
  
  曹操的意思是让荀攸把他的养女从钟繇那儿接回来,有个固定的闺房住所。姑娘家的,年龄一日日地增长,难道还继续跟着大老爷们儿江南漠北地跑么。好在曹操不光赐宅院,还为荀攸把管家理事的奴婢也配套齐全了,根本不用他多操心,高高兴兴拎包入住即可。
  
  至于对郭嘉,曹操口头上肯定他在官渡之战中的功劳,又口头上责怪他无意军纪无故脱离军营最后干脆窝在尚书令府养伤,功过相抵,那就没有赏赐了。虽然为了一碗水端平没有给郭嘉什么奖赏,可曹操还是想办法拐着弯表达佳奖的意思。
  
  比如郭嘉现在不是窝在尚书令府装死吗。那他可以借着表彰荀彧的功绩,把想给郭嘉的赏赐往里头塞,一古脑儿地送到尚书令府。
  
  荀彧的院中又堆满了曹操送过来的赏赐,他看着单子上一排酒名,头有点大,对郭嘉约法三章道:“这么多酒不能一次性全给你,想喝了从我手里要一坛,每日仅限一坛。”
  
  郭嘉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曹操送过来的各种剑,小匕首,长剑,短剑,软剑,实用型的,礼仪装饰型的,应有尽有,都可以开个展览了。他对荀彧的约法三章不甚在意,反正荀彧肯定会心软磨不过自己死皮赖脸的乞求。若荀彧真下狠心坚决不从,那他还可以偷偷把酒弄出来啊,于是随口应道:“好啊,那我天天来文若这里取。”
  
  荀彧微微不悦地瞪了郭嘉一眼,郭嘉被这一眼瞪得通体舒坦,想再说点诨话让荀彧骂骂,逗弄逗弄荀彧。忽地看到房外有个人影,他笑着跑出去。
  
  原来房外候着的是那个红头绳丫鬟,郭嘉见到她开心地拉着这小丫头的手,往院墙那里跑,那里人少方便谈话。
  
  红头绳丫鬟取笑郭嘉道:“又不是传递见不得人的东西,公子这么小心做什么。喏,这是公子要的两个荷包,都给公子做好了。”
  
  郭嘉接过荷包,眉开眼笑道:“真厉害啊,小蛇绣得栩栩如生。”他反反复复抚摸着缠绕在一起的青白蛇,心想这丫头做得真贴心。
  
  “公子过赞了,我绣得没其他姐姐们的手艺好。”红头绳丫鬟腼腆地低头。
  
  郭嘉问:“那边怎么哭哭啼啼的?”
  
  红头绳丫鬟顺着郭嘉的指向瞧去,答道:“那是花簪姐姐在闹呢,家里人觉得她都过了二十,还不肯嫁人就许了门亲事。令君答应了,不仅把卖身契还了,还赐了好多钱财送她当嫁妆。”
  
  说这话的时候,红头绳丫鬟一脸羡慕,她年纪尚小,情窦未开,并不理解花簪丫鬟的那点心思。
  
  郭嘉淡淡一笑,丢了个金灿灿的镶嵌贝壳的发簪给红头绳丫鬟,“这个送你了,就当做荷包的答谢。”
  
  红头绳丫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戴上金发簪,激动极了,谢过郭嘉,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姐姐妹妹们炫耀了。
  
  郭嘉小心把荷包放怀里,慢慢往荀彧院中走,发现一路上竟静悄悄的,待靠近院门被两个司空府侍从客客气气拦了。郭嘉张望了一下,知道曹操大概又来找荀彧了。至于找荀彧干什么,现在又不打仗朝中也无风波,还能干什么事。他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已经习惯将情绪藏在心中,负手晃晃悠悠地离去。
  
  临近岁暮,许都各个官署都达成了一个秘而不宣的默契——集中精力把该办的事都在上午办完,然后下午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开溜忙家里事了。过年了嘛,谁的心思都不在公务上了,能拖到年后处理的绝对不在年前拼死拼活赶工。
  
  司空府和尚书台都不能免俗。曹操一回到许都,看到荀彧整个人早就心猿意马了。无聊懒散的下午,自然想做点快活的事。于是唤了个机灵的小仆进来,吩咐道:“把孤新得的合香给荀令君送过去。”
  
  他还是改不掉那点癖好,喜欢招方士探讨一下房中术。新招的方士东郭延年为他配了个合香,说是有壮阳助兴之效。那敢情好啊,赶紧试试。
  
  荀彧收到曹操的礼物时感到有些困惑,前两日才送过西域运来的各色稀有香料,怎么今天又送来一盒子的熏香。
  
  司空府的小仆恭恭敬敬地笑回:“司空说这是他新制的合香,想请令君赏鉴。”
  
  既然是曹操亲手制的合香,荀彧不能不给面子,打赏了这个小仆后,便把香饼取了出来,当即试用一番。
  
  曹操这个时候已经到荀彧院中了,只是先不急着进去。他把院中的闲杂人等全清完场,才放心地倚在窗边偷偷观察。
  
  荀彧喜欢独处曹操是知道的,是故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只见荀彧闲闲地打开时兴的博山炉盖子,清了清炉底的香灰,烧起炭火埋好香灰后再将香饼置于云母片上熏炙。待香料徐徐燃起,烟雾缭绕在炉顶雕刻的群山奇兽之中,如幻如仙,似有气象万千之势。
  
  曹操在窗外怔怔地看着,荀彧将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做得如此优雅自然。那双纤长如玉的手捏着火箸在拔动香料的时候,起伏之间像彩蝶一般飞进了曹操胸中,轻柔地撩拔起了他的欲火。
  
  荀彧单手托腮,半阖着眼感受一丝一缕的香气入鼻,那是他喜欢的香气,嘴角间不禁露出笑意。曹操这人一向能摸透他的喜好,这一味香虽混合了麝香、沉香,却不显馥郁甜腻,整体所散发出的竟是淡泊安然的意境。只是这份淡泊中还隐藏了一股暧昧的芬芳,从鼻腔迅速沉降到下腹,荀彧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在意识缓缓脱离身体沉浮于氤氲的香气中时,荀彧双目迷离地看见有一只不怀好意的手在衣襟中探寻揉捏,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跟着那动作细细颤栗。
  
  一声催促的意味嘤咛悠长出口,所饱含的渴望不言而喻。荀彧不明状况地睁大眼睛,看清是曹操在搂着自己笑,神智回了一半。他压抑着身体的反应,轻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曹操轻啄了一口怀中人,回答道:“来了一会儿了,见你在品香不敢打扰。”
  
  荀彧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曹操身上某个要命的地方烫到他了,让他又羞又臊。虽然郭嘉现在不在这儿,保不准捣鼓完他的事后又要回来找自己,万一撞见了……
  
  “你在香里掺合了什么?”说话间曹操的手捏住了他胸前的突起,让他生出一丝恼意,语气也变得严厉,“快停下,白日里做这些事!”
  
  “哼哼,没人敢过来置喙咱们。”曹操掏出条皂色丝绢,绑在了荀彧的眼睛上,“看,这样不就天黑了么?是不是可以做那些事了?”
  
  荀彧对曹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厚脸皮没有应对办法,只能试图找理由劝曹操放弃,“不要在这里,有点冷……”
  
  “别担心,我不脱文若的衣服。”
  
  曹操松了松荀彧的腰带,手从直裾下摆开合处伸入,慢慢找到腿间的突起处,握住了那根还在沉睡的东西。看似随意却绝不含糊地套弄了一会儿,让荀彧呜呜咽咽地扭起了腰。
  
  失去视觉后的身体对气味、对触觉更加敏感,博山炉中散发的香气专门为了增强房中乐趣而调制。
  
  曹操渐渐也忍受不住身体里流窜不停的躁动,拨开自己衣裙下摆,那精神勃发的巨物弹了出来,直直抵在荀彧臀处,隔着冬衣都能传感出热度。
  
  荀彧下身的衣摆被撩起,皱巴巴地卷在腰间,只露出修长而夹紧的双腿屈在坐席上,以及半遮半掩的圆臀。曹操一边吸吮亲吻在他颈侧,一边抚摸他的大腿根内侧最敏感柔嫩处,来来回回煽风点火,就是不肯慰藉那翘得高高的,正欢乐地吐出淫液的东西。
  
  荀彧被逼得情欲高涨,口中的呻吟时高时低,不能自抑地求道:“啊……别啊……给我……”
  
  曹操勉力控制自己,喘着气调戏,笑问:“这是让我给还是不给?”
  
  荀彧摇头试图甩掉绑在眼睛上的带子,想恶狠狠地瞪曹操,以表达他的恼火,可惜却连这点自由都做不到了。曹操暗自得意,幸好遮了你的眼睛,不然水汪汪地被瞅一眼,他还不得立马丢盔卸甲?
  
  可下一刻,曹操看到那皂色丝带上洇润出湿意,摸了摸发现是荀彧的眼泪,分不清是喜是悲,是羞是恼。
  
  曹操不再捉摸他了,挺了挺腰背,缓慢而坚实地将他的巨物顶进荀彧身体里。空虚已久的穴壁自发地绞住顶进来的巨物,不断地蠕动乞求更多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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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楼  发表于: 2017-08-16  
  【第五十二幕】
  
  曹操等荀彧适应了一会儿,开始勇猛发力,啪啪地抽插挺动,将怀里的人撞得前后摇晃。两人的上衣皆整齐,只有被书案挡着的下衣摆凌乱不堪。远远观去,还以为他们只是在亲昵地交耳私语。
  
  荀彧被夺去视觉,几番折腾后全然忘记房门还大开着,院中的荒草秃木在暖暖的阳光下静立。曹操紧紧扣住荀彧乱扭的腰肢,胯下急一阵缓一阵地挺送。抬头遥望院中素白安宁的雪景,又低头端详着眼前春意盎然的风情,胜却人间无数。
  
  细弱破碎的呻吟徘徊耳边,使曹操愈发亢奋。而荀彧今日被逼得有些放浪形骸,基本丧失了自制力,只一味地寻求最快意的节奏被操干着。渐渐地,他肿胀通红的下身挂下丝来,不断地滴出淫液,垂悬出一道晶莹的黏丝,底下慢慢地积出一小摊水渍。
  
  曹操一边舔弄荀彧的耳垂,一边问道:“我伺候得可好?文若还满意么?”
  
  荀彧的脸颊霎时艳若桃李,张口喘息中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依靠着曹操,在他身下辗转扭动。曹操喘着气笑了,他喜欢荀彧柔软地缠在怀中,越缠得紧越兴奋自然抽动得也越迅急。
  
  荀彧在曹操泞深深浅浅的抽插中颤抖起来,腿间高耸的性器上下弹动着,只要再多一份刺激就可以一泄而尽了。
  
  但曹操并不愿意这么快结束,因此一点一点将硬成铁棍般的巨物退出来。荀彧在曹操抽离的过程中急促地嘤了一声,腰不由自主支向后摇摆挽留。可惜,那份令人快乐而疯狂的刺激还是因穴中无物而消失了。
  
  荀彧的双臂被曹操反制于背,连抚慰自己都做不到,腰徒劳地向前拱,那箭在弦上畜势待发的性器却得不到任何抚弄刺激。发泄不出的欲望变成了折磨,他低低抽噎起来,下身颤了又颤,依旧射不出来,终于带着哭腔恨恨骂道:“你……你……”找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词。
  
  曹操觉得荀彧的反应很可爱,重新把巨物捅入那湿热紧窒又空虚无比的穴中,变着法子慢慢厮磨挑逗。
  
  “文若连骂人混账、王八蛋都不会么……”
  
  咳,曹司空啊,这么贬低自己不太好吧?
  
  大概是良心发现觉得逗弄得差不多了,曹操突然全力发动,下身急风骤雨般拍打抽送在荀彧身后,一遍遍将他深深贯穿,最后才把白液喷射于其中。荀彧失控地悠长低吟出来,下身剧烈痉挛,顶端的白液溢射而出,溅在了香案上,所及之处一片淫靡之象。
  
  射精过后曹操有种脱力般的愉悦,他把荀彧眼睛上的布条扯下来。突然而至的光明令高潮后的荀彧眩了眼,垂头迟迟不能动作,若不是曹操扶着早倒在了地上。
  
  博山炉中的香还在继续燃烧,曹操休息了一会儿,胯下的那根东西又硬了。这香效果确实上乘,以后可以多配点来用用。心里这么想着,口中跟着不正经地诱哄荀彧:“是不是太亮了?我们回榻上做吧。”
  
  荀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和曹操敞着门做这档子事,脸面挂不住了,气得推开曹操欲走。曹操不慌不忙地揉了揉荀彧前头那根东西,果然也精神着。
  
  “文若别恼,憋着对身体不好。”曹操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荀彧一同滚到了床榻上。
  
  这下终于可以把碍事的衣服全脱个干净了。曹操三两下除了自己的,又麻利地剥掉荀彧的,但就在两人都赤身裸体的时候,他脸色刷地变了。
  
  “文若这里,还有这里怎么有淤青?”
  
  荀彧迷迷糊糊间看曹操抚摸在他尚未完全消褪的淤痕处,顿时清明了几分,事不关己地解释道:“前两日地砖结了霜,滑了一跤磕到的。”
  
  曹操不以为然,质疑道:“哦……你这是前前后后滚了两遭么?说实话吧,谁动手打的你?”
  
  军营中打架斗殴的淤痕和滑倒摔伤的区别,曹操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休想蒙混过关。
  
  荀彧团起身不愿回答,蓦地就点炸了曹操的火气。他面上愈发温柔地靠近,并压在荀彧身上,轻笑道:“那我要使点别的法子拷问拷问文若了……”说出来的话看似狠厉,但个中意味色气十足。
  
  荀彧有些畏惧曹操这种看似不正经的话,眼中带着水雾望向他,似是在求饶。曹操笑吟吟搂住荀彧凉凉的身体,叹道:“那文若说实话啊,说了我好帮你讨回来呀……”
  
  许久,荀彧才道出一句,“你要把地砖全铺上草垫子才罢休吗?”
  
  曹操哭笑不得,干脆吻住荀彧,反正听不到想听的话,不如多干点想干的事。两只手不停地往他身上点火,并小心地避开淤痕,弄得荀彧像跳出了水池的鱼,渴得厉害。若不花点劲摁住,准扭动乱弹到不知哪个角落了。
  
  曹操倾身啃咬荀彧胸前的两点,直到一边肿得可怜后才换另一边。肌肤与肤肤摩擦在一起,快感似藤草攀援生蔓延开来,情潮一波又接着一波翻涌。
  
  最后,曹操一路吻到了荀彧柔软平坦的小腹处,再渐渐往下便是一口含住了那腿间之物,小小地嗍了一口。荀彧被突出其来的刺激猛地挺了挺腰,嘴里混乱而舒爽地喃喃道:“够……够了……”
  
  曹操可没打算停下,继续卖力地舔吮。荀彧两腿无助地挣扎了一下,浑身脱了力,软在被褥中直喘气。
  
  不到半柱香时间,荀彧再也受不住了,用力推推曹操脑袋,而曹操不受其影响,反而两手一托,将他的臀部向自己口中送了送,又轻轻咬了一下含在嘴里的东西。一股热流嗖地窜出来,荀彧两腿一蹬,腿间的肌肉抽搐不已,之后迅速酥软下来。
  
  曹操笑嘻嘻地下榻端了水杯漱了漱口,见荀彧失神地瘫在中间,蹭回去将他翻侧了身,胯间硬梆梆的巨物自发地往尚且湿润的入口中顶。
  
  荀彧呜呜地呻吟了一声,回头瞪着曹操,抗议道:“你想折腾死我吗?”
  
  “我哪舍得。”曹操见人把脸贴过来,当即亲上去啄了两口,温柔哄问:“文若来说说,是不是进宫去的时候受伤的?”
  
  荀彧这下明白了,曹操是打破沙锅要追究到底了。他别过脸继续不语,却等于无形中承认了。
  
  曹操也不生气,邪邪一笑,“宫那养不熟的白眼狼,敢欺负到孤的人头上……”
  
  袁绍残兵被他派的几员猛将一路打得落花流水,一时半会缓不过气呢。所以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曹操有余力腾出手可以先整顿一下许都朝廷。
  
  他一边身体力行地耕耘在荀彧身上,一边将手覆在荀彧腿间还软着的那根东西上,用手指头略略拨动划擦。
  
  荀彧没有什么力气掐扎了,纵使心里再不甘心也只能任由曹操为所欲为,将他狠狠贯穿再贯穿。意识模糊间,他两腿夹得更紧了。前头那东西在曹操手里翻来覆去揉搓,又到了欲海浪尖的顶峰。
  
  “以后还敢不敢再瞒我?”曹操一把掐住了不停吐粘液的那根东西,在荀彧耳边吹气蛊惑道。
  
  荀彧后仰着脖颈,弯出一个诱人的弧度。曹操贴上去亲吻个不停,不停不歇地诱惑:“说出来就放过你……”
  
  荀彧艰难地张开口,除了漏出压抑的呻吟再无其他字句,下身已然胀得发紫却迟迟不能泄。曹操知道他难受他煎熬,但不得到答案偏不松手,硬下心肠重重研磨身下之人敏感的穴壁,每次故意往后撤退,都会带来穴壁剧烈的痉挛,仿佛在苦苦挽留。
  
  “放开……放……放手!”荀彧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下来,滴在曹操的手背上,终于泣不成声地呢喃道,“不……不瞒了……”
  
  曹操听后骤然松了手,掌中那根东西终于得以解放,一股接一股欢乐地吐着白液。等荀彧泄尽之后,曹操开始挺动了。不一会儿,也濒临巅峰,遂不再克制自己互相折磨了,痛痛快快地射出来。他抽出身的时候,荀彧已经累得昏沉沉,只是腿间的肌肉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犹在颤抖。
  
  屋外的天暗了,没想到他们做了这么久,都到晚饭的时点了。可两人都没什么办气起身吃饭,干脆饱饱睡一觉等宵夜好了。
  
  曹操基于过年不能陪荀彧的遗憾,这几日竭尽所能地围着转,搞得荀彧最后忍无可忍将他轰出了府。再任其放纵下去,自己还有力气爬下卧榻吗?
  
  没有人整围在身边折腾的这几天,天气特别晴朗,太适合嗑个瓜子晒太阳了。
  
  郭嘉从司空府回来有些兴奋,看见荀彧倚着凭几裹着毛毯在院子里打瞌睡,便蹑手蹑脚趴进他怀里。荀彧当即醒了,瞅着郭嘉冻得红扑扑的脸,握了握他的手,果然比自己还冰,便把盖在腿上的毯子打开。郭嘉立刻会意眉开眼笑地钻了进去,与荀彧相拥取暖。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荀彧一手靠在凭几上支撑半个身体,一手抱着郭嘉的肩膀。郭嘉依偎着他,脸颊贴在他腿上,像一只正在被人捋顺毛的猫。
  
  荀彧身上的香清清淡淡之中混合了点旖旎之气,闻在鼻间总觉得掺了些什么古怪撩人的东西,甚是不合他平日的风格。
  
  “文若最近换香了吗?”郭嘉伸手环住荀彧的腰,引来荀彧低声轻呼,顿时僵了僵腰身。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曹操近日喜欢点那新配方的合香使坏,荀彧多少沾了点那味。郭嘉瞧着荀彧神色略不自然,于是不再多问而是轻轻锤锤荀彧的腰,“还酸么?”
  
  荀彧莞尔一笑,觉得郭嘉变了许多,“好多了。”
  
  “文若猜猜司空进宫干嘛去了?”
  
  荀彧打量着郭嘉狡黠的眼神,猜到必是跟曹操在背地里商量怎么整治献帝,决定配合一下装作不知道。
  
  郭嘉果然很高兴地描述:“司空拉了宗室老头子进宫,称这老头子昨晚梦见先帝在独自哭泣。宗正表示这是先帝托梦希望陛下为他诵经祈福。”
  
  荀彧适时追问:“然后呢?”
  
  郭嘉笑道:“司空把天子赶到佛堂清修去了。那里又寒冷又无聊,每天都有一群没表情的比丘陪其诵经。”
  
  既然抬了先帝的名头,那清修的日子肯定不会少,为表示心诚能常需要斋戒,总之有的是法子从衣食住行上捣腾。整个正月本应是热热闹闹的宫廷,因献帝的斋戒祈福而冷冷清清。
  
  荀彧慢慢闭上眼,享受阳光洒在身上所带来的暖意融融。
  
  这是一个宁静而甜蜜的午后时光。
[ 此帖被首阳山上的葡萄在2017-08-17 14:03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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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楼  发表于: 2017-08-16  
老曹居然还能没力气吃饭嘿?(被曹司空❌出去了。。。
令君很被动啊,榻上诱受,感情上操作也不似曹老板那么蛮横
好像曹大大一向有一种孤看上的人就得是孤的气魄,不过如今也确实是不一样了, 今非昔比的司空大人确实意气风发的资本杠杠滴
楼主留言:
OVO是哒,荀彧对老曹郭嘉都非常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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